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收能力、决策质量与团队创新绩效：一个双中介模型

文/陈集峥（农行赣州水游城分理处）

一、引言

团队创新一般指有意识地运用某些新观点、过程和方法，是创造有用新事物的首要和重要的集体努力，它能有效地提高团队或组织的绩效。由于创新成本高、失败率高，负责创新的团队应保持高绩效，所以，团队必须在创新过程中建立顾客知识开发体系（CKD）。CKD被定义为团队通过吸收和实现顾客期望、知觉、偏好、需求，创新迭代学习知识和想法的过程，这需要相对较低的成本和战略风险。团队开发顾客知识是为了发现顾客的想法和感觉，当这种开发能力越强时（CKD 越强），提高决策质量和团队绩效的可能性也会越大。团队绩效指团队对预定目标的实际完成程度，技术管理文献证实，在创新环境下，CKD 对于团队绩效和决策质量的提升至关重要， 因为顾客知识是维持企业不断进步和创新的源泉。尽管 CKD 很重要，但它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它需要与团队识别、吸收和利用业务环境中的信息的能力相结合。虽然 CKD 对于创新能力的积极作用已得到广泛认可，然而还是少有研究探讨如何基于这种能力去构建 CKD，导致什么能力促进了 CKD 的研究一片空白。为了弥补这一领域的空白，本文利用吸收能力理论探讨如何构建团队的 CKD 以及它对决策质量和团队绩效的影响作用。

二、理论综述

吸收能力理论是深入研究 CKD的合适而有效的方法，因为该理论阐述了以顾客为中心的团队如何识别外部机会、吸收外部知识、进行内部管理，从而获得创新的新知识。吸收能力为团队创新提供了一个有用的研究框架，用于检验 CKD 及其相关变量之间的相互关系， 因为吸收能力恰当地反映了团队在理解、吸收和试验外部知识中的创新能力(Cohen & Levinthal, 1990a,b)，以实现顾客真正想要的内容。与“边做边学”不同，吸收能力能使他们尝试做出比以前更具创新的东西(Lane et al., 2006)。创新文献表明，团队的吸收能力对其决策和绩效有显著的影响(Busse & Marcus, 2011；徐二明,2008; 钱锡红, 2010)。Quinn 等（1996）提出充分利用吸收能力是企业实现高绩效竞争优势的基础。同样，吸收能力对决策质量（Lopez-Garcia& Montero, 2012; Seo et al., 2013）和团队层面的创新绩效（Curado et al., 2015; 张可军, 2009; 张光磊等,2012; 徐建中, 2016）有显著的贡献。不幸的是，这些及其类似研究没有探索如何更有效地利用团队吸收能力来管理创新团队的黑匣子。没有对吸收能力的深入研究，我们对团队创新绩效的理解将非常有限。与前人的研究不同，虽有学者从营销视角探讨了 CKD(Huang & Chen,2009)，但基于吸收能力框架的研究很少。Griffith & Harvey（2004）提出传统营销中顾客社会资本的开发是在个人层面上用于了解顾客制定的，因此，不适合用于组织管理中的团队级 CKD。相反， 吸收能力使集体努力得到了充分发挥，旨在通过对解决方案的迭代实验来满足顾客的潜在需求， 从而创造出优越的解决方案。因此，基于吸收能力的团队 CKD 可以精确地与目标市场中的目标顾客进行匹配，从而更好地解释团队绩效。其次，引入调节项（集体主义）更加准确地解释了 CKD 与其相关变量之间的关系。

集体主义意味着履行社会责任和义务是避免失败职业成功的重要源 泉（Oyserman & Lee, 2008）。因此，在自我感知方面，集体主义对不同团队进行了区分，导致其成为团队知识开发的一个边界条件。文献表明，集体主义是影响团队成员工作努力和发展程度的重要因素（Hauschildt,2012; 杜旌, 2009）。因此，检验集体主义的调节效应可能得出关键的结果。文献指出集体主义在创新过程中具有关键调节作用（杜旌, 2009; 李民祥, 2015; 陈丝璐, 2017），所以，集体主义在创新环境中同样重要。最后，虽有学者使用吸收能力框架或其他理论观点来研究团队创新，但基于吸收能力理论通过 CKD 的中介效应来研究三个自变量与团队绩效的文献稀缺，本文是对前人研究的补充。在创新背景下，运用吸收能力理论同时探讨决策质量和团队绩效是本文的一大特色。Meissner & Wulf（2014）强调了决策质量作为团队绩效的一部分在团队战略过程中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决策质量可以推动团队成员对决策的理解与执行，从而提升团队绩效。以往对创新的研究侧重于决策质量和绩效的影响因素。Kratzer 等（2004）认为封闭和偏见的决策抑制了创新团队的绩效，也就是说创新团队如果不能基于发达的集体知识去解决问题，那么决策质量和团队绩效可能会是低效的。表1总结了吸收能力与绩效、决策质量的相关文献。

表1 创新情境下吸收能力、团队绩效和决策质量的相关研究

三、模型设定与研究假设

（一）模型设定

本文建立了一个基于吸收能力框架的理论模型（图1）。在模型中，CKD 是团队绩效与其三个自变量（能力发展、亲顾客移情、共享认知图）之间的中介变量。CKD 与自变量之间的关系由集体主义所调节。CKD 不仅与团队绩效直接相关，还通过决策质量的中介效应间接地与团队绩效相关。沿用 Cohen 关于吸收能力的三个维度：（1）领悟新知识的能力（能力发展和亲顾客移情）；（2）消化新知识的能力（共享认知图）；（3）应用于商业目的的吸收和实验新知识的能力（CKD）。能力发展是扩展、增加团队成员多元化技能的活动，而亲顾客移情是团队对于顾客情绪、问题、情感的转移(Sin et al., 2005)。能力发展关注“理解新技能的必要性”，亲顾客移情强调“理解顾客的必要性”，二者均可增强获取新知识的能力。共享认知图是识别团队成员中谁知道什么知识，为达到团队目标吸收团队内部不同专业和知识的集体能力。CKD 反映了团队为了创新，通过吸收和实验团队能力发展、亲顾客移情和共享认知图知识的能力和不断迭代学习的过程)。从吸收能力的框架出发，能力发展和亲顾客移情表示团队领悟外部知识的能力，而共享认知图则代表了团队内消化外部知识的能力。例如，团队的专业能力（团队解决商业活动中问题的知识和技能）需要从市场调查中获得，并作用于市场的结果。再如，共享认知图被认为是创新和创造力的潜在源泉，因为它综合了不同团队成员的各种技能、观点和想法来开发新知识Cohen 和其他学者们已经利用吸收能力理论阐述了学习、创新和绩效。据此，本文利用吸收能力理论提出团队吸收能力的三个自变量。

图1 概念模型

由于 CKD 是创新过程中的关键先决条件之一，所以通过 CKD 的中介作用，研究三个自变量对团队绩效的间接影响，理论上是合理的。在商业活动中利用吸收能力理论中的“领悟外部知识的能力”和“消化外部知识的能力”，将学习的外部知识通过探索性迭代和试验的方式来发挥 CKD 作用，从而提升团队绩效。这种 CKD 具有完全中介作用的现象，与 Cohen 等人的研究结论一致，只有当学习的外部知识能够以有效的方式与产品市场联系起来，吸收能力才能提升绩效。

（二）研究假设

H1.通过CKD的中介作用，能力发展与团队绩效正相关。

H2.通过CKD的中介作用，亲顾客移情与团队绩效正关。

H3.通过CKD的中介作用，共享认知图与团队绩效正关。

H4.集体主义在能力发展和CKD之间起正向调节作用。

H5.集体主义在亲顾客移情与CKD之间起负向调节作用。

H6.集体主义在共享认知图与CKD之间起负向调节作用。

H7.决策质量在CKD对团队绩效的正向关系中起中介用。

四、数据分析

本文通过对西部某省高新区十家高科技企业的 83 个研发或创新项目团队进行问卷调查， 这些团队大都在企业中负责创新或研发项目的规划和执行。研究通过调查每个团队中的 5 人，其中包括 4 名成员和1 名团队领导。调查员向有意向参与调查的团队发放问卷，研究均采用发放纸质问卷的方式获取数据。

问卷分为两类，即 A 问卷和B 问卷，A 问卷的调查对象为团队成员，B 问卷的调查对象为团队领导，都采用李克特 5 点量表（Likert scales），其中，A 问卷中选项为：（1）非常不认同；（2）不认同；（3）一般；（4）认同；（5）非常认同；B 问卷中选项为：（1）很低；（2）较低；（3）一般；（4）较高；（5）很高。A、B 问卷采取正向计分。样本特征如表2 所示。

表2 样本描述性统计

由于研究是从个体层面出发到团队层面的概念，结果变量（如团队绩效）是团队成员集体结果的函数，所以对于团队层面的分析必不可少。为了确定数据聚合是否合理，本文计算了 ICC1、ICC2 和rwg 的值 (表3)，结果显示 ICC1 值均大于 James (1982 )建议 0.12 的标准；ICC2 值均大于 Glick (1985)和Salamon & Robinson（2008）给出的 0.6的标准；rwg 的值均大于 James (1984)等给定的 0.7 的标准。

表3 评分员间可信度

团队层面的数据得到充分证实后，进一步采用方差最大正交旋转的探索性因子分析对数据进行处理（见表4 和表5）。由表4 可知，在对于团队成员的测量中，5个因素特征值大于1.0。由表5 可知，对于团队领导的测量中，两个因素特征值大于 1.0。鉴于团队水平的样本量较小，研究得出的因子载荷矩阵并不完美，但可接受。在表4 中出现了稍大于 0.4 标准的因子交叉载荷，然而根据 Laher（2010）、Laher & Quy（2009）等人的研究，只要其因子轴上的最大载荷值大于等于 0.6，交叉载荷就可以接受。

表4 团队成员因子矩阵（团队成员 N1=317)

表5 团队领导因子矩阵(团队领导N2=83)

五、研究假设检验

参考 Baron & Kenny（1986）的逐步回归法考察 CKD 的中介作用，为提高统计分析中的估计精度，研究包含了几个与工作态度或绩效相关的控制变量，包括性别、年龄、教育、外籍。将集体主义的交互项投入层次回归模型中来检验其调节作用。通过 SAS 软件对数据进行层次回归，结果如表6、表7 所示。在表6 中，首先投入控制变量构成模型 1，显示所有变量均不显著。第二步，模型 2 反映了自变量(能力发展、亲顾客移情和共享认知图)与中介(CKD)的直接关系，显示能力发展和亲顾客移情与 CKD 呈正相关。第三步，模型 3 反映了中介（CKD）与团队绩效之间的直接关系，结果表明 CKD 与团队绩效正相关。第四步，模型 4 反映了当模型中存在中介变量时自变量与结果变量之间的关系强度。根据文献，如果中介变量是一个完全中介而非部分中介，那么在同一个模型中， 自变量与其结果变量之间的关联应该是微乎其微的。研究中，模型 4 的检验结果表明，当CKD 在模型中时，三个自变量对团队绩效的影响都较弱。所以，CKD 是一个完全中介，那么自变量与团队绩效之间的间接关系必然受到 CKD 的完全中介效应影响。因此，假设 H1 和 H2 得到支持，H3 未被支持，为了检验调节作用的相关假设，引入三个交互项（集体主义与三个自变量的交互作用），得到模型 5。检验结果表明，集体主义只对共享认知图与 CKD之间的关系具有调节作用，因此，H4 和H5 未被支持，H6 得到支持。假设H3 未通过检验的原因可能是在创新发展过程中团队认知共享的首要价值不仅是顾客知识(Cannon- Bowers& Salas, 2001)，使得共享认知图与CKD 之间的关系微乎其微。H4、H5中集体主义的调节作用未通过检验，说明理解顾客的能力或技能不受团队目标优先化的干扰。然而，这些潜在的解释需要在以后的研究中进一步检验。

表6 团队层面的层次回归分析（*p<0.05；**p<0.01）

表7 团队层面的层次回归结果表（*p<0.05；**p<0.01）

在表7 中，模型 B 的检验结果表明，三个自变量与决策质量的相互关系受到 CKD 的完全中介作用影响。模型 C 和模型 D 的检验结果表明，CKD 和决策质量均与团队绩效有着显著的相关性，同时一定存在中介效应，且为部分中介效应，因此CKD 可以通过决策质量的部分中介作用来影响团队绩效，假设 H7得到支持。

根据 Zhao 等 (2010)的研究发现，当样本量少于 400 时，Sobel 检验缺乏足够的说服力，因为它的抽样分布是通常倾斜的。具体来说，Sobel 检验是非常保守的，是在假定a × b服从正态分布的基础上进行的。因此，通过 Bootstrapping（自助抽样法）对本文中介效应的检验会更有效并有说服力(Zhao et al.,2010)。本文采用 Bootstrapping 方法检验了 CKD 的间接影响作用，进而验证了 Preacher & Hayes(2008) 对于中介作用的假设。表8 表明，CKD确实是一个重要的中介变量，因为它的 95%置信区间不包含零。

表8 Bootstrapping 的中介效应检验（附属样本 5000）

为进一步说明集体主义对 CKD与共享认知图之间的调节作用，研究将样本分为两组（高集体主义和低集体主义）来说明集体主义的调节作用。由图2 可知，无论在高集体主义还是低集体主义情景下，共享认知图对 CKD 都有正向调节作用。根据事后分析，低集体主义团队共享认知图对 CKD 的强影响可以被高集体主义团队共享认知图对CKD 的弱影响所中和， 导致在总体样本中共享认知图对 CKD 的影响作用不显著。

图2 集体主义在共享认知图与CKD 关系中的调节作用

六、研究启示

创新型团队越来越依赖从顾客那里获取知识以增强他们真正了解顾客需求的能力。为了更好地理解顾客知识的开发，本文基于吸收能力的框架对团队的 CKD 及其绩效进行检验， 对以往主要关注个人或企业吸收能力的文献进行了补充。对Cohen & Levinthal（1990）所构建的吸收能力框架重新进行了界定，认为从团队层面出发吸收能力应具有三个特征能力发展、亲顾客移情、共享认知图。

尽管创新管理文献表明，团队是创新体系的关键驱动因素，然而对团队绩效与吸收能力之间边界条件(集体主义)的研究有限。本文对以前的研究理论进行了扩展，即吸收能力能够影响团队设计新产品的能力；同时，领悟、消化和实验顾客信息（知识）能力强的团队可以通过提升决策质量实现绩效的提升；高吸收能力的团队更有可能实现 R&D 或创新的高绩效。

研究团队背景下吸收能力的多维度，从而支持 Zahra & George（2002）的观点，即吸收能力的多维模型往往能较全面地理解创新团队的绩效。吸收能力理论为 CKD 的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技术路线，基于组织行为学理论和资源优势理论，从社会化(Korczynski & Ott,2004)、社会意识(Goleman, 2001)视角对能力发展的重要性及移情性所起的关键作用进行了研究，对前人的研究成果进行了补充。总之，研究证实了团队可以通过增强能力发展和亲顾客移情获得卓越的团队绩效，强调了在能够建立有效 CKD 以提升团队绩效的基础上，创建优质 CKD 和识别集体主义条件的重要性。

亲顾客移情对于 CKD 所起的关键作用类似于所谓“信息获取技巧”的相关文献，其显示了调查顾客信息、询问顾客问题和倾听顾客心声的重要性。以吸收能力理论解释亲顾客移情可以参考 Weitz(1978)对于印象形成技巧的理解，即根据顾客的需要、情感、感受和非言语行为准确地对顾客进行分类。因此，亲顾客移情描述了搜索顾客经验、问题和需求来源的能力，从而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 CKD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