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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复走过这里(组诗)

2021-08-09鲍秋菊

雨露风 2021年5期
关键词:白骨桅杆特蕾

鸟巢

冬天的树摇晃,鸟巢在上面

春天的树摇晃,鸟巢在上面

夏天的树摇晃,鸟巢还在上面

先前是能看见它的形状,枯枝的堆砌

两只鸟的动态

现在,树叶遮蔽了它

它的周围是浓密的枝叶

一只鸟飞进去,很久没有飞出来

合欢花

合欢在翠绿之间,合欢坐立枝头

合欢区分了万物

它丝丝的嫣红,消化了整个傍晚

多么美妙,我反复走过这里

我借着它的白,它的粉,走过这里

即使我深爱过雨水世界清丽的它

即使它一半的一半搂着易碎的沉默

我仍然希望那一年,我们相遇饮酒落泪

合欢与我与你,不仅仅是过往。

落叶

我不止一次试探水是否打湿鞋子

没有把握的情况

我伸出了脚

那是几片去年的新叶,今年红了

它们被雨水冲洗

在水潭里旋转

我不忍心踩过去

它们掉下来,像出生不久的孩子,落在水里

仿佛一踩,它们就会哭

开火

纸需要包住火,纸其实包不住火

火足够猛烈,就要点燃纸,就要毁灭了包的意义。

所谓爱情

火燃烧了叶子,他的手背,手心

在雨滴中,就要熄灭

熄灭一切可燃之物

你知道,熄灭的,还有飞蛾扑火的欢愉。

自愿的爱

卡列宁就要离开了

那令人心悸的眼神,让特蕾莎不安

抛弃人类的那一部分信任

特蕾莎跪倒抱住了卡列宁

仿佛抱住生活的某种意义和事实的真相

可惜,那短暂信任的眼光再也没有了

它和它一起被埋在两棵苹果树中间

包括项圈、皮带、巧克力

都放进了墓穴,墓碑上刻着

“卡列宁安息于此。它曾产下两个羊角面包和一只

蜜蜂。”

我就像那野草

野草有什么不好

赋予无形的肉体有什么不好

向上生长,青涩的味道

有什么不好

雨一整夜掉下来,没有浇灭那团火

火越来越旺,烧焦了大地,它的白骨

体内的美妙

有什么关系啊,雨掉下来之后

燃烧的暗物质是什么呢

不要想太多

来年,春风吹又生呢

年轻的尼姑

画上的人物,庙前的风景

年轻的两个女孩

如何削发为尼

她们是在哼唱

又像是在交谈

光洁的额头,在爱的初始

她们并不环视过往的香客

她们平稳

清扫落物

和我保持一段距离

她们不像我

始终与这个世界对抗

逃避内心

很明显

我珍视这样的距离

如何理解“她们那么年轻”

“她们来到了这里”

渡口

过去,还是回到原地

那是无数虚拟的春天

没有太多的词汇留在句子里

仍然会记得

望而生畏,简短的引领

底部的沉淀

跨一步的险情

从东西征战到南北,从一首诗退回到另一首

从喧闹归隐寂静

那是一次渡的经历,没有什么不像长江

滔滔江水,你沉下去

又飘起来,夹板上的缝隙

让站立的人,起起伏伏,心惊胆战

当一个渡口启动另个渡口

已不再需要谨小慎微,坦荡更需要勇气

即便抽象的命题在现实的路途打滑

即便波涛汹涌,跨一步,退一步都是迷惑

那索性跨一步吧

的确,有关渡口死过的命脉,还存余温

事实,我们还期待,从波涛中稳住险情

剔除迷茫和偏袒的部分

你触摸到了什么

为什么花间落泪的速度比风暴更为平静

穿过桅杆,暗礁

一眼能望见

墓碑与墓碑的宁静,鲜花与鲜花的笑颜

它们早已孤立了修飾的部分,红肥绿瘦

是时候了,我轻轻触碰了一下桅杆

那些曾经的渡口在新的渡口荡漾,翻滚

你知道,我离开笼子,简朴的一生才刚刚起航

海水静静地流淌,云朵翻过头顶,海鸥裸出水面

远近交替,白骨一样白,白雪一样白。

作者简介:鲍秋菊,生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毕业于湖北美术学院,现居湖北钟祥。湖北省文学院第十二届签约作家。有作品发表《诗刊》《星星》《诗潮》《汉诗界》《大家》《绿风》《厦门文学》《汉诗》《长江文艺》《芳草潮》《中国诗歌》《长江丛刊》,著有诗集《身体里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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