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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挫折:莫里森小说中的女性成长主题

2021-09-05刘晓露

关键词:成长身份

刘晓露

摘 要:爱是莫里森小说的基本主题,也为考察莫里森早期作品中黑人女性的成长提供了合适的视角。在父权主义和种族主义的双重压迫下,黑人女性对自我身份和主体价值的追求沦为悲剧,她们成为底层居民的替罪羊,被成人世界抛弃。莫里森早期的两部小说挑战了传统的叙事手法,用一系列戏剧性的前兆式事件,搭构了一个个灵巧设置的故事框架,塑造了一群鲜活的女性形象。莫里森也因此跨越了性别和种族的立场,进入美国主流文学领域。

关键词:《最蓝的眼睛》;《秀拉》;成长;身份;主体价值

美国当代黑人女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托妮·莫里森(Toni Morrison,1931—2019)在一次访谈中说,“我认为,在我的所有写作中,我写的都是爱或爱的缺失。尽管我一开始并不想那样……但我认为我写的还是同样一件事,即人们如何通过爱产生联系,失去爱或依附爱……或是对爱锲而不舍”[1]60。这也莫里森的早期代表作《最蓝的眼睛》(1970)和《秀拉》(1973)的重要主题。《最蓝的眼睛》由四季命名的章节组合而成,《秀拉》的各个篇章以年代命名,两者均被认为是简短而富有诗意的作品,致力于探讨年轻黑人女性的成长。女性角色们寻找爱,寻找健康的两性经验,最重要的是,寻找她们的身份与价值感。

成长小说作为一种按文学主题特征进行分类的小说类型,其内涵可以从两方面去把握:一是将成长视为年轻人对外部世界的认识逐步增长的过程;二是把成长解释为一种认知自我身份与价值,并调整自我与社会关系的过程[2]32。莫里森的早期小说有力地揭示了黑人女性不可避免的悲剧结局及其原因,在种族/父权社会,黑人女性的价值由控制她们生存的白人/男性決定。莫里森的某些女性角色一开始就意识到追求自我价值是徒劳的,甚至是毁灭性的,例如《最蓝的眼睛》的叙述者克劳迪娅就认清了自己的位置:“由于在社会阶层中处于少数,我们总是处在生活的边缘,拼命巩固这种脆弱的地位,并期望附属于或慢慢挪向生活的中心地带”[3]10。对小说中的佩科拉、秀拉、奈尔、以及其他所有女性而言,事实便是如此。爱是莫里森小说的基本主题,也为考察莫里森早期作品中黑人女性的成长提供了合适的视角。美国当代学者帕特丽夏·斯帕克斯(Patricia M. Spacks)指出,在父权主义和种族主义的双重压迫下,黑人女性的觉醒和反抗也许有完美的理由,但没有合适的空间,没有出路,潜在的年轻革命者们找不到她们的革命,于是只能陷入失败的婚姻,或是以一种复杂的胜利形式失去理智,变得疯狂[4]158。

一、《最蓝的眼睛》:佩科拉的成长悲剧

在《最蓝的眼睛》中,叙述者克劳迪娅用第一人称讲述了十二岁黑人女孩佩科拉的故事。佩科拉似乎生来就意识到自己的姓氏意味着毁灭,白人黑人都瞧不起她家。她希望逃离童年的孤立,逃离家庭的耻辱,因为他们是穷人,他们很丑陋。佩科拉发现白人小孩被白人和黑人成年人所宠爱,她认为有了蓝眼睛就能获得美丽和接纳。“每到夜晚,她就乞求得到蓝眼睛,从不间断,她充满激情地祈祷了整整一年。尽管多少有些失望,她并未丧失信心。要想得到如此珍贵的东西需要相当相当长的时间”[3]30。对此,莫里森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当一个种族的力量依附于它的美,当焦点转为一个人长得不同于这个标准时,我们就会陷入麻烦……身体美的概念作为一种美德是西方世界最不足道、最有毒害,最具破坏性的观点之一,我们应该对此不屑一顾……外在美与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毫无关系。它的存在和缺失仅仅对那些白人重要,因为他们会以此为标准来衡量他们所想要的东西”[5]89。然而小说中没有人能为佩科拉解释这一点。她的父母乔利和波莉已经接受了自我是丑陋的认知,并因此互相憎恨。他们不知道如何去爱自己、爱对方、爱自己的孩子,更不用说如何培养孩子的自我意识,因为他们自己也没有。父亲乔利出生即被父母遗弃,由姨婆抚养长大,姨婆去世后他随波逐流,十四岁时被两个白人用枪逼着为他们“表演”,从中取乐。他不知道如何产生爱,感受爱,当然也无法健康地表达爱。出于感官和胃口的放纵,乔利追求并娶了波莉,但波莉没法教会他,因为她也一样孤独不被人爱。因为身体的轻微残疾,她“在任何地方都不自在,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归属感。她把这种泛泛的离异感和自卑感都怪罪于她的脚”[3]71。波莉的孤独感因夫妇两人搬到北方而加剧了,她与众不同,不被周围的黑人接受。她把所有的热情投注在白人雇主家,热衷于观看白人电影并极力模仿电影中女明星的妆容,完全看不到自己女儿的可爱。最终,她的虚幻追求和乔利想要过上体面生活的徒劳挣扎摧毁了所有爱的可能性,他们把女儿佩科拉当作互相攻击的武器。家庭之爱的缺失预示了佩科拉人生的失败,佩科拉感到的只有恐惧:

爱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她眼前出现了乔利和布里德洛夫太太在床上的镜头。他发出的声响好像他很痛苦,好像有人卡着他的脖子不松手。尽管他的叫唤声很可怕,还远不如她母亲的无声无息更可怕。好像她根本不在场。也许那就是爱,窒息般的叫喊以及无声无息[3]37。

成长的受挫与失败随着预示性情节的发展愈发清晰,读者在每一个节点都能感受到佩科拉的无助和绝望,即使最偶然的相遇也教会她她是没有个体价值的。在学校,男生编打油诗嘲笑她,她成为他们自身羞耻和痛苦的替罪羊。佩科拉去杂货店买她最喜欢的玛丽珍糖果,因为包装纸上印着她最喜欢的金头发、蓝眼睛的小女孩,然而这次遭遇让佩科拉意识到对许多人来说,她是隐形的、不存在的。

他并没有看见她,因为对他来说并不存在什么看得见的东西。一个五十二岁的白人移民小店老板,满嘴土豆、啤酒味,满脑圣母玛利亚,怎么会看得见一个黑人小女孩呢?他的全部生活经历告诉他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更不用说是不值得,也是不必要的[3]31。

佩科拉的自我在与白人凝视相遇后分崩瓦解,佩科拉明白问题的核心在于她的黑皮肤,正是这一成不变的“黑皮肤引起了白人眼神里带有厌恶之感的空白”[3]31。佩科拉与白人凝视的对接以反射性的自我否定而结束,这次遭遇成为佩科拉心理的转折点,自我憎恨植根于她的内心深处,佩科拉将所有不幸的根源归结于她没有一双白人一样的蓝眼睛,她的自我被不断腐蚀直至疯狂。

在佩科拉的认知中,没有人爱她,白人看不见她,黑人取笑她。当终于有人觉得她可爱,那个人便是她的父亲,他强奸了她。“她受的伤害是彻底的。她终日将自己纤细柔弱的生命消磨在大街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头随着只有她能听见的遥远的鼓声而晃动”[3]133。早产的孩子死了,但佩科拉还活着,作为成长失败的牺牲者,她再次试图与世界和解。因为她的祈祷没有结果,她转而寻求当地魔法师的帮助。如果他能给她一双蓝眼睛,一切将会反转。然而结局是痛苦和讽刺的,她发现唯一的避难所是疯癫,在那个世界,她不受外界侵扰,她相信她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蓝眼睛,也最终收获了美丽,得到了认同。对黑人社区而言,佩科拉的疯癫,连同她的家族史,激起的是周围人的嘲笑而不是同情。小说结尾,莫里森一针见血地指出佩科拉作为替罪羊的本质,承受着集体的罪恶:

废弃之物我们倾倒给她,由她吸收;美好之物原先属于她,她却给了我们。所有认识她的人通过与相比感到完整,与她的丑陋相比感到美丽。她的单纯点缀着我们,她的罪过使我们感到圣洁,她的痛苦显示我们的健康与活力……因为她允许我们把她作为参照,她受到的鄙视也是应得的。我们把她当做磨刀石使自我更为锋利,对比她的懦弱来丰富自身的品格,为自己虚幻的坚强而悠然自得[3]133。

二、《秀拉》:女性共同体的失败

莫里森的第二部小说《秀拉》以女主人公秀拉与朋友奈尔的成长及友谊为主线描写了20世纪四五十年代俄亥俄州梅德林市一个富有传奇和魔幻色彩的黑人社区“底层”的生存境况和生活变迁。与佩科拉一样,秀拉和奈尔的成长也遭受了挫折,个体价值被贬低,家庭错误的导向导致了危機,但与《最蓝的眼睛》相比,两者在复杂性和责任的属性上不尽相同,如果说《最蓝的眼睛》呈现了白人文化为主流的社会意识形态对黑人自我造成的毁灭性后果,那么《秀拉》中,成为共同体的黑人女性在自我价值体系的构建过程中开始质疑这一模式。对于黑人女性而言,建立女性共同体是一种重要的自我救赎体验,也是一种建构黑人女性主体性的方式。美国黑人女性主义批评家贝尔·胡克斯肯定并盛赞了《秀拉》在这方面所做的巨大努力[6]78。在《秀拉》中,主人公经历的一系列事件可以划为两类:个体承受的与集体承受的。这种区分至关重要,因为家庭的内在经验使得女孩们成为独特的个体,而家族外的经验,即全体女性所共有的,暗示着小说最重要的主题——秀拉和奈尔的主体性是被淹没还是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在秀拉和奈尔的家庭中,父亲都是缺席的,秀拉三岁那年父亲就死了,奈尔的父亲是个船员,十六天的时间里有将近十三天在海上度过,女孩们只能从母亲那学习最重要的东西,但家庭的教导被证明是失败的。奈尔的母亲海伦娜是一个传统保守的女人,在当地社区有一定的威望,她把对性的死板态度传给了奈尔。在一次南方之行中,奈尔看到平日能干强壮的母亲在两个黑人士兵仇恨的目光下对白人列车员献媚讨好,这一幕让奈尔受到重击,其影响持续了一生:

如果这个高大、骄傲的女人,这个在她的朋友中非常出色的女人,这个以与众不同的优雅姿态步入教学的女人,这个只要用眼一憋就能平息船工丈夫怒气的女人,如果连她都是地地道道的牛奶糊,那么奈尔总有一天也会变成牛奶糊的[7]151。

正是在那趟列车上,奈尔下决心不能步母亲的后尘,一生一世都要保持警觉,她的内心竖起一道坚固的防线,以至于当考验她与秀拉友谊的那一刻终于来临时,她放弃了爱与认同,也放弃了自我定义的机会。

秀拉的家由外祖母夏娃管理,母亲汉娜负责经营。两个女人都很受男人的欢迎。夏娃有一群男性朋友,汉娜则有一个接一个的情人,“夏娃遗传给她女儿的正是爱恋男性”[7]164。尽管真心爱着秀拉,但两人都不懂如何表达爱,秀拉对性的理解并不是来自成长体验,而是多年来母亲放荡生活的耳濡目染。“秀拉看到她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进了食品间,而且出来时和进去时样子没什么两样,只是更幸福了些,就从中体会到,性是令人愉快和可以随时进行的,此外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7]166。十二岁时,秀拉无意中听到母亲和朋友的对话,“你爱她,就像我爱秀拉一样。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区别就在这里”[7]175。这话使秀拉内心感到一阵刺痛,加剧了母女间的疏离。“她感到稀里糊涂”,直到奈尔的叫声把她从阴沉的思绪中拉回现实,两个女孩意识到彼此的友谊才有可能支撑她们抵抗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压力。黑人女性们聚在一起,相互寻求关爱及支持性谈话,这只有另一位黑人女性能做到[8]41。对于童年时期的黑人女孩,她们同样需要依靠彼此,也只有依靠彼此来进行自我界定:

因为她们多年以来就已发现,她们既不是白人又不是男人,一切自由和成功都没有她们的份,她们便着手把自己创造成另一种新东西。她们的相遇是十分幸运的,因为她们彼此对对方成长有利。她们都和母亲相去甚远,于父亲又都毫不了解……于是就在彼此的眼睛中发现了她们正在追求的亲密感情[7]172。

“底层”社区新来了四个白人男孩,他们靠欺侮折磨放学回家的黑人小学生取乐,女孩们也被威胁了。秀拉成为两人关系中的主导者:做出决定并解决问题。她当着男孩们的面把自己的左手指尖划破,说:“既然我对自己能这么干,你们想想看我会对你们怎么干?”[7]174女孩们结成利益共同体,用暴力反抗暴力,在某种意义上,秀拉解决了当下的问题,这也是她的家庭行为模式,她明确表示她既然可以行动,就无须为此承担任何责任。而奈尔的反应则是拒绝承认自己是这一场景中的一分子。“奈尔只看到路上飞起一阵尘土,知道他们已经逃走了;她一直盯着秀拉的脸,那脸似乎变得很陌生了”[7]174。失败的模式就此成立:她们永远无法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因此也无法应对社会的压力,除了自我毁灭。

得知母亲并不喜欢自己,秀拉随着奈尔跑到河边,她们先是像进行某种仪式般在大树下挖了个洞,又一起把它埋上,两人此时结成了最亲密的同盟,直到一个叫“小鸡”的小男孩过来打断了她们。接着,意外发生了——秀拉失手将小男孩甩入水中溺死,两人情感上的联结以这种骇人的方式达到高潮。

“小鸡”落水的地方水面变暗,跟着便恢复了。秀拉眼望着淹没小孩的水面,手掌心还保留着刚才他小小的手指使劲拽着她的感觉。两个女孩子盼着他再咯咯笑着漂上来。她们紧盯着水面……水面变得异常平静。除了炙人的太阳和刚刚掉在河里不见的小孩,周围什么都没有[7]178-79。

溺水事件标志着两人孩童时代的终结。她们达成默契,成功地掩盖了死亡的真相,她们成熟了,却从此背负了污点。奈尔出嫁了,秀拉则选择离开小镇去探索外面的世界。然而,奈尔的婚姻并没有帮助她建构自我。奈尔一生对规则的遵从是母亲训练的结果,她内心拒绝承认对“小鸡”的死负有责任,婚姻为她提供了体面、住所和子女,但这些都笼罩在她和丈夫裘德缺乏自我价值的阴影之下。十年后,秀拉回到“底层”,与裘德有染,她的生活是一种试验:

自从她母亲的那番话让她飞快地跑上楼梯,自从随着河中心的漩涡消失、她在岸上所承担的主要的责任消逝,她就一直在试验了。前一次经历教育她世上没有你可指望的人;后一次经历则使她相信连自己也靠不住。她没有中心,没有一个支点可以支撑其生长……出于这一原因,她觉得没必要去改变自己——便一味地我行我素[7]219。

奸情的曝光终结了两人的友谊,奈尔无法面对丈夫与挚友的背叛,她早在南行的火车上就做出了决定,要坚硬,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软弱。她拒绝承认秀拉的弱点是人性的部分,如同她拒绝承认在“小鸡”的意外谋杀中自己应负的责任,直到秀拉死后,秀拉祖母夏娃的质问才迫使她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如今看来,她当时所想的是成熟,安详和同情不过是随着一阵欢快的冲动之后而来的镇定……她的欢快为满足所冲刷掉了”[7]159-60。

姐妹情谊伴随着秀拉和奈尔从少女时代到成年时期,女性共同体对两人的健康成长至关重要,如果秀拉与奈尔能从彼此的失败和错误中吸取教训,如果她们能意识到失去友谊是彼此人生中最重大的损失,那么她们本有机会成长为充实、完整的成年女性。两人从亲密无间到背叛、迷惘,各自过着孤独、挫败的生活。秀拉成为小镇“底层”罪恶的替罪羊,奈尔表面平静但却内心沧桑。对奈尔而言,与垂死的秀拉见面仅仅是她扮演体面角色的一部分,她们没有达成真正的和解。

三、结语

成长的过程无比痛苦,却注定受挫失敗。黑人女性对自我身份和主体价值的追求沦为悲剧,佩科拉试图改变自我却陷入疯狂,奈尔遭遇遗弃,秀拉敢于反抗却死于贫病交加,她们成为底层居民的替罪羊,被成人世界抛弃。如果说《最蓝的眼睛》批判了西方社会将美的标准强加至有色人种,对黑人女性的成长所带来的毁灭性打击,那么《秀拉》则讲述了一个更为复杂多层的故事。莫里森借此探讨了种族、性别、爱等多重主题,秀拉和奈尔的成长是一系列其他事件的核心,小说挑战了传统的叙事手法,用一系列戏剧性的前兆式事件,搭构了一个个灵巧设置的故事框架,塑造了一群鲜活的女性形象。《秀拉》开放式的结尾似乎也让读者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愉悦,而非绝望的凄怆,童年时代曾和秀拉一起追寻自我的奈尔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悲哀,自我意识再次觉醒。在对传统主题的反转上,在对成长失败的态度上,两部小说无疑是成功的,效果是破坏性的,成就是令人瞩目的,莫里森也因此跨越了性别和种族的立场,进入美国主流文学领域。

参考文献:

[1] Bakermn, Jane S. The Seams Cant Show: An Interview with Toni Morrison[J].Black American Literature Forum, 1979,(12).

[2] Mordecai, Macus. What Is an Initiation Story?[A] in William Coyle (ed). The Young Man in American Literature: The Initiation Theme[C].NY: The Odyssey Press,1969.

[3] 托妮·莫里森.最蓝的眼睛[M].陈苏东,译.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05.

[4] Spacks, Patricia M. The Female Imagination[M].New York: Alfred A. Knopf,1975.

[5] Morrison, Toni. Behind the Making of The Black Book[J]. Black World, 1974,(2).

[6] Hooks, Bell. Feminist Theory: From Margin to Center[M]. Cambridge:South End Press,2000.

[7] 托妮·莫里森.秀拉[M].胡允恒,译.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14.

[8] McBryde, L.D. The Unbroken Bond: A Qualitative Study of Sisterhood Among African American Women[D]. Minneapolis:Capella University,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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