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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胡情缘

2021-09-10赵寒阳

乐器 2021年4期
关键词:中央音乐学院二胡一等奖

1979年3月初,中央音乐学院隆重举办了“纪念周恩来总理诞辰八十一周年音乐比赛”。这是学院恢复正常的教学秩序后举办的第一次大型音乐比赛,全院上下人人奋发、个个争先,纷纷报名参赛。当时学院中可真是高手如云啊,如:作曲系有郭文景、谭盾、苏聪、叶小钢、陈怡、周龙、张小夫等;声歌系有叶英、温燕青、彭康亮等;民乐系有许可、孙国庆、黄河、李萌、张维良、姜建华、刘桂莲等。我报名参赛的曲目是:二胡独奏《哀思行》《雪梅颂》和《秦腔主题随想曲》,同时争夺创作奖和演奏奖。比赛分两轮,采取淘汰制进行。

3月2日是一个星期五,我下午4点钟来到鲍家街43号的院部,准备晚上的第一轮比赛。赛场设在学院的大礼堂,舞台上方拉着“纪念周恩来总理诞辰八十一周年音乐比赛”的大红横幅,十几位担任评委的资深老教授们整整齐齐地坐了一排,观摩比赛的观众把礼堂挤得水泄不通,气氛相当严肃。

我在后台的一个角落里坐着,静静地等候着上场。此刻心里十分紧张,这到底是中央音乐学院高水平的比赛啊,可不比以前在常州市文工团时的演出了。但过去上千场舞台锻炼所积累的经验,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发挥了作用,使我在整个演奏中显得从容镇定、训练有素。我演奏的第一首曲目是我与张连生合作创作的《哀思行》,礼堂极好的音响效果一下子把我的情绪提了起来,台下的观众也非常安静,大家都沉浸到了乐曲对敬爱的周总理无限思念的情感之中。直至我收弓二三秒钟以后,观众们才从音乐的情绪中出来,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第二首曲目是我创作的《雪梅颂》,至此我已经不再紧张了,比较轻松地完成了初赛。第一轮比赛的成功,高兴得我一夜没睡好。

3月3日下午,我又参加了第二轮比赛,演奏了赵震霄、鲁日融编曲的《秦腔主题随想曲》,同样获得了很好的效果。这次比赛的获奖音乐会于3月5日晚7时30分,在中央音乐学院的大礼堂举行。

我是5日上午十点钟才接到演出通知的,于是赶紧找了黄河(我的同班同学,现任中央音乐学院附中副校长、扬琴教授)合伴奏。到下午走台时,突然在台上断了弦,把我吓了一大跳。心中暗自庆幸,如果在晚上演出时断弦,岂不糟糕了吗?

晚上大礼堂灯火辉煌,舞台上方高挂着“纪念周恩来总理诞辰八十一周年音乐会”的大红横幅,贵宾席坐着文化部、教育司和首都各文艺团体的领导们。在演出前,赵沨院长致了开幕词,称“今天的音乐会,是我们经过精心选拔的优秀作品、优秀师生的演出。”大家从开演前宣读的获奖名单中获悉,此次比赛共产生了十项一等奖,其中四个作品一等奖,四个演奏一等奖和二个声乐一等奖。我同时获得《哀思行》作品一等奖和演奏一等奖,此外《雪梅颂》还获得作品三等奖,成为这次比赛中获奖最高的一位选手。其奖品为两张33转的胶木唱片、一本画册和两本五线谱本。其中有一张唱片是我钟情了许多年的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是二胡又一次圆了我的梦。

演出开始了,精彩的节目赢得了观众们的阵阵掌声。当主持人报到二胡独奏时,我和黄河分别从舞台两边走上台去,突然观众们爆发出一阵笑声。原来我和黄河个子都不高,长得又比较相象,还穿了同样的演出服装,连上场的姿态都一样,看上去就象是一个人对着镜子走上场一样,使大家觉得特别有趣。但等到我一发音,台下就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天我的情绪好极了,演奏非常成功,拉完节目单上的两首乐曲,谢了两次幕,观众们的掌声依然热烈,又加演了一首《雪梅颂》。演出结束后,院领导和同学们都给予我很高的评价。甚至在十年以后,有人还说:你在79年纪念周总理的那场演出中拉得真好,那是我第一次被你所感动。

由于这次比赛的成功,我很快被选上参加“中国中央音乐学院民乐团”,出访英国、爱尔兰、伊拉克的演出活动。这是3月7日上午,系领导通知我开会才得知的。在会上,院领导宣布了民乐团一行十二人的名单,和即将出访的国家及行程。该团团长由方堃老师担任,给我们团配备的翻译要到了英国才能上岗,十名演奏员为:吴厚元(艺术指导、作曲兼大阮)、姜建华(二胡)、赵寒阳(高胡、二胡、中胡)、刘桂莲(琵琶)、王明君(笛子)、罗立群(唢呐)、黄河(扬琴)、李淑萍(古筝)、林富贵(笙)和马黎明(低音提琴)。7月26日从北京出发,至9月23日回国,上述人员自即日起停课集训。

在当时国家还没有全面对外开放的情况下,出国被认为是一件非常令人羡慕的事情,因此我的激动心情可想而知。谁知一排练,就立刻感到了任务的艰巨和繁重。尤其是我们的艺术指导吴厚元先生,对排练的严格几乎到了令队员们“不堪忍受”的程度,而且极不讲情面,常常是当着全团人员的面,将不符合要求的演奏者骂出排练厅,练不好不准回来。差不多我们每个队员都有过这种尴尬的经历,因此在刚开始集训的阶段,吴老师和队员们之间一度产生了一些隔阂。但后来大家看到自己在经过严格的训练后,演奏水平大幅度提高的时候,才充分地理解了吴老师的一片苦心,反过来又非常敬佩起他来。

“中国中央音乐学院民乐团”是“中国青年民族管弦乐团”的前身,曾于1979年10月28日,代表文化部在北京饭店欢迎“柏林交响乐团”的演出中,得到过世界著名指挥家卡拉扬的赞扬。卡拉扬在看完我们的演出后,激动地说:

“你们是用心灵在演奏的!”

我们出访的节目除了各人的独奏外,还有广东音乐、江南丝竹,高胡、筝、扬琴三重奏,弹拨乐合奏及民乐合奏等。有不少作品是吴厚元先生为这次出访任务而特地创作的,后来都成为民族器乐的经典乐曲。如:三重奏《孔雀飞舞》、民乐合奏《美丽的壮锦》《可爱的家》等。

我们在学校集中排练到6月20日,按国家规定在出访前要到位于东四的对外友协排练场进行封闭训练。为了让中国人在出国时能有一个出色的仪表,这一个月的封闭训练包括:疗养、置装、政治思想教育、出国礼仪培训及文化部的节目审查等等。因此,这里有着非常考究的生活设施,文化部专门出具了介绍信,到粮食部门特批了好米、富强粉、食油等紧俏商品。学院还给我们配备了一名厨师,每天做好吃的来给我们增加营养。目的就是让我们吃得胖胖的出去,别让外国人觉得中国人怎么都这样面黄肌瘦啊。在出访前,学院给我们统一订做了服装、购买了皮箱,连胶卷都买了上百卷,根本用不完,当然都是黑白的。在当时,任何人出国都是有关于国家尊严的大事,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出国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吗?既然再小的事也是大事,所以派出单位就要竭尽全力地考虑周全,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对出国人员也就尽可能地给予特殊的待遇了。出访前,文化部及英国、伊拉克驻华使馆还专门举办了盛大的酒会,为我们饯行。这种精神上的荣耀和物质上的待遇,正是当时出国被人们羡慕的原因。

7月26日凌晨四点半,大家就起床了,以最快的动作洗漱完毕,食堂的师傅已将早餐放到了桌上。一切行动都是半军事化的,不到五点钟,我们乘坐的客车就已经行驶在前往机场的公路上了。

第一次到北京国际机场,一切都是新鲜的,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手里拿着护照过了海关,大家笑着说:现在我们已经在国外了,是华侨了。你就叫王约翰,我就叫李乔治吧。

我们搭乘的中国民航941航班北京时间7:30准时起飞了,这是一架波音707客机。大家都是第一次乘坐飞机,兴奋得象个孩子似的。因为气流的波动,飞机有些颠簸,没过多长时间,我们就晕得脸色刷白,好几个人都吐了,难受得恨不得就此跳下去。直到北京时间下午3:43才在伊朗首都德黑兰国际机场降落加油,我们已经在飞机上一動不动地坐了8个多小时,几乎站不起来了。大家互相搀扶着走进候机大厅略事休息,有许多外国人以为我们是日本人,纷纷过来打招呼,并问道:

“Are you Japanese?”

我们头一扬,自豪地回答道:

“No! We are Chinese!”

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大家回到飞机上继续飞行。又经过了3个半小时的航程,终于在北京时间晚上8:33到达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国际机场。虽然在北京天已经黑了,但在当地却日头高照,正是下午时分。机场的时钟显示还不到4点钟,时差整整5个小时。

中国驻罗马尼亚使馆的同志开车把我们接到大使馆,大家看到门前那飘扬着的五星红旗时,都禁不住欢呼起来,高喊着:

“到家啰!到家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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