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E患者外周血淋巴细胞亚群、免疫球蛋白和补体变化的分析

张莹，武丽君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医院风湿免疫科，新疆 乌鲁木齐 830002)

0 引言

系统性红斑狼疮（systemic lupus erythematosus, SLE）是累及多系统和多脏器的一种典型的自身免疫性结缔组织病（connective tissue disease, CTD），以育龄期女性多见，患者发病5年内死亡率约10%[1]。SLE患者临床表现多样，早期诊断和个性化的系统性综合治疗，能显著改善患者预后降低病死率。SLE明确的致病原因不明，其病理特点是患者自身免疫系统紊乱，尤其是T、B淋巴细胞活性紊乱，致使机体产生多种针对自身抗原成分的抗体[2]，自身抗体与相应抗原结合后产生的大量免疫复合物（immune complex, IC）在组织或器官内沉积，从而造成自身多系统损伤引发系统性疾病[3]。

本研究为探索免疫细胞及相关体液免疫失调在SLE发病机制中的作用，针对SLE活动期患者外周血中的淋巴细胞亚群（CD4+Th、CD8+Ts、CD19+B、CD16+CD56+NK、CD3+T）、免疫球蛋白（IgG、IgA、IgM）和补体（C3、C4）水平进行分析，以研究SLE病情活动与上述检测项目之间的联系。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统计本院2019年1月至2019年12月的SLE确诊的门诊及住院患者共92例，均符合1997年美国风湿病学会（ACR）推荐的SLE分类标准[4]，其中SLE活动期患者46例（女39例，男7例），平均年龄（37.95±13.29）岁，SLEDAI评分平均值（8.07±3.51）分；SLE稳定期患者47例（女43例，男4例），平均年龄（41.89±12.35）岁，SLEDAI评分平均值（1.11±1.05）分。SLE患者病史特点见表1.健康对照组为同时期于我院体检健康人群中的20例（女16例，男4例），平均年龄（48.8±7.01）岁。

表1 SLE 患者信息及病史特点

1.2 检测方法

淋巴细胞亚群检测应用流式细胞术检测淋巴亚群细胞，采用迈瑞公司生产的BriCyte E6流式细胞仪及原厂配套试剂。

体液免疫检测血清免疫球蛋白和补体的检测应用免疫散射比浊法，采用美国贝克曼库尔特公司开发的AU5800 特种蛋白分析仪及原厂配套试剂。

1.3 SLE患者分组方法

根据SLE疾病活动指数（SLEDAI）对患者病情活动性进行总体评估[4]，将SLEDAI评分在0-4分范围内的患者分为SLE稳定组，将SLEDAI评分≧5分的患者分为SLE活动组。

1.4 统计学方法

所有数据均采用软件SPSS 23.0进行统计学处理及分析，所有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s）表示，组间比较采用t检验，两变量间相关性采用Pearson相关性分析。P＜0.05为有显著差异的界限，α=0.05为检验水准。

2 结果

2.1 活动组、非活动组及健康对照组间的比较

2.1.1 淋巴细胞亚群结果的比较

SLE稳定组和活动组中的CD3+总T细胞的百分比较健康对照组均有显著性升高（P＜0.05）。CD4+辅助性T细胞百分比不仅在SLE稳定组和活动组中有显著性下降，且在SLE活动组中较在SLE稳定组中下降更多（P＜0.05）。CD8+抑制性T细胞百分比的变化趋势则与CD4+T细胞相反，即与健康组相比，CD8+T细胞百分比在SLE稳定组和活动组中均显著性升高，并且在SLE活动组中较在SLE稳定组中升高更加显著（P＜0.05）。CD4+/CD8+在SLE稳定组和活动组中的比值较健康对照组均有显著性的降低（P＜0.05）。SLE稳定组及活动组中的CD19+B细胞和CD16+CD56+NK细胞的百分比相较于健康组均有明显的下降（P＜0.05），见表2。

表2 SLE患者和健康人群淋巴细胞亚群检测结果比较（±s）

表2 SLE患者和健康人群淋巴细胞亚群检测结果比较（±s）

注：*：P＜0.05，与健康组比较； #：P＜0.05，与SLE稳定组比较。

组别 n CD3+T（%） CD4+Th（%） CD8+Ts（%） CD4+/CD8+ CD19+B（%） NK（%）健康组 20 69.45±9.12 45.82±6.70 28.58±5.41 1.67±0.45 15.32±4.55 15.41±5.96 SLE 稳定组 47 80.85±8.18* 40.33±9.18* 36.93±8.34* 1.16±0.47* 9.39±6.05* 7.73±5.46*SLE 活动组 46 78.88±12.37* 34.27±8.84*# 41.64±12.87*# 0.97±0.55* 10.50±9.66* 8.48±6.06*

2.1.2 体液免疫结果的比较

SLE活动组的IgA较SLE稳定组和健康对照组有显著性的增加（P＜0.05）。SLE稳定组和活动组的IgM相较于健康组均显示显著性的降低（P＜0.05），但在SLE两组间未显示出统计学差异。IgG则在三组的比较中均未显示出统计学差异。补体C3和C4在SLE稳定组和活动组中均显著性降低（P＜0.05），且与SLE稳定组相比，C3和C4在SLE活动组中降低更加显著（P＜0.05）。见表3。

表3 SLE患者和健康人群体液免疫检测结果比较（±s）

表3 SLE患者和健康人群体液免疫检测结果比较（±s）

注：*：P＜0.05，与健康组比较； #：P＜0.05，与SLE稳定组比较。

组别 n IgG IgA IgM C3 C4健康组 20 11.23±2.42 2.36±1.14 1.60±0.65 1.08±0.20 0.25±0.06 SLE 稳定组 47 11.86±3.70 2.34±1.36 0.93±0.73* 0.78±0.23* 0.17±0.08*SLE 活动组 46 12.62±4.27 2.99±1.62*# 0.86±0.65* 0.54±0.17*# 0.09±0.05*#

2.2 SLE疾病活动相关性分析

SLE患者外周血中CD4+Th百分比、补体C3和补体C4的水平均与 SLEDAI水平呈负相关关系（P＜0.05，P＜0.01），而免疫球蛋白IgA水平与SLEDAI水平呈正相关关系（P＜0.05）。见表4。

表4 SLE患者各检测指标与系统性红斑狼疮活动指数（SLEDAI）相关性分析

3 讨论

CD4+T淋巴细胞间在体液免疫和细胞免疫中均属于中心调控者，CD4+T淋巴细胞具有多种亚型，这些亚型能影响包括CD8+T淋巴细胞和B淋巴细胞在内的多种免疫细胞功能，从而被认为是维持机体免疫稳态的重要因素[5,6]。CD4+T可抑制CD8+T细胞的增殖[7]，而CD8+T淋巴细胞的活化对诱导SLE中CD4+T细胞的异常有重要作用[8]。还有研究发现，CD8+T功能障碍的活动期SLE患者会引发CD4+T细胞的活化，并且因为CD8+T的抑制性作用明显下降，引发自身免疫耐受紊乱，从而造成针对自身抗原的免疫反应而导致自身多器官、多系统损伤[3]。因而，研究SLE患者血清CD4+T和CD8+T淋巴细胞的功能状态及相互作用机制对理解SLE的致病机制有重要作用。

CD4+辅助型T淋巴细胞（T-helper, Th）属于CD4+T亚群之一，在调节自身适应性免疫应答反应中发挥重要作用，它可以通过释放相关细胞因子和调节某些免疫细胞的功能而发挥效应细胞的作用，也能辅助B淋巴细胞产生相应抗体[5]。本研究发现，SLE活动组和稳定组中的CD4+Th百分比较健康对照组均显著降低，SLE活动组的CD4+Th细胞百分比较SLE稳定组也有显著降低，并且CD4+Th百分比与SLE疾病活动度呈负相关关系。这一结果与相关研究结果相符[8-10]。相关学者认为，CD4+Th的数目及功能缺陷在SLE的发病过程中可能有重要作用，且不同研究中CD4+T百分率在SLE患者中的变化与其使用的标记位点不同及临床诊断等多种因素有关[11]。

CD8+抑制型T淋巴细胞（T-suppressor, Ts）对细胞和体液免疫应答有抑制作用，可通过其细胞毒作用（antibodydependent cell-mediated cytotoxicity, ADCC）和抑制 T、B淋巴细胞活化的功能，使B淋巴细胞产生抗体减少[6,12]，且已有研究证实CD8+Ts细胞参与自身免疫性疾病的致病过程[13]。本研究中，SLE稳定组和活动组的CD8+Ts百分率较健康对照组均有显著升高，且在SLE活动组中升高更加显著，这一结果与相关文献认为SLE病情的活动可能与CD8+Ts抑制性功能障碍有关的研究结论相符[3,10]。有学者认为在SLE病情活动时，CD8+Ts在SLE炎性细胞因子环境的作用下，其细胞的抑制性功能下调，细胞百分比只是代偿性增加[14,15]，进而导致T、B淋巴细胞的异常活化，使自身反应性效应细胞异常活化，产生针对自身抗原成分的抗体增加，破坏了机体免疫稳定状态，从而诱发或加重了SLE病情[10,13]。

CD4+/CD8+的比值能代表整个机体的免疫平衡状态，因而CD4+/CD8+在反应机体整体免疫状态方面有重要意义[16]。本研究中，CD4+/CD8+比值在SLE稳定组和活动组中均显著降低，反应了SLE患者机体免疫系统紊乱的状态。然而有关SLE患者外周血中CD4+Th、CD8+Ts和CD4+/CD8+水平的国内外研究存在很多矛盾性结果。在伴有感染的SLE患者中，CD4+Th百分比和CD4+/CD8+比值均显著下降，而CD8+Ts百分比显著升高[9]，而另有研究发现活动期SLE患者中这三项结果均显著下降[17]。

CD19在B细胞分化早期至分化成熟的细胞膜上均表达，是一种强大的BCR共受体，能增强B细胞受体（B cell receptor, BCR）的信号传导[18]。B细胞被抗原激活后分化为浆母细胞，产生大量抗体从而导致SLE病情进展，并且浆母细胞百分比与SLEDAI评分呈正相关[19]。有学者发现CD19+B细胞对自身免疫耐受的丧失在SLE早期发病时就已发生，这对SLE的发病有重要影响[20]。本研究中SLE稳定组和活动组的CD4+T和CD19+B淋巴细胞百分比均有显著下降，而B细胞活化需要CD4+T细胞的辅助[5]，同时B细胞及其分泌的细胞因子对CD4+Th细胞的活化也有重要作用[21]，因而有学者认为，B淋巴细胞的功能范围已远超其只作为生产自身抗体的效应细胞[22]，这些研究结果提示SLE的发病与CD4+T和CD19+B的相互作用障碍及细胞免疫平衡紊乱有关。

CD16+CD56+自然杀伤细胞（natural killer cell，NK）属于固有免疫细胞，其具有的细胞毒作用在对抗肿瘤和抗病毒感染中有重要作用[23]。有文献报道，NK细胞对诱发自身免疫性疾病有重要作用，无论SLE患者是否处于病情活动状态，NK细胞活性及数目均下降[24]，并且NK细胞百分比与SLE疾病活动度呈负相关关系，可作为反应机体免疫稳态的指标之一[25]。本研究中，CD16+CD56+NK百分比在SLE稳定组和活动组中均有显著下降，但未显示与疾病活动度有相关关系。有研究证实，SLE中NK细胞的功能障碍是由基因导致的，与T淋巴细胞的数量无关，同时还发现NK细胞对调节IgG水平有重要作用，而SLE患者的NK无法产生足够的细胞因子来调节IgG的生成[26]，提示NK细胞与B淋巴细胞的相互作用也参与了SLE的致病过程。

SLE病情活动时，机体内会有针对自身抗原的免疫球蛋白大量生成，形成过量的免疫复合物（ICs）而未能被吞噬细胞及时清除，未被及时清除的IC在体内沉积，从而造成组织器官损伤，并同时激活补体系统而引发进一步免疫损伤，因而免疫球蛋白和补体水平的变化可以反应SLE病情的活动状态[27,28]。本研究中SLE活动组的C4水平较C3下降幅度更大，而有研究认为，SLE活动期时C3水平因比C4下降更明显[27]。

本次研究未发现两组SLE患者的IgG水平与健康对照组之间存在显著差异，但SLE活动组IgA水平较健康对照组和SLE稳定组均有显著升高。有文献报道SLE患者中IgG水平升高明显[29,30]，并且发现SLE患者的IgG水平升高与感染状态有关，在临床中可作为是否使用免疫抑制剂的指标[9]。有学者认为，SLE患者体内B细胞功能的异常会导致其生成的免疫球蛋白基因异常[31]，IgG作为机体内数量最多的免疫球蛋白，其结构或功能的异常对SLE发病至关重要。

IgM是由B淋巴细胞分泌的，在免疫应答过程中首先产生的一种抗体，以五聚体形式存在于血液中，被认为参与机体内多种生理病理过程。IgM型抗体可通过减少炎症性ICs的形成而对免疫稳定有正向调节作用[32]。有文献报道，血清IgM水平下降可能诱发自身免疫性疾病，且IgM水平降低的SLE患者发生心血管事件的风险也可能升高[32,34,35]。本研究中，SLE稳定组和活动组的IgM水平均显著低于健康对照组，这一结果与有关报道符合[30,33]。

本次研究结果证实了SLE患者免疫系统紊乱的状态，提示T、B淋巴细胞各亚群间的相互作用及免疫细胞功能的失调可能参与了SLE的致病过程，SLE患者血清免疫球蛋白水平并不一定都会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