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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批评视域下《海蒂与爷爷》的精神生态主题

2021-09-10郑玲君

今古文创 2021年31期
关键词:和谐共生失衡生态批评

【摘要】 《海蒂和爷爷》是由阿兰·葛斯彭纳执导的德国温暖剧情片,该片用较为扁平的人物塑造和温暖流畅的叙事手法,鲜明地刻画了海蒂和爷爷置身于大山深处,与自然和谐共处、纯粹质朴的生活方式;以及富有的克拉拉家族久居喧嚣躁动的现代都市在面对物欲横流的社会生活时所遭受的精神生态失衡。影片结尾,借由克拉拉在自然奇迹的力量下解除精神危机、重拾正常生活的转变,传达出追寻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精神家园和物质家园的理念。

【关键词】 《海蒂和爷爷》;生态批评;精神生态;失衡;和谐共生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31-0025-02

一、引言

德国温情电影《海蒂和爷爷》改编自约翰娜·斯比丽著的同名长篇生态小说《海蒂和爷爷》。该影片于2019年在我国上映后,便在严肃的电影评论界和大众电影市场获得广泛好评。该片以温情动人的手法描绘了海蒂和爷爷在阿尔卑斯山脚田园牧歌般的生活,勾勒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图景。同时,通过海蒂所经历的浮华喧嚣的都市之旅,揭示了在工业化社会包裹下城市人所面临的精神困境,提出自然是“人类诗意栖居地”的心灵诉求,其中心维度要把握的是人类与自然的互动生成关系[1],追寻精神生态和自然生态和谐统一,充满了生态文学意蕴。

二、阿尔卑斯山脉和谐的自然生态

电影开头便用舒缓明快的镜头,展现着大自然瑰丽壮观的美。人间仙境般的阿尔卑斯山脉,广袤的葱绿草地,自由闲散的羊群欢快地啃食着新鲜的草叶;湛蓝广阔的天空中,雄鹰自在翱翔。主人公海蒂有着纯真的小脸和清澈的大眼睛,在看到眼前的美景时,眼中充滿着喜悦和欢乐之情,显示出儿童不同于成年人的单纯本真。久居城市的姑妈德特早已失去了单纯恬淡的心境,内心充满了焦虑躁动,她全然不顾眼前的美景,只顾拖拽着海蒂前行。

爷爷居住在阿尔卑斯山脚自己建造的木屋里,小木屋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仿佛童话世界中精灵的栖息地。海蒂最初的到来让长期处于独居的爷爷十分恼怒,一度非常抗拒接纳她。但短短几天的相处,海蒂便用孩童与生俱来的率真天性打动了冷漠的爷爷。当春天万物复苏,微风和煦之时,爷爷便为海蒂准备简单的干粮,让她跟着村里的“羊将军”皮特一起放牧山间。他们一起光着脚领着羊群行走于漫山遍野,渴了就喝岩石边清冽的泉水,累了就靠坐在大石块上休憩,共赏云卷云舒,日升日落;当冬天来临,万物封冻,阿尔卑斯山脉被大雪覆盖变成白茫茫的一片,爷爷为海蒂制作简易的雪橇,两人一起滑向山谷去拜访皮特一家。在春花秋月、夏雨冬阳的四季更替中,祖孙二人在阿尔卑斯山脚过着怡然自得的田园牧歌生活,勾勒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图景。

生活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人们也都过着一种淳朴甚至是原始的生活。村里只有一所学校,接纳了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大山的孩子。他们关于未来生活的想象也离不开祖辈们世代相传和大山紧密相连的劳作,像是牧羊人和农民,以及像父亲一样的铁匠。大雪封山的冬天,家家户户顺应大自然的四季轮转,停止一年的劳作在家里闭门不出。传统而简朴的房屋,因为缺少现代灯光的照明看起来昏暗一片,只有火炉旁熊熊燃烧的火焰带来一丝暖意和光亮。人们习惯食用土豆、奶酪以及天然的肉干等简单饱腹的食物,透过小屋的窗户,一抬眼便可见远处雪山的轮廓。春天,当大地回暖,整个村子和大自然一起复苏,村民们开始繁忙充实的耕种劳作;冬天大雪封山,村民们紧闭门户闲坐于炉火旁,眺望远山淡影。乡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展现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社会风貌,以及没有被过度工业化毁坏的和谐自然生态模式。

三、《海蒂和爷爷》中人们的精神生态危机

深处闹市、大门紧闭的赛塞曼宅邸恰似人类用建筑的城堡将人与自然隔绝的象征,深刻展示了生态批评视角下的人类中心论,即把人从自然中抽取出来并把自然视为可征服的对象,人与自然对立的观念造成了割裂整体、用人类社会取代整个生态世界的偏斜[2]。大宅内随处可见繁复豪华的装潢陈设,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优雅房间,屋内光线昏暗,窗户总是用窗帘遮挡住,处处显露出沉闷、呆板的氛围。在这里,大自然只作为一个遥远而模糊的概念被投射到新鲜的花束上,作为装饰人类生活的点缀被身着华服的仆人插入花瓶。仆人给海蒂梳洗穿衣时,用猎奇的口吻问她,山里似乎有妖怪和小鬼。长久以来只在都市生活的人群,将大自然彻底驱赶出他们生活的边界,用无知和偏见使城市生活和自然生态对立起来,把遥远的大山生活想象成洪水猛兽般可怖。

同时,工业革命带来的科技和社会的飞速发展,使人们越来越沉溺于物质的享乐,而忽视心灵在外界的厚重包裹下显出的贫瘠和空洞。于是人们在追寻自我存在意义的过程中,显得困惑、迷惘和孤立无援,人们的精神生态问题愈来愈凸显[3]。刻板且不近人情的女管家罗滕迈尔,将大宅子的一切打上戒备的标签,她不容许海蒂和克拉拉离开大宅,将她们一切活动都加以教条的约束。她厌恶无拘无束、举止莽撞的海蒂。当海蒂忍受不了刻板压抑的生活想要逃走,她蛮横地阻挠、粗暴地叫嚷,骂海蒂对眼前锦衣玉食的生活毫无感恩之情。女管家代表自诩为“高等人”的城市人对于还拥有“粗野”天性的乡下人,表现出强烈的傲慢和轻视。深居豪华宅邸的小姐克拉拉,幼年经历丧母之痛,加上父亲的忙碌疏忽,使她幼小的心灵遭遇无法言喻的痛苦迷惘,久而久之身体染上了不明病症,无法正常行走,只能坐上轮椅终日困于深宅。疾病和孤独使克拉拉敏感而任性,在自己的父亲决意让海蒂回归故乡时,她大发雷霆和父亲争执,在自私暴怒的面目下暴露了其严重的精神生态危机。

这所豪华的宅邸如同牢笼禁锢着海蒂无拘无束的天性,导致她的精神生态逐渐失衡。电影里多次出现她穿着花纹繁复的睡衣,抗拒地以歪斜的姿势,躺卧在精心铺好的洁白床铺上。海蒂无数次梦到湛蓝天空下的阿尔卑斯山,思念着她和爷爷、皮特田园牧歌般的自由生活。城市林立的高楼遮挡住了心中的群山,登高远眺也只能望见无数雷同的红墙绿瓦。白天被压抑的思念和冲动,变成晚上无法抑制的梦游。她总是在梦游中打开通往街上的大门,让街道上的枯叶随风卷到屋内,再默默回到房间,哭泣着重新睡去。

四、精神生态和自然生态的和谐统一

克拉拉的父亲放下自己的私心,让海蒂回归自由单纯的山间生活。当她奔向爷爷的小木屋时,山间自由的空气和草丛,让她脱掉了身上繁琐的华服,只身穿着洁白的柔软衬裙,一如往日那个简朴活泼的女孩。久别重逢的祖孙二人在蓝天白云下紧紧相拥。被城市生活压抑的活泼天性得到恢复,失衡的精神生态模式得到了重建,海蒂又回到了早餐捧着大碗喝羊奶、与皮特一起放羊玩耍、喝着山间溪水、闻着草露路芬芳在山谷中奔跑嬉戏的欢快少年。

在影片中,回归山林并不意味着抹去现代社会文明智慧的痕迹,继续保持愚昧无知的生活方式,而是在工业革命后的城市生态对于自然的部分“返魅”,亦即部分地恢复自然的神圣性、神秘性与潜在的审美性[4]。当冬天来临,大雪纷飞之际,为了让海蒂和村里的孩子一样上学,爷爷在又白又亮的雪景中,牵着山羊搬回山下的村子居住。质朴简陋的教室里,当大山的孩子们用农民、铁匠、牧羊人等职业表述未来时,海蒂则希望自己将来能够写故事。因为在克拉拉家里受到的文化教育,学会阅读写字的海蒂能够用文字表达内心的感受,自如地描述乡村生活,用城市生活得到的读写智慧传递出自然的美好和神秘壮阔。

影片后段,克拉拉在奶奶的陪同下来到阿尔卑斯山赴约,看似休闲娱乐的返乡之旅,却有着依靠自然的力量平衡精神生态的神奇效应。一大群城市人穿着华服,驮着繁重的行李往山上缓慢行进的画面,显示出与周边轻盈的自然景致格格不入的笨重感。而后,久居城市的人们被山间轻松明快的氛围感染,乡村爷爷和城市奶奶一起谈笑共饮;克拉拉和海蒂一起睡干草垛,脱去身上繁琐的衣饰,放弃拘束的用餐礼仪,使自己更加贴近自然。在某个寂静的夜晚,当流星划过清澈的夜空,克拉拉向着群星的夜空许愿,祈求自然的回应。自然的回应来自第二天的转折。经过木屋的皮特听到克拉拉和海蒂的嬉笑声,突然心生嫉妒的他,一气之下将克拉拉的轮椅推下山崖,精巧的轮椅如同囚困自由的鸟笼,滑下山崖摔得粉碎,这也成为克拉拉重拾勇气和自由的契机。当她独自一人坐在石头上休憩时,人仿佛进入了一种天地初创的境界当中,彻底成为大自然的一部分[5],处于这种和谐完满的状态中,大自然似乎听到她的祈愿一般,让翩飞的蝴蝶停驻在她的脚边。当她情不自禁地想要追逐蝴蝶,恍然发现双腿可以站立起来。对于依然面临三重生态危机,甚至出现精神异变的当代人来说[5],克拉拉长久以来被压抑破坏的精神生态得到复苏,她终于克服了内心的焦虑和恐惧,在自然神秘力量的指引下重拾正常和平衡的精神生态模式。

父亲来到山上,见到能够正常行走的克拉拉,被自然巨大的神秘力量震动,不禁失声痛哭。长久以来对自然充满误解和偏见的城市人消除了其傲慢与轻视的态度,他紧紧拥抱着克拉拉,一遍遍念叨着:原谅我。原谅以城市社会为中心的自私以及对脆弱的个人精神生态的漠视。电影用圆满的结局,传达出人类中心论的城市人群学会用欣赏和感激的目光來探寻自然的神秘和美丽,达到了精神生态和自然生态的和谐统一。

综上,电影《海蒂和爷爷》是一场关于心灵净化的自然救赎之旅。影片将女孩海蒂和爷爷置身于绮丽秀美的阿尔卑斯山脉,用细腻柔和的笔触描绘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好图景。同时,将质朴纯粹的乡村生活与浮华喧嚣的城市生态形成鲜明对比,在简明的单线叙事形式中探讨了不同生态模式下人们的精神状态,传达出追寻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精神家园和物质家园的理念,充满了生态批评的意蕴。

参考文献:

[1]王岳川.生态文学与生态批评的当代价值[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46(02):130-142.

[2]宋丽丽.生态批评:向自然延伸的文学批评视野[J].江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01):21-26.

[3]刘文良.精神生态与社会生态:生态批评不可忽视的维度[J].理论与改革,2009,(02):95-98.

[4]曾繁仁.生态现象学方法与生态存在论审美观[J].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40(01):5-10.

[5]徐杰.《荒野猎人》的精神生态主题探析[J].电影文学,2018,(12):134-136.

作者简介:

郑玲君,女,汉族,重庆丰都人,硕士,长江师范学院大学外语教学科研部助教,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和电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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