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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智造的实现路径:投资人和机器

2021-09-17

中国管理信息化 2021年18期
关键词:智造东莞工厂

张 娟

(广东创新科技职业学院,广东 东莞 523960)

0 引言

产业变革亦如人类社会发展与演进,需在不断更迭中寻求新生。尤瓦尔·赫拉利认为,人类史上经历了3 次革命:认知革命、农业革命和科学革命[1]。可以说科学及资本催生并助推了现代工业的蓬勃发展,在历经以机械化、电气化及信息化为技术代表的3 次变革后,当下全球各主要经济体正迈向以融合人工智能、物联网、“互联网+”和大数据等核心技术为驱动的第四次工业革命,亦可称之为智能化时代。智造工厂将成为工业4.0 时代的主要代表范式。未来的世界工厂将由更具智慧的机器人扮演主角,智能制造体系成为主体,高素质的产业人才成为主导。正如安东尼·范·阿格塔米尔等人所描述的那样,智能工厂将由专家和专业人士组成,他们受过高等技能培训,甚至还有人持有博士学位,还有一些则由接受过再教育的原流水线工人过渡而来[2]。他们认为传统制造关注的是劳动者个体的生产率,而智能制造强调的是团队成员间的智力贡献。

制造业对于国民经济繁荣发展及民生物质生活保障的重要程度举足轻重。刘金山等人认为工业强国战略是“中国梦”的微观载体,工业是培育国家价值链、引领全球价值链的微观基础[3]。因此,唯有夯实制造基础,方可避免产业空心的危险。制造向实,但需自我革新与升级,如此才能与工业4.0 时代产生系统性链接与智慧性构造。

1 “世界工厂”的危机及困局

作为“世界工厂”的广东省东莞市是如何从农业水乡成长为世界制造之都的,又是如何在全球产业竞争中身陷危机之后力求自我变革与迭代升级的。林春挺在对东莞工业的研究中表示,1978 年以前东莞属于农业县,农业劳动力占80%,工业企业不到400 家,工业产值仅占总产值的30%[4]。随后东莞工业腾飞,尤其是工业细分中的制造业,更是借助改革开放政策驱动、人口红利及地理区位优势和外贸政策先机,凭借起初“三来一补”的加工制造得以迅速发展。至1985 年,东莞工业产值首次超过农业,当年9 月东莞获准撤县建市,同时被列入珠三角经济开发区。东莞原始工业积累及其规模迅速扩大,更多地依赖我国开放的市场经济及低廉的劳动力成本。社会学家费孝通1988 年在东莞调研时曾表示,中国香港资本进入东莞办厂,是被当时粤港人工成本巨大价差所吸引。当年香港工人薪金一个月为3 000 港元,而东莞仅需300 元,两个地方竟有10倍之差[5]。台资亦相继涌入,并在后来很长一段时期保持持续活跃的发展态势。随后,日本及欧美国家等外资日渐增多。由此,多种利好的时代环境因素及历史契机等交织,给予东莞制造以加速催化,使其蓬勃发展。

传统“三来一补”的低技术含量、低附加值及其粗放式经营在外部经济环境动荡及其不确定性影响中深受冲击。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2018 年中美贸易争端等使得外向经济依赖度过高的东莞深受打击,其工业增速由1987 年至2007 年平均年增速近24%滑落到个位数增长。尤其是2008 年的那一场金融风暴,东莞工厂甚至出现一波倒闭潮,当年至少有857 家外企关停或外迁。随后2012 年至2015 年,相继关停及外迁的劳动密集型外资工厂分别有434 家、454 家、569 家和362 家。在另一份媒体公开报道中则指出,2013 年至2014 年两年间东莞倒闭关停的工厂近3 000 家,其中包含了外资及本土民营企业等[6]。

东莞制造工厂曾出现的倒闭或外迁风潮只不过是借由一个外在动荡窗口期被引爆,但来自更深层的危机则是全球产业分工重塑及产业竞争加剧,既要与发达国家的科技与产业升级进行抗争,又面临次发达国家或地区制造能力提升的压力。世界各主要经济体相继推出更具针对性的制造业重塑实施战略(见表1),用以支持各自原先分散投资在世界各地的制造势力回流本国或升级,并通过提升生产力水平及效率,以抵消发达国家远高于发展中国家的劳工成本。但也呈现出另一种景象:资本逐利与短视的本性驱使其将制造业务继续转移到新的人力成本洼地,如东莞部分制造企业外迁至东南亚等劳动力成本更低的国家或地区。另外,有研究者在另一研究中发现我国现阶段新生代工人对过去传统制造工厂枯燥无味的流水线作业以及长时间加班的工厂生活兴趣渐失,甚至产生排斥情绪[7]。由此,东莞面临资本出逃、制造企业减少但现存企业又不易招聘到合适工人的多重尴尬局面。

表1 全球主要经济体在制造业及其相关领域的战略布局

因此,东莞面临后发展国家低劳动力成本的竞争压力,同时又亟须面对发达国家先进制造及其工业4.0 产业升级的咄咄催逼,还需面对新一代工人价值理念、职业选择倾向等群体特性变化的挑战。

2 东莞智造救赎东莞制造

全球工业4.0 时代的产业变革正在悄然进行中,全新的智造模式正在颠覆低效的传统制造,这迫使地方和企业必须提升自身制造能力,注重对人和机器的投资,并需要在劳动力素质提升方面倾注更多的资源。为此,从国家到地方,每个阶层都在努力应用新技术及新工业思维对产业进行重构与升级,力图打造全新的更具智慧性的制造体系。我国于2015 年发布《中国制造2025》国家发展战略,强调“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制造业的深度融合正在引发影响深远的产业变革,形成新的生产方式、产业形态、商业模式和经济增长点”[8]。东莞曾在“机器换人”计划中提出,力争至2020 年全市大部分具规模的工业企业将布局具备智能装备能力的工业机器人,实现“东莞制造”向“东莞智造”升级。何以解救深陷困局之中的传统制造,东莞智造将提供新的可能,其理由如下。

2.1 注入智的元素,拓展制造价值链

智造是集多种先进技术及其智慧化体系构建于一体的全新制造模式,因此智造将为原本处于产业链底端的制造环节注入更多智力元素,同时新智造模式更利于推动传统制造向“产业微笑曲线”两端延伸。施振荣先生曾提出“产业微笑曲线”理论,认为“研发与设计”“生产与制造”和“营销与服务”共同构成了一条完整产业链中不同的3 个分区[9]。生产制造环节则是“微笑曲线”下沉的中底部区域,代表着处于价值链的底端;余下两者则分布在曲线上扬的微笑两端,代表着更具知识含量和高附加值。智造重塑可以使传统制造业聚拢人才,产生智的质变,利于制造端向价值链两端拓展,使传统工厂由原来简单的加工、装配变成对整个产品生命周期的重要参与。

2.2 融入科技力量,提升制造素质

过去传统制造模式下的生产线过度依赖密集劳动分工,其生产操作大都由手工完成。当一线工人流失率过高、人员流动频繁时,新入职工人对新岗位操作不熟练、技术参差不齐,这都易导致生产效率低下、制程品控稳定性较弱。同时,传统制造业对信息化系统缺乏深度应用,对各生产环节的信息收集与反馈不够及时,对生产及品质问题的判断与处理难以形成大数据分析,对问题的发现与响应不够及时准确。而新的智造模式将让生产实现智慧化控制及更多智能化装备应用。智造代表着要有更多先进科技元素的加持及硬核技术的应用,这将极大提升制造素质,保证产品制程更稳定、品控更可靠,同时降低劳工依赖度。

2.3 智造聚力,推动高值产业集群

构建与推进全新智造模式,会展现更有前景的未来,这将吸引更多资本投入和产业人才助力。同时,整个智造体系庞大而复杂,涉及的产业配套及技术支持将变得更加丰富,充满前所未有的挑战,这必然会让相关企业家建立更多的智造工厂及其智造体系,引发周边高值产业集群聚拢,催生更多的现代制造服务业支持企业。同时,围绕智造工厂的建立与运营而展开的上下游产业链布局将变得越来越丰富和专业化。由智造模式所聚拢的产业集群协同效应将会发挥和重塑制造优势,让制造重回国家经济活动的中心。

2.4 智造赋能,快速响应新消费需求

智造工厂及其智造体系一旦建成,企业就可融入工业互联网技术及运营理念,如此便可使远离终端的消费者和处于底部制造区间的工厂时时连接和收集终端市场的消费反馈,做到根据市场变化及时调整生产需要。智造工厂的一大特性和优势是具备更大的灵活性和精益化,这为满足当下日益个性化的消费需求提供了定制化生产服务。在新的消费时代和个性化社会中,过去具有规模竞争优势的传统制造业的原有竞争体系不断被瓦解。其落后的生产组织、技术手段及制造模式无法通过合理的成本控制及灵活性达到个性化订制,因此无法对新的消费需求做出及时响应和满足。从两者的生产模式依赖层面观察发现,传统制造属于密集劳动分工。当企业接到较大订单或者突然订单锐减时,对人员短缺或者人员富余的岗位进行重新配置资源都会消耗大量时间来补充或消化,这必然影响相关工作人员在制造环节对消费及劳动力市场的变化做出及时反馈和响应。新的智造模式则不再是密集劳动分工依赖,而是依赖智能机器人及智慧化制造体系,对丰富多变的消费需求及劳动力市场进行及时响应,这更具灵活性。

从上述4 个维度不难发现,东莞智造所具备的优势和先进性为解救被围困之中的传统东莞制造提供了新的选择可能。但是,林江教授曾向媒体表示,东莞制造的深层困境是缺乏产业转型必需的现代服务业,具体表现为缺乏推动企业升级的产业人才和专家。东莞一些中小型企业主是“新莞人”即原来的农民工,由于其文化起点与受教育层次较低,他们对经营管理及产业发展普遍缺乏深刻认知,对宏观环境及产业升级也认识不足。显然,产业的人才培育及其劳工的再教育仍是东莞智造变革亟须直面解决的首要问题。

3 东莞智造倒逼个人转型

这一轮的智造升级意在淘汰过去劳动密集型的传统制造,取而代之的是更具智慧性的机器人及智能化制造系统,也是去人工化的过程,转向更精简的高素质产业人才需求。一些研究者在另一论述中也指出,对企业和个人而言,其都将面临自我迭代、升级与革新再造的艰难过程与新生[10]。在此次智造变革中,另一个主角也率先登场——智能工业机器人。东莞曾出台政策鼓励和补贴企业进行“机器换人”措施,自2016 年东莞力推该专项行动实施以来,已减少用工20 万人,产品合格率则由使用机器人之前的86.1%提升至使用机器人之后的90.7%[11]。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机器人正在吞噬原本属于人的工作岗位。低技能的工作岗位机器人已基本胜任,甚至对一些高精度的装配岗位,机器人的稳定性和精度化更胜于人。在愈来愈智能化的时代,如果人们不强化自身的转型升级和高级进阶,那么将有一部分人沦为“无用阶层”,而这一残酷景象在新的智造时代将成为现实。但从另外一个层面来看,能够驱动机器人更智能化以及具有人的操作特性的科技革命,其背后则来自人类的智慧,机器人依然要服务于人。

当低技能的工作岗位被机器所取代,更复杂的高技术工种则人才紧缺,甚至需要愈来愈多的复合型人才方能应对日益庞大而繁杂的智造体系。东莞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印发的“东莞市紧缺人才目录”中,以制造业为主的人才紧缺指数3 星以上的岗位多达150 类,其中的模具设计工程师、机器人研发工程师、算法工程师、工业机器人系统操作员及工业机器人系统运维员等较为紧缺,同时对学历要求均为本科以上[12]。由此可见,“机器换人”之后缺的依然是“人”。而此处之“人”,是指那些接受过高等教育以及高阶技能培训并实现自身技术升级达到企业转型需要的产业人才。

4 结语

东莞智造的实现路径:聚集资源、投资产业人才和智能机器。过去传统制造二三十年的升级缓慢使得个体不用学习就可以长时间无忧停留在舒适区的旧日光景,将被新智造时代淘洗一新。科技升级与智造体系的不断迭代都需要依附产业下的劳工个体,他们应保持个人学习与升级,并紧随技术和产业的发展,不断更新自身知识系统和认知体系,剔除陈旧观念。在现在乃至未来,学习力将成为劳工获取生存不可或缺的技能之一,否则将被产业和智能化的机器淘汰。保持持续学习的理念,升级大脑,并学会和机器人这一“新同事”共存于同一个更具协作性的智造空间,才是新生代工人在智造时代更明智的生存策略。不断迭代的科技变革及产业升级倒逼个体必须完成全新的产业思考和技术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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