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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际支持对中国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的影响

2021-09-16侯建明张培东周文剑

人口学刊 2021年5期
关键词:代际照料对数

侯建明,张培东,周文剑

(吉林大学 东北亚研究中心,吉林 长春 130012)

一、引言

1.研究背景及意义

2020 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我国65 周岁及以上人口为19 064 万人,占总人口的13.50%。与2010 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相比,我国65 周岁及以上人口总数增加了7 170 万人,占总人口的比重上升了4.63个百分点。联合国经济和社会事务部人口司发布的《2019年世界人口展望报告》预计:2035 年中国的人口老龄化率为20.7%,排第44 位;2050 年中国的人口老龄化率为26.1%,排第33位。[1]伴随着人口老龄化进程不断加快,我国老年人口的健康问题越来越受到重视,其中心理健康问题日渐突出。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直接影响其社会活动参与和生理健康水平,心理问题导致的家庭关系和社会关系破裂严重影响其生活质量。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相关调查数据显示城市老年人心理健康率为30.3%,农村老年人心理健康率仅为26.8%,从一定程度上表明我国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不容乐观并且存在城乡差异。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完善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重视老年人口的精神卫生和心理健康。这说明我国老年人口心理健康问题已经受到党和国家以及社会各界的普遍关注。

受传统儒家文化的影响,家庭因素在我国现阶段的养老体系中依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代际支持在家庭养老中具有重要的作用,也是影响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的重要因素。研究代际支持对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的影响不仅能够丰富该领域的学术研究成果,有助于完善我国的养老服务体系,提高老年人口的生活质量,也有利于推动积极老龄化战略的实施。

2.研究综述

马斯洛在1943年发表的著作《人类动机理论》中提出人有由高到低五个需求层面:生理需要、安全需要、归属和爱的需要、尊重的需要以及自我实现的需要。研究和改善老年心理健康状况体现了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2]代际支持是指家庭内部子女与父母之间的资源互换关系,包括经济支持、生活照料和精神慰藉三个层面。[3]社会支持指个体受到社会各方面给予的物质上及精神上的帮助,包括家庭、亲朋、同事等社会人及单位、家庭、工会等社团。[4]

近年来关于代际支持的研究成果较多,尤其是针对老年人口的相关研究。张文娟等利用中国高龄老人健康长寿调查数据发现代际支持中的感情交流对高龄老人心理状况的影响发挥着重要作用,儿子的代际支持在维持、改善高龄老人的心理状况方面尤为重要。[5]王大华等采用自编的老年人亲子支持问卷、老年人恩情感问卷和已有量表调查发现亲子支持通过影响老年人的自尊感、孤独感、恩情感,进而影响其主观幸福感。其中接受支持对自尊感、孤独感、恩情感产生积极的影响效应;给予支持对老年人的自尊感产生积极的影响效应。[6]王萍等利用2001年、2003年和2006年安徽省农村老年人生活状况跟踪调查数据发现双向的经济支持和情感支持能够减缓老年人认知功能的衰退速度,但是老人从成年子女处获得日常照料却加速其认知功能的衰退速度,代际支持的显著影响力会以老人的需求为中心产生不同的变化。[7]王萍等认为老年人获得子女提供的经济支持、代际间双向的家务帮助和情感支持提升了老年人的生活满意度。[8]刘泉利用2006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发现代际关系对老年男子生活幸福度有显著的影响,父母得到子女支持越多时其幸福感越高。[9]张莉通过分析2011年中国老年健康影响因素跟踪调查数据发现良好的代际关系能促进机构中的老年人的积极情绪并削弱其消极情绪,提升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10]瞿小敏利用2013年上海市老年人口状况与意愿跟踪调查数据发现亲代对子代的支持与老年人生活满意度有显著的相关性,即为子女照看孙辈对提高其生活满意度有正向作用,而子代对亲代的支持与老年人生活满意度无显著相关,老年人经济上的独立性反而会提高其生活满意度。[11]唐金泉从年龄组差异的角度分析了代际支持对老年人心理健康的影响。研究发现在控制了客观健康状况等变量后,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水平并非随着年龄增长呈现下降趋势;接受代际支持和给予代际支持都对老年人心理健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对于不同年龄组来说,代际支持对老年人心理健康产生的效果既有共同点也存在着差异。[12]周坚等利用全国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跟踪调查2014年数据发现子女对父母的经济支持对老年人生活满意度无显著影响,而父母对子女的经济支持对其生活满意度呈显著的正向影响;照顾支持的作用不是很显著;子女的情感支持对老年人的生活满意度呈正向影响。[13]

综上所述,一方面以往有关代际支持对老年人口研究的关注点主要集中在老年人口的生活满意度或者主观幸福感方面,对老年人口的健康(尤其是心理健康方面)关注较少;另一方面,以往相关研究所使用的数据年份较为久远,关于代际支持的变量选择较少,不能准确反映出现阶段代际支持对我国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的影响。

二、研究设计

1.数据来源

本研究所使用的数据来源于2018 年北京大学健康老龄发展研究中心的《中国老年健康影响因素追踪调查(CLHLS)》数据。本调查共有15 874 名调查对象,调查的内容主要包括老年人的基本状况、对现状的评价及性格情绪特征、一般能力、生活方式、日常生活能力、个人背景及家庭结构、生理健康等。CLHLS数据具有权威性强、覆盖面广、调查人数众多等优点。本文的研究对象为60周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因此剔除了60周岁以下的样本数据,同时还删除了所有样本数据中的缺失值和无法回答值,最终获得有效样本数为4 923个。

2.变量设置

因变量为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使用中国老年健康影响因素跟踪调查中的性格情绪特征的相关问题构建老年人口心理健康指标体系。该指标体系包含17个问题,每个问题有5个选项(1-5),1代表总是,表示频率最高,5代表从不,表示频率最低。本文将表示积极的问题选项重新排序,最终数值越高表示越积极乐观。最后将调整好的17 个问题的分数相加,把总分合成新的变量作为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程度值,总分值越高表示老年人心理健康状况越好。在建立老年人口心理健康指标体系后,本文进一步使用Cronbach’s Alpha系数来评估被构建指标体系的信度。经检验,该心理健康指标体系的内部一致性信度系数为0.833,说明本文构建的老年人口心理健康指标体系是有效的。

核心自变量是代际支持。中国老年健康影响因素跟踪调查中包含了很多有关代际支持的问题。经济支持的测量问题:近一年来,您的子女(包括同住与不同住的所有孙子女及其配偶)给您现金多少元?本文将该子女经济支持测量分别处理为二分类变量和连续性变量。生活照料测量问题包括:近一个星期以来,您的子女/孙子女为您提供日常照料帮助的总小时数有多少?本文将其处理为连续性变量;目前当您身体不舒服或生病时主要是谁来照料您?本文将其处理为二分类变量。精神慰藉测量问题包括:您平时与谁聊天最多?如果您有心事或想法,最先向谁说?本文将精神慰藉测量问题均处理为二分类变量。

除了上述代际支持相关变量外,本文还设置了一定的控制变量。这些变量分为人口特征和社会经济特征。人口特征包括:性别、居住地、年龄、自评健康、健康变化、生理健康程度、体检习惯、儿子数量、子女数量;社会经济特征包括:经济状况、收入比较、家庭收入对数、婚姻状况、受教育经历、医疗服务保障、社区起居照料、社区上门服务、社区精神慰藉、生活满意度。所有控制变量均为调查问卷中相对应的问答项目,此外在借鉴他人研究的基础上,对部分控制变量的选项进行了相应的合并处理,详细的变量定义、赋值及其描述统计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定义及赋值

3.研究方法

本文主要使用描述统计和多元线性回归方法。多元线性回归模型的一般形式是Y=β0+β1X1+…+βmXm+ε。其中,β0是常数项,β1,β2,…,βm称为偏回归系数,ε是随机误差。描述统计方法是对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代际支持特征、人口特征、社会经济特征进行初步的了解。多元线性回归方法是为了满足相关性检验的需要。一方面,本文在总体上控制其他变量的前提下检验代际支持变量对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的具体影响;另一方面,检验代际支持对分城乡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的影响差异。

三、实证分析

1.描述统计分析

从总体来看,老年人口心理健康均值为65.18 分(最高分为85 分),心理健康状况总体良好。从城乡差异来看,城镇老年人口心理健康均值为65.41 分,农村老年人口心理健康均值为64.87 分,城镇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程度略高于农村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程度,但二者之间的差距较小。

子女经济支持方面,27.1%的老年人口没有获得子女经济支持,72.9%的老年人口有获得子女经济支持,表明我国老年人口总体上以接受代际经济支持为主。但是在子女经济支持对数方面,老年人口接受的子女经济支持对数均值为5.69,低于最高值11.51,说明我国老年人口获得的经济支持水平较低。子女生活照料方面,37.2%的老年人口不以子女照料为主,62.8%的老年人口以子女照料为主,我国老年人口在生活照料方面主要以子女为主。但是在子女生活照料对数方面,老年人口接受的子女生活照料对数均值为1.42,低于最高值6.76,表明子女对老年人的生活照料时间偏低。子女精神慰藉方面,53%的老年人口的主要聊天对象不是子女,而47%的老年人口的主要聊天对象是子女;44.4%的老年人口的主要倾诉对象不是子女,而55.6%的老年人口的主要倾诉对象是子女。

从城乡差异来看,子女经济支持方面,68.3%的城镇老年人口获得子女经济支持,而79%的农村老年人口获得子女经济支持,农村老年人口更可能接受代际经济支持。另外,在接受的子女经济支持对数均值方面,城镇老年人口为5.41,而农村老年人口为6.07,表明农村老年人口不仅以接受代际经济支持为主,而且接受的经济支持水平高于城镇老年人口。子女生活照料方面,62%的城镇老年人口以子女照料为主,得到的子女生活照料对数均值为1.48;63.8%的农村老年人口以子女照料为主,得到的子女生活照料对数均值为1.34。城乡老年人口在子女生活照料方面的差别较小。子女精神慰藉方面,46.7%的城镇老年人口的主要聊天对象为子女,而农村老年人口为47.4%;55.5%的城镇老年人口的主要倾诉对象为子女,而农村老年人口为55.7%。表明在子女精神慰藉方面,无论城镇地区还是农村地区,多数老年人口更倾向与子女交流(见表2)。

表2 老年人口心理健康和代际支持特征

在人口特征方面,女性老年人口比重无论是总体还是在城乡之间均高于男性老年人口比重。城镇老年人口占比57%,超过农村老年人口比重,这与我国目前的人口城市化进程相一致。无论城乡,只有不足50%的老年人口自评为健康,而且超过30%的老年人口健康状况比往年变差,这对老年人的心理健康影响很大,但值得注意的是超过65%的老年人口具有良好的体检习惯,这有助于老年人生理及心理健康状况的改善。在子女数量方面,我国老年人口总体上平均拥有4 个子女,其中儿子的数量达到2 个,这有助于更好地实现家庭养老(见表3)。

表3 我国老年人口特征

在社会经济特征方面,无论城乡,接近90%的老年人口经济状况良好,但是与他人相比,接近80%的老年人口经济水平处于一般及以下。在家庭收入对数方面,城镇老年人口的家庭收入对数均值高于总体和农村。在受教育经历方面,超过50%的总体和城镇老年人口受过教育,但农村老年人口受教育的比重低于50%;超过95%的老年人拥有医疗服务保障。此外,有配偶的老年人口比重低于50%,说明老年人口婚姻状况以无配偶为主。无论是丧偶还是离婚,没有配偶对老年人口的健康状况(特别是心理健康)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在生活满意度方面,对生活感到满意的老年人口比重均超过70%,我国老年人口主观上生活质量较高。在社区支持方面,无论是社区起居照料、社区上门服务、社区精神慰藉,城乡老年人口能够得到服务的人口比重均低,说明我国社区服务建设有待提高(见表4)。

表4 我国老年人口社会经济特征

2.回归分析

在代际支持对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的线性回归分析中,本文采用直接输入的方法深入检验代际支持及其控制变量对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的影响程度,本文以代际支持相关变量为核心变量并增加控制变量,同时根据各控制变量的性质将其分成人口特征和社会经济特征两大部分。在模型检验方面,F值为70.321 并且通过了显著性检验。模型的R2为0.272,调整R2为0.268,模型拟合效果较好。

具体而言,在子女经济支持方面,子女经济支持对数对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子女经济支持对数每提高一个单位,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程度便提高0.212个单位,即老年人得到的子女经济支持数量越高,老年人的心理健康状况越好。由于我国长时期以家庭养老模式为主,社会保障水平较低,所以子女的经济供养对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影响较大,此外,老年人的养儿防老意识较强,对子女的反哺行为较为看重,因而得到的经济支持越多,老年人的心理舒适度越好。在子女生活照料方面,子女生活照料对数与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呈显著正相关关系。子女生活照料对数每提高一个单位,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程度便提高0.188个单位,即老年人得到的子女生活照料时间越多,老年人的心理健康状况越好。老年人由于生理原因,身体素质和自我照料能力逐渐下降,迫切需要得到子女的帮助,尤其是独居老年人更加需要子女陪在身边,而且子女的照料相对外人而言,更能满足老年人的生活需求,因而老年人心理健康程度越高。无论是子女经济支持还是子女生活照料,只看是否有子女经济支持或照料方面,子女的经济支持或照料对老年人的心理健康状况具有负向影响。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家庭观念的转变,一方面,子女提供给老年人的经济支持和照料时间难以满足部分老年人的晚年生活需求,另一方面,随着社会保障制度的完善、老年人收入的增加和社区照顾服务的改进,部分老年人有意愿且有能力实现社会化养老,同时由于减少与子女的接触,部分老年人可以有效缓解甚至避免代际家庭矛盾。在子女精神慰藉方面,无论主要聊天对象为子女,还是主要倾诉对象为子女,均对老年人心理健康状况呈负相关影响。人际交往是老年人晚年生活的重要内容,尤其是新时代的老年群体更加注重人际交往的质量。事实证明拥有社会交往圈子的现代老年群体比交流仅限于子女的部分老年群体更容易保持心情愉悦,不易陷入日常生活的琐事中,尤其是与子女的家庭矛盾之中。

此外,人口特征相关控制变量方面,性别与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显著相关,男性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程度比女性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程度高0.445 个单位。男性老年人口的社会参与度和人生满足感更高,因而心理健康状况更好。年龄与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显著相关,年龄每提高一岁,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程度便提高0.025 个单位。高龄老年群体一般人生阅历更加丰富,对生活琐事更加包容,往往心态更加稳定。自评健康与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显著相关,即健康状况越好的老年人口,其心理健康程度越高。具体而言,生理健康的老年人口比生理不健康的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程度高。同样,健康保持稳定甚至变好的老年人口更容易拥有良好的心理健康状况。子女数量对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产生负向影响,但是儿子数量却呈正向影响。子女数量增加,代际家庭矛盾也会增加,这不利于老年人的心理健康,但是受传统的养儿防老观念以及现实中以儿子赡养为主的养老模式影响,儿子数量的增加有利于老年人的心理健康。

社会经济特征相关控制变量方面,经济状况、收入比较和家庭收入对数均对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具体而言,生活来源够用比生活来源不够用的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程度高2.501 个单位,收入比较富有比收入比较一般及以下的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程度高1.257 个单位。受教育经历与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显著相关,有过受教育经历比没有过受教育经历的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程度高0.872 个单位。受过教育的老年群体拥有更好的文化素质和再学习能力,能够较好地适应现代社会,此外受过良好教育的老年人一般在退休前拥有更好的工作职位和经济收入水平,因而心理健康程度更高。医疗服务保障与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显著相关,拥有医疗服务保障比没有医疗服务保障的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程度高1.191 个单位。医疗服务是保障老年人晚年生活质量的重要方面,对老年人的心理健康影响重大。关于社区服务方面,社区起居照料和社区精神慰藉对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产生正向影响,而社区上门服务对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产生负向影响。随着社区居家养老的开展,社区服务的数量和质量对老年人生活质量的影响越来越明显。老年人得到的来自家庭和社区的双重支持不仅可以弥补代际支持的不足,而且可以满足老年人的多样化需求。但是社区提供服务的方式需要符合老年人的需求,否则会降低老年人的生活质量。生活满意度对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产生显著正向影响,生活满意的老年人心理健康程度比生活不满意的老年人心理健康程度高3.715 个单位。生活满意度是衡量老年人生活质量的综合指标,能够全面体现老年人的主客观现状,因而生活满意的老年群体往往心理健康状况更好(见表5)。

表5 代际支持对我国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影响分析

3.城乡差异性分析

由于我国是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城乡之间在经济发展水平、养老基础设施和老年文化发展方面存在较大的差距,这对不同城乡的老年群体的心理健康状况影响较大。此外,农村老年人口由于人口数量大,接触的养老服务更少,加上普遍选择居家养老等特征,其心理健康状况及其晚年生活质量更加受到社会和学术界的广泛关注,例如,邱莲随机抽取广东农村60 岁及以上老年人175 人,采用症状自评量表(SCL-90)进行问卷调查并与城市离退休老人的心理健康状况进行比较分析。结果发现农村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水平低于城市老年人且心理问题突出。[14]因此,本文构建了代际支持对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影响的城乡比较线性模型,从而深入研究农村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的相关影响因素(见表6)。

表6 代际支持对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影响的城乡比较回归结果

在子女经济支持方面,子女经济支持对数均对城乡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有正向影响,即子女经济支持对数每提高一个单位,城乡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程度分别对应提高0.317个单位和0.039个单位,但子女经济支持对数只与城镇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显著相关。在子女生活照料方面,子女生活照料对数均对城乡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有正向影响,即子女生活照料对数每提高一个单位,城乡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程度分别对应提高0.150个单位和0.193个单位,但子女生活照料对数只与农村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显著相关。在子女精神慰藉方面,无论是主要聊天对象,还是主要倾诉对象均对城乡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产生负向影响。由此可见,代际支持相关变量对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影响的方向不受城乡差异的干扰,这一点与目前一些学者的观点基本吻合。

在人口特征相关控制变量中,自评健康、健康变化、生理健康程度均对城乡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影响显著。此外,性别变量单独对城镇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影响显著,而子女数量变量单独对农村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影响显著。具体而言,男性城镇老年人口比女性城镇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程度高0.789个单位;子女数量每提高一个单位,农村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程度降低0.351个单位。

在社会经济特征相关控制变量中,经济状况、收入比较、受教育经历、社区起居照料、生活满意度均对城乡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有显著影响。此外,家庭收入对数和社区上门服务单独对城镇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产生显著影响,而婚姻状况单独对农村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产生显著影响。具体而言,家庭收入对数每提高一个单位,城镇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程度提高0.415个单位。有社区上门服务比没有社区上门服务的城镇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程度低1.020 个单位;有配偶比没有配偶的农村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程度高1.087个单位。以上控制变量的影响方向与总体的相关检验结果相一致,因此具体原因分析不再赘述,这里只进行差异比较。

四、研究结论与思考

1.主要结论

我国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总体较好,城镇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优于农村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并且高于总体平均水平,但城乡之间差异较小。

在代际经济支持方面,我国老年人口总体上以接受代际经济支持为主,其中农村老年人口接受的经济支持水平较低。在生活照料方面,我国老年人口以子女照料为主且城乡差别较小,但普遍得到的子女照料时间较短。在子女精神慰藉方面,无论城乡,尽管超过半数老年人口不以子女作为主要聊天对象,但超过半数老年人口以子女作为主要倾诉对象,表明我国老年人口更愿意和子女深入交流。

此外,本文在控制人口特征和社会经济特征变量的前提下,重点研究代际支持对我国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的影响。研究表明子女经济支持对数和子女生活照料对数均对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即老年人口得到的代际支持越多,心理健康程度越高。在城乡差异方面,子女经济支持对数只对城镇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而子女生活照料对数只对农村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具有显著影响。

对于本文控制变量,性别、年龄、自评健康、健康变化、生理健康程度、子女数量、经济状况、收入比较、家庭收入对数、受教育经历、医疗服务保障、社区起居照料、社区上门服务、生活满意度均对我国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具有显著影响。从城乡差异而言,子女数量、婚姻状况只对农村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具有显著影响;性别、家庭收入对数、社区上门服务只对城镇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具有显著影响。

2.思考

本文在进行线性回归分析时发现:如果老年群体只是或者主要从子女那里获得经济支持、生活照料和精神慰藉,这将对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产生负向影响,即老年群体的交往空间和生活来源仅限于子女的状态有可能会降低他们的心理健康程度。这与传统观念不同,而且模型中社区支持相关变量对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产生正向影响,也表明现代老年群体的养老观念和养老行为正在发生深刻变化。宋璐从性别差异的角度,[15]唐金泉从年龄组差异的角度入手均得出上述类似结论。本文从城乡差异的角度深入分析发现老年人口在代际支持中依然存在上述结论。为此本文认为有必要进一步研究社会支持和代际支持对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影响的差异性,从而更加深刻认识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的新变化及新的影响因素,由此提出适当的措施以提高老年人口的生活质量。[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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