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上一碗毛线

刘小麦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眼前的盐焗鸡色泽金黄，鸡肉嫩滑;梅干菜扣肉，红扑扑、亮晶晶、颤巍巍，肥而不腻;糯米灌藕藕断丝连，软糯香甜……这一盘盘形态美观的佳肴出现在一所中学的教室，莫非《厨王争霸赛》在校园拍摄？其实，这是浙江省暨阳中学的美术老师何晶骏在给初一学生上拓展课，这些菜不能吃，只能看，因为都是用毛线做的。

一团毛线能做什么？

答案有很多，比如可以织手套和编织袋，可以用来做毛球和毛线帽子，还可以用来编织小饰品，如发夹、钥匙扣等。然而，在何晶骏眼里，毛线居然成了好“食材”。

何晶骏是个编织达人，平时喜欢用钩针钩东西。作为一名美术老师，她一直有个遗憾，编织是一项手指运动，对学生很有益处，自己空有一身绝技，却没能传授给学生。

有一次，学校通知要开设拓展课，何晶骏觉得机会来了。当她说出想要开设编织课的想法时，学生们说：“何老师，我们都是‘吃货，只喜欢吃，不喜欢手工。”这一戏谑却启发了何晶骏。如何在传统编织手艺和“吃货”之间建立联系呢？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到了上拓展课的那一天，何晶骏神秘兮兮地从纸袋中拿出了几样小玩意，都是用毛线钩出来的编织作品：蒸三鲜、月饼、粽子……一个个颜色鲜艳，形状逼真，学生们惊呆了，平时嘴里吃的美味佳肴，何老师居然用毛线织出来了。就这样，编织课正式开班了。起初，学生刚接触钩针，一点儿也不适应，何晶骏便让他们用想象法，把手中的钩针想象成笔，把线想象成笔中流淌出来的墨水，“以针代笔，用线代墨去表达和创造”。这个比喻很贴切，学生们一下子就记住了。

因为没有做过美食，所以每做一道美食之前，何晶骏都会找一張相关食物的照片，仔细琢磨食物的形状和颜色。如在颜色的处理上，何晶骏尽量采用跟食物颜色相近的线，有些则采用了后期染色来处理，只为效果更逼真。可是食物的颜色好解决，质感却很难表达出来。而一个作品能否成功，就是考验这些细节是如何解决的。如诸暨的香榧和年糕驰名全国，可香榧和年糕的纹理怎么表达，一层层的感觉怎么做才能达到最逼真的效果？制作纹理的关键是线不能蓬松，越紧致越好。为了防止毛线起毛，作品成型后，何晶骏会用胶水稍稍粘一下，但效果并不理想。之后，她用同色系的丝线钩了一圈，层次就出来了，效果好了很多，这些细节都让她费尽了心思。

对于何晶骏的做法，大家都不理解。可何晶骏认为，学编织可以让学生陶冶情操，又能教给他们生活技能，还能让传统手工技艺得到传承发展，可谓一举三得。

在拓展课上，何晶骏会和学生一起讨论怎么更好地表现美食，学生也会帮她出主意。有一次，在做“梅干菜扣肉”时，何晶骏编织出肉块的整体造型之后，总感觉肉块上面油亮亮的效果呈现得不够好。刚好有个学生周末跟父母去杭州，他们专门到了杭州楼外楼饭店，拍了视频发给何晶骏，因为那儿的红烧肉做得很不一般，味道不错，颜值特高。有个学生还脑洞大开，建议何晶骏用透明指甲油和喷漆着色。在不断尝试之后，这道“梅干菜扣肉”终于达到了油亮的效果，也更诱人了。

谈起自己的初衷，何晶骏坦言：“拓展并不是非要学生学到什么技能，而是要拓展他们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