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来袭——创新背景下环境设计专业材料创作的日常教学探索

□刘 星 夏 晋 中南民族大学美术学院

一、受清华美院“装饰材料工作营”启发的材料创作日常教学

认识和应用装饰材料是环境设计专业的核心教学内容，因为材料是设计走向建造的基础。清华大学美术学院2007年创办“创意未来——装饰材料创作营”，至今已十余载，其创新的教学方法、产学研一体化的模式探索、校际联合工作坊的工作形式，以及历年来创作的作品，均给其他美术院校的材料教学带来深刻的启发。举办创作营的初衷仍呼应着当今设计学最能体现时代需求的两个属性——综合性和实现能力[1]。

在教学改革与创新背景下，我校环境设计专业在2013年将“材料创作”课改为“材料构造与创作”课，学时从36扩充至64，在增加材料构造对创作的支撑的同时，将“材料——构造——创作”融入整体的教学框架。其中不变的是受清华美院启发而设置的实践创新环节——材料创作。受限于日常教学定位，普通院校虽可根据各自的教学制度、课程大纲、社会资源、互联网技术等来实现市场教学对书本知识的补充，但日常教学往往难以获得市场的资助。

针对如何获得原材料的问题，我校在2013年至2016年四年间遵循“废材再利用”原则，学生使用免费易得的材料（如画板、画架、砖头、玻璃等）进行创作。但这一过程也存在明显的问题，学生花费了大量时间搜集、清理、拆解和打磨原材料。为了让学生在有限的创作学时内，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构建”而非对“拆解”的思考与制作上，教研室材料课团队开始改用“低成本投入”的原则，经过三年教学实践，得到了较好的教学反馈。

二、课程设计

（一）“材料构造与创作”课程总体构架

清华美院装饰应用材料与信息研究所编写的教材《材料悟语：装饰材料应用与表现力的挖掘》中提到，设计师对材料的理解和应用需经历从“物语”到“悟语”，最终化为“吾语”的过程[2]。因而，我校“材料构造与创作”课程的目标为让学生完成从“认识材料”到“构建材料”再到“创新应用材料”的认知与实践。与此相对应的是，课程围绕三个环节和两个课题任务展开，开设于环境设计本科教学第七学期。理论、实践、创新三个环节环环相扣，实践环节像“渡船”一样，帮助学生从书本中抽象的理论知识世界进入现实中可见、可触摸的物质世界，使学生在创新命题的引导下展开身体力行的创作。两个课题任务分别放置于“从理论到实践”和“从实践到创新”的环节构架中，课时权重均等。任务一着重教授有关材料的通识知识，以及设计师认知材料的方法与技能，每位学生将对收到的某材料个案做深入研究，获取实物或样品，并用PPT汇报和展览的方式与他人分享；任务二则以小组合作的形式展开，利用指定的材料，根据可选的命题，掌握可使用的工具，完成材料创作（见图1）。

图1 课程总体构架

（二）“实践——创新”环节的课题命题原则

本文主要对课题任务二“材料创作”进行探讨。任务二的开展以院校具有基本的金木工坊、模型室或相关的工具设备为前提。经费上，根据当下大学生普遍的生活费标准，宜将材料购置费设定在人均100元以下[3]，我校在近三年的教学实践中采用人均50元的标准，学生均表示可以接受。

近年来，设计教学中倡导的情境教学也成为拟定命题的原则。太抽象的学习目标容易让学生感到难以理解和沮丧，材料创作课题的命题应具体且与学生的生活息息相关。通过研究清华美院“装饰材料工作营”十一届的创作“主题”，我们发现其命题经历了“不限主题——抽象主题——加入使用主体——加入使用情境”的过程（见图2）。第九届（2016年）和第十届（2017年）工作营分别以“流浪猫的世界”和“藏·匿”为主题，空间中把动物或人作为主体。而第十一届（2018年）工作营提出回归本质，故意避开设计的概念和主题，想让创作者从材料的物理性能、感观等基本特性出发，最终完成看似“无用”之装饰材料的“有用”设计——主题：“无用之用”。这一富有哲学意味的命题强调“之所以加入使用的要求，并非出于对功能的执念，而是希望作品能够与生活进行更深入的互动，在实际使用的情境中呈现材料的潜质”[4]。

三、黑客与创新

（一）源自“宜家黑客”的课题命题

对上述原则和既有经验进行综合考虑，我们借鉴“宜家黑客”（IKEA Hacker）的精神和创作，将其融入课题任务二的命题中。“宜家黑客”们从不照章做事，而是抛开说明书，利用宜家足够多样化的材料和配件，改造或装饰，从而制作完全不同的家具。借鉴“宜家黑客”具有合理性：（1）宜家产品的原材料种类多样；（2）宜家工业制品的价格低廉；（3）宜家产品的配套零件可直观提供材料拼接的多种方式；（4）宜家低价产品的构件易切割、易改装。“宜家黑客”们在网站上分享大量改造案例，在创新教学的驱动下，“宜家黑客”就是一个国际化的民间创新教学资源库。

因而，在课题任务二中，学生3～4人为一组。每小组将被指定把不同类型的、人均费用约为50元的宜家产品作为创作基材。除此之外，学生可以使用其他材料（如废弃的、回收的、剩余的材料等）。课题主题有两个，每组二选其一进行材料创作。

（1）宠物之家。为宠物设计并制作一座房子，将其出售或赠予宠物协会，或留以自用。（2）校园家具。为校园景观、教学楼、教室或寝室设计并制作一件家具，解决某具体问题，并长期使用。

以上两个命题均从生活情境出发，提出了具体的使用要求，能够激发学生探索和发现问题的欲望。养宠物的学生认为这是一个给爱宠筑巢的好机会，而选择做家具的小组会在习以为常的环境中不断发现问题。

（二）“黑客精神”与创新

“黑客精神”与创新有着密切的关系。创新是一种用开放的心态，将良好的创意用不懈努力的创造行动成功实践的过程。这与“黑客精神”中善于思考、喜欢自由探索、利用所掌握的技能、专注于所做的事情，非常相似。将“宜家黑客”融入课程的课题任务中，即利用“黑客精神”来激发教学创新，并由师生在指导和创作互动的过程中共同完成课题。因而，当这种正面的“黑客精神”被引入教学、植入课题任务中时，传统教学中的作业将转变为娱乐活动，“黑客”的创新本质将引领材料创作的全过程。

四、“实践——创新”环节的教学探索

（一）命题与任务路径

以“宜家黑客”为命题，“实践——创新”环节的教学任务依照以下三个核心步骤展开。

1.遵照说明书完成一次“正确”的产品安装和拆解

目的：宜家产品适应工业化生产的零件式构造，以及为了节约运输空间的板式包装，往往需要经过正确安装后才能形成最终的产品三维造型。这一过程不仅能让学生通过动手操作进一步熟悉材料和构造，还能让学生在进行“解构”或“重构”工作前，熟悉“建构”的基本范式。

操作：每小组成员在完成本组产品的安装和拆解后，通过分享交流的方式了解或参与其他小组指定产品的安装和拆解。动手环节过后，教师集中授课，让学生讨论和总结所指定的宜家产品的材料和构造连接方式。

2.用“黑客精神”重构和表达设计方案

目的：在“正确”操作后，让产品回归零件的状态。通过“黑客精神”的引入、解读和案例教学，学生能够从设计思维着手，将其融入对设计方案的探讨，并通过手绘、虚拟建模、实体草模等方式完成初步设计方案。

操作：引导学生关注所选命题的对象特征或现实问题。例如，对“宠物之家”命题中动物的选择、习性的研究、生存环境的评估等；对“校园家具”命题中现象的观察、问题的挖掘、现成材料的可能性探索等。学生以小组为单位，完成从头脑风暴到设计逻辑的梳理，及从方案构思到方案表达的过程。

3.用“黑客精神”重建设计的产品

目的：在设计方案基础上，通过合力建造与制作，让纸上方案成为材料创作的产品实物。这一过程能够训练学生的团队合作能力，在现实建造中，利用现成工具和材料，可以不断提升解决问题、建造的能力。

图2 清华美院“装饰材料工作营”历年主题和演变分析

操作：重建过程中，产品的构件一般要经历拆切、变形、打磨、拼接、表面装饰等制作环节。这一系列过程目的在于帮助学生回顾“正确”安装时了解到的材料拼接方法，从而在重建中选择合理且可行的方式。学生以小组为单位，分工协作，完成设计产品的实际建造。

（二）教学成果示例

在三年的教学实践中，我校基于材料创作的场地和设备条件，目前已验证适用于日常教学的宜家基材包括木材和塑料两大类（我校金工缺乏实验员，条件完备的院校亦可探索金属类）。以28人班级为例，学生每4人一组，共分7组，可分配的宜家产品有贝卡姆脚踏凳、贝卡姆调味品架、卡纳格盒、墙搁板、富洛塔凳、瓦瑞拉垃圾桶、瓦瑞拉抽取盒等。每组材料预算均在200元上下。木材和塑料大类中均有宠物之家和校园家具的创作，也有将两者结合，从而创造人类与宠物和谐共处的家具作品（见图3）。三年来，学生为猫、狗、仓鼠、荷兰猪等动物设计与改造宜家产品，无论为宠物筑巢还是构建家具，关注点常为功能复合性与组合灵活性，最终完成的作品往往兼具实用功能和对场地环境的再造。学生尽可能随物赋形、顺势而为，挖掘产品构件形态本身塑造空间的可能。

结语

“将技术理性所遮蔽的材料自身的丰富品质和潜能充分挖掘出来”这句话适用于任何以材料为主要媒介的创作活动。清华美院“装饰材料工作营”丰富的教学成果，展示了如何在产学研中教授材料技术理性，以及在创作中挖掘材料的潜能。然而，如何在没有市场资助的日常教学中，采用预算合理的材料，通过“宜家黑客”精神引导的课题任务，激发教学创新和学生作品的创新这一问题，值得我们深入思考。我校教研室在教研项目的驱动下，研究、构建并实施了一套系统的课程设计和课题任务，经过三年的教学实践和反复修正，确认其能有效提升教学效果，发展学生创新与创造的能力，试作为广大普通美术院校环境设计专业日常材料教学的借鉴与参考。

图3 材料创作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