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普惠金融对湖南武陵山片区贸易经济发展的影响研究

王田田 彭 耿 刘 芳

改革开放四十年以来，国内贸易占据的市场份额越来越大。2018 年，中国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已由2014 年的271896.14 亿元增长到2018 年的377783.1 亿元，增速超过10%以上。统计显示，2018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对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贡献率约为76.2%，在经济全球化和经济危机的大背景下，中国的经济能够在如此激烈的竞争局势下保持稳定的发展，离不开国内贸易规模的迅速壮大。

贸易经济的快速发展，使得农村劳动人民的基本生活需求得到满足，也加快了偏远落后地区的脱贫进程。湖南武陵山片区是典型的贫困地区，包括37 个县区市，涉及常德市、张家界市、怀化市、湘西自治州、娄底市、邵阳市、益阳市等地。该片区贫困县个数约占湖南省总数的3/4，经济发展相对落后。但在国家政策的支持和引领下，湖南武陵山片区经济得到迅速发展，2014-2018 年湖南武陵山片区经济总量由3790 亿元增长到5072 亿元，年增长率在8%以上。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从1600 亿元增长到2367 亿元，增长速度较快，但区域差距也比较明显。2014 年到2018 年鹤城区、涟源市、石门县等地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约为保靖县、古丈县等地的9-33倍，因此各个县区市贸易水平发展极不平衡。

众所周知，金融发展对实体经济具有一定的贡献能力，数字普惠金融作为金融发展的一个新的表现形式，能够降低金融服务的成本，提高金融服务的可获得性，凭借着传统金融不可比拟的优点，逐渐成为实体经济发展的新抓手。湖南武陵山片区贸易的发展同样离不开数字普惠金融的支持，但数字普惠金融是否促进了湖南武陵山片区贸易经济的发展，并缩小了区域差距，这些问题尚未得到回答，值得深入研究。

一、文献综述

学界认为，国际贸易对经济发展具有显著的推动作用。邹浩（2019）发现我国东部地区的贸易开放对电子商务的发展有着显著的促进作用，而对中西部地区的促进作用却不明显。陆改红和王莉（2019）发现贸易开放对西部地区经济增长的影响最显著，东部次之，中部最小。励利等（2020）认为无论是进口贸易还是出口贸易都会显著地促进经济增长，并且内陆地区进出口贸易对经济增长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但沿海地区进出口贸易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不显著。

有研究发现，汇率波动（王雪等，2016）、农业发展水平（张炫炜，2018）、跨境电商（鞠雪楠等，2020）、人口国际流动（蒋佩晔等，2020）等因素都会影响贸易的发展，金融同样会对贸易经济产生重要的影响。赵静敏（2008）基于1978-2007 年的数据考察中国金融发展与对外贸易之间的关系，结果显示，金融发展的规模从长期来看显著促进了贸易规模的扩大，并且金融发展的效率比规模更有利于出口贸易结构的优化。徐建军和汪浩瀚（2008）在金融发展对国际贸易影响的实证结果中表明，金融发展对我国进出口贸易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进一步对区域差异进行研究发现，东部地区金融发展对进出口贸易具有更显著的促进作用，其系数和显著性水平均明显大于中、西部地区。在此基础上，徐建军和汪浩瀚（2009）阐述了金融发展在受到资源配置、金融体系、技术创新等传导机制的作用下进一步影响国际贸易。冉光和等（2011）认为金融发展促进了出口结构的优化，而出口结构优化又会反过来促进金融的发展，通过两者关系的变化趋势预测到，在未来金融发展和出口结构优化之间的关系将进一步深化。刘钻石和张娟（2016）金融发展对贸易结构具有显著影响，主要表现为金融发展促进了对外部金融依赖性高的产业的出口，但不利于对外部金融依赖性低的产业的出口。

随着金融市场的繁荣和发展，我国金融的普惠性大大增强，很多学者开始研究普惠金融与国际贸易之间的关系。范兆斌和张柳青（2016）从理论上分析了普惠金融发展对国际收支和结构的影响，普惠金融的发展在某种程度上有利于出口，普惠金融会使一个国家或地区的贸易结构发生变化。马德功等（2020）在对36 个国家的数据的研究中发现，普惠金融发展对国际贸易总体发展水平和贸易增速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并且对中西部地区以及一些欠发达地区的促进作用更加显著。

还有一些学者研究数字普惠金融与经济发展的关系。李梦雨（2019）认为普惠金融通过影响国际贸易进而促进经济增长，并且普惠金融对经济的这种影响具有空间溢出效应，即一个国家普惠金融的发展能够影响相邻国家的经济，由此推出普惠金融的发展可以促使“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实现经济的增长。

成学真和龚沁宜（2020）认为数字普惠金融可以优化金融资源配置效率，从而直接促进实体经济的发展。数字普惠金融还可以通过影响传统金融发展、消费水平以及科技创新等间接传导机制，进而促进实体经济的发展。贺健和张红梅（2020）认为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显著促进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并且这种影响存在单一门槛效应。

通过对文献的梳理发现，大多数学者倾向于研究国际贸易，而关于国内贸易的研究较少，关于数字普惠金融的研究也仅局限在对经济发展的影响，鲜有学者研究数字普惠金融与国内贸易之间的关系，尤其缺乏对贫困地区的研究。因此，本文以湖南武陵山片区为对象来研究数字普惠金融对区域贸易经济的影响，具有一定的研究价值。

二、数据模型与描述性统计分析

湖南武陵山片区包括37 个县区市，限于数据可得，本文仅研究其中的34 个县区市。34 个县区市的贸易经济发展水平选取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来衡量，利用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郭峰，2020）来衡量其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其中被解释变量为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作为核心解释变量，同时分析数字普惠金融指数的三个维度：广度指数、深度指数和数字化程度对湖南武陵山片区贸易经济的影响。另外引入人均GDP、人均可支配收入、固定资产投资、政府一般预算支出作为控制变量，对部分数据进行取对数处理，具体的变量定义如表1 所示。

表1 变量定义

本文研究数据的时期跨度为2014 年到2018年，核心解释变量为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各个指标的具体数据来自对应年份的湖南和各个市的统计年鉴、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等。数据获得来源为国泰安数据库和湖南省统计局网站等，所有数据真实有效，对部分数据进行取对数处理，运用的计量分析软件为stata16。具体的模型设定如下：

其中，i 代表各县区市，t 代表年份，β0至β6表示斜率，εit为随机扰动项。对原始数据进行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如表2 所示。

表2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从表2 可以看出，核心解释变量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及数字普惠金融的广度指数、深度指数和数字化程度三个维度的最大值和最小值之间差距较大，标准差也较大，因此湖南武陵山片区不同县区市之间以及不同年份的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程度均存在较大的差异。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对数的标准差为0.756，最大值为14.10，平均值为12.87，最小值仅为10.74，相差较大，说明各县区市和不同年份的贸易经济发展水平存在较大差异。另外，各县区市人均GDP、人均可支配收入、固定资产投资、政府一般预算支出等控制变量之间也同样存在非常明显的差异。

三、实证结果

（一）数字普惠金融的影响

对以上数据和模型进行回归，得出了表3 的回归结果，为了消除遗漏变量的影响，采取逐步添加控制变量的回归方法，通过观察核心解释变量回归系数的变化检验是否存在遗漏变量。

表3 基准回归结果

在第（1）列中仅将数字普惠金融指数放入回归模型时，由于这一有限样本存在内生性问题，进行Hausman 检验时出现了负值，故考虑用修正后的Hausman 统计量克服以上缺陷（连玉君等，2014）。修正后检验得到的P 值为0.519，接受原假设，故选择随机效应模型。得出的回归系数为0.006，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数字普惠金融指数每上升一个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上升0.6%，数字普惠金融与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之间呈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分别对第（2）—（5）列进行Hausman 检验，从结果来看，第（2）和第（3）列使用随机效应模型，第（4）和第（5）列使用固定效应模型。在第（2）列中加入人均GDP 后，回归系数下降至0.005，即数字普惠金融每上升1%，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上升0.5%，显著性水平不变，说明人均GDP 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这种影响并不显著；第（3）列加入人均可支配收入后，回归系数大幅下降到0.002，即数字普惠金融每上升1 个百分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上升0.2%，显著性水平不变，这说明人均可支配收入是影响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绝对因素，在实证分析中是不可遗漏变量；第（4）列中加入固定资产投资这一控制变量，回归系数上升为0.003，即数字普惠金融每上升1 个百分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上升0.3%，显著性水平不变；第（5）列中进一步加入政府一般预算支出，回归系数变动幅度不大，显著性水平不变。这说明固定资产投资、政府一般预算支出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影响不大；根据第（5）列的结果，回归系数为0.002，数字普惠金融指数每上升1 个百分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上升0.2%，并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从控制变量来看，人均GDP、人均可支配收入、固定资产投资和政府一般预算支出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分别具有不显著的正向影响、显著的正向影响、不显著的负向影响和显著的正向影响。

（二）数字普惠金融指数三个维度的影响

本文进一步引入了数字普惠金融的广度指数（breadth）、深度指数（depth）和数字化程度（digital），分别检验这三种指数对武陵山片区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影响，结果如表4。实证结果显示，这三种指数均对武陵山片区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产生显著的正向作用，回归系数分别为0.06、0.05、0.05，说明数字普惠金融广度指数、深度指数和数字化程度每上升一个百分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分别上升0.6%、0.5%、0.5%，均在1%的置信水平上显著。其中数字普惠金融广度指数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影响系数要略大于深度指数和数字化程度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影响。这进一步说明数字普惠金融对湖南武陵山片区贸易经济的影响具有较强的显著性，回归结果相对稳健。

表4 稳健性检验

（三）区域异质性

湖南武陵山片区幅员辽阔，片区内的区域间经济发展水平存在较大的差异，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同样存在差异，所以数字普惠金融对内贸发展的影响可能存在区域差异。为进一步考察数字普惠金融对湖南武陵山片区内贸发展的影响可能存在的区域差异，将湖南省武陵山片区按照地域划分成四大片区（娄邵片区包括娄底市3 个县市、邵阳市8 个县市和益阳市的1 个县，张家界片区包括张家界市2个县和常德市的1 个县，怀化片区包括怀化市11 个县市，湘西片区包括湘西州8 个县）并进行了分组回归，回归结果如表5 所示。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对四大片区内贸发展的促进作用均为显著，但不同区域仍存在较明显的差异。由于张家界片区旅游业发达，游客众多，带动了片区内贸的发展，因此对张家界片区的回归系数和显著性水平都很高，对于张家界片区回归结果的系数为0.002，并在5%的水平上显著，显著性水平均高于其他三个片区。对娄邵片区的回归系数为0.003，并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娄邵片区交通便利，销售渠道广阔，批发零售业发展迅速，从而促进了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扩大。相对于其他片区，怀化片区的回归系数和显著性水平都是最低的，其原因可能是怀化片区地处偏僻山区，科技和教育比较落后，限制了该地区贸易经济的发展。

表5 数字普惠金融对内贸影响的区域差异

四、结论与建议

本文经实证研究得出结论，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不论是从整个湖南武陵山片区还是从分片区的情形来看，都能得出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有利于区域内贸发展的结论，并且存在显著的区域差异。数字普惠金融对张家界片区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影响最为显著，娄邵片区的回归系数最高。另外，人均可支配收入和政府一般预算支出均对湖南武陵山片区内贸的发展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说明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一般政府预算支出的增加将有利于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提高。

大力发展数字普惠金融，对促进武陵山片区国内贸易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因此为促进武陵山片区国内贸易的发展，应该在如何提高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上下功夫，为此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第一，立足湖南武陵山片区金融发展现状，促进金融资源的合理配置。提升金融覆盖率和可得性，使不同主体能平等享受金融服务。目前湖南武陵山片区数字普惠金融整体发展水平较低，且区域发展不平衡，严重阻碍了片区内贸易的发展，可将数字金融相关的人才和设备由经济发达地区向经济欠发达地区适当转移，政府应当对金融发展水平较低的片区给予有限扶持政策，真正实现金融资源的合理配置和优化。

第二，完善法律法规和相关的配套机制，进一步增强金融、财政、税收方面的政策扶持。例如，建立一个成熟的数字金融监管机制，加强网络支付安全保障，谨防金融诈骗。可加大对数字金融产品的财政费用补贴，对数字普惠金融有关业务和金融机构实行税收优待和税费减免政策，还可通过技术与产品创新来提高金融机构的数字普惠金融产品质量等。

第三，加大数字普惠金融相关知识的宣传力度，提高金融发展水平较低地区居民的金融意识。低收入者金融知识的缺乏会阻碍该地区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为了使金融服务对象涵盖更多主体，政府要重视对居民的金融知识教育，鼓励居民学习金融知识，可以通过网络的形式定期开展金融知识普及讲座等。

第四，金融服务机构需要为发展数字普惠金融培养源源不断的人才，建立健全专业人才培养体系，更多的人才能够激发数字金融产品和服务的创新活力，针对不同市场的不同需求提供更加多样化的数字金融产品，将数字金融产品和服务推广到农村和贫困山区，从而拓宽数字金融产品销售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