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木尔图案在博物馆室内空间设计中的应用研究

马玲玲 范蒙 康建华

摘 要：哈木尔图案是蒙古族传统标识图案之一，具有祥和顺意的寓意，从古沿传至今被广泛应用在公共和私人空间。博物馆是能够充分彰显当地文化特色的场所，哈木尔图案在博物馆及其他室内空间中应用造型和装饰以排列为主，较为单一。本文通过对哈木尔图案的历史渊源及寓意的分析，从生态和艺术设计理念入手，运用光与影、虚与实的室内空间设计方法，丰富哈木尔图案在当代博物馆室内空间设计体系多元化，为哈木尔图案在博物馆室内空间设计中的创新应用提供理论依据，让民族传统文化在空间的创新发展注入鲜活的设计脉络，具有传承和发扬传统文化的重要意义。

关键词：哈木尔图案;室内空间;创新应用

中图分类号：J5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60X（2021）06-0045-04

乌云在《浅析云纹与哈木尔图案》文章中讨论了哈木尔图案代表蒙古族游牧文化审美及内涵的特殊地位;在形式特征与美学研究方向，杨洋的《蒙古族哈木尔云纹的形式特征与美学价值》在充分挖掘哈木尔图案美学价值的基础上，以排列重组等设计手法将哈木尔图案应用于人们生活家具用品中;宋洁在《完形心理学视角下蒙古族装饰图案的应用研究》中通过完形心理学角度提出以完型原则规律为基础、图案构成原则为理论的哈木尔日常生活用品创新设计;在服装装饰中哈木尔图案也经常出现，西安工程大学的罗玲在《蒙古族服饰中哈木尔纹样的结构规律探析》中论述了关于哈木尔图案在服饰设计中的构图方式和装饰规律，提出哈木尔图案在服饰装饰的创新发展理论;李娜在《蒙古族传统图案哈木尔在现代设计中的应用》总结了哈木尔独特的对称造型结构，打破哈木尔传统应用方式，对服装、灯具、室内用品进行设计方法创新;哈木尔图案在室内设计中的研究中，李小雪在《蒙古族传统图案在室内设计中的创新应用研究》中阐述了蒙古族传统图案与室内设计之间的联系，通过对哈木尔图案原有寓意的思考，从而进行室内空间哈木尔图案装饰元素的创新设计。

1 哈木尔图案的历史来源及寓意

1.1 哈木尔图案来源于对牛的喜爱

“哈木尔”是蒙古语“鼻子”的意思，哈木尔图案也被称作“牛鼻纹”，其具有悠久的历史，是蒙古族传统代表性图案之一。哈木尔图案蕴含着游牧民族的审美特征，饱满充实灵动的线条与汉文化中的如意纹有十分相近的形态，两者都具有吉祥和顺的寓意，但哈木尔图案有着与如意纹不同的发展历史。“牛鼻纹”的来源，始于一个美好的传说：许多年前，有一个富人让工匠建造一座纯白色的蒙古包，想请工匠进行装饰，工匠想出了许多样式富人都不满意。隔了一段时间，有一头鼻子沾满灰尘的牛径直走过来，用鼻子在洁净白色的蒙古包上碰出了牛鼻形状的图案，大家看到后都认为这个图案很好看，于是蒙古包上面的牛鼻纹就被保留了下来，一直沿用到现在[1]。当然这只是传说，哈木尔图案最早的出现可追溯到夏家店文化和红山文化。早在距今三千多年前的夏家店下层文化随葬陶器中就发现了大量的彩绘，其中有一些图案与商周青铜器上的“云纹”十分相似，以卷曲的线条构成，连续排列，这与哈木尔图案基本相似。在红山文化遗址出土的玉器类中发现具有与哈木尔图案十分相像的云勾形玉器[2]，哈木尔图案在这两个时期便已有雏形。蒙古族人民逐水草而居，迁徙过程都是由牛或马拉上勒勒车行走，牛、羊、马等动物在蒙古人的生活中起着很大的作用，蒙古族人民依靠它们、热爱它们、崇拜它们，这些动物在蒙古族人民的心中似神灵一般的存在。蒙古族人民对动物的喜爱传递到器物、用具和空间装饰上，这为哈木尔图案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1.2 哈木尔图案来源于对“天”的崇拜

哈木尔图案也来源于蒙古族人民对“腾格里”的崇拜，“腾格里”是蒙古语“天”的意思。蒙古族久住在草原，属于传统的游牧民族，因依赖畜牧业生产生活方式使蒙古族人民对自然十分依赖。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生活和气候有极大联系，食物获取方式单一，这些生活生产方式使蒙古族人民对天产生依赖和崇拜，蒙古族人民认为所有的物品皆是上天赐予的，认为万物生灵皆有灵性。当成吉思汗统一蒙古诸部时说：“今赖长生天之助力，得天地之赞助，而匡普天下之百姓，俾入我一统之制矣”[3]。他认为所有蒙古族人民皆是上天的孩子，自己对蒙古的统一也是顺应天意而为。另外，鲜卑族的诗中也提及天的形态：“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古诗中宋苏颂的《契丹帐诗》：“行营到处即为家，一卓穹庐数乘车。千里山川无土著，四时畋猎是生涯”。生动形象地描绘出游牧民族生活中简捷而又明快的居住形式。蒙古族人民认为天圆地方，从最直观的角度出发，十分形象地把天空比做一个硕大的圆，建造出与天的形状相似的居住空间——蒙古包。哈木尔图案与蒙古族人民的日常生活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是蒙古族人民对美好生活样貌的勾勒。哈木尔图案的造型与蒙古包外形极其相似，细观哈木尔图案的造型是对称的半圆双钩。中华传统文化中讲究对称的美，“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4]。认为达到了中和，天地万物顺应自然的发展，万物便生长发育了。即对称的和谐平衡之感，被认为事物平衡即是美。如太极阴阳图，由一个大圆包含两个半圆组成，黑白相间，和谐共存。哈木爾图案造型对称统一，形态优美，蕴含了草原文化的和谐和包容，传递了蒙古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期盼以及与大自然和谐共处的希冀[5]。

2 哈木尔图案在室内空间设计的实际应用

哈木尔图案在空间装饰的使用率较高，尤其在蒙古族人民生活的地区应用甚广。首先，在公共空间，如酒店哈木尔图案拉伸后与其他蒙古族传统图案结合形成新的图案作为酒店空间承重墙的装饰，展现具有民族亲和力的现代空间，石材与哈木尔图案的搭配增添了空间庄重感，哈木尔图案与蒙古族回纹结合作为立面装饰以简洁规整的造型手段呈现典雅的空间效果;又如餐厅中隔断的装饰，以棕色的木质板材为背景，金黄色哈木尔图案作为装饰横向排列在隔断两面边界，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哈木尔图案的顺序和规律，哈木尔图案餐椅上的装饰，在空间中形成有符号语言特征的立体空间效果。在博物馆，对哈木尔图案进行形象提炼，减掉复杂的曲线，使线条两端连接到一起，用浑厚的线条形象作为装饰在圆形顶面的天花纹样，使天花和墙面融合为有节奏有韵律的一体，如图1所示。在商场的内部空间，哈木尔图案结合蒙古包哈那造型作为承重柱体装饰，用白色乳胶漆为背景，装饰金黄色哈木尔图案，展现华丽大气的蒙古族文化空间特点，并与镂空的井字天花造型相结合呈现出独特的当代审美视角。其次，在私人空间，哈木尔图案作为家具装饰纹样，延续了蒙古族传统家具纹样表现的方式，一改以往传统蒙古族家具颜色运用，选择乳白色与淡蓝色调，搭配秀气细腻的线条，使整个家居空间色调清新淡雅，塑造素雅的室内空间，如图2所示。在居室中，哈木尔图案作为陈设物品的装饰也较为常见，如窗帘装饰如图3所示，餐桌桌布、灯具装饰等见图4所示。哈木尔图案作为室内空间的装饰元素，是在空间中体现人们当前的生活习俗、艺术审美特征的着眼点;在蒙古包的设计中，哈木尔图案与卷草纹结合被装饰在门面上，红门面底色搭配蓝黄相间的卷草纹颜色，呈现蒙古包传统游牧民族图浓重艳丽的空间风格。

总结哈木尔图案文献研究与实际应用，哈木尔图案在空间立面、顶面、平面的单一的或者结合其他图案装饰，或几个为序列横向竖向排列装饰，家具陈设物品上的装饰。在哈木尔图案的造型设计上，以图案线条拉伸或摈弃部分线段的形态改造，在空间内部构造上的研究和应用较少。本文从生态和艺术设计理念出发，以光与影、虚与实的设计手法研究哈木尔图案在室内空间构造设计手法的创新应用。

3 哈木尔图案在博物馆室内空间设计的理念创新

当今我国经济文化水平的提高，使人们更加注重博物馆空间的文化体验，博物馆作为呈现历史文化的空间载体与人们休闲生活息息相关，博物馆室内空间环境作为传递文化的空间介质，更应注重空间设计理念，赋予人们独特的文化思考。哈木尔图案是蒙古族文化精粹提炼的表现，在博物馆室内空间设计过程中应注重文化特征的展现，推陈出新。

3.1 生态性的结合

中国传统文化历史悠久，老子提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6]。深刻地论述出了“天人合一、归于自然”的道理。道家讲究为人做事要顺应事态本真的发展，顺应天然的规律，与自然和谐相处身心就健康。生态平衡是当今人类在生产生活中极为注重的生存法则，生态性是人类与环境的统一，体现出生命、和谐和健康的特征，促进生态循环再生能力。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才能使人类与大自然长久共存，才能为我们子孙后代造就和谐平衡的自然环境。蒙古族人民在草原上的生活更注重对自然的保护，蒙古族人民对大自然的喜爱体现在将蓝天白云的色彩、样貌装饰在居住空间，蒙古包是白色为底色上面装饰着蓝色的哈木尔图案。将大自然原有的构造装饰进日常生活中就是顺应自然的最淳朴的设计。蒙古族尊崇天崇尚大自然，将大自然的美运用到博物馆室内空间的设计中，是生态化与人性化的结合。博物馆室内空间应注重环保理念，在尊重室内空间形式美秩序的同时融入哈木尔图案，打造融情于景的室内大自然情景，以博物馆空间背景作为大自然的天空，地面比作大自然中的土地，哈木尔图案比作大自然中的一个景点，以点连成面线，以线连成面，灯光线条结合从而形成情景式和谐草原“天人合一”的自然生态博物馆空间景象。

3.2 艺术性的结合

生活给予艺术多元化的源泉，五彩缤纷的生活方式孕育了变化多姿的艺术呈现方式和艺术情景。艺术性赋予人们的不只是生活样貌的改观，同时创造了充裕的精神世界，也丰富了人们对生活理念。人们喜爱哈木尔图案的原因不止因其外形圆润优美，更因其带来的美好寓意。哈木尔图案形态与天空中的云形态相似，给予人们无限自由想象的空间，人们以物传情，在事物上寄托情感和愿望，所以博物馆室内空间设计不仅注重图案的形式变化也要融入图案所代表的寓意。博物馆室内空间通过结构要素、材质肌理、颜色搭配表现出不同的空间效果，不同的结构要素、材质肌理、颜色搭配产生不一样的空间风格。哈木尔图案在博物馆空间中使用铜、铁等金属材料，结合木质、玻璃、塑料体现哈木尔图案的光泽与质感。棉麻材质传递安穩、恬静的空间感受;木质的材料传达雅致、凝心的空间感受;玻璃材质则传达透亮、明朗的空间感受;塑料材质传达轻便、简约的空间感受，以不同材料的搭配呈现不同的空间效果。哈木尔图案卷曲的两端像变幻多端的云，结合棉、麻、丝绸等材料的运用呈现哈木尔柔软性与韵律感，以不同的装饰手法呈现不同的艺术形态。

4 哈木尔图案在博物馆室内空间设计的方法创新

随着国民文化水平日趋提高，人们对博物馆空间需求不再满足于展示、欣赏和教育范围，对博物馆空间传达给人们丰富的内在文化要求也有所提高。每个图案有其自身代表的意义，传统图案只有结合每个时代的含义、特征，才会使传统图案在当下发挥其独特的魅力，结合图案的不同表现方式打造空间不同的情景。哈木尔图案是蒙古族传统文化视觉感官的聚集点，在博物馆室内空间的创新应用，体现蒙古族文化图案孕育而成的智慧和文化情怀，也是传统图案形式的蜕变。哈木尔图案在公共及私人空间较为多见，如餐厅空间、办公空间、酒店空间等，在空间的运用存在造型单一、排列简单、图案随意放置等问题。因此，在博物馆室内空间的应用尽量避免单调简单的排列设计，而是选择生动形象的表现方式。

4.1 光与影设计手法在博物馆空间的应用

光与影本是最常见的自然现象，融入室内空间设计中，打造室内中光影交错的视觉感受。美国著名现代建筑大师理查德·迈耶在建筑空间中经常使用到光与影的互动关系，他曾讲过：“光和影的动态结合，使建筑物与光线融合，让人们在自然的形态构造中感受建筑设计之美”他的成名代表作品“史密思住宅”便是运用空间与天然光线在建筑上的反射达到光影达到理想中的效果，他以简洁的体面结合的建筑设计手法搭配光影的互动，并重新组合形成几何空间，利用光与影的关系来构成空间景象，形成光影交融的艺术。运用建筑大师迈耶对建筑光与影的设计手法带入博物馆室内空间设计，使光与影在室内空间中达到动态融合，打造博物馆室内光与影艺术结合的趣味环境。光源的分类有自然光源和人造光源两种形式，现实生活中运用太阳光与人造的灯光结合，将哈木尔图案放置在博物馆走廊光源下方，投射的光线因方向和角度不同，致使阴影的位置和面积随之改变，被照射的哈木尔图案的形状、大小也随之呈现出迥然不同的视觉效果，打造出独特的博物馆蒙古族图案的指引方式。在博物馆展柜中运用光投射出哈木尔图案的影像，不仅增添了博物馆内的展现物品的乐趣，也引发了人们对艺术的气氛和草原环境的联想，调整光源的远近、大小照射不同形态哈木尔图案在不同时间段投射出不同的影像效果，打造各时间段的博物馆空间意境。

4.2 虚与实设计手法的在博物馆空间的应用

空间中的虚实既相互依存又相对独立，实通过虚表现出来，虚则存在于实中。虚传达鲜活而不可捉摸的空间旨趣;实则是身边能够触碰到的切实存在的物体[6]。我国水墨画讲究虚实结合，实是画笔所落之处，虚是画中空白部分，虚实相间，意境便油然而生，虚实相间的手法使得我国的水墨画具有别开一致的魅力。借鉴我国水墨画中虚与实的艺术表现方式融入博物馆室内空间中，打造别有一番趣味的虚实意境的博物馆室内空间。室内空间虚与实设计的美感由实物与其空隙结合产生，打破传统图案在平面、立面、顶面反复连续排列的装饰手法，建造立体的空间装饰，如运用镂空、隔断、交叉的手法将哈木尔图案与博物馆内部的窗、门和照明灯具结合，打造空间中虚实变幻的场景;又如将哈木尔图案有层次的组合叠加、背景衬托、大小对比和结构对比，结合博物馆空间的构造，如两馆之间的门洞边缘装饰，呈现出由近至深或由远至近的视觉空间感受。借鉴我国传统建筑——苏州园林移步异景的设计手法，融入博物馆室内空间格局设计打造近景远景的层次感，呈现曲折多变、小中见大、虚实相间的空间艺术效果。

5 结语

游牧民族生活在辽阔的草原，广阔的天空下孕育出了生动优美的哈木尔图案，经历漫长岁月的沉淀也依旧被人们应用，是经得住岁月洗礼具有强大生命力的图案。在博物馆空间以光与影、虚与实的设计手法的应用，不仅是空间设计手法与我国传统艺术表现手法创新结合，也是传统民族图案与现代设计理念的融合，为传统图案提供了新的发展思路。哈木尔图案的广泛应用能够促进人们对民族传统文化的发扬与传承的进程，传统民族文化图案在保留传统图案文化精髓的同时，只有在传统图案基础上加工和改良顺应时代的发展，才能历久弥新、源远流长。

参考文献：

〔1〕阿木尔巴图.蒙古族图案[M].呼和浩特：内蒙古大学出版社，2005.29.

〔2〕陈逸民，陈莺.红山玉器收藏与鉴赏[M].上海：上海大学出版社，2005.74.

〔3〕道润梯步.蒙古秘史新译简注[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79.248.

〔4〕刘顺江.中庸孟子新编[M].成都：电子科技大学出版社，2017.2.

〔5〕李娜.蒙古族传统图案哈木尔在现代设计中的应用[D].天津：天津师范大学，2013.

〔7〕闫萌.老子美学中的“虚与实”对建筑空间的影响[J].长江丛刊，2017，39（24）：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