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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哲伦笔下东方女性刻板形象的颠覆

2021-09-10孙倩

今古文创 2021年25期
关键词:刻板印象颠覆中式英语

【摘要】 《蝴蝶君》和《中式英语》是美国华裔作家黄哲伦具有代表性的两部戏剧作品,探讨了东西方文化中的两性关系及东西方文化差异。本文拟从两部作品中的东方女性形象入手,分别进行分析。黄哲伦笔下的两位女性都不再是从前美国作家作品中传统的东方女性形象,她们都从顺从、温柔的形象变成了敢想敢做、独立的新时代女性,展示了中国女性的进步。传统女性形象的颠覆也在一定程度反映了东西方关系的变化,东方的话语权在逐渐增加。

【关键词】 《蝴蝶君》;《中式英语》;东方女性;刻板印象 颠覆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25-0026-03

作为两种不同文化碰撞和杂交的产物,华裔美国文学呈现出鲜明的个性和特征。然而,华裔文学直到二战后才真正成为一种文学现象。20世纪50年代,越来越多的美国华裔作家出现,他们长大后移居美国。随着他们的出现,华裔美国文学已经成为一种成熟的文学现象。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华裔美国文学逐渐成为美国主流文学的一部分。黄哲伦是当代美国华裔文学的领军人物之一。黄哲伦的戏剧作品主要探讨华裔美国人的身份困境,以及他们面对中西矛盾的生活和心理状态文化。黄巧妙地将东西方艺术风格结合起来,使其戏剧主题随着世界的发展而延伸。因此,由于他对西方霸权主义的挑战,他的作品总是充满了令人惊叹的内容和对批评家的吸引力。

黄哲伦的“三部曲”——  《新出海》《舞蹈与铁路》和《家庭奉献》被认为是黄哲伦早期作品的代表,这些作品表达了移民美国梦破灭的主题。在创作的成长期,黄哲伦深受日本文化的影响,出版了包括《蝴蝶君》在内的多部作品。

《蝴蝶君》是美国华裔文学中的代表作,它颠覆了意大利作家普契尼《蝴蝶夫人》中隐含的性别关系和东西方关系。《蝴蝶君》不仅解构了西方观众心目中刻板的东方女性形象,而且颠覆了东西方原有的权力关系,以“他者”的声音反对西方的中心主义。《蝴蝶君》表现了华裔美国作家在两种不同文化的冲突中,试图摆脱西方主流文化的强烈影响,寻求文化主体性的准确定位,争取主流文化的认同。

作为一名美籍华裔剧作家,黄哲伦渴望“突破我们(中美)各自的文化和性误解的层面”,这一愿望在他的最新作品《中式英语》中得到了更加生动的体现。2011年,舞台喜剧《中式英语》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赢得了纽约评论家的无保留的赞扬。正如评论家们所言,《中式英语》探讨了文化冲突与融合的问题,并使西方观众发笑深思。毋庸置疑,《中式英语》向西方社会展示了一个全新的中国形象。

黄哲伦的《蝴蝶君》和《中式英语》的相似之处不难观察。首先,这两部戏剧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引起了美国主流文学的轰动和高度评价。其次,这两部戏剧都描写了一个外国人在中国的经历,旨在探索东西方的关系。《蝴蝶君》描述了法国外交官伽里玛与中国京剧演员宋丽玲的爱情,而《中式英语》则描述了美国商人丹尼尔在中国经商的经历。最后,这两部戏剧都试图颠覆传统的东方女性形象。基于上述原因,本文旨在探讨这两部戏剧中的女性形象及其所反映的中美关系。

一、《蝴蝶君》中女性形象的颠覆

自从黄哲伦的《蝴蝶君》问世以来,许多批评家从不同的理论角度进行了研究。到1988年底,黄哲伦被许多评论家视为美国最有才华的年轻剧作家,而他的《蝴蝶君》则被公认为亚美戏剧的成功之作。基于对贾科莫·普契尼歌剧《蝴蝶夫人》的模仿,《蝴蝶君》获得了巨大成功,被誉为黄哲伦的杰作,奠定了他作为美国著名华裔剧作家的声誉的基础。

黄哲伦创作《蝴蝶夫人》的想法是由一则关于一位中国戏曲演员和一位法国驻华外交官的新闻故事产生的,这段离奇的恋情让黄哲伦有机会在舞台上做一个解构者蝴蝶。在《蝴蝶君》中,黄哲伦着重于东西方的关系,并“将传统的西方歌剧表演融为一体,以使西方关于东西方权力关系的幻想去神话化”。

在传统文化中,东方女性尤其是亚洲女性长期以来被美国主流社会视为一无是处。在《蝴蝶君》中,有一种“敌对力量”。这是指对东方女性的刻板印象,黄哲伦试图通过塑造东方女性的新形象来消除这种刻板印象。顺从的“蝴蝶”早已被视为东方女性的刻板印象,以至于西方观众甚至认为“蝴蝶”比有血肉之躯的东方女性更真实。为了颠覆这一刻板印象,黄哲伦借用并将刻板印象转化为一个完全不同的“蝴蝶”——宋丽玲在《蝴蝶君》中的形象。这部戏剧所包含的等级体系是西方霸权所加诸给东方的,黄哲伦又通过对东方女性的刻板印象——“蝴蝶”这一带有西方霸权烙印的西方幻想来颠覆西方霸权。

对伽里玛来说,宋丽玲是他的“蝴蝶”。在戏剧开始的时候,伽里玛对观众说:“为了让你们了解我做了什么以及我做 的原因,我必须向你们介绍我最喜欢的歌剧《蝴蝶夫人》”。从中可以得出结论,对“蝴蝶”的刻板印象已经深深扎根于伽里玛的脑海中。在整个过程中,从第一次遇见宋,直到他自杀,伽里玛总是用“我的蝴蝶”“不情愿的蝴蝶”和“我的小蝴蝶”来称呼宋丽玲,而不是“我的爱人”或“宋丽玲”。直到被告知宋的真实性别和身份,伽里玛才使用“他”,一个性别指示词。

可以说,蝴蝶情结已经深深扎根于伽里玛的脑海中,难怪他升职时问宋“你是我的蝴蝶吗”,自然而然地把宋当成了自己的蝴蝶。然而,宋的蝴蝶形象是虚幻的,而“她”与老一套的“蝴蝶”不同。宋麗玲既不是一个女性,也不是一个顺从的人,正如她所说的“我再也不会做蝴蝶了”,有两个内涵:一是她不喜欢歌剧《蝴蝶夫人》,不会再演这个角色;二是她讨厌蝴蝶的刻板印象,自己也不会成为另一个“蝴蝶”。

宋丽玲似乎是典型的东方女性,害羞、顺从、美丽、细腻、可爱。然而,她决不会成为另一只“蝴蝶”。首先,宋丽玲是一位会说法语、用意大利语演唱的京剧演员,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且独立。此外,宋丽玲是骄傲而不是谦卑。伽里玛曾经想:“这个中国歌后,这个不情愿的蝴蝶,她做了什么让她如此骄傲?” 后来发现答案是“京剧”。也就是说,宋丽玲为中国文化和她的国家感到骄傲。虽然她表演《蝴蝶夫人》,但她对戏剧和西方文化并不着迷。相反,她“讨厌”这不真实的《蝴蝶夫人》。

此外,宋丽玲独立思考,有自己的想法。当伽里玛说“这(《蝴蝶夫人》)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故事”,宋回答说,“嗯,是的,对一个西方人来说,”然而,她接着指出,伽里玛认为《蝴蝶夫人》的故事很美,因为“这是一个为西方人自杀的东方女人”,“蝴蝶”是“你(西方男人)最喜欢的幻想之一”,描绘了“顺从的东方女人和残忍的白人男人”。显然,宋是在嘲笑伽里玛关于东方女性和西方男性的荒谬观念。

有趣的是,这出戏的名字《蝴蝶君》也暗示了黄哲伦颠覆“蝴蝶”这一刻板形象的意图。最初,黄哲伦将M. Butterfly的剧本命名为Monsieur Butterfly,很容易让人联想到Madame Butterfly,被认为是“抄袭者”。因此,在他妻子的建议下,黄哲伦用M. Butterfly取代了Monsieur Butterfly。正如剧本后记中提到的:M.是法语单词Monsieur的缩写。由于先生(Monsieur)和夫人(Madame)的法语单词首字母相同,修改后的名字给这出戏增添了一种神秘和暧昧的气氛。同样令人满意的中国版的《蝴蝶君》。在中文里,字“君”可用于表示男性和女性。因此,《蝴蝶君》既不是“先生”也不是“女士”,性别的模糊体现了黄哲伦创作《蝴蝶君》的初衷,即颠覆西方观众对东方女性形象的刻板印象。

二、《中式英语》中女性形象的颠覆

2011年,黄哲倫的《中式英语》轰动一时,被证明是又一次成功。在2011年百老汇年度十大戏剧排行榜中,《中式英语》名列第三,被誉为“黄哲伦自《蝴蝶君》以来的最佳作品”。《中式英语》是一部搞笑的喜剧,讲述了西方人在中国做生意所面临的挑战,中国人的语言和潜在的文化习俗可能与西方截然不同。

该剧讲述了来自中西部的美国商人丹尼尔的冒险经历,他希望在中国建立起自己家族的招牌生意。不过由于中美文化差异与翻译的失误交织在一起,使故事成为一部充满“中式英语”的搞笑、发人深省的喜剧。翻译中的错误产生了三百多个爆发点。例如,“我欣赏你美国式的坦率”就被翻译成“你的美国式粗鲁”。在《中式英语》中,黄哲伦反映了两种文化之间的差异。作为一部喜剧,中国式喜剧也应该是对社会的一种批判。它不仅批评美国人,也批评中国人。丹尼尔的功利主义和对中国文化的无知以及彼得与破产官员的勾结都受到了批评和嘲笑。

受东方主义意识形态的影响,美国人普遍“对‘中国妇女’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这种观念在美国东方主义的想象语言中被刻板化、陈词滥调。他们认为自己对中国文化中女性的地位有一定的了解——“女儿不受欢迎,婴儿被遗弃,妻子顺从,安静,脚镣被束缚”。

在戏剧中,女主人公席燕积极、勇敢、独立,彻底颠覆了对中国妇女的刻板印象。与中国女性的刻板印象相反,《中式英语》中的女主人公席燕,既不安静也不听话,是现代中国女性的代表,代表了一种新的东方女性形象。席燕区别于中国女性刻板印象的一个典型特征是她漂亮且老练。

作为贵阳的文化部副部长,席燕知道如何对付不同类型的人,如何处理尴尬的局面。例如,在与蔡的谈判中,丹尼尔试图介绍自己的招牌公司,并说“克利夫兰现在不搞农业,但它曾经农业发达”,但钱翻译犯了一个错误,说“他说他们的作物早就歉收了”这句话显然误解了丹尼尔的话。在这个关键时刻,席燕补充说“克利夫兰不是一个大城市,而是一个重要的制造业中心”,帮助钱和彼得走出困境。更重要的是,席燕有见地、独立,敢于发表自己的观点。在试图说服蔡购买高质量的标牌并与丹尼尔签订合同时,彼得列举了浦东大剧院的翻译错误。他说:“在开幕式上,外国人都在笑。因为标牌上的翻译太差了。”听到他的话,席燕感到受辱,说:“我想补充一下我的想法。我们很清楚浦东大剧院的问题。这些小错误后来得到了纠正。外国人很容易取笑我们的错误。当西方人用中文时,你看到了结果吗?”

为了让其他人相信西方人在使用中文时也会犯错误,她接着提到,一些西方人穿着印有“我是变态”的汉字T恤。不仅仅是普通西方人,有些专业人士在使用中文时也有疏忽大意。一家受人尊敬的西方学术期刊——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Max Planck Institute)曾经决定把“中国古典诗歌”放在封面上,一家受人尊敬的西方学术杂志——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曾决定在封面上刊登“中国古典诗歌”,但结果是撤下了上海一家女子酒吧的广告。显然,席燕试图通过反驳彼得的观点来捍卫自己作为中国人的尊严。席燕的形象表明,中国女性已经独立,不再是西方男性的呼应,正如席燕所说的“我的观点是,我们不能这么快就求助于外国人来解决我们国家的问题”。

对中国女性的另一个刻板印象是,她们的婚姻是自己无法选择的。黄哲伦将席燕塑造成一个勇敢追求爱情的女人,从而颠覆了这样一个形象。在谈判过程中,席燕与丹尼尔相恋。当被问到为什么要帮丹尼尔时,席燕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因为你是好人”“可信的、值得信赖的”和“诚实、善良的人”。在他们的关系中,是席燕第一次提出“我和你上床”并声称“浪漫是我自己追求的”。从席燕对爱情的追求中可以看到,中国女性在追求爱情上不再害羞、被动。

三、传统东西方关系的颠覆

在《蝴蝶君》中,宋丽玲代表着东方,伽里玛代表着西方。宋丽玲/东方的地位高于伽里玛/西方,宋丽玲/东方欺骗了伽里玛/西方,导致伽里玛/西方自杀。从这里可以看出两性关系以及东西方关系的颠覆。当宋问伽里玛“你还记得吗?你掏心窝的那晚。一个让你的世界翻天覆地的夜晚?”,她的语言暗示着东西方关系是颠倒的。东方国家不接受西方强加给他们的权威,也不赞成企图贬低他们或忽视他们存在的做法。即使面对强大的西方,他们也不会表现得像懦夫,而是会奋起保护自己的利益。

在戏剧的第三幕,宋丽玲站在代表西方权威的法庭上,谴责了关于东方的谬论,谴责了西方国家依靠炮火对东方的殖民统治。黄哲伦改变了东方人无言的状态,使他们有能力表达自己的观点。东方不再沉默,不再满足于西方捏造的形象,并开始质疑它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因此,《蝴蝶君》是对美国主流文化传统的颠覆,这种文化传统压迫东方人,对东方人进行肆意的描写、修饰和歪曲。

随着西方殖民霸权在东方的蔓延,西方人想当然地认为西方在各方面都优于东方,所以在《中式英语》中,黄哲伦试图推翻西方对东方的优越感。然而,随着中国经济的發展,外国人到中国找工作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现象。例如,彼得来自英国,在中国生活了近20年,先是做教师,后做商务顾问。丹尼尔来自美国,希望能在中国重建自己的事业。正如彼得所观察到的,今天在中国的大城市里,到处都是说“好汉语”的外国人,他们的工作是“建筑师、会计师和金融分析师”。西方人的优越感不仅在经济上消失了,在文化上也消失了。在中国工作,彼得和丹尼尔必须说中文,适应中国的习俗,并符合中国的价值观。比如,丹尼尔想为贵阳新建的艺术中心做招牌,但语言成为他与席燕沟通的障碍。丹尼尔要求他们说同一种语言,暗示席燕应该说英语,而席燕则认为丹尼尔必须说中文,因为他在她的国家。当她要求丹尼尔说中文时,席燕实际上是要求他尊重中国语言和文化。

此外,传统中国女人的形象——软弱、顺从、愿意为白人男人牺牲一切——消失了。自信独立的席燕是现代中国女性的代表,也是一个“新”和“强大”的中国代表。由于不会说中文,丹尼尔在中国到处遭到拒绝,他作为西方人的优越感也荡然无存。这就是为什么他声称:“你是(中国)现在很强大!我们是弱者!中国强大!美国软弱!”对话似乎在讨论语言问题,但实际上表明西方不再比东方获得优势。

黄哲伦对东方女性形象的颠覆,既体现了华裔美国人对刻板印象的反抗,又表现了华裔美国人对自己身份认同的复杂心理:在一方面,他们渴望摆脱美国的意识形态对他们的影响。另一方面,他们试图寻求美国主流社会的认可和接受。可以肯定地说,这种颠覆有助于阐明这样一种说法,即华裔美国人在努力维护身份的同时,也在努力维护差异。总之,《蝴蝶君》和《中式英语》描绘了东方女性形象的颠覆。这两部戏剧之所以在美国主流社会大受欢迎,是因为前者成功地颠覆了刻板印象中的东方,而后者则真实地揭示了中美关系。黄哲伦和其他一些亚裔美国作家一样,他们的作品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西方文化霸权的存在。

参考文献:

[1]程爱民.美国华裔文学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2]黄哲伦.蝴蝶君[M].张生绎.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

[3]卢俊.“从蝴蝶夫人到蝴蝶君——黄哲伦的文化策略初探”[J].外国文学研究,2003,(03).

[4]陆薇.走向文化研究的华裔美国文学[M].北京:中华书局,2007.

作者简介:

孙倩,女,汉族,四川内江人,西安外国语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美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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