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下沉”背景下少数民族艺术的发展沉思
2021-08-04高吴双
高吴双
云南艺术学院
一、艺术的“下沉”与“日常审美生活化”
(一)艺术的“下沉”
艺术的“下沉”实则就是艺术接受主体的转变,经历由传统的“精英”扩大到如今的“大众”,也是艺术“下沉”到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这样的转变是由于消费文化的盛行,精英式的艺术创作已然下沉至为大众所接受的,“雪唱与谁和,俗情多不通”,下里巴人式的,贴近人们生活的艺术更为大众所喜爱。在此,应当强调的是,艺术的“下沉”并不指代精英主体的消失,也非阳春白雪使得艺术失去光彩,它应是艺术接受主体范围扩大、艺术作品结合大众日常生活的表现。我国的文化艺术在当下有了巨大的审美变化,艺术“下沉”使得人民群众的日常生活变得更加丰富多彩,艺术和这种日常生活的界限也变得模糊,这也就是日常生活的审美化。
(二)日常生活审美化
“日常生活审美化”(The Aestheticization of everyday life)是 20 世纪晚期兴起的一股艺术审美潮流,由兰学者麦克·费瑟斯通在1988年提出,它的宗旨是“让艺术走向生活”,提出艺术与日常生活之间的界限被消弭了。日常审美生活化使得艺术品迎合大众的审美趣味,一方面这种现象使得艺术品变得过分庸俗,但另一方面,艺术传播力在一定程度上大幅增加。我国当代市场经济已从原本的以生产为中心到以消费为中心,艺术与商业之间的关系更为密切,使得消费文化对艺术领域有很深刻的影响。所以,保持少数民族艺术的生命力需要将其置于时代发展的背景中,将“艺术商品”置于消费文化的视角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日常审美生活化的现象是一个时代特征,它与我们当下的生活息息相关,当代中国的先进文化一方面也是面向大众、服务人民、为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文化,因此,少数民族艺术在发展的进程中要扩大影响范围,进入大众视野,以其自身的长处与优点吸引大众的注意力,增强自身的艺术感染力。
(三)少数民族艺术的“下沉”
少数民族艺术的“下沉”体现在艺术接受者范围方面以及少数民族工艺品与日常生活的关联性方面。少数民族艺术并非所谓精英的艺术,只是在范围上与大部分群众主流的文化艺术比较下相对小众,尽管它被当地的群众所喜闻乐见,是少数民族群众日常的必需品或节庆活动,但为了其发展与传承,做好宣传至关重要。此外,在艺术的传承中“传承人”异常重要,而为何做艺术传承,最后也是归结于人——少数民族艺术也是人类的精神财富,在此,我们应当看到经济对艺术的发展格外重要,特别是对于广泛分布在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艺术而言,让其进入更大范围群众的视野,需要更多文化产业的扶持。
二、少数民族艺术与艺术消费市场——民族艺术需要革新
艺术消费市场包括书画美术市场、文艺演出市场、博物馆美术馆市场以及电影市场,对应不同的艺术消费市场拥有不同的消费人群,例如,书画美术的艺术市场在很长一段时间被认为只有艺术家、收藏家的存在,绝大多数人的消费能力和鉴赏水平还不足以接受书画美术品的市场;文艺演出、电影却为广大群众所热爱。如今,美术品市场开拓了更多的新途径,特别是各大网络直播平台使得美术创作者与大众的接触距离更近,艺术家与艺术接受者可以直接交流。之前的艺术市场主要集中在经济文化比较发达的文化都市和东南沿海地区,到如今的西南地区已然并入市场化的潮流中,少数民族艺术的发展拥有了新的机遇,艺术传播途径开拓、进入大众视野的机会大幅增加,少数民族艺术已然可以更快地走向市场化、产业化的发展道路,这无疑是少数民族发展的重要方式之一。
(一)少数民族艺术与市场结合的现实问题
当艺术市场的专有名词“品牌文化”“艺术商品”“市场效益”应用在少数民族艺术中,如何更好的应对少数民族艺术的原生态与市场多变性、网络新媒体复杂性的碰撞成为了一个重要难题。
再一个就是需要对艺术品市场秩序的维护。如云南省石屏县乌铜走银的制作,要经过二十道工序才能完成,要么是艺术品的制作经过大批量机械化生产完完全全失去了民族艺术的模样,粗糙、假冒伪劣商品的制作让受众失去了对少数民族艺术的兴致。
最后还有传承人与制作工艺的问题。以乌铜走银举例,这样繁杂的制作工艺使得很多年轻人不再愿意去学习,尽管在2014年就成立来官渡古镇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的云南省工艺美术行业协会乌铜走银分会,甚至开启了乌铜走银的传习班,但是乌铜走银的发展并不单靠传承人的技艺,还要靠外界、市场以及消费大众来加强文化艺术的传播,从而增加艺术接受者的范围,将艺术最后落在实用之处(这里的实用是指收藏用途的对立面),而非“形而上”的漂浮之物。乌铜走银的价格高昂使得消费群众范围狭窄,但繁杂的制作工艺不得不定价高。
(二)少数民族艺术的发展问题研究
第一,除了艺术商品之外,贴近人们日常生活的旅游产业能带来更多的艺术传播效益。近些年来,民宿成为了年轻人旅游时的居住首选地,少数民族当地民宿的建筑风格、装饰元素若能带有更多本土艺术元素则极具竞争力,将具有本土风情的民宿品牌化、标志化能有效地增强艺术传播力。云南有名的特产大理石——大理市点苍山十九峰岩层中的“础石”,常常被用来当作建筑材料,白族民居内精雕细琢的大理石陈设别有风味,再加上白族剑川格子门,以及各类工艺品,整体民宿的建设与当地民族风情浑然一体,对于白族艺术的传播有一定的积极因素。
第二,少数民族艺术在一定程度上需要文化产业人才扶持。“花西子”品牌的化妆品在“苗族印象高定系列”化妆品中对于苗族银饰的应用让更多的人了解了苗族银饰,甚至让更多的人看到东方装饰之美,产业价值与艺术价值都被很好地体现出来。花西子通过聚焦苗族艺术,将其作为大众消费品的创意来源,是苗族艺术在当下时代的新发展与新面貌。故宫的文化创意产品今单从商品销量来看,具民族特色且设计感较好的艺术商品都有很好的口碑。少数民族工艺品不一定要继续延续原本的载体形式,例如,云南彩绘陶火葬罐(腾冲)表面精良的图案形式,可以用在屏风、彩色玻璃窗的设计上;佤族的阿佤毯、独龙族的独龙毯的工艺是否可以用在扇面、甚至工艺品包装上。这些案例中,我们也可以窥见,“艺术通过品牌扩大知名度,在不同领域间共同协作、共同盈利、也可以说是一种文化与商业的合作”[1],艺术与商业结合并不是一件坏事,从好的方面来看,商业品牌带动艺术的传播、艺术地再发展,艺术发展需要商业品牌带来市场知名度,可以产出更加高质量、高品质的艺术品来。
第三,少数民族艺术的商品化进程中获得的经济产值增高,更多的人意识到依靠民族艺术手艺也可以创造经济价值,解决“没有年轻人愿意去学习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手艺”的问题。“艺术产品是一种既有经济价值又有社会价值的特殊商品”[2],马克思提出的艺术生产理论提出艺术终将“异化”,艺术的经济效益使得艺术家会为了利润进行艺术品生产,在当今艺术品市场化、产业化的境遇下,少数民族艺术也应当紧跟时代,文化创意产业也可以将目光投向少数民族艺术中去找到新灵感。“艺术和市场本身不是矛盾,艺术的价值源于市场经济价值和学术价值。”[3]艺术在市场中得到广泛的认可也是艺术价值被认可的过程,云南少数民族艺术自身发光发热,已经引起了各行各业的广泛瞩目,艺术本应当落到实处,下沉至大众。
三、“潮文化”与少数民族艺术——开拓互联网艺术市场
“潮文化”决定于人民群众对于时尚认知的风向,大众喜闻乐见的事物往往能带动另一件事物的广泛传播。近年来“国潮风”的流行就是中华民族艺术精粹被大家喜闻乐见最好的代表,“国潮” 一直是人人耳语相传的词语,各个行业都为之倾倒。时装行业、潮流展会充斥着各种国潮的身影,越来越多的年轻消费者对国内品牌的信心增强。在这之前少数民族艺术还不能与“时尚”、“潮”挂钩,现在这类元素被越来越多人们所喜爱,“国潮风”的流行就是中华民族艺术精粹被大家喜闻乐见最好的代表,这是少数民族艺术发展的契机,少数民族艺术或是元素能否成为时尚潮流的一员?
淘宝平台是网络线上平台对于“国潮”运动有巨大推动力的平台,新创立的国潮品牌一个个入驻淘宝,品牌影响力大幅增加,云南的众多少数民族艺术还也没有嫁接线上平台,还没有树立品牌的意识,在抖音等娱乐平台有少量少数民族元素改良的艺术元素,但始终没有广泛的结合“国潮热”来进行宣传,不可否认,网络是线下销售与宣传无法比拟的新方式。除了网络技术的缺乏,很多少数民族传承人的视野还停留在本地区域,特别是旅游产业中,关注旅游消费市场,特别是疫情、后疫情时期互联网与艺术的融合越来越频繁,艺术市场线上平台的比重已经越来越大,旅游淡季时这些艺术形式该怎样去传播?怎样去发展?一定是要结合互联网来进行,这对于少数民族艺术来说便是传承。作为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组成部分,少数民族艺术也要开拓渠道,寻求机会,跟随互联网艺术市场的形成,让少数民族艺术成为一股潮流,随大众掀起一场风潮,这个过程中少数民族艺术自然而然便开始自我革新,生命力得以延续。
四、结语
艺术“下沉”至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通俗、日常、大众的文化现象,给了少数民族艺术发展新的启示。少数民族艺术品中的实用功能可以被挖掘出来,将艺术商品带来的传播效益扩大。艺术市场的包容性是极强的,将少数民族艺术与当代市场的结合创造出市场价值,是实现艺术价值的重要条件之一。此外,这段时间大火的丁真带来的“丁真效应”给我们的启示,我国文旅产业的发展迅速,四川文旅为其拍摄宣传片,拍摄他的家乡甘孜理塘,推动了家乡的经济发展、拉动了旅游业的繁荣,而少数民族艺术正需要先实现经济上的发展。有更多的人才关注到少数民族文化,可以给予其更多的技术、人才支持,更好的结合当今互联网艺术市场进行少数民族艺术传承与发展。当然,我们也应当认识到以商业利润为终极诉求,很可能导致艺术过于追求商业价值,而脱离其本质的审美价值,沦为商业的工具和经济的附庸,我们也应当辩证地看待这一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