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生命科学语料库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主题翻译研究

王晓慧，高菊霞（西安工程大学人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048）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相关翻译研究成为当下学术领域的一个新课题。COVID-19疫情主题翻译融合了翻译学、医学、社会语言学和传播学的知识，涉及政治、文化和意识形态等方面的问题，翻译规范的重要性不容小觑。语言学界虽在认知层面关注了防控疫情的翻译策略和外宣翻译有效性，但在医学专业术语研究方面的劣势，反映出翻译意识、中外思维文化价值观与体系知识的缺失，这些都成为制约疫情主题翻译的瓶颈。有学者撰文指出，与疫情有关的语词的出现与当时的环境及有影响的社会事件密切相关，它们是语境的具体体现，蕴涵着丰富的社会心理。毋容置疑，新语词的出现丰富了社会话语体系，对社会发展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和推动力。

1 COVID-19主题翻译研究意义重大

王洪芹[1]从认知社会语言学视角探讨了新型冠状病毒（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coronavirus 2，SARS-CoV-2）及COVID-19的医学术语命名与规范，一方面要符合医学界命名的原则或完整描述病毒特征，另一方面国家有关部门公开对病毒及其引发的疾病进行定名，有助于统一表达，消除地域歧视。目前，生命科学和翻译相结合的跨学科研究还是一个有待进一步探索和发展的新领域，尤其在国内翻译研究领域，相关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分析COVID-19疫情的不同地区、不同群体讲述的差异性是翻译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因此有必要重视翻译在灾害信息发布和预警中的重要作用。尽管众多文献表明，目前国内关于突发性事件翻译问题研究较为丰富，然而对疫情翻译问题的专项研究尚处于探索性阶段，学术界对境内外COVID-19、SARS-CoV-2衍生的相关翻译研究成果不多，且较少有文献结合具体理论对疫情翻译问题进行探索研究。鉴于此，本研究以COVID-19疫情的主题报道为来源，通过对疫情主题翻译方法分门别类的讨论和归纳概括，探讨文本在语境中意义生成机制对翻译实践的指导意义，探索翻译策略的选择及人机互译的可行性。

2 COVID-19、SARS-CoV-2翻译问题蕴含着深刻的人文内涵

2.1 疫情信息翻译的理论基础和问题导向性

翻译是以语言符号转换与意义阐释来解除人们跨语言跨文化信息传播与交际活动中异语理解与表达障碍的一种语言服务[2]。疫情信息翻译涉及疫情所有进展情况的翻译活动，加速了中国疫情信息对外传播。2020年，中国外文局以14个语种发布疫情防控信息，引起了国际社会对中国疫情的关注。孙疆卫等[3]认为疫情信息翻译和术语翻译在抗疫中做出巨大的贡献，机器翻译、本地化、语料库及语言资源库等技术手段在抗疫中起到显著的作用。为准确界定病毒和疾病名称，张薇等[4]建议医学专家与语言学家积极参与对此次COVID-19疫情术语的命名。

基于问题的翻译研究是构建纯翻译理论的途径之一，语料库的建立是必不可少的一项工作。使用语料库的目的是探索翻译语言的规律及其动因，包括原文与译文及其文化的地位、翻译策略等因素[5]。基于语料库的疫情主题翻译研究吸收借鉴系统功能语法与语料库翻译学的理论精髓，以语言使用、自然语篇为基础研究语言的规律和特点，关注语言的社会使用。语料库的介入使得语言的形式、意义、功能和语境之间建立起一定的定量关系。

语料库支撑的系统功能语法研究是通过对语料库的检索和分析来建立语言系统或语言现象的概率模型。国外相关研究分为基于语料库的系统功能语法研究和各个研究问题到词汇上，把各个元功能的特点形式化为词汇形式或者表达式的检索询问项，然后通过检索询问项的方式对生语料检索，并对检索到的语料进行人工筛选。从本质上讲，疫情主题翻译语料库实际上是通过对医学文献和报刊中自然运用的统计学抽样，以一定大小的语言学样本代表医学翻译中所确定的语言运用总体[6]。现有COVID-19、SARS-CoV-2术语研究中，殷健[7]梳理了疾病和病毒中英文命名演变及翻译、传播，叶其松[8]梳理了病毒命名中英文演变及传播。已有研究涉及话语中隐含的意识形态对防控疫情产生的影响，但对文本中的翻译解释不足。本文针对受众实际情况对翻译全过程进行控制，以达成有效的信息传播与文化交际。基于此，COVID-19、SARSCoV-2相关翻译问题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2.2 研究方法与对象

本研究使用语料库研究方法，结合当前疫情信息翻译的典型案例，语篇元功能的衔接系统模型化。理论模型化具体是建立有关不同衔接意义的语篇词汇集，然后把这些代表不同衔接意义的同义或反义、上下义或部分整体词汇集制作成检索列表，并以检索列表项为检索词或序列对语篇进行检索，这一模型化主要分三步:首先是确定衔接系统的研究问题；其次是根据研究问题，通过列举关系下义成员等建立上下义或其他关系词汇集；最后根据词汇集建立检索列表，对不同衔接意义词汇集的检索的相对频率关系进行分析、比较和推理，从而得出有关衔接系统的概率模型[9]。研究对象不仅包括国内外疫情翻译相关文献，还包括《中国日报》、央视国际频道（CGTN）的官方微博和微信公众号等权威官方媒体平台所有文本，分别构建中英COVID-19、SARS-CoV-2主题的翻译与抗疫话语语料库[10]。

2.3 建立不同层级、不同维度的COVID-19、SARSCoV-2疫情主题语料库

笔者通过构建微型的疫情信息翻译研究的专用语料库及术语库，利用语料库软件Corpus Cloud分别制作COVID-19、SARS-CoV-2疫情语料库的词表和医学专业学术英语词表。语料库中例证主要用于解释词义、阐释术语、熟悉词组搭配并为医学翻译实践提供文化背景信息[11]。本文采用《中国翻译》杂志2020年第1期和第2期刊发的两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相关词汇英文表述”列表，并从中选取疫情防护的词汇、短语和常用表达作为原始例证[12]。此外，笔者还收集整理了疫情相关缩合词以及对外援助相关的语言数据。第一部分是词语，包括疫病名称、传染防控和政策举措等词以及机构、职业群体和场所名称、病理症状、器具名称以及其他医学名词；第二部分为语句，主要有疫情通报、国际合作、国内防控、医疗救治、错峰安排、物资保障等内容。本文建立一个关于COVID-19、SARS-CoV-2翻译词汇的开源语料库[13]。语料库除了对文本的词频、关键词和句长进行统计，并把语言特征进行标注之外，还能直观呈现翻译过程。

2.4 使用在线语料库工具BioDEAP 进行文本分析的必要性

采用北京外国语大学学术英语语料库（Database of English for Academic Purposes，DEAP）子库提供的生命科学学术英语在线语料库工具BioDEAP Corpus queries对SARS-CoV-2进行文本分析。对相关语料进行采集、设计、编码、分析、处理及无偿调取。对实际语篇进行分析，以体现及物性系统网络的实践价值。最终建立SARS-CoV-2主题翻译的开源语料库[14]。BioDEAP语料库所有相关匹配的“COVID-19 Corpus”都可启动此项工作。例如，建立SARS-CoV-2语料库，方便医学专家以及高校教师查询使用并下载相关资源。选择在线语料库的Standard Query之后，得到检索（图1）。

图1 SARS-CoV-2主题词检索

由于语料库更新频率、收集范围受限，在语料库中我们没有检索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为主题词的检索，取而代之的是对“传染性疾病（pandemic）”、“冠状病毒（coronavirus）”以及“病毒（virus）”为主题词的检索，并通过对上述主题词检索获得的结果来分析上述主题词的搭配和使用方法，其中传染性疾病（pandemic）一词27个词条，包含流感、非典、艾滋病等。冠状病毒（coronavirus）一词12个词条[15]。病毒（virus）一词374个词条。笔者归纳出搭配和使用方法，了解规律性特征。从而获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搭配和使用方法。分析结果表明，凭借语料库技术和文本数据挖掘技术，可以分析具体医学概念翻译及其历时演变的趋势与特征。

3 COVID-19、SARS-CoV-2在不同使用场景下的多种汉英翻译对照表达标准化研究

媒体报道中的疫情翻译引导了社会舆论，而且实现了情感性、社会文化性的交际操纵；翻译问题背后也引发了知识阶层对各国在文化、人性和哲学等层面的反思，这些都在译文中有所反映。制约汉英翻译实践的因素不一而足，其中词汇因素不可小觑。“信”或 “忠实”的原则是翻译的第一要义，这一原则在疫情信息的翻译中显得尤为重要[16]。显而易见，经翻译后的每个词句都应力求以最为经济有效的方式准确传达原文信息。

例1：道不远人，人无异国。

误译：The way is not far away，no one is foreign。

译文中有两处词不达意的情况:“far away”是指“遥远”，“人无异国”对应译法为“no foreign country for people who are not far away”；原句中“不断深入”在译文中没有体现。主语用“距离”更能表达原文的主旨。“The way is not far away”的译法虽然简练，但不够严谨，不符合英语读者的阅读习惯。

改译：Great distance cannot separate us，and we all live in a united world。

例2：青山一道，同担风雨。

误译：Together with the green mountains，they bear the wind and rain。

译文中“Together with”是介词，意为“和……在一起，陪伴”，在此修饰“green mountains”属于搭配错误。“同担风雨”可译为“share the same trials and hardships”，译文中的“bear the wind and rain”，属于典型的字面翻译。原文两个分句是并列关系结构，使用祈使句语气显得更有号召力。

改译：Like the mountain range that stretched before you and me，let’s share the same trials and hardships together。

例3：疫情无国界，人间有真情。

误译：The epidemic knows no borders and there is true love on earth。

“Virus has no country boundary”因契合人们关于危机中人性关怀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认知，唤起了大家的情感共鸣，赢得了民众的支持。汉语的逻辑关系通常可以隐藏在字里行间，但在转译为英文时关联词要使句式结构层次分明。

改译：Virus knows no borders,but the worst of times reveals the best in people.

从翻译角度，该句短小精悍，要译得出彩并非易事，如何让译文也如原文般“雅”，前后对仗正是本句翻译的精妙之处。

例4：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误译：You can return it to me with a mahogany。

改译：You throw a peach to me,I give you a white jade for friendship。

此句使用了“throw a peach to somebody”的句型。“a white jade”表述“琼瑶”。比信达更高级的雅的层面。

以上选取各例均建构在真实语言事实的基础之上，代表性强，可信度高，能够帮助消除错译、误译、滥译的问题。

例5：Lands apart,sky shared。

正译：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例6：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正译：Fear not the want of armor,for mine is also yours to wear。

例7：The king is raising his forces;I will sharpen my weapons,and march along with you!

正译：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例8：The river connects all the way to Wugang。

正译：流水通波接武冈。

例9：On parting with you my heart is not weighed down。

正译：送君不觉有离伤。

例10：Though separated by a mountain,we’ll share the same clouds and rain。

正译：青山一道同云雨。

例11：The bright moon belongs not to a single town。

正译：明月何曾是两乡。

例12：Liao River thaws,while flowers bloom in Toyama。

正译：辽河雪融，富山花开。

例13：Of the same breath and from joint branches,we hope together for the spring to come soon。

正译：同气连枝，共盼春来。

以上选取的例子均是规范化的表达。词汇准确、规范，表达兼顾灵活性与忠实性，体现了医学知识与人文知识的结合以及译者对翻译意识、中外思维文化价值观与体系知识的娴熟运用。

基于生命科学语料库的译文评价一方面是从解释和分析原文入手，确立翻译程序，直到基于作者的意图、读者预期、译语规范等[17]；另一方面，评估译文质量优劣的关键在于是信息内容的准确性、完整性和通畅性。翻译活动受到各种意识的支配，译者意识影响到翻译策略与翻译方法的确定，以及具体的选词用字，行文风格等。此外，以上部分译例使用机器翻译工具，病毒相关汉英译法在常用在线词典、机器翻译引擎中译法多样。因此，有必要了解翻译工具搜索特点，从主题内容、翻译策略及语言特征三个层面将疫情信息翻译置于社会语境中探究其社会建构功能，探索研究SARS-CoV-2在不同使用场景下的多种汉英翻译对照表达标准化问题。

4 不断涌现的网络新词丰富了COVID-19、SARS-CoV-2翻译研究内容

基于语料库，针对大量出现的真实医学英语翻译，译者进行平行语料对比及归纳概括，学习其中的语法知识及规律。通过医学语料库，可以检索其中的固定表达，如词、句、时态、搭配以及语法结构。通过对语料的统计发现，在SARS-CoV-2词合词，拼合新词大量涌现中，词源基本上是coronavirus+合成词。譬如，coronacation的词源是coronavirus+vocation，coronennial的词源是coronavirus+millennial，coronaracism的词源是coronavirus+racism，isolations的词源是isolation+relationship，这些词分别被译为新冠病毒假期、隔离的青少年、新冠病毒种族主义、隔离期恋情等[16]。因此，了解与SARS-CoV-2相关的新词的来源、判断标准、研究视角、构词方式及发展趋势有利于快速高效地掌握翻译核心、句子级别、上下文感知、语言信息系统等[15]，从而从相关文本中提取重要、可用的信息。另外，适度传授一些医学知识和理论，可帮助受众对医学翻译的本质、过程、对象、主体、功能等进行第一时间了解，及对翻译的评价有更全面、系统、深刻的认识。

5 COVID-19、SARS-CoV-2翻译平行语料库建设需要不断细化完善

第一，COVID-19、SARS-CoV-2语料库需要按照语料的采集单位即语篇、语句、短语进行分类。宏观层面对疫情文本中突出的主题语义域进行自动识别的语义域、搭配及索引进行分析，得出英汉对比分析中突出的主题内容；微观层面实现词表（word list）自动生成、词性（part of speech，POS）、POS分布及相应的索引，分析疫情主题译文的结构形式。

第二，建立病毒分类名、病毒名和疾病名称对应关系。病毒与疾病的命名是按照相应的纲、目、类等，遵循科学的原则，有着缜密的逻辑。如SARS的病原体是SARS-CoV，中东呼吸综合征（middle east respiratory syndrome，MERS）的病原体是 MERS-CoV。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疾病名叫COVID-19、新型冠状病毒名又叫SARS-CoV-2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和此前两种冠状病毒疾病和病毒分类情况有所不同[17]。

第三，凭借平行语料库，可以分析SARS-CoV-2相关主题翻译概念传播和接受的趋势、特征，探讨医学词汇的准确规范、表达的灵活忠实、文体的学术性与通用性以及语篇的衔接与连贯性等影响翻译质量高低的重要因素。笔者从语料句法标注的自动化或半自动化检索、标注和处理入手，使系统功能语法研究真成为一种可验证的、客观性的、系统的理论探索研究。

6 结语

文本分析、数据挖掘等为代表的数字技术应用于COVID-19、SARS-CoV-2疫情翻译概念研究的相关理论、研究方法、研究框架还有待进一步的探索和建设。现在仍有新观点不断出现，在确保医学术语统一性、科学性的基础上，兼顾术语的社会性，熟悉跨文化背景下读者的情感需求与中国核心价值观是否相契合，帮助全球公众正确认识和对待这种病毒及疾病。此外，语料库方法可以分享与SARS-CoV-2相关的出现频率和覆盖率的内容和词汇，这有利于比较完整的总结疫情翻译中的新词合成词系统，为后续基于语料库的医学翻译研究提供更广泛的运用空间。最后需要特别强调的一点是，本文并不是对COVID-19、SARSCoV-2医学命名及翻译问题研究有异议，而是对忽视社会文化背景、轻视具体语境中语言的真实使用的医学翻译问题有不同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