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流行期间乌干达华人心理健康状况及其影响因素

毕城伟，李 侠，潘定国，尚忠俊，王 虎，陈 菲，张 麒

1中国(云南)第二十批援乌干达医疗队，乌干达坎帕拉，21310； 2昆明医科大学第三附属医院(云南省肿瘤医院)，云南昆明，650118; 3云南省传染病专科医院(云南省心理卫生中心)，云南昆明，650118

2020年1月30日世界卫生组织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以下简称“新冠肺炎”)疫情定性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1]。新冠肺炎具有高传染性、高致死率等特点，对全人类健康造成了极大威胁[2]。截止2021年3月20日，全球确诊感染者140332386例，乌干达41340例[3]。疫情期间海外华人、国内民众及抗疫医护人员的心理健康问题突出[4-7]。乌干达是全球最不发达国家之一，超3万的华人在此生活和工作，为乌干达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疫情持续恶化和医疗资源极度匮乏给远离祖国的乌干达华人造成了不同程度的身心危害。因此，本研究调查新冠肺炎疫情下乌干达华人心理健康状况及其影响因素，以期为在乌华人提供有效的心理支持。

1 资料来源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微信网络平台，于2020年4月1-15日，通过问卷星制作问卷二维码，向有270人的乌干达华人“抗疫保险与健康咨询”微信群推送，不记名自愿参与。纳入标准：①≥18岁；②现居住在乌干达；③在乌时长>3个月；④答卷时间<30分钟。共发放问卷121份，回收有效问卷119份，问卷有效率98.3%。

1.2 研究方法

调查问卷分两部分。第1部分为自拟华人基本情况问卷，包括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在乌与家人同住情况、月收入、旅居海外时长和埃博拉疫情经历。第2部分采用心理症状自评量表(Symptom Checklist 90，SCL-90)[8]。本研究记录躯体化、强迫症状、人际关系敏感、抑郁、焦虑、敌对、恐怖、偏执、精神病性等因子分及总分，采用5点计分，总分在90-450分之间，得分越高表明症状越重，其Cronbach's alpha为0.814。参考阳性症状筛选标准，总分≥160分或任一因子得分≥2分[9]。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2.0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表示，计数资料以频数或百分比表示，采用t检验、方差分析、回归分析等方法进行数据分析。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调查对象基本情况

119名乌干达华人中，男性82人(68.9%)，女性37人(31.1%); 年龄18-39岁77人(64.7%)， 40-59岁33人(27.7%)，≥60岁9人(7.6%)；单身70人(58.8%)，已婚49人(41.2%)；疫情期间在乌独居91人(76.5%)，与家人同住28人(23.5%)；月收入<5000元4人(3.4%)，5000-10000元75人(63.0%)，>10000元40人(33.6%)；旅居海外时长<2年59人(49.6%)，2-5年45人(37.8%)，>5年15人(12.6%)；经历埃博拉疫情48人(40.3%)，未经历71人(59.7%)。

2.2 SCL-90得分的单因素分析

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性别、婚姻状况、与家人同住情况、旅居海外时长、埃博拉疫情经历对SCL-90得分的影响均有统计学差异(P<0.05)。其中男性低于女性，年龄≥60岁者最低，单身者低于已婚者，独居者高于与家人同住者，旅居海外时长>5年者最低，未经历过埃博拉疫情者高于经历过者。见表1。

表1 乌干达华人SCL-90得分的单因素分析

2.3 乌干达华人与中国常模的SCL-90得分比较

比较结果显示，躯体化、强迫症状、人际关系敏感、抑郁、焦虑、敌对、恐怖因子得分和总分均高于中国常模(P<0.01)。偏执与精神病性因子得分没有统计学差异。见表2。

表2 乌干达华人与中国常模的SCL-90得分比较

2.4 SCL-90得分的多重线性回归分析

以SCL-90得分为因变量，以单因素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为自变量进行多重线性回归分析(VIF均小于5，DW=1.847，R=0.633，调整后R2=0.374，F=15.082)，结果提示已婚状况、独居、未经历过埃博拉疫情是SCL-90得分高的相关因素。见表3。

表3 SCL-90得分的多重线性回归分析

2.5 SCL-90阳性症状的logistic回归分析

检出SCL-90阳性症状者66人，占受访人群的55.46%。以SCL-90阳性症状为因变量(有症状=0，无症状=1)，以单因素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为自变量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χ2=21.573，P<0.001，Hosmer-Lemeshow 测试P= 0.529，模型拟合优度较好),结果显示未经历过埃博拉疫情和疫情期间在乌独居是影响SCL-90阳性症状的主要因素(P<0.05)。见表4。

表4 乌干达华人SCL-90阳性症状的logistic回归分析

3 讨论

3.1 新冠肺炎流行期间乌干达华人心理健康状况较差

本次调查显示新冠肺炎流行期间乌干达华人SCL-90躯体化、强迫症状、人际关系敏感、抑郁、焦虑、敌对、恐怖因子评分和总分均高于中国常模。这与海外疫情暴发后乌干达社会经济及医疗状况雪上加霜；疫情初期正值春节，海外华人往返探亲受国内外疫情双重冲击等有关。除此之外，自乌干达政府封禁断航以来，乌干达及周边国家疫情逐渐严重，华人滞留无法离境；生产运输停滞，加剧物资短缺、物价上涨，民众集聚抢购囤积物资，针对华人的抢劫绑架暴力事件频发，对社会治安现状和未来前景的担忧与内心恐惧增强，焦虑、敌对等心理问题持续恶化。因此，疫情期间乌干达华人心理健康问题非常突出。

3.2 性别和婚姻状况影响乌干达华人心理健康

调查中发现女性心理健康状况较男性差，有研究认为这与男女性在激素水平、脑结构和功能等生理方面存在差异有关[10]。非洲女性受教育程度低、经济不独立与社会地位较差，特别是在乌干达这样的一夫多妻制国家，华人女性可能遭受更多的歧视和不平等对待，也有研究提及性别与心理存在“跨国效应”[11]，这也说明了社会和文化环境的差异可能对心理健康状况造成影响。

调查还发现疫情期间已婚和独居者心理健康状况较差。在“一带一路”战略指引下，大量中资企业深耕在乌干达各领域，驻地多分散在偏远地区，众多独居者情感交流少且途径单一。由于承担了更多的家庭责任[11]，已婚者对疫情给自己和国内家人造成威胁的担忧程度也要高于未婚者。家庭是社会支持体系的最基本单元，为重大事件对个体成员造成的心理负面影响提供重要的缓冲作用[12]，所以与家庭分隔，缺乏“家庭缓冲体系”支撑是影响乌干达华人心理健康的重要因素。

3.3 与家人同住情况和埃博拉疫情经历影响乌干达华人心理健康

研究发现疫情期间在乌干达独居和未经历过埃博拉疫情是导致心理健康失衡出现SCL-90阳性症状的主要因素。疫情期间独自居家隔离，生活节律紊乱、负面信息过度暴露、活动范围受限、社会交际锐减[13]，可能引起身体和心理机能退化[14]。援乌医疗队肩负着为在乌华人健康保驾护航的责任，向华人传递正向信息，进行疫情防控科学普及教育，引导正确接纳自我不良情绪，提升自我认知能力，树立正向信念有助于消除焦虑恐惧心理。 此外，近年来非洲频繁暴发埃博拉疫情，当地政府积极出台疫情应对防控措施[15]，使得埃博拉疫情经历者对疾病的认知水平及心理的调适能力均有所提升。有研究也指出疫情期间对民众进行科普教育，对正面信息积极引导宣传，能缓解民众的心理过度应激，能增强民众积极应对的社会正向心态[7，16]。因此，疫情初期研究组就开通了网上“心理诊室”提供咨询，鼓励在乌华人积极乐观地应对疫情。

总之，新冠肺炎疫情流行期间，多方面因素影响了乌干达华人的心理健康，坚定积极健康向上的正向生活理念，加强家庭和社会的支持，保持合理规律的生活节律和充足良好的睡眠，通过合理的渠道来宣泄不良情绪[17]，都有利于乌干达华人心理健康。

本研究存在如下局限性：①样本量少。由于调查方式、调查时间及宣传力度等因素，受访者人数有限，可能影响结论的可靠性。②人口社会因素采集不全面。受访者受教育程度、所在企业的管理及健康培训等因素未纳入。③在乌华人群体较为特殊，以男性为主，女性健康问题突出可能也存在偏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