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江：从普遍性黑臭到“白练”重现

何闪闪

“以前练江水质不好，即使有江水进入内沟也根本不敢用来灌溉，现在水变清了，可以放心引来灌溉农田了。”汕头市潮南区陈店镇流仙村村民马先生在练江边上种植了200多亩稻田，今年依靠练江水度过旱情。

曾经被人嫌弃的练江经过3年多的综合治理，水质稳步好转，如今16条主要支流水质均达地表水V类以上，符合农业生产用水标准，成为大片农田的救命水。

助推污染产业绿色转型

在汕头市潮南区，内衣家居服装总产量占据全国半壁江山。但一些印染企业存在违法将废水排入练江的现象，这些废水是练江的重要污染源之一，致使“白练”染黑。

“行业内‘散乱污企业不断挤压着我们的成本，转型就意味着失去竞争优势。”从父亲手里接过汕头市龙凤印染有限公司的钟桂发一直有个向智能制造和清洁生产转型升级的想法，但却不敢去践行。

2018年开始，广东省吹响了练江整治的号角。从2019年1月1日起，练江流域印染企业暂时停产，集中入园。相应地，广东省在相关技改政策基础上提高奖补比例，对入园企业按不超过新设备购置额30%的比例予以事后奖补，积极组织入园印染企业申报省级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专项企业技术改造资金项目入选项目库，有利于缓解企业资金困难，促进企业转型升级。汕头市也相应对入园企业的技术改造升级、服务外包运输、金融等方面进行支持。

钟桂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成为第一批将公司迁入潮南区纺织印染环保综合处理中心“先行者”，并购回全新的染化料自动化控制系统。“该系统可以精准控制水、染化料、助剂的用量，既提高产品质量，又大大降低污染物的排放量。”钟桂发说。

园区为企业统一进行污水处理，企业不用再自建污水处理厂，大大节省了成本。“在园区内企业的共同努力下，市场对潮南印染品牌有了新的认识，今年一些大型企业还特意来考察，促成新的合作。”钟桂发对前景充满了信心。

而走进另一家率先入园并投产的印染企业——汕头市生业织染有限公司，只见生产车间宽敞明亮，一台台崭新的节能染缸整齐摆放，工人们正忙着将布料放入染缸。

入园后，生业织染有限公司积极谋划转型升级，引进2条前处理节水深加工线、74台节能染缸及16条高效定型机等先进设备，“节能染缸比传统的浸染方式，能节省 40%用水和超10%用电，生产效率提高 25%以上。”总经理钟泽健说。

在经历关停、过渡入园、转型升级后，生业织染涅槃重生。如今，公司生产出来的产品已经成为行业内高端市场的有力竞争者，带来了丰厚的利润。

截至目前，潮南区已有125家印染企业入园，其中102家实现投产。而扶持政策又极大调动了企业购进设备、改良生产流程的积极性。据统计，汕头市潮南、潮阳区两区入园企业2019年有4个技术改造项目申报获得省级技改奖励资金，2020年又有30个技术改造项目申请省级技改奖励资金。

改善环境带动乡村振兴

“水不臭了，空气也好，晚上大家都喜欢出来散步，比城里住得还舒服。”住在练江下游汕头市潮南区陇田镇东华村的村民翁育文很是骄傲，只见两岸绿植葱郁，不远处一片矮房倒映水中，颇有一番水乡韵味。“村里环境搞好了，现在是有名的‘网红村，每到周末都很热闹。”

东华村水系众多，最终汇入练江。此前较长一段时间环境较差，村里垃圾较多，污水排入河里，导致河道发黑发臭。这种背景下，村里大部分年轻人都选择外出打工，剩下老年人守着家里的几分土地过日子。

“练江流域综合整治开始后，我们抓住这个契机，下决心治理乡村环境。”东华村村支书翁钟通说，全村率先做整村雨污分流，并对河流清淤、清漂，在治理达到预期效果后，继续种上绿植进行水生态修复。

日益改善的生态环境，也夯实了乡村振兴的基础。依托良好的生态环境，东华村开始发展乡村旅游和生态农产品。

村子完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建起花园、驿站、栈道、公厕等，打造乡村新风貌。

村集体还组织村民种植番石榴、阳光玫瑰葡萄、优质水稻等，打造生态农业科普示范园，发展农业休闲、观光游览等，不少村民加入农业种植中，或在家门口的商铺找到了工作。翁钟通说：“村民真正实现‘靠水吃水，生活质量提高了。”新产业带活了乡村旅游，让很多离乡的年轻人回来了。

去年9月初，东华村获广东省全省乡村振兴大擂台赛“十强村”殊荣，逐步实现乡村振兴。

而在练江北岸的另一个村庄——潮阳区金浦街道梅东村，也在流域治理中蜕变。

站在梅东村“梅花古渡”处，眼前宽阔的江面水流缓缓、波光粼粼，两岸绿影婆娑、鲜花绽放，与水泥堤岸上的自然景观、人文景观相得益彰，让人们畅享治水兴水带来的生态福利。

谁能想到，这个被建成湿地公园的古渡，整治前是杂草丛生、气味难闻、化学需氧量达220毫克/升、氨氮达20.2毫克/升的荒废样子？

“练江的变化真的很大，水很清，景色又美，生活在这里的人幸福感满满。”趁着假期带着小孩前来游玩的汕头市市民郭女士欣喜道，希望大家共同来保护好这来之不易的绿水青山。

目前，练江治理坚持生态修复，启动碧道建设，潮水溪潮阳城区段、金灶段、南山截流（已建成3公里）、峡山大溪碧道（已建成6.8公里）4个项目已建成11公里，流域内群众的治水获得感越来越强。

雨污分流实现水质飞跃

“进来看看，这个就是雨污分流。” 汕头市潮阳区谷饶镇溪美村村民张茸叶告诉笔者，在他家的盥洗池，新加设了一根白色塑料管，洗碗、洗衣等生活污水会进入专用的排污管。

“刚开始哪搞得懂要做什么，但后来村里广播经常讲雨污分流，村干部也常来家里和我讲为什么要做，慢慢也看到效果，我就认同了。”张茸叶说。谷饶溪曾是练江污染最重的支流，如今水变清了，村子也变干净了。

练江治理中，做好雨污分流有效收集污水是关键。但施工往往影响村民的日常生活，如何推进？

作为汕头全市第一个启动雨污分流工程的社区，时任潮南区桃陈社区的党支部書记陈镇伟回忆当时的工作场景，酸甜苦辣涌上心头。

在农村，雨污分流看起来简单，实施起来却不容易。一些房屋年久失修、落地基础差，每家每户厨房、卫生间的位置和排污方式都不尽相同，而且狭窄的巷道还铺设了多种管道甚至化粪池。此外，潮汕地区住宅讲究风水，村民思想守旧，比如家里有孕妇或有老人过世的就不愿动工动土。

“经常晚上还在走街串户。”陈镇伟没有退却，他带领社区党支部的同志们成立工作专班，一方面借鉴外地经验，做好施工前期准备，另一方面挨家挨户上门，和群众掏心窝子，听意见、摆事实、讲道理，终于得到了群众的信任和支持。

陈镇伟按照“一巷一策、一户一方案”原则，结合潮汕建筑特色启动工程建设。施工过程中，他紧跟施工队，严把质量关，现场协调解决问题，在营造无障碍施工条件的同时，尽力降低对群众造成影响，确保工程顺利推进。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桃陈社区就完成雨污分流试点工程建设，污水单独入管后，村里的臭水沟消失了。雨水通过雨水管补充入江河，村旁的溪水也干净了许多。

自 2019 年底启动，在仅仅一年出头的时间里，汕头 514 个自然村全面实施雨污分流工程，从源头实现了“污水不入河、雨水不入厂”。

“2020年，练江实现从普遍性黑臭到国考断面消除劣Ⅴ类、再提升至Ⅳ类的重大转折性变化。”汕头市生态环境局副局长刘燕飞说，下一步还要针对水质达标基础不稳固等问题，加强支流等治理，巩固治污效果，让练江长制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