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参与、研发投入与企业绩效——基于广西上市公司的实证研究

魏国建 吕 纲

（柳州城市职业学院，广西 柳州 545036；广西大学，广西 南宁 530004）

一、引言

创新是永恒的主题，纵观人类社会发展史，国家之间的生产力竞争，其核心是科技创新能力之争。发达国家都把创新尤其是科技创新作为本国重要的发展战略，并制定一系列鼓励科技创新的举措。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必须依靠科技创新的力量，补强短板，突破“卡脖子”的核心技术。为了适应我国经济发展的新常态，国家提出实施创新驱动发展的战略，打造经济发展新引擎，进一步明确科技创新在国家发展战略的核心地位。企业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主体，其市场主体性地位决定了科技创新的使命。因此，企业应当将科技创新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充足有效的研发投入是科技创新的必要条件，研发投入不仅有助于企业提升科技水平，更可以促进企业通过科技创新掌握核心竞争力，进而实现提升企业绩效的目的。由于研发投入具有非常大的不确定性，对企业来说既具有研发成功带来的收益，又具有由于研发失败无法规避的风险，因此在一定时期和一定阶段内，研发投入可能会出现市场“失灵”现象，企业或多或少会对研发投入存在矛盾心理。此时，政府可以适时参与研发投入，引导企业树立正确的研发投入观。研发投入不只是企业的事情，在市场无法有效配置资源的情况下，政府以各种形式参与研发投入进行宏观调控，可以更好地引导社会资源加入研发投入之中。因此，政府应高度重视企业科技创新并参与企业研发投入，以非市场化手段提高企业的效率。

然而，政府参与研发投入能否提升企业绩效、政府参与研发投入对企业产生杠杆效应还是挤出效应，这些问题亟待研究解决。为厘清政府参与研发投入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机理，本文以政府参与为中介变量，探讨研发投入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为政府完善财政科技投入政策、增强企业科技创新能力，从而提升企业绩效提供借鉴。同时，本文可以为政府、企业提供重要且直观的决策依据，有助于减少资金无序的耗费，同时也为相关部门引导、规范、管理企业的研发行为提供理论依据。

二、文献回顾与理论假设

（一）研发投入与企业绩效

研发投入与企业绩效的关系研究是学术界关注的热点，相关研究文献颇多。现在主流的观点是，长期来看研发投入有利于企业绩效的提升，但是短期之内则会对企业绩效产生抑制作用。赵月红（2013）利用上市公司作为样本，研究发现企业研发投入对企业当期绩效有负向影响，对滞后一至三期的企业绩效均有显著正向影响。戴小勇和成力为（2013）通过门限回归分析后得出结论，研发投入对企业绩效不是单一的线性关系，而是存在双门限效应，企业的研发投入只有达到一定强度后才能对企业绩效产生显著促进作用。董明放和韩先锋（2016）通过研究进一步发现门限效应可能存在行业差异。李璐和张婉婷（2013）研究发现研发投入强度对企业的综合绩效呈正相关关系，表现为企业盈利能力和综合能力的持续提升。张凯丽（2020）基于高新技术企业的研发投入与企业绩效的关系，通过线性回归方法发现，研发投入强度与企业净资产收益率呈正相关关系，并且通过市净率的稳健性检验。戴志敏等（2021）以A 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研究研发投入、技术积累和企业绩效的关系，研究发现研发投入与高新技术企业绩效具有明显的正相关性。梁浚朝等（2021）基于双元战略，利用上市公司数据作为研究样本探讨双元战略在企业研发投入与企业绩效之间发挥的作用，研究发现研发投入可以提升企业绩效，但双元平衡在研发投入与企业绩效的中介效应不明显。以上研究结论大多认为研发投入对企业绩效有正向促进作用，但是个别学者认为存在门槛效应。基于上述关于研发投入与企业绩效关系的研究结论，提出假设H1。

H1：企业研发投入与企业绩效具有正相关关系。

（二）政府参与、研发投入与企业绩效

政府在参与研发投入尤其是关键技术领域具有引导和风向标作用。政府财政政策传递出重视研发投入的积极信号，该信号将会被投资者迅速捕捉，将内外部资本投入企业研发，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企业科技创新导致的资金不足问题，进而激发企业科技创新的动力和活力，增加企业科技创新产出，实现企业价值最大化。市场经济条件下，由于政府和企业所处的内外部环境不同出现信息不对称现象，导致个别企业出现“寻租”行为。“寻租”问题会阻碍企业可持续发展，进而抑制企业绩效的提升。方海燕等（2012）通过研究得出结论，政府财政科技补贴促使企业以相对较少的研发投入带来较多的产品和较高的企业盈余，从而提升企业绩效。景曼诗和尹夏楠（2018）以上海和深圳两市的上市公司作为研究样本，通过研究政府的财政补贴、研发投入与企业绩效的相互关系，发现政府以财政补贴的方式参与研发投入对企业绩效并没有显著的影响，但是政府补贴与研发投入的相互作用对企业绩效产生积极的作用。荣凤芝和钟旭娟（2020）以高新技术企业公司为研究样本，探讨政府财政补贴、研发投入与企业绩效三者之间的逻辑机理，得出研发投入与企业长期绩效呈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证实政府财政补贴在研发投入与企业绩效之间具有积极的中介效应。司训练等（2020）基于沪深新能源上市公司的面板数据，利用随机效应模型检验政府补贴、新能源企业研发投入和技术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得出政府补贴对新能源企业的研发投入和技术创新绩效都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企业研发投入在政府补贴与企业技术创新绩效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以上研究普遍认为政府参与能够对研发投入促进企业绩效的提升有积极的正向影响，但是个别学者认为这种影响效果不明显。综合上述相关研究理论提出假设H2。

H2：政府参与会促进研发投入对企业绩效施加正向影响。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以往研究在选择样本数据时多集中在某一行业或产业，很少以某一区域的数据作为研究样本。国内欠发达地区的经济发展状况直接关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和中华民族复兴梦的进程。广西属于国内经济欠发达地区，以广西的资本市场数据为研究样本，可以获取到更具价值的信息。本文选取广西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在选取样本的过程中剔除有退市风险的公司（“ST”公司）和数据缺失的公司，对连续变量进行1%的缩尾处理后最终选择37家公司，研究的时间跨度为2014～2020 年，确定259 个有效样本观测值。研究数据主要来自《中国统计年鉴》《广西统计年鉴》《广西科技统计年鉴》《中国分省份市场化指数报告》以及国泰安数据库，部分数据需要经过加工处理得到。本文利用EXCEL 对相关数据进行筛选和统计，并采用STATA15对相关数据进行处理和分析。

（二）变量的定义

本文的企业绩效用总资产收益率（ROA）表示，并设定为被解释变量，总资产收益率（ROA）等于净利润/企业资产总额，总资产收益率越大，企业绩效就越高。解释变量用研发投入（RD）表示，研发投入（RD）等于研发投入/营业收入，研发投入（RD）数值越大，说明企业研发投入力度就越大。门槛变量政府参与（GP）用市场化指数的自然对数来衡量。市场化指数部分反映某个国家或地区的政府和市场的关系，该指数越大，反映政府干预市场的强度就越小；该指数越小，反映政府干预市场的强度就越大。因此，政府参与（GP）数值越小，说明政府参与程度越强。市场化指数取自《中国分省份市场化指数报告》，需要说明的是由于2020 年的报告尚未出版，因此根据需要进行保守估算。为了使研究结果尽量客观准确，设置多个控制变量，其中，公司成立时间（YEAR）用公司注册登记时间的自然对数来表示；企业规模（SCALE）用公司总资产的自然对数来表示；公司现金流量（CF）取自企业现金流量表中的期末现金流量，并用自然对数来表示；公司总资产增长率（GRTA）用年末总资产增长额/年初资产总额来表示；公司资产负债率（RATL）用企业年末总负债/年末资产总额来表示。各变量的类型、名称、符号和取值具体见表1。

表1 变量定义表

（三）模型构建

各模型构建如公式（1）～公式（3）所示。

模型（1）中Yit为企业绩效，用总资产收益率（ROA）表示，属于被解释变量；RDit表征企业研发投入，controlXit表征控制变量的集合，eit为随机干扰项。模型（2）为单一门槛回归模型，其中Yit、RDit、controlXit的含义均与模型（1）的Yit、RDit、controlXit的含义相同，uit表征随机干扰项，GP 表征门槛变量政府参与的门槛值，I(∗)表征指标函数，当括号内的等式成立的时候I(∗)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模型（3）为双重门槛回归模型，模型中的指标含义与单一门槛回归模型的指标含义相同。

四、基于模型的实证研究

（一）描述性统计结果

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2。从表2 可以得知，企业绩效的平均值为0.0415，标准差为0.9442，最小值为-0.8604，最大值为0.4890。研发投入（RD）的平均值为1.9041，标准差为0.8529，最小值为0.1843，最大值为2.3924。无论是总资产报酬率，还是研发投入，其最大值与最小值差距明显，说明被解释变量和解释变量适用于回归分析。

表2 描述性统计

（二）多元回归结果

模型（1）多元回归结果见表3。从表3 回归结果得知，研发投入（RD）与总资产收益率（ROA）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相关系数为0.1264，验证了假设H1，说明广西上市公司提高研发投入能够提升企业绩效。此外，GRTA、CF、SCALE与企业绩效呈现不同程度的正相关，YEAR 和RATL 与企业绩效呈现不同程度的负相关。

表3 多元回归分析

（三）门槛回归结果

模型（2）和模型（3）门槛效果检验结果见表4。以政府参与（GP）为门槛，探讨研发投入（RD）对企业绩效（ROA）的影响，其单一门槛和双重门槛F检验值分别为86.8510和41.1402，分别通过5%、1%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表4显示三重门槛F检验值为19.4137，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因此需要接受双重门槛模型。表5为门槛估计值和对应置信区间，显示门槛值估计有效。

表4 门槛效果检验

表5 门槛估计值和置信区间

（四）门槛回归模型系数检验

表6 显示的是门槛回归模型系数检验结果。企业所有数据按照双重门槛划分为第一区间、第二区间和第三区间，其中RD-Ⅰ、RD-Ⅱ、RD-Ⅲ分别表示研发投入位于门槛变量的不同区间对企业绩效的影响。从第一区间到第二区间，再到第三区间，政府参与程度逐渐减弱。

表6 门槛回归系数估计值检验

以政府参与（GP）为门槛变量，在第一区间研发投入对企业绩效的影响系数为0.0526，在1%水平上显著正相关；在第二区间研发投入对企业绩效的影响系数为0.2852，在1%水平上显著正相关；在第三区间研发投入对企业绩效的影响系数为-0.0194，在5%水平上负相关。从数据可知，从第一区间到第二区间，随着政府参与程度的逐步增强，研发投入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同样增强，验证假设H2是成立的。这充分说明政府参与能够有效缓解上市公司因研发投入不足影响企业绩效的问题。从第二区间到第三区间，随着政府参与程度进一步加强，研发投入对企业绩效的影响由正相关变为负相关。这反映出过度依靠政府参与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企业研发投入问题，政府干预过高，不但不能发挥杠杆作用，而且可能带来“挤出效应”，进而抑制企业绩效的提升。这又部分否定了假设H2。因此，政府参与程度与企业绩效呈现先正向后负向的关系。对于政府而言，如果过度参与企业研发投入，会使得企业在经营上偏离企业价值最大化的财务管理目标，进而降低企业绩效。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选取广西上市公司探讨政府参与对研发投入与企业绩效的关系，得出以下结论：第一，适度的研发投入对企业绩效的提升有积极作用；在规模适度的政府参与之下，研发投入提升企业绩效的效果会更加显著，但是过度的政府参与会导致研发投入抑制企业绩效的提升。第二，广西上市公司总体研发投入水平比较低，说明企业经济资源受限，不能提供充足的研发投入资金，同时也反映企业对研发投入的重视程度不够，因此政府以各种方式参与研发投入可以有效减轻企业因研发投入所带来的财务负担，缓解资金不足的问题。第三，本文以政府参与作为中介变量，以广西上市公司作为样本研究，发现企业的研发投入对企业绩效的影响系数偏小。最可能的解释是政府参与对研发投入与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存在地域差距。一个地区市场化程度不高、经济欠发达、营商环境较差，政府参与研发投入的效果就不显著，整个区域的企业绩效就会偏低。广西属于欠发达地区，区内上市公司的总体数量少，而且上市企业的研发投入强度普遍不高，投入差异也较大，这也是该地区上市公司自主创新能力偏弱的重要原因。

根据实证研究的结论，提出如下建议：第一，广西相关部门应充分利用国家在民族地区的扶持政策，采用适当的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政策，可以部分缓解企业研发资金不足导致的财务压力，充分发挥财政杠杆的引导作用，吸引企业进行科技创新，实现企业高质量发展。第二，由于研发投入具有风险系数高、回报周期长和效果滞后性的特点，应根据实际情况适当加大研发投入，同时寻求政策扶持，提高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形成核心竞争力，抢占资本市场，从而提升企业绩效。第三，政府相关部门在对市场进行干预的同时，要加强法律监管，减少“寻租”行为的发生，应制定科学的遴选方案和标准，优先选择科技含量高、自主创新能力强的企业进行资助，避免财政资金进入低端产业领域，让政府财政补贴发挥应有的作用。第四，要加快建立现代财政制度，不断完善财政转移支付制度，提高各级地方政府的综合管理水平，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同时各地区应该根据各自的功能定位，在财政允许的范围内进行适度财政补贴，把钱用在“刀刃”上，提高财政资金的使用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