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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养数字人文预备役:文科大学生的数字技能发展需求与策略研究

2021-06-24郑炜楠肖鹏

图书与情报 2021年1期

郑炜楠 肖鹏

摘   要:文章研究文科大学生在数字人文研究中的需求和行为,旨在构建面向本土文科大学生的数字技能提高方案。综合采用跟踪调查、焦点小组、深度访谈等多种研究方法,分析文科大学生参与数字人文培训前的基本状态及其在培训中的持续成长。研究发现,文科大学生在参与数字人文培训之前对数字人文感兴趣,但人文问题意识薄弱且数字技术基础不足。通过文献阅读、数据收集、数据清洗、数据加工、数据分析和报告撰写六个阶段中的训练任务,文科大学生的人文素养和数字技能得到提升。结合分析结果,文章总结出面向本土文科大学生的数字人文教学和教育策略,一方面包括项目实践、近距离跟踪指导和同伴学习的方法有助于提高数字技能;另一方面,数字技能培养与人文意识培育不可偏废。此外,还应重视数字人文教学资源的开发与组织。

关键词:数字人文教育;数字人文教学;数字技能;人文意识

中图分类号:G720   文献标识码:A   DOI:10.11968/tsyqb.1003-6938.2021012

Cultivating Digital Humanities Reserves:A Study on Digital Skills Development Needs and Strategies of Students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Abstract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research needs and behaviors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HSS) students in Digital Humanities (DH) research, aiming to construct digital skills improvement strategies for local HSS students. By the means of tracking survey, focus group and in-depth interview, the basic status of HSS students and their continuous growth in DH training is analyzed. It is found that HSS students were interested in DH when they participated in DH training, but their awareness of humanistic problems was weak and the foundation of digital skills was insufficient. With the training tasks in six training stages including literature reading, data collection, data cleaning, data processing, data analysis and report writing, HSS students' humanistic literacy and digital skills were improved. Combined with the analysis results, this paper summarizes some DH teaching and education strategies for local HSS students. On one hand, the methods of project practice, close tracking guidance and peer learning help to improve digital skills. On the other hand, neither the cultivation of digital skills nor humanistic awareness should be neglected. In addition, the development and organization of digital humanities teaching resources should be paid attention to.

Key words digital humanities education; digital humanities teaching; digital skills; humanistic awareness

近年來,数字人文在国内外迅猛发展。当前,数字人文教育教学有两个主要任务,其一是推动现役人文学者的数字技能习得,重点落在再教育和再培训;其二是培养数字人文的“预备役”团队。数字人文教育针对不同学生群体侧重点不同,对于文科学生而言,应强调其数字技能的培育;对于理工科学生则应关注其人文意识的培养。尽管文理科学生均属于数字人文的培养对象,但本研究聚焦于实现人文社科领域学生(“文科大学生”)的技术赋能,兼顾该群体的人文问题意识培育,为其未来的数字人文研究奠定基础。

在欧美国家,数字人文教育教学拥有学位项目、学士项目、暑期学校、系列研讨会等不同层次的项目,已建立起相对完整的谱系[1-6],这在数字人文课程登记中心(Digital Humanities Course Registry, DHCR)可见其大致规模[7]。相比之下,国内尤其大陆地区的数字人文教育尚处于起步阶段。

1   大陆数字人文教育教学的现状

当前大陆地区有一定影响力的数字人文教学项目包括:南京大学历史学院的数字史学课程“数字工具与世界史研究”[8],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的公选课程“数字人文”[9-10]以及中国人民大学信息资源管理学院的“数字人文荣誉研究学位项目”[11-12]等(见表1)。前两者为独立的课程体系,后者则为相对完整的课程群。作为先行的实践者,它们在课程定位、培养目标、课程内容、教学和考核方式等方面的设计具有较大的参考价值。

首先,课程定位和培养目标方面,三个项目差异较大,覆盖受众范围构成了一个由内而外的同心圆。其次,课程内容方面,三者大致都包含“理论”与“实践”两大模块。两门课程的理论模块主要探讨“数字人文定义”[8-10],而“数字人文荣誉研究学位项目”的教学模式以课程群为中心,理论教学覆盖面更广[11-12]。但总体而言,这些项目的重点在于数字技术和工具的应用。可见,数字技能的培育处于当前数字人文教育的核心位置。与之呼应的是,实践教学在上述项目的考核中占据较大比例[8-12]。

总体而言,“数字工具与世界史研究”和“数字人文”的课程定位不同,但在培养目标和课程内容上相似度较高,都以提高学生的数字素养为目标[8-10]。而“数字人文荣誉研究学位项目”的综合性较强,兼顾“人文基础、数字技术和数字内容开发”等内容,为来自不同学科背景的学生提供较为全面的数字人文培养方案[11-12]。此外,上述课程和项目均注重实践在数字人文教学中的重要作用,通过辅导学生开展或参与数字人文项目,落实数字人文的理论知识教学和发挥其方法工具的作用,从而提高学生的实践能力[8-12]。

尽管有上述较好的探索,大陆数字人文教育在总体上仍有很大的发展空间:第一,从整体格局上看,数字人文教育尚待体系化,课程建设亦寥寥无几,实践的深度和广度都有待加强;第二,从学生需求上看,数字人文主要作为通识教育来开展,但不同学生群体的知识结构和能力谱系差异较大,对数字技能的发展诉求有很大差异;第三,从数字人文的本质特征来看,对数字技术视角下人文素养的培育还有待加强。本文更多瞄准后两个问题,特别是第二个问题,旨在了解中国本土文科大学生(以下简称“文科生”)对于数字技能的需求情况,为相应的数字人文教育提供建议和思路。

2   研究综述

2.1    理论基础:数字人文教育教学理论

数字人文教育教学的理论基础主要来自两个互相交叉、却又不尽相同的领域。尽管数据素养相比数字素养较晚受到学界的关注[13],但近年来数据素养的研究也日益增多[14]。一种代表性的观点是,数字素养包含对数据的发布和交流,因此数据素养与数字素养存在关联[15]。首先,将文科生的数字学术能力培育视为数字素养(或数据素养)教育的子课题,那么关于数字素养能力框架的研究是不可回避的。代表性的研究成果如,Calzada P J和Marzal M?魣[16]认为数据素养教育的核心在于使个人能够访问、解释、批判性评估、管理、处理和合理使用数据;Carlson J等[17]学者提出12项师生重叠的数据素养能力需求;以及欧盟的公民数字能力框架等[18]。国内学者张靖等[19]梳理了国外14个数据素养能力模型,也有不少学者构建了面向国内学者和学生的数据素养评估框架,如隆茜[20]提出的面向国内高校师生数据素养能力评价指标体系。但是,这种视角的一大弊端是容易忽略“人文与数字交叉地带”的知识,这也是文科生成为数字人文学者的必要储备。

另一方面,数字学术背景下文科生的数字能力和数字需求研究也是至关重要的。陈明星[21]研究发现,文理科学生的数字能力存在差异。通常认为,文科生的整体数字素养水平低于理工科学生,尤其体现在数字技术运用方面[22-24],人文学者总体的数字能力水平也低于其他学科的学者[25]。由于测量样本、实证范围的不同,各项研究并未充分达成共识。如李霞等[26]學者指出,文科生在数据分析、软件使用、数据可视化等方面表现逊色于自然科学领域的学生,但在数据查找和获取能力方面有其优势。但肖鹏[27]指出,大部分人文研究者能够明确且清晰地表述其文献需求,在信息检索方面却仍有待提升。人文社科研究问题日益与数据密切相关[28],研究者在数字人文研究实践中面临着数据使用、协作与沟通、资源与技术等方面的挑战,其中最常被提及的是数据问题[29]。文科生在其学术研究中,也有检索、评估、选择和使用数字信息的数字需求[30]。

2.2    实践探索:国外数字人文教学实践

人文学者的数字技能需求通常以寻求研究合作[31]或接受针对性教育的方式满足。Deborah A等[32]探讨了数字人文国际合作项目中研究人员对合作和技能习得的态度,归纳出六类数字人文研究的重要技能,分别为数据、学术交流、文本、写作、管理和编程。在此基础上,将上述技能与Spiro L所收集的世界各地同期开设的数字人文课程教学大纲进行对比,发现几乎所有教学大纲都强调数据素养的培养[31]。但Clement T E和Carter D[33]的研究指出,美国和加拿大的数字人文课程与同期的数字人文研究需求脱节,课程过于强调信息技术和数字技能的传授,忽视在科研实践中活用数字技能的教学。由此可见,项目教学法在数字人文教育中具有重要意义。已有研究提供了通过开展数字人文教学项目提高文科生数字技能的案例,Francesca G[34]利用美国罗格斯大学图书馆的信件资源指导人文学本科生建立和修改文本编码模型,创建信件资源的数字版本;美国纽约公共图书馆也利用其馆藏开发了多个数字人文项目,旨在提高历史学学生在数据编译、处理、分析和可视化等方面的数字技能[35]。

不管如何,大部分研究都认同“加强数字人文教育教学、提升文科学生的数字能力”对于数字人文的发展至关重要。就目前而言,国内尚未建立起面向文科生的数据素养评估框架,对该群体的数字技能发展需求研究也略显单薄。本文将立足已有的理论基础和教学实践,综合采用多种研究方法,观察文科生在数字人文科研训练中的需求和行为,构建面向文科大学生的数字技能提高方案。

3   研究方法

本研究在行动研究的框架下,综合跟踪调查、焦点小组、深度访谈等多种研究方法。2019年6月到2020年2月,研究团队招募了8名中山大学的文科本科生参与数字人文主题的科研训练。学生在训练前后分流到图书馆学、档案学专业中,但训练开始时主要接受了大类教育,并未参加任何与数字技能相关的专门培训,具有文科生知识结构的一般性特征。

研究团队通过借鉴数据素养和数字需求等方面的研究,初步提炼出文科生必备的一系列数字技能,设计相应的学习任务,并尽可能将其均匀地分布在一个学术项目的生命周期中(见表2)。具体而言,学生参与到一个探究“学术交流”现象的人文研究中,通过搜集历史学等领域学术交流的文献,展现人文学者的学术行为和学术交流网络。在研究团队的指导以及参与者的合作交流过程中,参与者需要建立一个与研究主题相关的小型数据库,完成一系列阶段性的实训任务。需要说明的是,“文献阅读”阶段侧重数字视角下的人文素养培育,研究团队精心挑选了一批国外数字人文刊物,要求学生结合精读和泛读的方式,掌握数字时代人文研究的基本特征。而后续的阶段则注重“数字人文”中的“数字”问题,这也是本研究的论述重点。

参与者被要求每周撰写一份邮件,总结和反思一周的学习情况,并不定期通过面对面、邮件和社交软件等方式参与焦点研讨或接受访谈。在整个训练过程中,他们需要反复面对以下问题:(1)自身对数字人文研究和数字技能的认识情况;(2)自身是否具备参与数字人文研究的数字技能;(3)自身是否具备参与数字人文研究的人文研究能力。

研究团队五次提出与六个阶段相对应的问题,要求參与者回顾研究过程做总结,并以邮件返回(见表3)。第四部分将以邮件为主,展开研究结果的阐述。

4   文科生的数字人文研究需求和行为分析

在调研参与者的数字人文相关研究能力的基础上,本文将以一个学术项目的生命周期为基本脉络,从文献阅读、数据收集、数据清洗、数据加工、数据分析和报告撰写等六个阶段出发,阐述各阶段的训练任务,分析参与者的需求和困惑,探讨相应的数字人文教育教学方法。

4.1   培训前的基本状态

研究团队首先调查了参与者的研究能力,为后续发掘面向文科生开展数字人文教育教学的难点奠定基础。

4.1.1   对数字人文感兴趣

文科生对数字人文的兴趣是其数字技能发展的起点,作为未来的人文社科研究者,在数字人文研究中充满无限潜能。参与者在科研训练课程开设之初,从众多主题中选择数字人文研究。结合自身专业,自主思考人文社科研究与数字人文研究的关联。如学生E表示可以从书籍史入手开展数字人文研究,认为“书籍史不仅涉及书籍作为知识载体的历史,还可以反映某一特定时期的书籍贸易、在古代书籍数字化后对其载体形态及其内容更深层次的解读等”(E1,E1表示内容来源的访谈邮件编号,下文同理)。参与者的主动选择和自主思考一定程度上体现其对数字人文研究的兴趣。

4.1.2   人文问题意识薄弱

参与者总体上具备人文意识,但其人文问题意识较为薄弱,不了解如何开展人文研究。在学科范畴方面,能够清晰认识到文学、历史和哲学属于人文学科,并将其与社会科学、自然科学区分;在人文意识方面,了解人文学科以人为本、关注人的精神和价值的特点,并且能够通过文献识别人文研究。而在人文问题意识方面,尚不具备提出人文研究问题的能力。如参与者均表示他们没有发现项目负责人提出的研究问题,也无法基于阅读文献提出其他研究问题。

4.1.3   数字技术基础不足

当被问及目前修读的课程中是否有与数字人文相关的内容时,参与者主要从数字技能培养的视角出发,列举了涉及数字技能的课程,如“程序设计”(A1、F1)、“数据库”(A1、C1)、“网络信息检索”的语义网络分析(B1)、“数字档案馆”的OCR文字识别工具(F1、G1)、“信息检索工具与方法”的爬虫工具(G1)等。可见参与者十分强调数字技能在数字人文研究中的作用。当被问及数字人文研究的必备能力时,参与者提及频率最高的也是数字技能,具体包括统计分析、可视化分析、编程以及掌握各种数字工具的能力等。但参与者表示,由于现有课程的数字技能教育不够全面,且缺乏实践应用的训练,他们无法活用数字技能且数据意识薄弱。

4.2    培训中的持续成长

研究团队为六个研究阶段设定不同的训练任务,赋予相应的训练目的。整个训练过程保持对参与者的近距离跟踪指导,同时鼓励学生间的交流与合作,观察文科生在训练过程中的成长,借此了解文科生在数字人文研究中的优势和欠缺。

4.2.1   文献阅读:认识数字人文、强化问题意识

在文献阅读阶段,研究团队要求参与者尝试整理与数字人文相关的若干英文期刊,梳理文章的题目与摘要,且每周选取一篇文章进行精读。目的是让参与者初步认识数字人文领域,同时强化人文问题意识。

项目之初参与者表现出对数字人文认识不完善的问题,片面地认为“数字人文仅属于人文学科的范畴”,“作为人文学科一个新研究方向,只是将数字技术应用于人文学科的研究中”(A1、C1、G1)。对此,研究团队为其选择了《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Digital Humanities》《Journal of Digital Humanities》《Frontiers in Digital Humanities》《Digital Scholarship in the Humanities》等期刊,参与者通过泛读文章,认识到“数字人文是一个由数字技术和人文学科交叉发展而来的领域,正在形成一门新学科”(A1、B1、G1)。同时,对数字人文的研究对象、研究领域和研究方法有了更全面的认识(C1、E1、F1)。

其次,参与者不了解如何将数字技术应用于人文研究。对此,研究团队要求其精读文章,借此了解运用数字技术解决人文研究问题的具体方法。如学生G通过精读一篇以2016年美国总统初选演讲风格与修辞为题的论文[36],了解到通过对演讲词进行语料分析,可以探究各党派和候选人的语言风格及其关注的社会问题(G3)。同时,引导参与者认识到,数字人文研究的重点不单是掌握数字技能,更在于发现人文问题并尝试以数字技术辅助解决。

4.2.2   数据收集:确立项目目标、获取有效数据

在阅读阶段后,研究团队指导参与者建立一个小型、自用的人文主题数据库,开展数据分析并撰写报告。小型数据库基于中国知网(CNKI)的数据收集、清洗和加工而成。任务总体难度不大,但覆盖了数字人文研究的全生命周期。

数据收集阶段研究团队要求参与者根据给定的检索字段,从CNKI获取符合研究主题的文章题录信息。从而使参与者明确数字人文项目的目标,获取用于分析主题的有效数据。

在确保数据的完整性和准确性方面,经由提醒,参与者能快速掌握技能。而确定收集对象和执行收集操作则需多加练习。如学生A表示,“(有难度的)是收集文献范围的选择和确定”,“需要根据自己的需求去确定合适的检索关键词,甚至是要(思考)将检索词限制在哪些字段,才能使检索结果与研究主题相关,并且数据量合适”(A2)。与其他学科的研究通常使用统一术语的情况不同,“学术交流”作为一个人文研究主题,常见的表述还包括“学术批评”“学术讨论”等。对此,研究团队引导参与者构造与研究主题意思相近的检索词并执行文献检索,从而明确研究边界,获取符合研究需求的有效数据。参与者之间还积极交流合作,如学生E表示,“每位同学都遇到了自己的问题……在提出问题之前先借鉴他人的问题解决方式来尝试解决”(E2)。

4.2.3   数据清洗:建立数据库、深入认识主题

数据清洗阶段的任务是去除重复的题录信息,研究团队希望参与者掌握数据清洗技能,建立符合研究主题的数据库,深化对研究主题的理解。

数据清洗阶段记录操作和备份数据的技能经由团队提示,参与者能快速掌握。而确立并执行清洗标准则有难度,尤其表现为参与者不擅长独立定义何为“重复数据”。如学生G表示,“(难度)还是在于对问题数据的性质的判断以及判断后对该数据的处理”(G2)。对此,研究团队引导参与者归纳无法判断的去重情况,接着指导他们确定其余题录信息作为判断“重复数据”依据的优先顺序。其中,文章摘要是一个重要的判断来源。参与者通过执行数据清洗的标准,初步建立起契合数字人文项目研究主题的数據库。同时,阅读文章的摘要让参与者深入了解研究主题,逐步加深对人文研究问题的认识。

4.2.4   数据加工:结构化数据、细化人文问题

数据加工阶段的任务是选取有分析价值的数据维度进行结构化标注,包括文章所属类目、来源期刊、发文机构等维度。研究团队希望参与者掌握结构化、批量处理等数字技能,逐步细化“学术交流”研究问题。

参与者的结构化和批量处理数据技能有待加强。由于直接获取的非结构化文献题录信息无法直接用于分析,研究团队引导参与者观察现有题录信息,思考各个维度的信息是否有助于回应项目的研究问题,并为有分析价值的数据维度设立数据加工标准。通过有针对性的培训,提升参与者与项目相符的数据处理技能。如发文机构所在地统一以我国现行省级行政单位名称进行标注,对同一所在地批量而非逐条地执行标注(B3、D3),从而为数字人文项目研究中发文机构的分析奠定基础,从更细微的角度呼应人文研究问题。

4.2.5   数据分析:回应具体问题、初步形成结果

数据分析阶段的任务是选定数据分析维度,采用恰当的工具方法开展分析。研究团队希望参与者借助数字工具,运用数据尝试解答人文研究问题,初步形成研究结果。

本阶段分析方案的建立与实施,以及贯穿整个数据处理流程的数据质量检查等数字技能,经由团队提示或指导,参与者能较快掌握。如研究团队指导参与者使用Excel的筛选数据、数据透视表等功能对文献题录进行描述性分析和交叉分析。通过统计题录信息中的文献来源,参与者回应哪些刊物热衷于发表“学术交流”类文章的问题。本阶段的训练任务让参与者认识到,“数据分析可以借助图表直观呈现初步的研究成果,再次确认选题是否有价值、研究的重点和方向是否选择正确等问题”(A4)。

4.2.6   报告撰写:聚焦研究主题、解析人文问题

报告撰写阶段的训练任务之一是检索相关研究并撰写文献综述,其二为描述和解释数据分析结果。研究团队希望参与者能够初步掌握和呈现研究现状,运用数字人文的方法解析人文问题。

在本阶段初期,参与者查找并梳理了大量关于“学术交流”这一学术传统的研究,而项目主题并非聚焦在该学术现象的发展源流之上,从中反映出参与者对研究主题把握不准确的问题。对此,研究团队适时调整指导策略,提供一批主题契合的文献作为参与者补充相关研究的范例。另外,参与者在描述和解释数据分析结果方面也有疑惑。如参与者表示,“不知道要怎么去描述,描述到什么程度”(A5、D5、E5),“(分析结果)需要对多重因素进行考虑和分析”(A5)。对此,研究团队挑选了内容上与本阶段任务类似的论文,引导参与者通过模仿,把握数据描述的详略程度。在分析结果时,提示参与者回归数据库的完整信息寻找分析线索,从而达到解析人文问题的效果。

值得指出的是,参与者作为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大类的学生,能够使用模糊检索、引文追溯等技巧,较为全面地检索相关文献,快速梳理并从中提取与主题相关的内容,发挥其信息检索和信息组织的技能优势。

尽管文科生的人文素养和数字技能均通过培训得以提升,但其数字人文研究能力还有欠缺,研究团队通过近距离跟踪指导来推进项目的开展。如人文研究问题作为数字人文研究的核心由项目负责人提出,数据库建设过程中数据收集范围、清洗和加工标准、分析工具和方法均由研究团队敲定。但不可否认的是,数字人文项目为文科生提供了初步运用数字技能研究人文问题的机会。与此同时,信息检索与信息组织作为图情大类学生的必备技能,贯穿于数字人文研究的全生命周期,为参与者探索数字人文研究提供了有力支持。

5   数字人文的教育教学策略

研究团队在指导文科生参与数字人文科研项目的过程中,观察到数字人文教育教学的难点,并试图探索有效的解决方法。从中总结经验,提出面向本土文科生的数字人文教育教学策略。

5.1    项目实践助力提高数字技能

目前,项目教学法在国外的数字人文教学和教育中得到较为广泛的探索和尝试[34-35],国内也重视结合实例讲授数字技能的方法[8-12]。在科研训练的数据处理阶段,参与者起初表现出对各阶段目的认识模糊的问题。同时,参与者反映,现阶段的人文社科课程对数字技能的学习仅限于功能展示与案例了解,缺乏将数字技能运用到人文问题研究的实操机会。本研究的初步教学探索表明,数字人文项目实践有助于文科生培养数据意识,提高数字技能。因此,项目实践是对文科生有效但较为缺乏的数字人文研究能力提升方式。

5.2    采纳近距离跟踪指导的方法

学生指出,现阶段人文社科课程的研究任务缺乏教师的及时反馈。研究团队通过面对面、邮件和社交软件等多种方式不定期与参与者近距离交流,能够及时发现他们在知识和技能层面的不足。近距离跟踪指导的方法有助于研究团队适时地为参与者提供指导,帮助他们快速掌握数字人文研究所需的数字技能,尽管部分技能要活用到其他数字人文研究中还需参与者多加练习。同时也有助于观察文科生有别于理工科学生的数字技能需求特点,在此基础上,制定面向文科生的数字能力训练方案。

需要指出的是,文科生在掌握数字技能方面表现出差异,能够较快提出问题、思考问题并尝试解答的学生,掌握数字技能更快。因此,在近距离跟踪指导中应注重引导学生发现、分析问题进而解决问题。

5.3    借鉴同伴学习的国际经验

同伴学习是一种国际公认有效的数字人文教学方式[7]。研究团队借鉴国际经验,招募8人的小样本群体,目的是让参与者在训练任务中能更加紧密地开展合作。在训练过程中,研究团队更多是以“引导者”而非“教育者”的角色展开工作,让参与者有机会以交流合作的方式展开自主学习。同伴学习被证明是卓有成效的,尤其在处理数据时,参与者们多次通过分享问题和技巧,自主探究出對应的解决方案。同伴学习有效提高了参与者的科研项目参与度,同时有助于推动参与者主动思考进而解决研究问题。

5.4    兼顾数字技能与人文意识培养

基于对参与者的调查,目前人文社科专业中已设置的数字技术相关教学内容并非以人文问题为导向。国外的部分数字人文教育也存在教学内容与人文研究需求脱节的问题[33]。对此,本次科研训练采取了泛读和精读结合的方法,不仅引导学生初步认识数字人文领域,而且要求学生深入学习数字人文研究范例,熟悉其中对数字技能的运用,强化其人文问题意识。换言之,数字人文教育还应重视与人文学科课程的接轨,并且聚焦数字技能在人文研究中的应用。在培养数字人文预备役的过程中,既要关注文科生数字技能的培养,也不可忽视其人文意识的培育,二者不可偏废。

5.5    开发与组织数字人文教学资源

对于教育机构而言,数字人文教学资源的开发和组织也是培养数字人文人才的关键。当前,数字人文课程登记中心(DHCR)在一定程度上展现了数字人文教学的国际格局[7]。国内关于数字人文教育教学的资源正在持续增长,未来有待调研和梳理。本次科研训练中学生整理的期刊文章、记录从研究设计到具体操作的技术文档、构建的小型数据库等资源通过有序的组织,将作为未来数字人文教学的资源。

另一方面,值得关注的是,图书馆[34-35]、档案馆、博物馆等机构对数字人文教育教学有积极作用。当前国内开展数字人文教学的主要是高校院系,但除了少数顶尖院校,大部分院系在数字人文项目和人文信息资源方面并无优势,而图书馆等机构恰恰拥有相对丰富的资源储备。此外,大多图书馆在信息素养教育方面已有较深的沉淀,可以考虑在此基础上开设以数字人文、数字素养或数据素养等为主题的“高级课程”或“进阶课程”,推进图书馆素养课程体系的构建。

6   结语

本文通过小样本(8个人)、长时间(9个月)的跟踪性研究,对数字人文背景下文科生的数字能力需求和行为展开具有一定厚度的研究,为其数字技能的发展提供策略和建议。总体而言,面向本土文科大学生的数字技能教育教学呼吁多方参与合作,通过协调多方教育主体和整合多来源教学资源,形成数字人文教育合力,共同培育数字人文预备役。由于本文研究对象的学科背景覆盖范围较小,难以全面展现文科大学生群体在数字人文研究中的需求和行为,未来有待扩大学科范围加以考察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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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郑炜楠,女,中山大学资讯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肖鹏,男,中山大学资讯管理学院副教授。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技术赋能视阈下人文学者的数字学术需求及其图书馆服务策略研究”(项目编号:18CTQ006)研究成果之一。

收稿日期:2020-10-28;责任编辑:胡刚;通讯作者:肖鹏(xiaop25@mail.sys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