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临床症状特点及治疗研究*
2021-09-07李智杰李旭成张彩蝶
周 芳 李智杰 李旭成△ 张 栋 周 勇 张彩蝶
(1.湖北中医药大学,湖北 武汉 430014;2.湖北省武汉市中医医院,湖北 武汉 430014)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明确提出,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治疗中中医药要及早介入,提高临床疗效,最大程度降低病死率[1-2]。本院作为武汉市收治新冠肺炎患者定点医院,武汉市新冠肺炎诊疗中医药专家组组长单位,结合我院收治COVID-19患者诊疗实际情况,归纳总结疾病病因病机和临床证候动态演变特点,创立自制药“宣清和化方”,大规模应用于临床。现将本院收治的COVID-19患者的临床证候及中医病机特点进行初步分析,并将“宣清和化方”的辨证思路介绍如下。
1 COVID-19 疾病特征
搜集本院2020年2月13日至2020年2月27日收治的COVID-19的患者临床基本信息,诊断标准采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七版)》[3]。采用EXCEL建立数据库,运用SPSS 19.0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描述性资料进行频次分析,计数资料用例数和百分比进行描述。
1.1 COVID-19人群分布特点
166例患者中女性稍多于男性,男女比例为1∶1.10。年龄分布来看,最小年龄为18岁,最大年龄88岁,平均年龄为59.38岁。在各年龄段发病情况来看,>51,≤60岁、>61,≤70岁两个年龄段所占百分比最大,>41,≤50岁位居第二,>71,≤80岁位居第三,≤20岁年龄段所占百分比最小。整体而言,COVID-19人群分布特点男女比例相当,发病年龄以>40,≤80岁为主。详情见表1。
表1 COVID-19患者年龄分布
1.2 COVID-19总体临床症状特征
见表2。166例患者中初起发病时共出现25种临床症状,位居前10的临床症状分别为发热(53.61%)、咳嗽(44.58%)、胸痛(13.86%)、影像学改变(13.25%)、乏力(11.45%)、腹泻(10.84%)、喘息(7.83%)、胸闷(7.23%)、心慌(7.23%)、呼吸困难(6.02%)。
表2 COVID-19患者发病初期临床证候
目前,权威发布的数版COVID-19诊疗指南中指出,本病临床症状以发热为主,常伴有乏力、干咳、呼吸不畅、腹痛、腹泻等症状[3-4]。有研究发现,早期病例出现11种临床证候,分别是发热(83%),咳嗽(82%),呼吸急促(81%),肌肉酸痛(11%),混乱(9%),头痛(8%),咽喉痛(5%),胸痛(2%),腹泻(2%),恶心和呕吐(1%)[5]。而笔者数据显示,COVID-19肺系疫病的典型表现——发热、咳嗽比例似乎下降,胸闷、气促、乏力等不典型表现在增多,而腹泻、恶心、呕吐、食欲减退等消化道症状与前期研究变化不大。目前呼吸道症状仍是疾病主要症状,消化道症状及其他系统症状常常兼有,神经系统症状如烦躁、失眠、多梦、不分年龄,时有兼夹,疾病临床证候变得更加多样化。
1.3 COVID-19(危重型)临床证候特征
见表3。在纳入研究的166例病例中,共有18例危重患者,总体病重率为10.84%,其中病危3例,总体病危率16.67%,病重15例,总体病重率83.33%。危重型患者初起发病时共出现14种临床证候,位居前8的临床证候分别为发热(44.44%)、咳嗽(38.89%)、胸闷(27.78%)、四肢乏力(16.67%)、喘息(16.67%)、气促(11.11%)、腹泻(11.11%)。
表3 18例COVID-19(危重型)初始临床症状
回溯所有COVID-19危重型患者在初始就诊时的临床证候,发热和咳嗽仍是危重病例主要临床证候。但不同于总体166病例的情况,胸闷、心慌、乏力、喘息、气促这些症状在危重病例的早期似乎更容易出现,而畏寒、咽痛、咽干、咽痒、呼吸困难、烦躁、食欲减退或厌食、腹痛、呕吐、影像学改变这些症状在危重病例早期并未出现。
1.4 COVID-19(危重型)合并疾病情况
见表4。18例危重患者中,11例患者合并其他疾病,所占比例高达61.11%。合并1种疾病的病例有6例,所占比例54.55%;合并2种及以上疾病病例有4例,所占比例36.36%。合并疾病中,高血压是最多的,百分比高达33.33%。
表4 COVID-19(危重型)病例合并疾病情况
通过以上数据可见,合并多系统疾病的患者更容易转化为危重病例,高血压、糖尿病是COVID-19发展为危重型的最常见的危险因素之一。
1.5 COVID-19舌象特点
166例患者中,所出现的舌象可分为6类。舌色主要有淡红舌、红舌、绛舌3类,苔色主要有白苔、黄苔2种,苔质主要有厚苔、腻苔、剥落苔3种。下图为治疗前后舌象变化。
1.5.1 舌红,苔剥落
1.5.2 舌红,苔黄厚,苔质干
1.5.3 舌淡红,苔黄厚,苔质干
1.5.4 舌红绛,苔黄,苔质腻
1.5.5 舌红,苔白,苔质腻
1.5.6 舌红,苔白,苔质干
2 对COVID-19 病因病机的认识
COVID-19人群普遍易感,传染性强,其发病主要侵犯脏腑为肺脏,临床表现多具有肺系疾病的普遍特点,如发热、咳嗽、气促等,舌象多以黄、白腻苔为主,故我们认为应将其归为肺系疫病中湿毒疫范畴。
我们认为疫疠毒邪是COVID-19发病的主要原因,气候伏邪“湿邪”为本次发病的外在条件。即便如此,不同患者之间发病时间,病势强弱,传变特点仍有差异。吴又可在《温疫论》中曾举例说明,“昔有三人,冒雾早行,空腹者死,饮酒者病,饱食者不病,疫邪所着,又何异耶?若其年气来盛厉,不论强弱,正气稍衰者,触之即病,则又不拘于此矣。其感之深者,中而即发;感之浅者,邪不胜正,未能顿发,或遇饥饱劳碌,忧思气怒,正气被伤,邪气始得张溢”[6]。由此可见,正气不足是发病的内在因素。初期,湿毒困表,营卫失于和调,症见发热畏寒,鼻塞咳嗽,但尚无明显气血阴阳、寒热虚实之分。病至中期,邪毒壅肺,肺失宣降,湿毒阻遏气机,脾失健运,肾不纳气,若遇内有伏邪,正气本虚,则易邪毒内陷,变生厥脱之症。
3 “清、宣、和、化”思路的具体应用
COVID-19发病早期及时采取中医药干预,可防止邪毒内陷。参考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七版)[3],本院使用宣清和化方主要用于医学观察期和临床治疗期中的轻型、普通型发热患者。宣清和化方药物组成为荆芥10 g,连翘10 g,牛蒡子10 g,苦杏仁12 g,柴胡15 g,黄芩15 g,法半夏10 g,甘草10 g,大青叶15 g,蒲公英20 g,绵马贯众10 g,玄参20 g,茯苓15 g,白芷12 g,广藿香15 g,佩兰15 g。全方由小柴胡汤和银翘散加减而来,取其“宣、清、和、化”之意。
“宣”为宣透达表法,此为邪在上焦太阴肺经的主要治疗方法[7]。宣透达表法所选药物多具有辛味,味辛以入肺经,以辛味药散肺气之郁,利用药物四气五味特性以治疗肺气宣降失调。方中以荆芥10 g,牛蒡子10 g,连翘10 g,苦杏仁12 g四药合力宣透达表。“清”为清热解毒法。高热为肺系疫病最普遍特征,清热解毒法在呼吸道感染疾病中应用广泛[8-9]。清热药是治疗肺系疫病方剂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方中以大青叶15 g,蒲公英20 g,绵马贯众10 g,玄参20 g四药合力清热解毒。但清热药多为苦寒之品,易耗伤阴液,损伤脾胃,故清热药不宜多味同用。方中仅用四味苦寒清热之品,正是防其苦寒伤胃;其次,方中以苦寒蒲公英、大青叶、贯众配伍甘寒滋润之玄参,体现清热不伤津,攻邪不伤正。“和”为表里和解法,方中柴胡15 g,黄芩15 g,法半夏10 g,茯苓15 g,甘草10 g取其表里和解之功,有小柴胡汤之意。历代许多医家曾用小柴胡汤治疗疫病,如明代《济阴纲目》记载“小柴胡汤治瘟疫,内虚发热,胸胁痞满,及在半表半里,非汗非下之证”。方中诸药配伍,透邪以解其表,泄热以和其里,调升降以运枢机,使邪有出路,表解里和,内外宣通,气机通达。
“化”为辟秽化浊法。古代医家很早就认识芳香中药具有除邪辟秽的功效。《本草纲目》记载“苏合香气窜,能通诸窍脏腑,故其能辟一切不正之气”[10]。方中白芷12 g,广藿香15 g,佩兰15 g。三药气味芳香,能行能透,功能辛香走窜,疏理气机,能散表邪,对于湿毒邪气腻浊,又可宣化、透化湿浊;另一方面,三药均能辟秽化浊,既能祛除湿热毒邪,又可治疗体内之伏湿。
全方统观全方,“宣”“清”“和”“化”诸法联用,使邪有出路,表里双解,退热效果明显。“宣清和化方”已正式获得制药备案号(鄂药制备字Z20200002)[11],并在我院收治的COVID-19患者中广泛推广使用[12-16]。通过临床观察,发现患者病程缩短、发热及胃肠道症状明显改善,有效预防患者向重型及危重型发展。
4 结语
通过对我院166例确诊患者的发病特点综合分析后,笔者认为COVID-19发病的主要原因是疫疠毒邪,发病的外在条件为气候伏邪—“湿邪”,发病的内在因素存在个人差异,正气不足、脏腑本亏者更易感染,合并多系统疾病的感染者更易转化为危重症。COVID-19发病和进展变得越来越隐蔽,这无疑加大了疫情防控的难度。故在COVID-19肆虐的早期应及时采用中医药干预,“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灵活辨证及遣方用药,以避免COVID-19向危重期转化。我院创立院内制剂“宣清和化方”,采用“宣透达表法”“清热解毒法”“表里和解法”“辟秽化浊法”四法联用,始终扶正与祛邪相结合,用于治疗COVID-19早期患者,经临床验证确有疗效,有效防治COVID-19向危重症转化,在本次疫情防治中发挥了的巨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