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大学学科布局视角下的研究生培养质量提升策略——以南京航空航天大学为实证研究

赵 阳，任 瑜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发展规划处，江苏南京 210016）

科学知识的探索过程由不同领域学者有组织地协作进行，由此构成了与学科体系相关联的人员组织和院系机构，因此，学科结构布局和存在形式是大学最基本的要素。当前，在国家“双一流”建设的背景下，学科建设是高校冲击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的重点工作［1］。为深化学科内涵、提升综合办学实力，高校对学科布局进行相应的调整和优化，有重点地进行学科升级转型、优化资源配置等工作［2］。国外有学者指出，学科布局是高校学科竞争力的首要指标［3］，是决定高校过去、现在和将来持续发展优势和特色的重要因素。学科布局的调整是大学中各类资源在学科领域间的流动以及与内外环境的交互过程，资源包括实验设备共享与使用、学科经费投入力度、科研成果转化与共享等，学科布局的调整影响研究生人才培养，科学合理、符合实际的学科布局有助于构建完善的研究生培养体系，助推研究生培养质量的提升。

本文从大学学科布局的背景出发，以美国和俄罗斯的大学学科布局作为样本，通过梳理不同的大学学科布局模式，从中挖掘学科布局与研究生人才培养之间的关系，再以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学科布局调整为实证案例分析研究生科研能力培养情况，提出提升研究生培养质量的对策建议。

一、国外一流大学学科布局的特点及对研究生培养的影响

众所周知，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是大学核心职能，大学要实现这一核心职能，关键是依靠学科力量来完成的。国外一流大学之所以一流不仅体现在科研上，更体现在人才培养特别是研究生培养上。因此，探讨国外一流大学学科布局与研究生培养之间关系，首先要分析一流大学学科布局特点。

大学作为学科发展建设的主要实体，为推动学科更优更快更强发展，需要大学对其进行合理的学科布局，从而充分调动学科建设的各种资源。世界各类大学发展至今，其学科布局模式多样、特色鲜明，了解世界一流大学的学科布局背景有利于我国高校博采众长、择善而从，不断调整和优化学科布局模式。

美国拥有众多世界一流高校，代表了世界前沿学术方向，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普林斯顿大学、哥伦比亚大学、芝加哥大学等大学常年占据THE世界大学排名、QS世界大学排名、U.S.News世界大学排名等权威世界大学排行榜的前列，美国大学在世界一流大学建设和学科发展等方面的经验具有极强的借鉴意义。俄罗斯大学主要延续和优化了前苏联大学的建设模式，分析以美国和俄罗斯为代表的国外一流大学的学科布局经验，能够为我国高校学科布局和调整提供一定的参考和借鉴价值。

1.以美国大学为代表的学科布局模式特点

美国大学的发展具有鲜明的历史特点，具有典型民族性和世界性［4］，经过多年发展，美国高等教育涌现出一批世界名校，在多次的学科布局调整过程中，美国的世界一流大学坚持共性个性相结合，不求门类齐全，呈现出强化优势学科，突出特色发展的特点。

以美国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加州伯克利大学、哥伦比亚大学、耶鲁大学、芝加哥大学的特色学院设置为例，哈佛大学下设政府学院，斯坦福大学下设地球科学学院，加州伯克利大学下设化学化工学院、视学院、信息管理与系统学院、自然资源学院和社会工作学院，哥伦比亚大学下设社会工作学院等［5-6］，这些特色学院都是学校为了促进新兴学科发展、重点培育优势学科，通过学科布局调整设立的特色机构。

根据历年大学排名中研究生人才培养的观测指标进行分析，学科布局调整后的大学能够持续发挥特色学科优势，在相关领域的学科声誉进一步增强，国际排名稳定在世界前列，这种做法确实是一种提升人才培养质量和综合办学水平的有效途径［7］。

基于优势学科而设置独立学院，是一种特色鲜明的学科布局模式，既便于学科研究方向纵深化和精细化的发展，又能够汇聚优质的学科资源，形成特色鲜明的人才培养大平台。大平台的搭建对打牢学生专业基础、拓宽学术视野和专业领域、提升综合学术能力起到重要的积极作用，最终实现人才培养质量的跃升。

2.以俄罗斯大学为代表的学科布局模式特点

俄罗斯的学科布局被称为“东欧体制”，其特点是“大而全”，如图1所示，这与国际上的其他通用学科分类存在一定程度的差异。俄罗斯的大学在学科布局方面继承并发展了前苏联的模式，并在前苏联的大学学科布局模式上进行部分调整，总体上是由上而下的运行模式［8］，具有鲜明的国家特点，学科布局调整基本围绕人才培养开展，呈现出重视科研成果转化与应用、强化实践培养的特点。

图1俄罗斯高校学科布局

俄罗斯高度重视高等教育与生产一线之间的关联，形成“教育、生产、科研一体化”的研究生人才培养体系［9-10］。这种人才培养体系有利于科学研究、技术开发、产品试制和生产形成产业链，加快高校科技成果向工程领域的转化效率。俄罗斯的高校较为重视综合性学科与专业学科并重的教育模式，并且设置了专业规模的教研室。以莫斯科鲍曼技术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学科为例，下设十几个教研室，有专业性很强、以承担国家科研项目为主的教研室，如焊接、铸造、制造、工艺工程等；也有以本科基础教学为主的教研室，如力学、材料学、化学、冶金工程等。这些教研室中的教师与相关的企业联系密切，他们将教书育人、科学研究、生产相互联系在一起并相互贯通。这种教研室模式能够加速科研成果转化与社会服务的效益，同时较大程度提高了研究生的实践动手能力，以工程应用为牵引，突出实践培养的重要性，研究生培养质量也得到保障。以俄罗斯的大学为代表的学科布局模式，强调理论和生产实际的结合，细化科研方向、贯通产业环节，突出人才在应用与实践环节的能力培养。整体学科布局以提升人才培养水平为中心思想进行调整，这种模式在培养应用型人才方面展现出极大的优势。

分析国外一流大学学科布局可发现，大学学科布局的规划调整既有国家体制特点，又传承延续了大学自身发展特色。学科布局调整后，大学的组织架构、人员体系、体制机制等多方面均发生变化，从国际大学排名的观测维度来看，发生过学科布局调整的国外大学科学研究和人才培养特色更加鲜明，高层次人才的培养资源更为集中，一定程度上有助于研究生人才培养质量的提升。

二、学科布局影响研究生人才培养的实例分析

考察我国研究生教育改革也不难发现，学科布局调整是改革的重中之重。国内高校在学科布局调整时，结合自身实际，突出行业特色，充分发挥学科布局对人才培养质量的提升作用。为进一步分析，结合样本选择的科学性和代表性，本文着重选取在航空航天民航领域内具有较强代表性和较高影响力的南京航空航天大学作为实证案例分析，探讨行业特色高校学科布局调整对人才培养质量的影响。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以下简称“南航”）为增强航空航天民航特色，构建与高等教育办学规律相符合、与学校特色办学相匹配的学科布局体系，2018年开始对部分院系、学科进行学科布局的优化调整，主要包括：将理学院光学工程一级学科并入航天学院，由航天学院牵头建设；将航空学院土木工程一级学科整建制划归民航学院等。

以“南航”学科布局优化调整为实例，以光学工程、土木工程一级学科为研究对象，聚焦这两个一级学科研究生的创新探索能力，以发明专利①发明专利的统计以南航为权利人，以研究生作为发明人之一，以专利申请日为统计时间。和发表论文②发表论文的统计以研究生为第一作者、通讯作者，以论文发表时间为统计时间。情况为切入点和统计样本，以学科布局调整前后两年为对比研究周期，通过统计梳理研究生发明专利和论文的情况，探讨学科布局调整对研究生人才培养的影响。经梳理发现，近四年两学科的招生规模未变，每年在校生人数基本相同，笔者统计的发明专利总量与论文发表总量不受时间跨度影响，具有可比性。

1.发明专利方面

发明专利是学科基础前沿科技研发的集中代表，能够体现科研成果的原始产出，是衡量大学科技创新和人才培养质量的核心指标之一，受到国家和第三方评估机构的重视。［11］研究生的申请专利情况能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人才培养的现状。以光学工程、土木工程一级学科的研究生于2016—2019年申请的发明专利数据为样本，按照4个年度进行横向对比（2018年1月南航进行学科布局调整），发明专利数量情况如图2所示，趋势情况如图3所示。

图2 2016—2019年2个学科研究生发明专利数量情况

图3 2016—2019年2个学科研究生发明专利数量趋势

分析光学工程一级学科，从数量上来看，2016—2019年研究生申请发明专利总计为152项，其中，2016—2017年发明专利数合计48项，2018—2019年发明专利数合计104项。按逐年增长趋势，2017年 较2016年 增 长8.70%，2018年 较2017年 增长84%，2019年较2018年增长26.09%，研究生申请发明专利数量逐年增长，2018年增长幅度最为明显。按区间增长趋势，2018—2019年较2016—2017年增长117%，数量增加超过1倍，提升较为明显。

分析土木工程一级学科，从数量上来看，2016—2019年研究生申请发明专利总计为55项，其中，2016—2017年发明专利数合计8项，2018—2019年发明专利数合计47项。按逐年增长趋势，2017年较2016年增长66.67%，2018年较2017年增长280%，2019年较2018年增长47.37%，研究生申请发明专利数量逐年增长，2018年增长幅度最为明显。按区间增长趋势，2018—2019年较2016—2017年增长488%，数量增加超过4倍，提升较为明显。

从专利内容来看，在学科布局调整后，光学工程学科研究生申请专利内容更多体现了学科交叉，如与航天学院教师团队进行合作，与美国高校突出特色学院相类似，光学工程学生创新融合了航天学院特色元素，涉及航空宇航科学与技术、控制科学与工程等一级学科方向。土木工程学科研究生专利内容与民航学院交通运输工程一级学科方向紧密贴合，依托重大科研项目，在机场建设、机场规划、新型建筑材料等相关领域产出成果丰硕，与俄罗斯高校的“产学研一体化”的研究生人才培养思想不谋而合。因此，统计分析表明2个学科的研究生在两年周期申请专利数量较学科调整前有显著增长，且均在2018年增长最为明显，2019年在2018年的基础上继续增加，学科布局调整后，2个学科借助行业优势特色，人才培养水平得到一定程度的发展，能够促进学科建设水平进一步提升。

2.学术论文方面

在各类大学和学科评价体系中，高水平学术论文是衡量高校学科科研水平、体现学科国际竞争力的重要指标和观测维度。［12-13］研究生发表的高水平学术论文直接体现其科研能力水平。［14］笔者使用Essential Science Indicators（简称ESI）数据库进行论文查找，以2016—2019年南航光学工程、土木工程一级学科研究生发表高水平论文（按照工程型学科论文发表特点，本文以被引次数排名前10%的论文作为高水平论文）为样本进行统计梳理，以2016—2017年和2018—2019年为对比区间，选取产出数量、Q1期刊论文数量、Q2期刊论文数量、研究生作为第一作者论文数量、高被引论文占比①高被引论文占比是高被引论文数与产出数量的比值，单位为万分之一。5个因素绘制雷达图展现高水平论文情况，如图4、图5所示。

图4 2016—2019年光学工程学科研究生高质量论文情况

图5 2016—2019年土木工程学科研究生高质量论文情况

将5个因素整合为四个维度：产出数量、产出载体（Q1和Q2期刊论文数）、研究生为第一作者论文数、高被引论文占比，其中，论文的产出数量体现了科研贡献度，产出载体通过论文期刊的分区体现了科研质量，第一作者论文数体现了独立科研能力，高被引论文占比体现了科研水平。从数据分析来看，在学科布局调整后（2018—2019年），雷达图直观展现出光学工程一级学科2018—2019年的论文产出数量、Q1期刊论文数量、Q2期刊论文数量、第一作者论文数量均高于2016—2017年各项指标，高被引论文占比也由2016—2017年的68‱（0.68%）进步至2018—2019年的85%‱（0.85%），高被引论文占比上升直接说明该学科研究生的科研成果得到认可，研究生的科研水平有所上升；土木工程一级学科2018—2019年的论文产出数量、Q1期刊论文数量、Q2期刊论文数量、第一作者论文数量均高于2016—2017年各项指标，由于土木工程学科较为薄弱并未产出高被引论文，因此高被引论文占比维度数据均为零。综合光学工程、土木工程两个一级学科论文数据统计情况，可反映出研究生科研能力较调整前（2016—2017年）有一定程度地提升。

三、调整学科布局，提升研究生培养质量的对策

当前国家“双一流”建设正在稳步推进，我国“双一流”建设的目标是推动一批高校及其学科高质量发展，坚持立德树人，提高人才培养质量，使其跻身世界高水平大学和学科的行列。学科布局对高校“双一流”建设起到关键作用，只有结合发展实际，优化学科布局，才能提升大学的人才培养质量，突出大学内涵式发展，抓住“双一流”建设的核心与本质。根据美国、俄罗斯的学科布局经验，并结合南航对光学工程、土木工程两个一级学科进行的学科布局调整的实例，发现都采用了突出特色学科和产学研一体化的方式进行学科布局，但在突出特色学科方面，国外直接将特色学科独立设为特色学院重点培养，增强了相关领域学科的声誉。而我国更注重特色学科与其他学科相融合，从而促进科研水平、扩大研究范畴。但综合来看学科布局的调整优化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提高学生培养质量，尤其是研究生培养水平，促进高等教育的良性发展。基于学科布局的调整，针对提升研究生培养质量提出如下对策建议：

1.坚定特色调整布局，完善研究生特色培养

在历史上我国大学的设立主要仿照前苏联模式，普遍存在学院数量多、学科门类齐全、冷热不均，基础应用学科并举的问题［15］。从美国和俄罗斯大学的学科布局发现，知名大学拥有充分的学科布局调整自主权，将大学的历史沿革和自身特色作为首要考虑因素，所进行的学科布局改革调整都是为了不断增强优势和特色。这些知名大学在经过学科布局调整后，学生尤其是研究生的人才培养质量得到提升，具备较为鲜明的大学学科特点，优势特色学科声誉不断增强。

南航在2018年初进行学科布局调整优化，进一步强化了学校“三航”特色，通过调整两个一级学科，使学科后续发展和人才培养具备更强的办学特色。因此，在思考大学学科布局的时候，要兼顾自身发展目标与战略定位，不能为了学科排名而一味追求“大而全”的学科布局，例如理工类大学的学科布局要建立在以理工类学科为核心的基础上，向着精细、纵深和交叉三大方向发展，并且在传统优势学科方面紧密结合国家战略需求和急需解决的人类社会发展现实问题，坚持以立德树人为根本，强化科研育人导向，利用优势学科增强研究生特色培养力度，切实提升研究生培养质量。

2.强化应用调整布局，提高研究生实践水平

从国外知名大学学科布局调整经验来看，尤其是俄罗斯大学的学科布局调整，十分重视工程应用不断优化调整相应的学科、院系。国外大学通过这种方式有力增强了学科应用和实践能力，特别是工程学科更为注重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的实践应用。从后续俄罗斯大学毕业生质量指标来看，通过学科布局的调整，部分进入国防军工企业的研究生具备较强的实践动手能力，将理论和实践应用相结合在重大科研攻关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因此，国内高校在进行学科布局调整优化的过程中，需要以强化应用为目的，因才施策培养学生，有针对性地对部分应用性不强、学生实践能力培养差的学科进行调整和优化，统筹规划配置各类建设资源，借助优势特色学科的国家级、省部级高水平工程技术实践平台，搭建校企合作工程应用训练基地，将相关知识理论与实践运用相结合，着力提升研究生实践能力。

3.注重交叉调整布局，锤炼研究生科研素养

当今世界科技发展形态呈现出既高度分化又高度综合的特点，学科与学科之间的界限不再那么清晰，学科之间的合作、渗透，成为学科发展的新动向。例如麻省理工学院在二战时期，为了满足国家利益要求，美国政府进行了一系列“雷达研制”等军事研发工程，有力促使了麻省理工学院相关学科自发进行优化布局并及时开展科研攻关［16］，成功研发出了雷达这一作战利器。也正是特殊时期的特殊要求，使得美国在学科布局方面实现了不同学科的交叉，滋生出了运筹学、项目管理和系统工程等高度交叉性的学科。通过研究美国多所顶尖大学的学科布局设置可以发现，交叉学科的设置比例达到100%，在ESI前1%学科中，交叉学科的入围率约为88%，但是我国入围高校仅有C9高校中的5所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复旦大学、中国科学院大学、浙江大学）交叉学科入围ESI数据库，在我国学科分类目录上也没有体现交叉学科的设置，这对学科之间的交流、融合产生较大障碍。因此，在学科布局调整优化的过程中，始终鼓励跨学科、跨学院开展学科交叉融合，出台专项措施，给予配套支持，以政策保障为牵引，坚持育人为本、德育为先，培养具备多学科背景的高水平研究生。从南航学科布局调整后2个学科发明专利和高水平论文情况可以明显看出，研究生主动融入了交叉研究团队，提高了科研能力。因此，在“双一流”建设的背景下，我国高校在优化学科布局时应该不失时机地发展交叉学科，引导学科间主动交叉融合，促进跨学科发展，深入研究交叉学科的相关体制机制，加大对新兴交叉学科的投入和支持，鼓励交叉学科领域开展创造性研究、培养创新型人才，孕育新的学科增长点，通过学科布局和交叉提升学生科研素养和水平，促进高校整体办学水平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