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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安徽篆刻名家用刀方法研究

2021-08-23黄敬东

书画世界 2021年6期
关键词:刀法篆刻安徽

黄敬东

内容提要:本文对清末民初安徽印坛和安徽篆刻家師承、刀法、风格进行阐述,并分析和归纳了篆刻家的群体性特征及个人风格特色。

关键词:安徽;近现代;篆刻;刀法;特点

引言

纵观明清流派篆刻,谈印人,从何震到邓石如,再到黄士陵;说流派,有“徽派”“皖派”“黟山派”,等等。这些响亮的名字,无不在中国篆刻史上刻下了深深的“安徽”符号。他们不仅具有开创之功,而且长期地引领着潮流,在中国篆刻艺术的发展史上,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回顾历史,我们也清醒地认识到,近现代以来安徽篆刻逐渐失去了昔日的那份荣耀,名家印人缺失,团队松散,篆刻一度出现衰退现象。安徽篆刻的地位正遭受着从未有过的冲击和动摇。这固然与近现代的社会动荡不无关系,但从另一个侧面我们也能看到,清季安徽政治上的优势没有转化成文化上的强势。清末以及民国安徽印坛除了黄宾虹、叶为铭等为数不多而且早已寄寓外省的两三人,据孙洵《民国篆刻艺术》中的记载,尚有姜筠、张祖翼、张树侯、王王孙等人固守着安徽印坛。

一、近现代以来安徽篆刻名家

(一)清末民国时期的大师

黄牧甫(1849—1908),名士陵,亦字穆甫,号倦叟,别号黟山人、黟山病叟、倦游窠主,先后又有蜗篆居、延清芬室等斋号。他是篆刻“黟山派”开宗大师。

牧甫篆刻初法邓完白、吴让之,中年以后更以三代吉金文字入印,自成家数。门人李尹桑云:“悲庵之功在秦汉以下,黟山之功在三代以上。”清末印风颓靡,治印以残破为美,牧甫遂以平直光洁纠之,尝云:“汉印剥蚀,年深使然,西子之颦,即其病也,奈何捧心而效之。”其印文安排,平整中寓巧思,刀法劲挺,光洁中见浑穆。罗瘿公评语:“牧甫先生篆刻,古茂渊懿,峭拔雄深,无法不备,前有叔,后有缶庐,可谓印人中特绝者也。”

姜筠(1849—1919),字颖生,别号大雄山民,安徽怀宁人。光绪十七年(1891)举人,官礼部主事。1913年梁启超在北京雅集词人诗友于万牲园举行癸丑上巳修禊,姜筠曾作图纪念。

姜筠工书画,书法学苏轼,兼善篆刻。篆刻取法邓石如、赵之谦、吴让之之间,碎切之作很有力度,进入民国,颇负声望。

张祖翼(1849—1917),字逖先,号磊,又号濠庐。安徽桐城人。因寓居无锡,又号梁溪坐观老人。近代著名书法家、篆刻家、金石收藏家。

张祖翼龆年即好篆隶、金石之学。篆刻师法邓石如、徐三庚,宗石鼓、钟鼎,因其长期寓居海上,时与吴昌硕、高邕之、汪洵同称“海上四大书法家”。著有《磊金石跋尾》《汉碑范》等。

张树侯(1886—1935),名之屏,字树侯,以字行,室名晚菘堂,安徽寿县人 ,辛亥革命元老。 自幼勤奋好学。清末,其与同里柏文蔚、孙毓筠创办“强立学社”,倡言革命。1903年曾参与谋划安庆起义,事泄,避走脱险。后与柏文蔚等人一起加入同盟会,追随孙中山先生,投身民主革命。民国成立后,自知非政治之才,遂退居乡里,潜心艺事。于金石书法,好之尤笃。1935年因病逝世。生平著有《书法真诠》《淮南耆旧小传》《晚菘堂诗草》等。

(二)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印人

黄宾虹(1865—1955),初名懋质,后改名质,字朴存,号宾虹,别署予向。原安徽省歙县籍,生于浙江省金华市。中国近现代书画家。与白蕉、高二适、李志敏合称“20世纪文人书法四大家”。

黄宾虹自少喜绘画、篆刻。1907年去沪,参与吴昌硕主持的海上题襟馆活动,协助邓实、黄节、柳亚子等编辑《政艺通报》《国粹学报》《国粹丛书》,并与宣庐愚、郑午昌等组织宙合社、艺观学会、烂漫社、蜜蜂画社,在神州国光社、商务印书馆、有正书局等单位工作十三四年。1930年在上海任中国艺术专科学校校长。1937年举家迁至北平任教。1948年秋,应杭州国立西湖艺专之聘,南下任教。1949年后任全国第二届政协委员、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1955年其九十寿辰时,获华东行政委员会颁发奖状,被称为“中国人民优秀的画家”,同年3月25日病逝于浙江杭州。

童雪鸿(1909—1966),原名鸿彦,字庵,又作万安,号印隐、印癖,别署百箑斋主、读印斋主,是安徽省著名金石画家和艺术教育家。童雪鸿出生于安徽巢县(今巢湖)农村,自小就有美术天赋,16岁考入上海美术专科学校。1929年童雪鸿毕业后,先后在四川、安徽等地任教。1957年起他在安徽省艺术学校任教,曾任安徽艺术学院美术系副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安徽分会理事。

(三)改革开放后的安徽篆刻家

葛介屏(1912—1999),原名葛德藩,安徽合肥人。曾为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安徽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名誉主席,安徽省金石学会会长、诗词学会顾问、博物馆学会学术委员,安徽省文史馆馆员。

司徒越(1914—1990),字剑鸣,安徽寿县人。曾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名誉主席,安徽省考古学会、博物馆学会理事。先生正、草、隶、篆、金文兼优,尤以狂草见长。在草书方面,他极重视继承传统,但又不墨守成规,勤于探索,力求创新,终于形成了刚健豪放、婉转流畅的独特风格。司徒越先生工诗文、精篆刻、通考古。曾发表《鄂君启节续探》《关于芍陂始建时期的问题》《草书獭祭篇》等重要论文。

刘夜烽(1920—2004),江苏宝应人。原名文忱,字蕙风,笔名夜烽、蕙风、抑锋,别号樵园、竹庐、暗香室主人、无半车书斋主人。先生幼年从父刘晓生学习诗词、书法,1935年入扬州国学专修学校读书,师从张毕父学篆书,师从薛青萍学诗词。中国书法家协会第一、第二届理事,安徽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名誉主席,中华诗词学会常务理事,安徽省文联顾问,安徽省诗词学会会长,安徽书法函授学院名誉院长,国家一级美术师。

忻小渔(1927—2008),原名鼎立,字可权。曾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书法家协会常务理事、篆刻研究会副会长。生于书法世家,幼承庭训,其祖父绍如先生为晚清甲辰科进士,以擅长诗文名扬浙江。其父鲁存先生亦工书法、篆刻及诗词。先生1945年受业于同邑高式熊先生门下,为其入室弟子。时西泠印社王福庵先生隐居沪上,忻小渔先生亦经常随师聆听,得以管窥门径。后对清代的邓石如、丁敬、赵之谦等名家亦有较深入的研究,他尤其折服于赵叔孺、王福庵两位先生。所以其白文得汉玉印精髓,朱文以清新俊雅见长。他的创作态度十分认真,常常一印在手,反复推敲琢磨,力求符合法度,绝不矫饰矜持。

胡寄樵(1937—2015),为胡开文六世孙,安徽绩溪人。安庆市博物馆原馆长、研究员,曾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少时受家学,喜金石书画。青年时期从师林散之。初学诸家楷书,后兼习篆、隶、行、草。于金文、汉碑、六朝写经尤为致力。印学秦汉,兼涉浙、皖二派。

此外,活跃在安徽篆刻界的还有几位卓有成就的名家。黄石(1879—1953),字少牧,黄士陵长子,篆刻受其父影响,印风刚劲爽利,但和黄士陵相比显然逊色许多。江兆申(1925—1996),篆刻亦宗黄士陵,工稳劲挺,因1949年后一直在台湾担任台北故宫博物院副院长,与大陆篆刻界较少联系。谢德寿(1930—1999),印坛名家蔡易庵弟子,又得著名金石书画家孙龙父先生亲授,篆刻古朴典雅,并尝试以楷书、隶书乃至简化字入印。还有其他一些印人,因为影响不大或不具有代表性,故从略。

二、近现代安徽印人风格特征

纵观近现代安徽印人的印作,继承了明清“徽派( 皖派)”篆刻的用刀讲究、配篆严谨、印风平实的特点,十分注重篆刻作品的实用性。

安徽襟江带淮,淮河文化、桐城文化、新安文化构成了江淮文化。老庄哲学是淮河文化的重要内容之一,其“自然”“无为”的观念处处体现在江淮人的身上,不求名利,顺其自然;而桐城文化主要表现在文学艺术上,其主要特点是学风纯正,重视传承;新安文化则注重儒教,以“中和”为美,体现“道德文章”,讲究亲情友情,严守礼义信用。近现代安徽印人深谙“中庸”之道,所以,在篆刻作品的审美上也是“不激不厉”。正是由于这“不激不厉”的个性,篆刻作品缺少纵横捭阖、大刀阔斧的气象。

刀法是篆刻创作中决定风格的重要因素之一。在近现代篆刻创作中,刀法决定风格的印人不在少数,诸如吴昌硕、吴让之、黄牧甫、齐白石等。

黄士陵從学习吴熙载、赵之谦的风格入手,最后印外求印,除了取法传世的秦汉玺印,又取资于钟鼎泉布、秦权汉瓦、镜铭碑碣,并追求重现铜印光洁妍美的本来面目。较之赵之谦的作品,他的学生李尹桑曾说:“悲庵之学在贞石,黟山之学在吉金;悲庵之功在秦汉以下,黟山之功在三代以上。”他的章法也往往匠心独运,险象丛生,又能从险中求稳,稳中求奇。边款刻法采用北魏书体,也自成面目,足见他是一位个性极强的艺术家。

张祖翼是一位曾寓居过海上的著名书画篆刻家。在其作品中,其篆法古朴中见婀娜,飘逸飞动,长袖善舞,得汉碑额遗韵。刀法用冲刀,气势磅礴,浑厚中见细腻,刀口光洁坚挺有力,系为薄刃小刀刻之,深得邓派嫡传。

张祖翼书画印俱佳,尤以隶书见长,于清末民初极有影响,其印边款多单刀隶书出之,以刀代笔,信手拈来,不加修饰,一如其所书浑厚凝练。

张树侯学识渊博,工诗词歌赋,善书画,精篆刻。《申报》于1933年刊登他的一幅《梅花》,并附之以跋云:“先生沉酣八法,指研篆刻,以倒海屠龙之手,写暮年伏枥之心……”

张树侯的书法艺术始于石刻。少年时见石匠锻磨,便学着用小刀刻石。久之,便能钝刀入石,用刀如笔,人称“张铁笔”。其印作刀风苍茫古拙。

黄宾虹早年勤于篆刻源于对古文字的热爱和深刻理解。对篆刻艺术的不辍追求,为其艺术成就的取得做了很好的铺垫。刀风温文尔雅,气韵生动,虽然作品不多,但水准颇高。黄宾虹好收藏古玺印,同时也开阔了眼界,为篆刻创作提供了基础。可以说,修养好、眼界高的人,学艺术就容易成功。

黄宾虹刻印大多不署边款,也没有自己订过印谱,对其各个时期的篆刻风格较难界定。从黄宾虹的书法看,其篆书有商周甲骨文、金文的痕迹,此外还有陶文、玺印文字的笔意,开创清俊健劲、古拙舒和的新风格。黄宾虹的篆刻从他对篆书的研究中获益良多。我们可以通过黄宾虹对各个印家的看法,窥其篆刻的审美取向。黄宾虹对于徽派各个印家非常重视,他除了认为程邃、巴慰祖是“浙派”之祖,还非常认同他们以古玺风格入印是早于陈介祺等数百年就已开始了。黄宾虹除了看重程邃、巴慰祖,还对何震的印风有所研习。

黄宾虹于20世纪20年代后很少刻印,其自刻用印多为早年、中年之作。黄宾虹一直致力于绘画探索,在篆刻上没有自成一家的突破。黄宾虹的篆刻艺术,是他艺术涵养的一方面。黄宾虹的篆刻配字工稳,笔意高超,刀法严谨,线条遒劲清刚,多朴拙古雅之气,在方寸之间的印文中变化出深厚精纯的铁笔绝艺。黄宾虹在绘画艺术中融入了篆刻艺术的特性。黄宾虹不同时期款识用印的变化,体现了不同心境下款识用印的异同。如抗日胜利之特殊时期的款识用印,均印证了其绘画艺术风格的转化和人生历程的演变。

童雪鸿篆刻最初取径皖派,在新华艺大时得马公愚先生指教,上溯古代玺印,博涉明清以至近代诸名家,尤于邓石如、黄士陵两家有深契,印风古秀。郑曼青先生谓其印:“篆不忘刻,刻不忘篆,则篆刻之形神不离,书法与刀法合一,日就月将,则无所谓篆、无所谓刻,而篆刻与心手若俱忘,庶可入秦汉人之室。”

忻小渔先生15岁时对篆刻艺术产生浓厚兴趣,随高式熊临习汉印,其间还有幸得到沪上篆刻界老前辈王福庵先生的指点。他天资聪慧,悟性极高,加之勤奋学习,摹印千余方,成绩斐然,弱冠之年,作品已初露锋芒。

他书法功力深厚,在治印中运刀如笔,圆转流动,气势酣畅。这与近现代其他安徽印人有所不同:在印文的结构转折处和线条的延续处都表现了书法的用笔,像他的篆隶正草一样飘逸、清秀。在章法的布局上,构思巧妙,虚实相间,疏密呼应,取自自然,取自意境,在方寸之间构造出千变万化、妙趣横生的格局。其边款清雅悦目,集汉隶、魏碑于一体,取法叔、叔孺,精美生动,别具一格。

忻小渔先生治印法度严谨,一印在手,绝不率而行之,每治一印必如首次创作,为立意方寸,不惜殚精竭虑,一旦胸有成竹,则执刀生风,随心应手,一挥而就,从不加文饰,力求自然。

三、近现代安徽印人用刀特点

李刚田先生在《论篆刻刀法与篆法的关系中》中说:“刀法及由刀法传达出的笔意并非与篆法全不相关,刀法与篆法之间有着密切的内在联系,这种联系不是表面的,而是势态上的因果关系。”篆刻中的刀法就是书法中的笔法,刀法对篆法与章法有着潜在的规定性,而篆法与章法对刀法笔法有着选择性,一件篆刻作品,是通过二者的有机和合来完成的。反过来,刀法同样影响篆刻作品的个性与风格。

近现代安徽印人深受“皖派”,特别是邓石如影响。他们终生践行“印从书出”的艺术实践,不但打破了传统的“印中求印”的局限,凸显了篆书书法艺术在篆刻创作中的重要性,而且进一步地丰富了篆刻艺术表现的形式语言,在传统的篆法内容中充实了笔意墨趣的内涵,而这些往往又是作者性情的表面,是最富艺术表现力的。近现代皖籍印人往往都能写一手自成风格的篆书。如黄牧甫、张祖翼、张树侯、黄宾虹、童雪鸿、葛介屏、司徒越等。其中刀法最有特色的当数黄牧甫、张树侯、葛介屏、忻小渔几位。

黄牧甫早期曾以《天发神谶碑》入印,刀法以碎切为主,后期“印外求印”,在刀法上不拘泥于表面形式的拟古,而是还古以本来面目,直追古印光洁妍美之姿。他的印作不主张击边残破,而是用薄刃冲刀来重现秦汉玺印本来面目,独具一种峻峭古秀的风采。其实,黄的刀法亦不是一成不变的,早年学吴让之的薄刃削披,又仿《天发神谶碑》碎切,但最终形成了刀法精微、冲推自如的用刀特点。他用冲刀,平推时刀路由浅至深,过程较长;有时自线外起刀,刀尖轻轻划入石面,然后缓缓加大力量,这就使线条之外留下了一丝细微的“引刀”“跑刀”之痕。乍一看,好像是作者粗心,无意中破坏了线条的完整性,但细细品味,这些轻巧的运刀痕迹,却在较为粗犷的白文线条间形成了一定的锋锐之感,强化圆钝与犀利的对比效果,使用刀的朴厚与刚健同时得以体现。况且,细微的刀痕造成了印面线条的残损,就好似无意中留下的石屑剥落之迹,使印章更富于金石气息。印面力求完整、精到,是黄牧甫强化吴让之、赵之谦印风的明显标志。黄牧甫大巧若拙、返璞归真,以极其平和恬淡的气度,不盲从、不妄动,最终以其非凡的艺术成就使印坛为之一振。

张树侯的篆刻作品气势恢宏,个性风格极强。一支秃笔,如戳如刮,不计工拙,雄奇峭拔。他将冲刀和切刀运用到了极致。以冲刀刀法为主,又带着切刀刀法。这种变化多端的刀法使得他的篆刻作品看上去清爽大气有格局,同时因其书法造诣深厚,他的篆刻也渗透出书法那苍雄古拙的气息。

童雪鸿初师皖派,后上溯古代玺印,博涉明清以至近代诸名家,尤沉湎于邓石如、黄士陵两家,其用刀宁静致远、平淡悠然、古朴苍秀,不激不厉而风规自远。以笔者愚见,任何大家的篆刻风格都是以大巧若拙为审美取向,吴熙载、吴昌硕和黄士陵等莫不如此。童雪鸿深得吴让之“刻印以老实为正,让头舒足为多事”的价值取向和审美旨归。

葛介屏作为邓石如第四代传人,其用刀在皖浙之间。他的印面目较多,既有汉印一路风格,也有邓石如一路风格,还有以《天发神谶碑》入印的风格。

王福庵前辈常常运用圆点刀、圆切刀、平点刀的方法来完成一枚篆刻作品。忻小渔曾受其指点,因此作品严谨工稳、典雅和諧,有一种静态的美。字与字之间找不出一点点瑕疵,功力深厚,给人以一种动感之美。细察之下,不难发现所有的横线条都带有一定的弧度,劲挺有力,圆朱文印特有的圆转流动和精整稳健达到了高度统一的和谐。白文印用刀圆润细微,线条粗细变化精妙绝伦,既有艰涩之意,又光洁挺拔。每方印都寓精巧于平实之中,看似平淡无奇,然非功力深厚者不可为。

由上述可以看出,近现代安徽印人在篆刻刀法上有巨大突破的当数黄牧甫,这也奠定了其作为一代宗师的地位。

篆刻刀法无外乎冲切两种,用刀角度与深浅不同,线条的线质也是有区别的。不同的线质表示不同的艺术语言,每一根线条都在表达不同的艺术语言。比如,光洁的线条较利于表现典雅、工稳的印风,而毛糙的线条较利于表现苍莽、写意的印风;平直的线条相对稳定,圆转弯曲的线条相对具有动感;粗壮的线条可以表现雄浑,纤细的线条可以表现精致……那么,我们需要的线条特质用何种刀法可以完成呢?不同的执刀用力、角度对形成不同的线质特征都有影响。所以,作为篆刻人,我们要熟悉这些线条语言以及与这些线条语言相对应的刀法。

近现代绝大多数安徽印人严守“中庸”之道,虽言必“印宗秦汉”,实未去分析秦汉印章的构成,片面地理解“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可透风,常计白以当黑,奇趣乃出”的章法理论,缺少开创意识与创新精神,所以呈现的篆刻面目既缺乏大开大合的视觉冲击,也缺少温文尔雅的文人气息,作品显得较为“平实”而无趣。

刀法之外的“做法”古已有之,就连吴昌硕、来楚生、齐白石这样的大家都有以“做印”来丰富技法的习惯。然而,近现代安徽印人很少在“做印”上下功夫,这或许受黄牧甫“还古以本来面目”思想的影响吧。另外,印人之间缺少相互交流,团队的凝聚力不足,也是制约近现代安徽篆刻发展的另一个重要因素。

通过剖析近现代安徽篆刻,我们可以看到安徽不少印人为篆刻的振兴所做出的艰苦探索。童雪鸿先生晚年专程到歙县,收集整理黄牧甫的印作,十分倾心于黄牧甫印风的发掘。在创作上,他追本溯源,购买了30余方秦汉古印深入研究,并付诸创作实践。葛介屏先生从吴昌硕印风中渐渐走出来,在《天发神谶碑》和徐三庚流媚的印风里苦苦寻觅自己独立的艺术语言。王守志、王少石、阮良之、徐明发等从齐白石印风中寻觅刀法,借鉴美术中几何构图等表现手法,并寻求突破。从他们勇于探索、笃信躬行的创作实践中,我们看到了当代安徽篆刻的希望。

四、结语

明清时期,徽商鼎盛,经济的发达使许多商人亦商亦文。自黄宾虹以后,现代安徽印人在全国有影响的为数不多。随着经济中心迅速向大城市或开放口岸转移,文化中心也随之转移。以“徽商”经济为支撑的“徽文化”大厦也慢慢地破败。作为“徽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篆刻艺术也在清末民初陷入低谷,印人们纷纷走出古老的徽州,走向了更广阔的空间,使徽派篆刻得以和发展,形成了新兴的“海派”“浙派”等地域性篆刻流派。

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近30年来,“徽文化”逐渐复苏。但我们可以看到,“徽文化”要恢复到昔日的鼎盛局面,安徽篆刻要呈现曾经的辉煌,还有一定的距离。历史的车轮已经进入21世纪,我们期待着安徽经济和文化的崛起,也期待着徽派篆刻的振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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