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省不同区域古树名木分布特点研究

陈赛赛

周 钰

李祉宣

张明娟*

古树名木是大自然和前人留下的“绿色文物”，是中华民族悠久历史的见证，对社会生态文明及文化建设具有重要意义。就目前而言，中国对古树名木资源的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国内对古树名木的研究多集中在古树名木资源现状的调查及保护措施的提出，而系统性地分析某一区域内古树名木时空分布特征的研究较少[1]，江苏省古树名木时空分布特征研究领域几乎空白[2-4]。

由于多方面原因，我国古树名木的保护还不平衡。不同绿地类型古树名木的重视及保护程度差距较大。分布于园林景区、寺庙等古树名木多能受到较好的保护，而分布于村落、私家民营企业等处的古树名木的保护则多被忽视。在不同绿地类型中，古树名木保护不平衡现象将不利于古树名木保护的全面落实[5]。近年来，我国不断颁布有关古树名木保护的条例法规，但内容较为笼统，无法起到有效的保护效果。目前，我国只出台了适用于城市规划区和园林景区古树名木的《城市古树名木保护管理办法》。虽有部分地方政府制定有关古树名木保护的地方性法规，但仍缺少针对村落等特定绿地类型古树名木保护管理的法律法规[6]。

江苏省具有源远流长的历史，拥有丰富的古树名木资源。研究江苏省古树名木时空分布特征有助于了解省内古树名木的分布现况。通过对江苏省不同区域及绿地类型古树名木的研究，为不同区域、绿地类型的古树名木保护提出切实可行的建议。在保护的前提下，对不同区域及绿地类型的古树名木资源进行合理地规划以创造更多的经济、社会效益，推动古树名木的宣传及保护。

1 研究地概况与研究方法

1.1 研究地概况

江苏省位于中国东部沿海地区，地处长江、淮河下游，其自然气候从南到北为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向暖温带湿润季风气候过渡。全省气候温和、雨量适中，具有优越的气候条件。江苏省包括13个地级市，全省面积约为10.11万km2，地势平坦，平原面积约占85%，幅员辽阔，植被种类丰富。江苏省拥有重要的地理位置，具有悠久的历史和浓厚的文化底蕴，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源地之一。

1.2 研究方法

本文以《江苏古树名木名录》[7]为基础，分析不同区域及不同绿地类型对散生古树名木的物种组成及树龄特征的影响；本研究中，古树指树龄在100a以上植株。古树群落植株数量较多，一处古树群落可达几十株至上百株。在分析不同气候区域或绿地类型中古树组成及数量影响时，若将古树群落计算在内，可能会造成数据偏差，因此古树群落不计入此次分析。

结合古树名木区域气候与土壤等自然属性，依据流经省内的淮河和长江把江苏省划分为苏南、苏中和苏北三大区域[8]。其中，苏南包括南京、苏州、无锡、常州、镇江，苏中包括扬州、泰州、南通，苏北包括徐州、连云港、宿迁、淮安、盐城。

根据古树名木所在绿地类型的社会属性及《城市绿地分类标准》，将绿地类型分为：村落、寺庙、园林景区、附属绿地和其他绿地。村落古树名木指位于村落范围内的古树名木。寺庙古树名木指位于寺庙范围内的古树名木(当寺庙位于村落、园林景区时，均属于寺庙范畴)。园林景区指位于以文物古迹、风景名胜区为主形成的具有城市公园功能的绿地(不含寺庙；当园林景区位于村落时，绿地类型属于园林景区范畴)。附属绿地指城市建设用地中绿地之外各类用地中的附属绿化用地。

结合《全国古树名木普查建档技术规定》[9]中的国家古树的分类标准，将古树分成普通古树(100～499a)、高龄古树(500～899a)和超高龄古树(900a及以上)，以便研究古树名木树龄特点。

为研究古树名木组成特点，将仅在一个区域出现的物种，称为区域特有古树名木；将仅在一种绿地类型出现的物种，称为某绿地类型中特有古树名木。

2 研究结果

2.1 不同区域古树名木物种组成特点

2.1.1 不同区域古树名木物种组成及数量

江苏省古树名木共7 119株，隶属65科119属218种。其中常绿植物79种，落叶植物139种。含5属及以上的科有蔷薇科、豆科、壳斗科、木犀科和柏科。其中，蔷薇科种类最多，共16种；其次是柏科，含15种；依次是豆科，含12种。另有63种植物仅有1株，如秤锤树(Sinojackia xylocarpa)、浙江楠(Phoebe chekiangensis)等国家珍稀濒危植物[10-11]。

苏南地区古树名木种类最为丰富，共57科109属174种，占江苏省物种数79.81%，常绿植物64种，落叶植物110种；苏中地区古树名木共37科59属81种，常绿植物35种，落叶植物46种；苏北地区古树名木共42科69属100种，常绿植物28种，落叶植物72种。

苏南地区古树名木的数量密度和种类密度均最高，分别为62.72×10-7种/hm2和1 635.84×10-7株/hm2，其次为苏中地区，分别为38.76×10-7种/hm2和733.01×10-7株/hm2，苏北地区最低，分别为19.12×10-7种/hm2和195.60×10-7株/hm2。

苏南地区平均树龄较高，达220.23±2.87a。苏中地区平均树龄最低，仅198.61±4.15a。苏中地区古树名木种类和株数密度均最低，但平均树龄最高，达240.43±7.69a。

苏南地区水热条件较好，气候较优越，生长环境较为适宜，古树名木种数和数量最多。随着纬度升高，从苏南地区到苏北地区，水热条件逐渐恶化，古树名木株数减少，种类密度和株数密度呈大幅递减趋势(表1)。

表1 不同区域古树名木的种类数及数量统计

2.1.2 不同区域内特有古树名木

苏南地区特有物种数量多，种类丰富，共40科63属87种323株，平均树龄157.48±6.74a，最大树龄1 405a，主要包括栓皮栎(Quercus variabilis)、苦槠(Castanopsis sclerophylla)、鸡爪槭(Acer palmatum)、糙叶树(Aphananthe aspera)等。

苏中区域内特有物种、数量及密度较低，仅8种11株，分别为绒针柏(Juniperus formosana)、日本柳杉(Cryptomeria japonica)、海棠(Chaenomeles sinensis)、金钱木(Portulaca molokiniensis)、沙枣(Elaeagnus angustifolia)、野核桃(Juglans cathayensis)、绣球(Hydrangea macrophylla)和秤锤树。平均树龄276.54±50.11a，最大树龄600a。

苏北区域内特有古树名木共28种58株，包括棠梨(Pyrus calleryana)、铺地柏(Sabina procumbens)、白梨(Pyrus bretschneideri)、流苏树(Chionanthus retusus)、旱柳(Salix matsudana)、山楂(Crataegus pinnatifida)等，平均树龄223.34±26.31a，最大树龄1 200a。

不同区域气候条件及自然环境的差异，导致特有古树名木种类相差巨大。苏南地区自然条件优渥，植物种类丰富，区域特有古树名木种类及数量远多于其他区域(表2)。

表2 江苏省不同区域特有古树名木种类数与树龄比较

2.2 不同绿地类型中古树名木组成与树龄特征

2.2.1 各绿地类型古树名木种类组成及树龄概况

在1 229个村落中，古树名木共112种2 290株。村落中古树名木数量最多，种类丰富度仅次于园林景区。且平均树龄较高，达230.17±4.23a，最高树龄2 000a。其中数量最多的5种植物分别为：银杏、柿树(Diospyros kaki)、榉树(Zelkova serrata)、国槐(Sophora japonica)、朴树(Celtis sinensis)。

在322个寺庙中共有古树名木83种1 087株，平均树龄最高，达282.45±8.58a，最高树龄达2 000a。其中数量最多的5种植物分别为：银杏、圆柏(Sabina chinensis)、榉树、香樟(Cinnamomum camphora)、马尾松(Pinus massoniana)。

在215个园林景区(含公园)中，古树名木种类组成最为丰富，物种数最高，共143种1 992株，平均树龄209.46±3.73a，最高树龄达2 200a。其中数量最多的5种植物分别为：圆柏、银杏、枫香(Liquidambar formosana)、桂花(Osmanthus fragrans)、榉树。

在389个附属绿地中，古树名木共94种1 085株，平均树龄和最高树龄较低，分别为179.02±4.48a和1 530a。其中数量最多的5种植物分别为：银杏、桂花、圆柏、香樟、龙柏(Sabina chinensis)(表3)。

2.2.2 各绿地类型古树名木的古树等级构成概况

超高龄古树名木共24种132株，种类包括银杏、圆柏、国槐、紫藤(Wisteria sinensis)、黄杨(Buxus sinica)、罗汉松(Podocarpus macrophyllus)等；39.39%分布在村落中，40.15%分布在寺庙中。高龄古树共39种420株，种类包括银杏、圆柏、香樟、国槐、紫藤、桂花、青檀(Pteroceltis tatarinowii)等；41.90%分布在村落中，19.05%分布在寺庙中，26.90%分布在园林景区中。普通古树共216种6 567株，种类包括银杏、桂花、圆柏、榉树、朴树、枫香等；31.40%分布在村落中，14.53%分布在寺庙，28.37%分布在园林景区，15.87%分布在附属绿地中。

在各类绿地类型中，村落古树数量最多，占总数32.17%。不同等级古树名木在村落中占比均较高，其中高龄古树占比高达41.90%，超高龄古树占比达39.39%，反映了村落不仅仅是江苏省古树名木生长的重要绿地类型，更是高龄古树的主要保留地。寺庙对超高龄古树也具有重要的保护意义，占比高达40.15%。且寺庙古树名木占比随等级增加，呈递增趋势，平均树龄最高。分布在寺庙的133株高龄及超高龄古树中，银杏87株，占比高达65.41%，体现了银杏在江苏省的宗教文化中占据重要地位。园林景区是各等级古树名木保留的重要绿地类型，园林景区高龄古树占26.90%，包括圆柏、银杏、紫藤等树种。附属绿地是普通古树的重要保护地。随古树等级增加，其分布占比呈递减趋势。附属绿地高龄古树较少，株数占比仅7.86%。由此可见，不同绿地类型古树名木数量多受到文化及自然因素的影响。村落、园林景区、寺庙和附属绿地为江苏省古树名木保留的重要绿地类型。而高龄古树多分布在寺庙、村落和园林景区内，以上绿地类型对高龄古树的保护具有重要意义(表4)。

表4 江苏省不同绿地类型各年龄级古树名木数量统计及比例比较

2.2.3 各绿地类型特有古树名木种类组成及树龄概况

村落内特有古树名木共17种31株，平均树龄和最高树龄均为最高，分别为215.10±35.83a和1 200a。主要包括铺地柏、白梨、杜梨、秤锤树等。

寺庙内特有古树名木仅9种13株，分别为响叶杨(Populus adenopoda)、毛花槭(Acer erianthum)、月桂(Laurus nobilis)、桤木(Alnus cremastogyne)、铅笔柏(Juniperus virginiana)、胡桃(Juglans regia)和四季桂(Osmanthus fragrans)，但平均树龄较高，为151.08±22.96a。

风景区内特有古树名木种类最为丰富，数量最多，共43种85株。包括线柏(Chamaecyparis pisifera)、素心蜡梅(Chimonanthus praecox)、红果榆(Ulmusszechuanica)、绒针柏等。平均树龄为147.75±11.01a，最高树龄为700a。原产于江苏省的珍稀植物如宝华玉兰(Magnolia zenii)、糯米椴(Tilia henryana)等古树仅在风景区内分布。

附属绿地特有古树名木共17种26株，平均树龄较低，仅129.20±14.51a，包括落羽杉(Taxodium distichum)、湿地松(Pinus elliottii)、高杆女贞(Ligustrum lucidum)、棕榈(Trachycarpus fortunei)等(表5)。

表5 江苏省不同绿地类型特有古树名木种类数与树龄比较

不同绿地类型内特有古树名木的分布情况受文化及自然因素的影响。由于风景区多为自然形成而后期得以保留的绿地，此处的古树名木多为自然生长的乡土树种。在后期得到较好的保护得以保留，因此风景区古树名木特有植物种类及数量较多。而村落古树名木的物种组成多受到民众对经济需求的影响。因此，村落特有古树名木包括如白梨、杜梨、酸枣(Ziziphus jujubavar.spinosa)等经济树种。由于受到宗教思想的影响，寺庙内多栽种具有特定意义的植物，导致寺庙特有古树名木种类和数量最少。

2.2.4 区域与绿地类型对古树名木组成与树龄结构的影响

苏南地区分布在园林景区的古树名木占33.46%，且高龄古树比例较高，占区域内所有高龄古树的36.63%；区域特有植物分布最多，共34种，占区域特有植物的47.22%。分布在村落的古树名木占22.30%，平均树龄最高，为263.14±7.13a，高龄及超高龄古树多分布在村落，分别占36.26%和38.89%。寺庙中古树比例虽然相对较低16.17%，但超高龄古树比例最高占37.50%。

苏中地区古树名木主要分布在村落，占47.65%。村落古树名木数量在各古树等级中占比均最高。分布在园林景区的古树名木占24.48%。分布在寺庙附近的古树名木数量仅占12.40%，但平均年龄最高，达257.84±5.87a，超高龄古树占比较高，为23.53%。

在苏北地区，村落是古树名木最主要的生长绿地类型，占52.99%。普通古树及高龄古树在村落中占比高达50%以上。在290个村落中，古树名木平均树龄为223.90±8.34a。分布在村落的区域特有植物种类最多，共11种。分布在寺庙和附属绿地古树名木占比相近，分别为15.54%和16.03%。其中，寺庙为超高龄古树的重要保留地，占51.16%。在3个区域中，苏北地区园林景区古树名木占比最少，仅占9.09%(表6)。

表6 江苏省不同区域与绿地类型内古树名木数量统计及比例比较

村落作为古树名木重要生长绿地类型之一，在江苏省3个区域中均是古树名木重要的生长地，并保留了大量高龄古树。由于受宗教文化影响，寺庙古树名木多受到人为保护得以保留，同时大量高龄古树分布于此。3个区域内寺庙古树名木占比相似，反映了寺庙在江苏省各区域对古树名木保护具有重要意义。在各区域中，风景区内的区域特有植物均较多，反映了风景区对于保留区域特有植物的重要性。附属绿地在各区域中占比均较小，且多为普通古树。

3 江苏省古树名木保护管理建议

苏南地区自然条件较好，各绿地类型中均有较多古树名木分布。其中，分布在园林景区古树名木数量比例最高。可结合旅游开发与城市园林管理，通过导游解说、地图引导、设立保护标识牌等方式，激发游客对古树名木的兴趣，并结合园林景区内特有古树名木开展古树科普，以提升民众古树名木保护意识[12]。苏南地区村落中古树分布也较多，占苏南地区所有古树名木的22.30%，可结合全域旅游和美丽乡村建设，选择旅游价值较高的古树，开展以古树名木为主题的生态旅游，使民众深入感受古树名木文化内涵[13]。如研究发现苏州市西山岛爱国村内分布2株1 500a的超高龄古树香樟和龙柏，以及14株高龄香樟；可通过整合村落内古树资源，串联古树景点，推动村落内古树旅游的发展。

苏中地区古树名木主要分布在村落中，占47.55%。苏中地区各村落可根据古树名木分布情况，进行适度的开发。如泰州市大伦镇土山村分布2株千年银杏，结合土山村文化特点，建立高龄古树旅游景点。苏中地区园林景区古树名木数量比例也较高24.28%，如瘦西湖园林景区“枯木逢春”等，可挖掘园林景区古树背后的历史文化价值，提升民众的保护意识。

苏北地区古树名木主要分布在290个村落中，面广量大，旅游产业欠发达，且受到地方经济水平的制约，大范围开展村落中古树名木保护存在一定困难。针对此现象，可挑选具有重要文化价值的超高龄古树及特有种类古树的村落开展宣传保护活动。如位于徐州市占城镇占城村的1 200a超高龄特有古树酸枣。

3个区域中，附属绿地古树数量比例相近，是普通古树的重要保留地。其中，由于绿地类型的属性特点，公立、事业单位古树名木多受到重视与保护。而民营企业对古树名木的保护程度不足，应加强民营企业古树名木的保护监督力度，制定规章制度以提升责任人的保护意识。分布在学校的古树名木可通过实地科普、特色课程等趣味形式向学生及民众宣传、介绍古树名木。由于附属绿地与民众关联性较大，可实施附属绿地古树名木领养政策，以进一步提高民众保护古树名木意识，弥补管理资金不足[14]。

在各区域中，寺庙中古树名木数量均较多，比例接近，且高龄古树在寺庙分布较多。从古至今由于受到宗教文化的影响，寺庙古树名木多能获得较好的保护得以保留。但需要注意烧香祭拜行为易使古树树皮筛管受损，应采用更为科学的保护措施，如划定古树保护范围、控制烧香场所等，从而使保护得到具体落实[15]。

总而言之，古树名木作为古老的自然资源，具有重要的景观和旅游价值。目前对于古树名木的研究和保护仍处于较低水平，有待提升。可针对不同年龄级、不同种类的古树开展保护、复壮技术研究。在保证古树生长状况的前提下，可根据古树的姿态、生长势、传说趣闻等，利用层次分析法、模糊综合评价等景观评价方法，判定古树名木的景观价值高低[16-17]。结合古树名木分布的绿地类型，合理地选择高景观价值的古树名木，推动古树名木景观开发。

此外，本文主要研究不同区域或绿地类型对古树组成及数量的影响，因此以散生古树为研究对象，未涉及对古树群落的探讨。古树群落多分布在山林，部分以经济林的形式保留。目前，对于古树群落的研究较少，急需加强古树群落的调查、保护与开发。在保证古树群落正常生长的前提下，可将经济林形式的古树群落结合田园综合体规划，以农业文化遗产形式加以保护，如江苏丰县百年梨园等；也可依托古树群落资源，推动以古树群落为游览主题的风景区开发，如泰兴市宣堡镇古银杏群落森林公园等，挖掘古树群落潜在的旅游、景观价值，进一步提升对于古树群落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