方太的信条
2021-09-23陈晓平韩璐
陈晓平 韩璐
在科技至上被奉为信条的当下,审视科技与人、与人的福祉的内在联系,日益迫切。
1931年2月16日,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在美国加利福尼亚理工学院,向师生说过这样一段话:“如你们只懂得应用科学本身是不够的,关心人的本身,应当始终成为一切技术上奋斗的主要目标……以保证我们科学思想的成果会造福于人类,而不致成为祸害。”
80年前的忠告,言犹在耳。
科技创新主体的企业尤其责无旁贷,他们的科技伦理观,通过其产品和服务,左右着每个人的福祉。
探寻科技之上的幸福答案,确立创新科技的尺度边界,这是当下立志于成就伟大事业的企业和企业家,都无法躲避的考验。它是一个形而上的价值观命题,又是一个真切的战略课题。
创新有“三观”
如今,我们的生活已为智能手机所包围,信息和数据在虚拟网络中流动,收获了便利,也裹挟一批人成为科技负累者。
数百万外卖骑手在系统算法的驱使下,为了完成订单而奔走搏命。
有外卖员回忆,2016年到2019年,他三次收到平台“加速”的通知,3公里的送餐距离,从起初1小时的最长时限,缩短到了2018年的38分钟。
这并不全是效率的自然改进,系统敏锐的“数据控制”,会将骑手不断逼到极限,直至牺牲掉安全。上海交警曾统计,2017年上半年外卖配送行业发生交通事故76起,平均每2.5天有1名外卖员伤亡。
技术、效率与个人福祉的冲突,不是一个新话题。
1913年,亨利·福特和他的团队,将汽车生产流程分解为7882个动作,创造性地研发了第一条汽车移动装配线,极大地提高效率。4年后,T型汽车的年产量超过200万辆,每辆售价从起初的850美元下降到350美元。
在机器、皮带驱动的装配线上,工人却变成了流水线上的螺丝钉,动作单调,工时又长,机器对人的控制,将工人逼到了极限。
“一遍又一遍以相同的方式做同样一件事,在我看来,这也是可怕的。”福特自己说。
工人们对新机器系统如此厌恶,同样在1913年,福特汽车高地公园的工厂,每日旷工率为10%,每年员工周转率达到380%之高。
1914年,福特回应了工人的诉求,将日薪从3美元增加至5美元(当时行业水平的2倍),日工作时间从10小时以上减少至8小时。
这种博弈的故事在持续发生。科技的效应从来不是中性的,它天然会带来各种利益纠葛,隐含着创新主体的价值判断,也最终会指向科技与人的关系。
在当下,技术应用得更广泛,纠葛也更复杂,在许多领域,技术开始挣脱缰绳,成为“无度之术”,数据杀熟、信息茧房等,莫不如此。
政府在算法、游戏等领域的整治行为,可视为一种“拨乱反正”,确保创新沿着“造福于人”的方向,不能完全依赖他律。
树立良善的科技伦理观,在当下尤其紧迫。
以算法立身的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在卸任CEO的公开信中承认:“科技对社会的影响越来越大,我们要持续学习企业如何更好地承担社会责任。”
很多场景下,企业确实只要一点点善意。
以人脸识别为例,为了判断采集到的是真人,采集范围会超过人脸,涵盖上半身相关数据,用户看到手机屏幕只圈住人脸,会有一种误解,于是,会有人不在意上半身的穿着,这实际会危害个人隐私,尤其是女性。也许,启动采集前告知用户,就能避免大量尴尬。
无数场景下的细微处,所考验的,正是应用主体特别是科技企业的“三观”,关联了三个问题:创新的初心何在,尺度如何把握,追求的归宿在哪里?
仁爱为战略
基于各自的能力禀赋,不同公司往往会有不同的着眼点,来反映其技术观以及其创新的方向和价值。
举例来说,华为是一家通信科技公司,“数字包容”是其初心。
全球有小一半人口尚未接入互联网,华为从联接、应用和技能三方面的努力,希望数字红利,惠及更多地区与人口。
华为曾经与欧洲聋哑人协会合作,联合开发了一款名为StorySign的移动应用,可以把文本翻译成手语,已经支持10种不同的语言,他们希望,最终能帮助到全球大约3400万名聋哑儿童。
无论公司业务或规模,科技创新的出发点,首要应在于增进人的福祉,只有这样,也才会有持久的商业价值。
腾讯创始人马化腾说:“科技是一种能力,向善是一种选择……要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所以说,创新的伦理判断,也必定是公司战略问题,决定有限的资源用在何处。
科技创新如何普惠、如何向善,将此作为一种可执行的战略?
方太集团董事长兼总裁茅忠群有个经典的“创新三论”:创新的源泉是仁爱,创新的原则是有度,创新的目标是幸福。
8月12日,方太2021年度幸福发布会上,基于创业25年的心得,茅忠群第一次向外系统阐释了其创新科技观,并将此简化为12个字:“仁爱为体”“合理为度”和“幸福为本”。
“仁爱”是出发点,并拆解到落地实践,构建起三步具体的方法论:在起心动念之处,保有利他之心;在创新应用之际,报以平等之心;在产品设计之时,怀有同理之心。
方太是深耕高端厨电的行业冠军,也是一家硬核的科技企业,坚持每年将不低于销售收入的5%投入研发,截至2021年8月,其拥有国内授权专利近5500件,发明专利超1000件。
在厨房的一小方天地,方太对创新科技的驾驭,展现了极强的思辨力。在方太的发展史上,一项决定性的核心科技,就来自于“仁爱”。
2010年,茅忠群看到有篇报道,谈到厨房油烟会加剧家庭主妇肺癌风险,非常受触动。
方太的一大主营产品是吸油烟机,传统的机型为舶来品,竞逐的创新点集中在風量、风压等技术性指标,大家致力于参数的比拼,鲜有人想到真正的“不跑烟”,这则报道坚定了茅忠群追求极致的想法。
茅忠群驱动工程师们想方设法,进行上百道程序的试验,模拟厨房里各种情境,尽可能将油烟捕捉到。
研发团队去四川省找来了一种辣椒,比寻常辣椒更辣,努力翻炒辣椒制造浓烈油烟和气味,观察油温状态,测试极限环境下的性能,前前后后炒掉1000公斤辣椒,发现了吸收油烟的“580mm黄金控烟区”。
对抗一种行业的惯性逻辑,也要有力量和坚持。
为了控制中国厨房猛火爆炒的油烟,方太新研发的侧吸式油烟机,要距离灶具更近,安装高度通常只有35cm左右;而国际标准规定,烟机最底部与燃气灶具锅具支承面之间的最小距离,不得小于65cm。
方太整整用了8年时间,從技术论证到修订程序,最终方太以战略工作组组长的身份,主导完成了IEC(国际电工委员会)相关国际标准的修订工作,将国际标准缩小了30cm。
茅忠群说,良知是创新的源泉,其实,良知也是难得的复利,会产生惊人的回报。
依托于侧吸的新技术,方太2013年推出的“风魔方”吸油烟机5年占据畅销机榜单第一名(据中怡康数据),并获得国家制造业单项冠军产品称号。
“仁”是儒家最基本的社会伦理范畴。
亨利·福特是美国人,100多年前,未必知道中国儒家的仁爱思想,他的改革却也收到正回馈:工厂的生产率提高了15%-20%,许多部门的产量蹿升了50%甚至更多。
“日薪5美元,是我做过的最重要的一次成本削减。”亨利·福特后来说。
造物设尺度
如果说,“仁爱为体”决定了科技创新的战略方向,那么,“合理为度”则指引了创新活动的战略路径——基于真实的用户需求。
很多人感知过中国高铁的速度,但高铁并非越快越好。
高铁的能耗与速度的三次方成正比。据测算,时速从380km降到300km,能耗减少约35%,票价随之下降,更多的民众得以享受高铁,也可加大安全的冗余度。
“度”是一个主观性的概念,必须基于用户福祉的判断——无论他们来自供给侧还是需求侧。
科技平台在摸索具体的“度”。他们在尝试消减骑手的焦虑,用户可以选择“等5分钟或者10分钟”的功能;也在修正未成年人玩网游的时间,非节假日每日限玩时长从1.5小时缩减至1小时,节假日从3小时缩减到2小时。
对创新科技的度,茅忠群有明确的界定,“需求合理,造物合理,享乐合理”,满足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避免无止境刺激用户欲望或者需求。
方太的创新,从不是一味地追求参数指标,如大风量、大风压等,而是更极致地一次次满足用户需求,着力点就在空气、水、食物,平常无奇,又与福祉息息相关。
比如,吸油烟机,就是油烟“吸净、滤净、排净”,追求不跑烟效果,打造健康厨房;洗碗机,做到洗碗又快又好,解放用户双手;净水机,提高饮用水标准和品质,还原一杯好水。
幸福发布会上,方太新推的第2代集成烹饪中心,一个重点即用心于空气——凉和净,而最终目的是为了实现人们烹饪的舒适感。
亲自下厨的人,多愁苦于夏季厨房的闷热难耐,甚至不得不在狭小的厨房内加装空调,方太历时4年,创新研发全球超薄形态的具有制冷功能的集成烹饪中心。
这一制冷集成,牵引出一系列的技术难题。比如,外排冷凝水问题,降噪散热问题……方太第2代集成烹饪中心的项目组对材料科学、仿生学、能源动力、热科学、油烟净化等多个领域进行深入探索,开发了超薄小风阻冷凝器,还从都江堰水利工程分水原理中获得灵感,自主研发26孔阶梯式布液器。
为保证制冷后的空气洁净,方太应用了国家“十三五”项目成果——静电分离技术,在业内首家实现98%油脂分离度(国家标准为80%),从油烟中分离出大多数油脂。
厨房不见得越大越好,厨电也非越多越好,在一方有限天地,方太践行其“有度”的理念,聚焦于创新的强度、功能的密度,归宿即在“幸福”。
2019年8月上市以来,方太集成烹饪中心系列产品已走进数十万中国家庭,炊烟起处便是幸福家。
“我们不是为科技而科技,忽视真正的幸福,而是洞察消费者痛点、惊喜点以及带来长期幸福感的创新点。”茅忠群说,方太的创新锚点起始于基础的要求和目标,最终的落点,就是用户真正的家庭幸福。
2017年,方太跨过百亿营收大关,茅忠群定下目标,要让方太走向千亿规模。
同时,茅忠群也坦言,“对于方太来说,我们更加重视可持续发展。千亿目标,从来不是内部第一层面的目标”。他无意为了规模,而背离“仁爱为体”“合理为度”和“幸福为本”的原则。
在美国学者麦克·哈特所著的《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100名人排行榜》中,亨利·福特是唯一上榜的企业家,不仅仅在他创造的T型车和流水线,也在于见到技术负面效应后,他很快创造了一种新机制:劳资双方都能从技术创新中获益,劳动者的富裕,最终缔造了一个更加繁荣和幸福的社会。
在科技创新大爆发的100多年后,我们的时代,更有理由期待这样的企业和企业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