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正世界信念在地方医学院校医学研究生人际敏感性与职业枯竭之间的调节作用

郑亚楠，黎小瑜

(1.赣南医学院心理学系，江西 赣州 341000； 2.赣南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心理咨询门诊，江西 赣州 341000； 3.赣南医学院中央苏区医疗卫生史与健康中国战略研究中心，江西 赣州 341000； 4.赣南医学院农村医学教育研究中心，江西 赣州 341000)

随着医学的发展和人民群众对医疗卫生事业的要求，医疗卫生单位对医学毕业生的质量要求越来越高。与资源雄厚的名校相比，地方医学院校医学研究生在就业、学术方面均存在一定不足。而随着“医教协同”的实施，在新的模式下，受“双重考核”“双重身份”等影响，地方院校医学硕士研究生在三年内，需要面临科研、就业/升学、人际关系、婚姻家庭、临床实践教学，甚至医患关系等多方面压力，其心理压力更大，这一群体的心理健康现状值得社会各界关注[1-3]。职业枯竭是个体在长期工作压力影响下，付出巨大努力而无法实现内心期望而导致身心能量被消耗的一种情绪状态，主要表现为情感耗竭、个人成就感降低等，也称工作倦怠[4]。有研究表明，医学研究生因医患关系、学业压力等心理压力产生躯体或情绪的改变[5]，出现职业枯竭的表现。公正世界信念是个体对公正的认识和心理需求，即个体相信自己身处世界的公正、和谐程度，以及相信自己通过努力能够得到公正回报的程度[6]。因职业特点，医疗卫生事业从业者往往需要较高的职业素养和人文精神，但目前我国医患关系尚未达到预期，可能导致医学研究生对自身努力和付出产生怀疑，影响他们对自身公正的认识和态度。而大量研究表明，公正世界信念对个体幸福感、责任感、心理健康等均有一定程度影响[7-8]。人际敏感性指个体在人际交往过程中感到过度敏感和自我贬低的心理症状，表现为过分关注他人的评价与看法[9]，相关研究表明，人际敏感性对个体职业认同与职业疲劳有一定影响[10-11]。医学研究生因医患关系、导师科研压力等因素影响，其人际敏感的程度对公正世界信念的认识和自身职业的态度的影响值得进一步探究。为了解地方医学院校医学研究生职业枯竭、公正世界信念和人际敏感性的关系，课题组于2020年12月对本校367名医学研究生进行问卷调查，报道如下。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整群取样，选取本校全部临床医学硕士研究生共374人，共发放问卷374份，回收有效问卷367份，回收有效率为98.13%。调查对象年龄范围在21～32岁，平均年龄为24.66岁。其中，男生189人，女生178人；已婚医学研究生20人，未婚医学研究生347人；学术型医学研究生78人，专业型医学研究生289人；本(专)科毕业后有工作经验者69人，无工作经验者298人。

1.2 研究工具

1.2.1 职业枯竭量表[12]

研究采用Maslach等人编制、韩珊珊等人在国内医护职业群体修订的职业枯竭量表。量表共15个题目，包括情绪衰竭、愤世嫉俗和个人成就感低三个维度，问卷采用0(从不)～6(每天)的7点计分法，以各题目之和为量表总分，总评分越高，表明调查对象职业枯竭程度越高。本研究中，该问卷Cronbach α为0.913。

1.2.2 公正世界信念量表[13]

研究采用Dalbert 编制，由苏志强、张大均等人完成本土化修订的公正世界信念量表。量表共13个题目，采用1(非常不同意)～6(非常同意)的6点计分法。以各题目之和为量表总分，总评分越高，表明个体越倾向于世界是公正的、自己能够得到公正的对待。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 α为0.955。

1.2.3 人际敏感量表[14]

研究采用Boyce和Parker所编制的人际敏感量表，该量表已广泛用于评估个体人际敏感程度，在我国大学生群体中较为适用[15]。量表共36个题目，采用1(很不符合)～4(很符合)的4点计分法，以各题目之和为量表总分，总评分越高，表明个体越关注他人的评价与看法。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 α为0.938。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2.0对取得的数据进行统计处理。采用Person相关分析考查医学研究生职业枯竭、公正世界信念及人际敏感性之间的关系，并进一步以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探讨医学研究生公正世界信念和人际敏感性对职业枯竭的影响。研究以P<0.05为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1.4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采用Harman单因子检验进行共同方法偏差检验，结果显示，未旋转得到的第一个因子变异量为21.91，小于40%的临界值。检验结果表明，共同方法偏差对本研究结果影响并不明显。

2 结果

2.1 医学研究生职业枯竭、公正世界信念、人际敏感性的相关分析

调查结果显示，367名医学研究生职业枯竭与公正世界信念呈明显负相关，与人际敏感性呈明显正相关，但公正世界信念与人际敏感性不存在明显相关。详见表1。

表1 医学研究生职业枯竭、公正世界信念、人际敏感性的相关分析

2.2 调节效应检验

参照温忠麟等人[16]关于调节效应的检验：先将自变量和调节变量进行标准化处理，然后将标准化的公正世界信念与人际敏感性相乘作为交互项。方程1为医学研究生公正世界信念和人际敏感性对职业枯竭的预测，方程2为医学研究生公正世界信念、人际敏感性和交互项对职业枯竭的预测。检验之前，对年龄、性别等变量进行控制。所有预测变量方差膨胀因子未超过1.48，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结果显示，方程2的R2>方程1的R2，表明人际敏感性可以预测职业枯竭，而公正世界信念对职业枯竭和人际敏感性的过程起到调节作用。其中，交互项额外解释了职业枯竭变异的2%，详见表2。

表2 医学研究生公正世界信念在人际敏感性和职业枯竭之间的调节作用分析

为了更清楚解释医学研究生公正世界信念如何调节人际敏感性对职业枯竭的影响，将公正世界信念水平按±1个标准差进行分组，考查在不同程度公正世界信念水平上人际敏感性对医学研究生职业枯竭的影响。当医学研究生公正世界信念水平较高时，人际敏感性对职业枯竭的预测作用无统计学意义(β=-0.119，t=-0.774，P=0.443)；当医学研究生公正世界信念水平较低时，人际敏感性对职业枯竭的预测作用也不具有统计学意义(β=0.172，t=1.247，P=0.218)；只有在中等水平的公正世界信念时，人际敏感性，人际敏感性对职业枯竭有正性预测作用(β=0.162，t=2.688，P=0.008)。即人际敏感性对高水平和低水平公正世界信念水平的医学研究生影响较弱，见图1。

图1 医学研究生公正世界信念对人际敏感性与职业枯竭的调节作用

3 讨论

职业枯竭是较为常见的职业心理问题，但在医疗领域研究对象多为医护等在职群体[18-19]，对医疗卫生人员的后备力量——医学研究生关注较少。相对于医学本科生，医学研究生在科研训练、临床实践、理论学习、医患沟通、职业压力甚至婚姻家庭、经济收入等方面面临更大的心理压力。除此之外，相对于医疗卫生在职工作人员，医学研究生还需要面临就业、升学等额外需要关注的问题，该群体对职业的认同和倦怠值得关注，但目前关于医学研究生职业枯竭影响因素的研究较少。

本研究发现，医学研究生公正世界信念在职业枯竭和人际敏感性之间起到调节作用。在高、低水平的公正世界信念的医学研究生中，人际敏感性对职业枯竭影响较小，而在中等水平公正世界信念的医学研究生中，人际敏感性对职业枯竭影响更为明显。人际敏感性倾向于一种人格特质[20]，较高水平人际敏感性的医学研究生更在意导师、上级医师、同学，甚至患者及家属的评价，更倾向于在人际交往中对负性社会评价产生过多的担忧[21]，进而在压力下导致对职业价值缺乏认同，产生疲劳感，对职业前途缺乏信心，出现职业枯竭。

高水平公正世界信念的医学研究生更倾向于认为世界是公正的，自己的付出能够得到相应的回报，即使因人际敏感性过高导致形成负性的认识，往往也能够通过“相信付出就有回报”“自己会得到客观的评价”而调整心态，减少职业枯竭的可能性；而低水平公正世界信念的医学研究生，往往长期对周围环境报有“敌意”，认为自己很难得到客观的评价，努力难以得到回报，在一贯的负性认知的影响下，即使过分在意他人的评价，也可能通过长期自认为“会受到不公正的评价”而降低敏感性，形成“习惯于难以得到公正的对待”的长期认知偏差，在反复经历类似刺激反而因“习得性无助”对职业枯竭影响较小。

在中等水平公正世界信念的医学研究生群体中，他们对周围环境的认识既无法做到高水平公正世界信念者的“坚信”，也无法做到低水平公正世界信念者的“习惯”。相对于本科阶段，医学研究生面对导师压力、医患沟通、科室交流、学术探讨等人际交往更多，会使具有高水平人际敏感性的个体更容易产生心理压力[22]。

同时，人际敏感性与公正世界信念的交互作用表明，更在意“公平”的个体会对人际关系带来的压力感受更为明显，进而增加职业枯竭的可能性。也就是说，人际敏感性对中等水平公正世界信念医学研究生职业枯竭影响更为明显。

在医学研究生培养过程中，显然不适合降低他们公正世界信念水平。但本研究重要启示在于，在医疗卫生群体中，简单提升公正世界信念水平并不一定能够提升心理健康水平，必须达到较高层次的公正世界信念才能达到预期目的，即不能仅仅通过医学人文、职业素养等理论教学手段，还需要通过结合临床实践、第二课堂开展责任意识、生命意义教育等手段真正内化理论，提升公正世界信念，从而有效缓解因医患关系等人际敏感性带来的职业枯竭。这也进一步说明，相对于长期形成的人际敏感性，在研究生阶段加强公正认识与态度的培养，对于缓解医学研究生职业枯竭，提升心理健康水平的方案更具有操作性。

本研究虽然在地方医学院校医学研究生职业枯竭方面发现了一些结论，但依然存在相当的不足：首先，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涉及公正世界信念等内容可能受霍桑效应(研究对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研究，而表现符合社会预期的效应)的影响，对可能产生的系统误差无法完全避免；其次，调查对象来源于一所医学院校，未考虑不同区域、不同级别医学院校的差别，同时被试数量有待进一步提升；第三，没有开展本科生、高水平院校医学研究生及护理等其他医学专业研究生的比较研究，使调查更为全面。如有可能，计划未来开展如下研究：①扩大调查对象人数；②结合访谈等其他手段；③调查不同院校、层次医学生职业枯竭影响因素，进一步推广本研究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