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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察冀根据地《抗敌报》文艺副刊《海燕》研究

2021-06-28俊,张

山西高等学校社会科学学报 2021年6期
关键词:副刊边区海燕

段 俊,张 倩

(山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山西 临汾 041000)

全面抗战时期,晋察冀根据地创办的报刊成为中国共产党思想文化传播的重要途径。《抗敌报》(1)《抗敌报》于1937年12月11日在河北阜平县创刊,由晋察冀军区政治部抗敌报社编辑出版,1938年4月成为中共晋察冀边区党委的机关报,1940年11月更名为《晋察冀日报》。是共产党在敌后抗日根据地创刊最早、连续出版时间最长、影响最大的大区党报之一,是中共中央北方分局和中共晋察冀边区党委的机关报。《抗敌报》是《晋察冀日报》的前身,出版时间为1937年12月11日至1940年11月7日。随着报社的发展壮大和报纸宣传覆盖面的日益提升,日军虎视眈眈,暗中作梗,企图通过伪造《抗敌报》在边区散发,欺瞒人民大众,从精神上摧毁边区人民的民族向心力。《抗敌报》在撰文揭露敌人阴谋的同时,积极谋划报纸改进,1940年11月7日,根据上级指示,《抗敌报》更名为《晋察冀日报》,揭穿了日军伪造的伎俩,开启了《晋察冀日报》阶段。《抗敌报》前期的艰难探索为后期《晋察冀日报》的大发展奠定了基础,其文艺副刊确立的“改造灵魂的工作”宗旨,在一定程度上奠定了《晋察冀日报》时期文艺副刊的价值取向。

文艺副刊作为报刊的重要组成部分,承担了抗战文艺传播和抗战斗争宣传的重任。抗战期间社会形势动荡,大批文化人失去了安稳的创作环境,文艺副刊的创立为他们提供了思想动员和文化交流的阵地。文艺工作者创作的诸多优秀文艺作品,通过这一平台,发挥了宣传抗战、鼓舞军民斗志的作用。《海燕》是《抗敌报》的第一个文艺副刊,记录了我党文艺工作者为争取民族独立而进行的文艺探索。

目前学术界对《抗敌报》的研究多聚焦于报纸发展史、价值和作用,或是评述相关人物事迹来反映《抗敌报》在宣传组织抗战方面的社会历史价值,而对于其文艺副刊的研究比较薄弱,零星散见于《抗敌报》研究的论作中,缺乏整体而深入的研究(2)目前学术界对《抗敌报》的主要研究成果有:岳谦厚、张宏华的《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英模运动——以〈晋察冀日报〉为中心的考察 》(河北学刊,2019年第3期);吴东波的《抗战时期党的新闻媒体力量建设——以〈晋察冀日报〉为例》(《新闻战线》2018年24期);刘莹、马轶男的《〈晋察冀日报〉的抗日舆论动员》(《青年记者》2015年18期);翟丽娟的《晋察冀根据地〈抗敌报〉的研究》(上海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6年)等。其中翟丽娟论文在报刊教育文学版块研究中谈及了《海燕》出现的历史必然性。。《海燕》呈现了抗战全面爆发初期晋察冀根据地的文艺面貌,可从中窥见抗战文艺发展的一斑。

一、《海燕》副刊的创立意义

《抗敌报》是在晋察冀根据地中共的领导下发展壮大起来的,是根据地舆论界的权威,同时也是抗战新文化的传播载体。作为晋察冀边区的一份大报,它担负着党的重托,紧密配合党的中心工作,记录了晋察冀边区的革命历史,促进了敌后抗日根据地的建设,成为边区政治、军事、经济、文化、教育等事业方面最重要的宣传鼓动工具。作为晋察冀根据地极具影响力的党报之一,《抗敌报》通过多种文艺副刊加强文化工作者的统一战线,提高报纸的战斗力,激励广大民众走向抗日战场。在宣传鼓动方面,《抗敌报》所进行的文艺工作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与当时晋察冀边区党组织重视文艺动员工作密不可分。《抗敌报》自创刊之初便不断地刊登介绍文艺界的抗战文化活动,刊载各类文艺作品,发挥文艺在抗战宣传中的作用。在聂荣臻的直接领导下,晋察冀党组织和八路军要求《抗敌报》“成为思想战线和新闻战线上对日寇作战的一面旗帜,成为坚持敌后游击战争、建设革命根据地的舆论工具,成为党联系抗战群众的一条坚强纽带”[1]2。

《抗敌报》在邓拓的领导下,于1938年10月26日一期创设了文艺副刊《海燕》,《海燕》成为《抗敌报》的第一个文艺副刊,也是晋察冀根据地的第一个文艺副刊。《海燕》的问世开启了边区的文艺运动,“《晋察冀日报》的副刊,是从创办《海燕》文艺副刊开始的,也可以说从《海燕》起飞的”[2]146。

该副刊专栏是文化工作者发挥思想宣传作用的“主战场”,是实践中探索文艺与现实结合的最好方式。探索如何于民族危难之际团结民众、抵御外辱,这对其他地区文艺运动的开展及对发挥文化宣传作用均起了引领借鉴作用。《海燕》的刊出,“是为了开拓边区的文艺阵营,为《海燕》而工作的虽然只有几个青年,然而《海燕》是大家的,它现在刚才萌出一棵嫩芽,它的成长、发展,需要大众的扶植和培养,在狂风暴雨猛烈的摧打下面,一切边区的文艺青年和文艺工作者应该赶快强健地翱翔起来,迎接着时代的暴风雨,像海燕一样”[3]。当时晋察冀根据地的文艺活动在各地正在开展,文艺工作者还很分散,尚未形成一定规模的文艺运动。《海燕》副刊的创办为文艺工作者发表作品、交流经验提供了一个重要园地,特别是对当时根据地刚兴起的街头诗、墙头小说、街头剧等文艺创作和活动起到一定的推动和指导作用。这些文艺作品和文艺运动的大量出现,反过来又对动员广大群众拥护八路军、参军入伍、反“扫荡”起到有力的宣传鼓动作用。肖白曾对《海燕》的阵地作用给予了高度评价:“就像海燕一样翱翔在起伏的恒山之巅,搏击在烽烟滚滚的敌后暴风雨之中。”[2]147

二、《海燕》副刊的文艺版图

《海燕》从1938年10月26日发刊到1939年1月1日停刊,3个月内共出版11期。总计发表各类作品34篇(发刊词除外,详见表1),包括:文艺理论与短评10篇;诗歌13篇(含古体诗3篇);文艺性散文3篇;杂文2篇;报导3篇;特写1篇;速写1篇;小说1篇。副刊虽然存在的时间短暂,但所刊载的作品,基本呈现了抗战全面爆发初期主要的文艺形式。这些作品都是围绕抗日救亡主题所创作的,对鼓动晋察冀边区广大民众抗击日寇的侵略、保卫根据地起到了积极作用。史塔、鲁萍、新绿、原野等文艺工作者,坚持不懈地从事革命根据地的文艺工作,在文艺战线和思想战线上作出了卓越贡献。

表1 《海燕》所刊文目

《海燕》刊发的各类文章展示了文艺工作者在抗战时期为推动民族解放写下的光辉篇章。《海燕》的“发刊词”是对晋察冀边区文艺界发出的一个有力号召,号召边区所有文艺青年和文艺工作者以文艺为战斗武器,为打败日本侵略者共同奋斗。

(一)诗歌:战斗的号角

抗战爆发后,中国诗人纷纷投入反侵略战争,诗歌吹响了战斗的号角,成为当时极具影响的文化宣传方式。诗歌开始与人民群众密切结合,表现战斗和新生活。抗战诗歌继承和发扬了“五四”以来新诗的战斗现实主义传统,具有一种风吼雷鸣的气势。诗歌工作者以其强大的文艺凝聚力量为民族斗争呼唤着,积极响应民众的需要,借鉴民歌,使诗歌内容有了新的开拓与深化,洋溢着浓厚的生活气息,创造了为人民大众所喜闻乐见的民族形式。“海燕的内容,当然应该是抗敌的。在形式上,我们要努力做到短小和通俗,适合于大众在抗战中的行动的步调。”[3]时代决定内容,内容决定形式,《海燕》自觉服务于民族解放,积极加入街头诗运动,在内容与形式上始终紧跟大众在抗战中的行动步调,倡导诗歌的通俗性。《海燕》中的诗歌适应了大众的审美需求,激发了群众对诗歌的兴趣,将诗歌作为全民战斗的武器,使街头诗成为大时代群众斗争的主旋律。

就艺术特点而言,《海燕》所刊诗歌基本以短句为主,语言通俗易懂,具有强烈的节奏感和音乐性。

由于全面抗战,民众激情高涨,街头诗运动得以广泛开展,诗歌也在语言、形式、风格等方面发生变化。《海燕》所刊载的13首诗(除古体诗外)顺应抗战时代潮流,洋溢着炽烈的革命情感与强烈的时代精神。1938年12月11日《海燕》第八期,为纪念《抗敌报》创刊一周年,作家鲁萍就写下一篇慷慨激昂的诗歌《“抗敌”之歌》:“敬爱的母亲!——你勇敢的晋察冀,我是你忠实的孩子,和你一同,我要用鲜血开拓被践踏的大地!而且,我将要跟随着你,像松花江底怒潮,把胜利的号筒吹起;我底光荣的名字,伴着诗人们钢铁的言语,要在胜利的旗帜下让失掉祖国温存的奴隶们,重新自由地唱起。”[4]诗歌采用了比喻手法,将晋察冀战士比作祖国母亲的孩子, 整首诗歌气势澎湃,充满斗争的力量,强烈谴责了日本法西斯无耻残暴的行为,同时也表明了与敌人斗争到底的决心和信心,对和平与光明寄予希望,极大鼓舞了战士们保家卫国的斗志。

《海燕》所刊登的诗歌,其内容全部围绕抗战或是鼓舞抗战必胜信心,旨在唤起全民族的团结,保卫民族独立、誓死捍卫国家主权。正如塞红的《我们宣言》:“我们写诗……我们不是在写诗!而是愿意——在我们生命的奔流里,迸流出红的鲜血,我们面对着千百万的伙伴——人类解放的战士,我们伸出了双手:同志,饮一杯吧,今宵是一个长夜的战斗,我们在队伍里,和大炮机关枪站在一起,我们将鲜血洒向前面。”[5]点明了诗歌鼓舞斗志的强大力量。晋察冀文艺工作者在汲取民间艺术的基础上,在诗体形式与语言运用、表现方法等方面作出调整,使诗歌向着民族化、大众化的方向迈出了坚实的步伐。

(二)小说:抗战生活与民众精神的生动呈现

《海燕》所刊小说《张妈的梦》是抗战现实生活的缩影,呈现了抗战时期社会的整体面貌,反映日寇侵略下社会环境的改变,传达出民众的生存状况和精神状态。小说讲述了张妈这样的普通民众对抗战、对八路军的心理和行为的转变过程。张妈没有接触过八路军,被王三爷欺骗,以为八路军并不是为人民、爱人民的军队,只要是八路军待过的地方,鬼子就会对这个地方烧杀抢掠,所以张妈对八路军并无好感,沉浸在只要不靠近八路军,就能过太平安宁日子的梦中。直到自己的大女儿金花被日本鬼子糟蹋身亡、女婿要去参加八路军报仇时,张妈才幡然醒悟。女婿当了八路军后,从鬼子手里解救出张妈的二女儿,张妈惭愧不已,流泪感慨道:“八路军才真是咱们自己的队伍,我死也不听那些遭天杀的人底话了,就鬼子马上来杀了我,我也是赞成八路军。”[6]小说以抗战时期残酷复杂的民族斗争和阶级斗争为背景,描写了张妈作为一个普通民众思想觉醒的过程,从侧面反映出抗战宣传的必要性。真实地呈现出民众对八路军的认识需要一个过程,也说明八路军只有真正为民众付出、做实事,才能获得民众认可与支持。

此外,小说还传递了两层言外之意。其一,全民族团结起来是夺取抗战胜利的重要“武器”。张妈大女婿参加八路军救出张妈的二女儿,表明畏缩、恐惧只能加剧敌人的猖狂,只有参加八路军积极抗日才能从根本上改变困境。其二,加强对人民群众的思想文化教育,与民众身边存在着的一些欺骗、压迫人民的反动分子作斗争,提防离间民众与八路军感情的破坏者。这也是小说的独特意义所在。

(三) 散文:时代召唤下的真实记录

在抗战这一特殊时代,散文创作在表现内容与形式上也进行了调整。《海燕》所刊载的两篇散文《这一天在日本》《复仇》均以抗战为背景,表现惨遭日寇欺辱的人民的苦难。反映抗战斗争,是作家努力增强民众对抗战认识的探索与实践。杂文《这样的朋友》没有直接描写战争,而是以批判的眼光描写了抗战过程中一些思想认识不足、个人政治觉悟不够的青年战士。笔调简明,寓意深刻,以小见大,极具现实意义。以对比手法展现青年的优点与缺点,发掘了一个追求进步青年的复杂思想。他待人热情,率直坦白,有激情与活力,但同时不切实际、好高骛远、耽于幻想。他经常无情地批判朋友们每件事的不当,但不大接受别人的批评,总在漂亮的词句下逃遁,不愿在大众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使人们逐渐远离他。但这样的青年可以通过接受教育改造走上健康积极的道路,“将仍是一个有进步的健康思想的青年,他将收拾起他的幻想走向健康的道路”[7]。“杂文是专为和黑暗与顽劣相斗争而产生的”,抗战时代需要杂文,同“抗战的阻力,社会的蟊贼斗争”[8],杂文正是很适宜的武器。《这样的朋友》影射抗战时期一些存在思想问题的青年战士,旨在一针见血地为这些有思想缺陷的青年刮骨疗伤,从而为抗战胜利注入源源不断的战斗力。

报告文学在抗战时期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中国社会面貌的改变、保卫民族独立的激情使得文艺工作者们要追随社会的激变,迅速而真切地反映全民抗战的真实风貌,因此采用报告文学这种与时代结合最为密切的文学形式,来适应时代的需要和影响社会的变革。尤其是报告文学中的速写与特写,抗战初期在各刊物上占有很多篇幅。速写与特写除具有报告文学的新闻性和文学性的一般特征外,还具有如下特性。抓住客观事实中最鲜明的一个特点,构成一个明确的主题,并以轻松和经济的笔法加以生动具体的描写,使主题更突出,给读者一个明晰而又深刻的印象,以实现其政治的指导性、鼓动性的任务。报告文学真实记录和刻画了炮火下战区的惨象和战士的英雄形象,“深深地印入了全民大众的胸臆,鼓起了大众舍身杀敌的勇气,加强了大众最后的胜利信心”[9]。《海燕》刊载有报导《怎样遇到毒瓦斯》《陈家弟兄杀敌记》、速写《虚惊》、特写《东战场的英雄》。《虚惊》讲述了王班长带领两个战士去侦察敌人动静的故事。王班长凭着敏锐的洞察力、灵活的作战术识别出前方像树枝一样的敌人埋伏圈,并与敌人巧妙周旋。整篇故事不过七八百字,却生动地刻画出一个机智勇敢的班长形象,故事聚焦种种小细节,以点带面,简洁而不简单,通俗而不浅薄。《海燕》刊载的报告文学都具有这种显著风格,以独特的文体风格积极响应文艺服务于抗战的口号,及时迅速地报道了抗战生活片段中具有典型意义的真人真事,激发了群众的抗敌斗志。

(四)文艺评论:大众化抗战诗歌与戏剧理论的倡导

《海燕》副刊重视文学批评的方向作用,开展了关于街头剧、街头诗的文艺批评,倡导文艺大众化。提倡作家应走进大众,反映大众生活,了解大众的情感需求,使文艺更好地为民众服务。《海燕》中关于街头诗与街头剧的理论性文章,先后刊发在它的第一至六期。

《海燕》第一期中,史塔在《关于街头诗》中以田间的两首街头诗《假使敌人来进攻边区》《毛泽东同志》为例,普及了街头诗的概念以及如何作街头诗。他认为,《假使敌人来进攻边区》虽在含义上具有相当于政治口号与标语的意义,但它不是口号和标语,属于新诗,采用旧瓶装新酒的特殊形式,创造性地继承了民歌民谣形式,创造了明朗通俗、接近口语的新形式诗歌。同时,史塔提倡边区的诗歌工作者们“不仅要写诗,而且要写街头诗,到墙头上去写,同时,更要来响应陕北,广泛地展开伟大的抗战的街头诗运动”[10]。

新绿的《关于街头剧》从四方面详细评述了街头剧。一是关于街头剧的任务。在抗日高于一切、一切服从抗日的原则下,街头剧应当担负起不仅要到广大群众中去,而且要到达其他文艺形式所不及的角落里去的使命,其任务除宣传外,更重要的是发挥鼓动和组织作用,突出强调街头剧对大众民族情绪的感染,以及如何将民族情绪转化为抗战动力。二是关于街头剧剧本的创作问题。新绿认为街头剧适宜采用集体创作的形式,从环境、观众、任务的估计三方面把握创作原则,据此来确定内容和形式。三是关于街头剧的演出。街头剧不像舞台剧那样有幕可作凭借,一切表演都要考虑到四边都是观众,不如舞台上那么随便,还要顾及地理问题、对象问题、剧情的感化性和鼓动性的问题;要关注演员大众化问题,演员要随时和观众打成一片,使观众与演员的情绪一样激昂愤慨。这一观点从艺术表演形式与艺术受众群体方面区别了街头剧与舞台剧,认为街头剧应做到思想内容大众化、艺术形式大众化,真正做到与工农兵群众打成一片。四是关于街头剧的意义与价值。新绿对街头剧的未来寄予深切期望,希望边区戏剧工作者、宣传队以及一切群众工作者把街头剧作为一个工具、一个运动而有力地利用和推动起来。街头剧在晋察冀边区的发展壮大,不仅应是剧作工作者演给老百姓看的,而且应该“是广大的群众自己的剧”;不仅应该大众化群众化,而且应该“是大众的群众的”[11]。这也是街头剧的发展方向。

鲁萍的《谈谈街头剧》刊发在《海燕》的三至六期,论述了街头剧的意义以及如何创作与演出街头剧。《谈谈街头剧(一)》阐明了为什么要有街头剧,鲁萍指出,民族革命自卫战争的形势,要求作家将自己的武器对准敌人,把侵略者的残暴无耻用笔告诉民众,也要求作家把为祖国独立民族解放而英勇斗争的英雄和未来胜利与光明的前途告诉给民众,更要求作家关注和融入现实生活,以艺术手法激发和组织民众,提高民众的抗战激情和胜利信心,这是文学艺术的基本任务。戏剧艺术的特点在于“它不但使有教养的知识阶层,而且也使广大无知的工农大众也能了解和从他们现实的生活经验证明它的真实,这是以文字为主要表现手段的文艺作品所不能做到的”[12]。简言之,街头剧的出现是因为其适合担负拯救民族危亡的宣传这一重任。《谈谈街头剧(二)》是对街头剧史的考察,指明街头剧并不是抗战期间才出现的,而早已在我们生活着的社会生活里实践地活动着了。《谈谈街头剧(三)》论述了街头剧剧本的创作及其演出,认为街头剧创作的原则应该是故事的真实性和对群众的教育意义。

这些文艺评论阐述了街头诗、街头剧的起源、特点及发展街头诗与剧的必要性,从实践角度论述了街头诗、剧创作和演出的具体方法,具有很强的指导性。在晋察冀根据地,诗人和文艺理论家积极探索街头诗抗战的、民族的、大众的实践形式,在战斗和建设中发挥了服务抗战、鼓动战士、教育群众的重要作用。街头剧是文艺适应时代的新发展。街头剧采用灵活的表演艺术形式,创造了一系列生动形象的舞台人物,与边区的斗争形势相结合,宣传党的抗战政策,揭露日军的罪恶行径。

三、《海燕》副刊的时代意义与历史价值

(一)引领作用:奠定《晋察冀日报》副刊的编辑思想与方针

纵观《海燕》的文艺版图,内容设置丰富多样、雅俗并兼,基本涵盖了各类文学体裁,无论是刚刚兴起的“街头诗运动”“街头剧运动”,还是主流文艺形式的小说、散文等,都紧紧围绕抗战主题,向工农兵群众宣传抵御外辱的爱国团结思想。形式是通俗的、大众的,严肃而不失活泼,朴实而不失华美,致力于团结边区的广大民众与一切爱国知识分子。我党以文艺副刊为宣传交流阵地,为在残酷斗争中的民众指引前进的方向,创造了良好的文化氛围,促进了晋察冀边区文化事业的发展。

《海燕》创刊的目的是扩大边区的抗日文艺阵地,它在宣传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宣传抗日救国、凝聚民族向心力等方面做出了不可或缺的贡献。副刊所刊文章多样化,普通民众看得懂,愿意看,从中受到教育,得到知识,找到兴味。可以说,“《海燕》和《老百姓》副刊的这两篇发刊词代表了《晋察冀日报》副刊的编辑思想和方针”[1]430。《老百姓》是继《海燕》之后的一个综合性的通俗副刊,旨在让老百姓明白“打日本救中国”的道理,以及让老百姓发言,也是宣传动员民众的副刊阵地。《海燕》之后出现的文艺副刊《文化界》《晋察冀艺术》《鼓》等,大量刊登文艺作品,普及了大众化的文艺创作方法,基本上延续了《海燕》的创作风格,具有较高的艺术水平,提高了边区民众的思想认知水平,丰富了边区民众的文化生活。

(二)社会价值:抗战初期的思想动员与文化宣传

抗战之初,晋察冀边区无论在经济、政治,还是文化生活上都十分落后,文化运动的开展与保卫民族独立的斗争是相辅相成,互相促进的。晋察冀边区的文化运动,“完全是边区人民抗日武装斗争中的产物,它是在敌人不断的猛烈的炮火进攻底下,在全边区广大人民抗日救亡运动中成长壮大起来的。同时,这一文化运动本身,也就是边区人民抗日救亡运动与民族自卫斗争的一部分。在边区,抗日的群众斗争是促进了文化运动,而文化运动却更推动了这一斗争”[13]。在日本侵华的民族生死存亡时代,迫切需要强大有力的力量给予人民正确的导向,中国共产党致力于加强文化对民众的教育指引作用,唤醒国民的民族意识和反抗精神,促使全民族投入到反侵略反压迫的斗争中。《海燕》作为晋察冀边区党委的机关报《抗敌报》的第一个文艺副刊,自然凸显出其独特的功能,在粉碎敌人的文化进攻方面发挥了思想引领性的作用。比如小说《张妈的梦》,以张妈对八路军的态度由恐惧到认可的变化为线索,真实反映出对人民群众加强思想文化宣传的必要性。《海燕》副刊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抗战思想动员和文化宣传。

(三)文艺价值:抗战文艺的多样化呈现与理论探索

抗战初期,面对民族的生死存亡,一些文艺工作者受到“一切都应该为了前线”“工农兵学商,一齐来救亡”的感召,急切地想投身于民族保卫战中,甚至喊出了“文学无用论”,要求拾起枪杆投入前线激烈战斗中。而晋察冀边区群众落后的思想水平需要改变和提高,需要强大的思想动力。因此,文艺工作者逐渐认识到了文艺教育的重要作用,关于文艺的讨论也愈加倾向发挥文艺的积极战斗作用,倡导“文章下乡,文章入伍”。文艺工作者走向农村,走向抗日前线,深入民众,在水深火热的斗争现实里撷取题材,丰富文艺创作。《海燕》副刊中的文艺评论从“文学无用论”的口号下解放出来,是对抗战文艺向正确方向发展的一种积极实践。作家们寻求文学与民间艺术的最佳结合点,创作兼具思想性与艺术性的优秀文艺作品,是对“文学无用论”的有力反驳。《海燕》文艺副刊适应了时代的发展要求,对晋察冀根据地文艺运动的开展具有推动意义。

《海燕》副刊刊载了墙头小说、街头诗、特写、速写、评论等诸多形式的文艺作品,呈现出抗战文艺题材的多样化特征,从一个侧面体现出了当时晋察冀边区抗战文艺的面貌。《海燕》关于街头诗、街头剧、报告文学、通俗化及大众化的评论,是对抗战文艺文体形式和大众化理论的积极探索。

总体而言,《海燕》副刊以文艺先驱的姿态开拓了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文艺阵地,为文艺工作者创作、交流和贴近民众搭建了文化平台,为抗战宣传提供了载体,成为表现抗战现实、激励民众、鼓舞斗志的文艺园林。《海燕》所刊载的各种文艺作品,是对有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的大众文艺的创作和理论探索,呈现出抗战初期晋察冀根据地的文艺图景,表现了边区军民的生存状态与精神思想。《海燕》的抗战文艺实践,在一定程度上展示了抗日根据地的文化思想战线的独特作用,生动体现了晋察冀文化界在抗战初期为巩固思想堡垒、宣传抗战而作出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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