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红旗下的阳光——艺术与资本在新时代中关系的分析

魏来

艺术与资本、商业化的紧密关系，从来都不能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变得明朗，自艺术诞生以来，它就伴随着一些无法脱离的以服务为主的主要性质。石器时代，艺术为了满足人类最基本的生活需求；原始文明时代，艺术为了统治阶级的阶级观念需求而进行着一种或束缚、或赞美的阶层作用；封建社会时期，艺术又作为只存在于供皇权娱乐的消遣品，而后又演变于供养帝王阶级的重生信仰的一种不可复制与观赏的带有记叙性质的独特文化；进入工业革命后，生产力与生产资料在世界范围内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人类对于艺术又有了崭新且独特的思考，商业与资本运作展现了介入艺术创作市场的姿态，于是开始产生了一系列以艺术家观念为主的印象主义绘画、抽象主义等新的表现形式。进入新时代后，从上层建筑直到生产观念都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艺术与资本已基本融合，艺术家不再以服务某种阶级或某种需要进行创作，而是以自身的情感和所接受的观念为主要创作媒介。但是伴随着资本运作介入艺术市场，艺术商业化已变成不可脱离的趋势，诚然，无论在任何时代，艺术的创作始终要带有真情实感，某些时候，这种本质的要求已在潜规则中被明令禁止，在新时代中，变化是不变的，当下时代的艺术家应如何应对这种光怪陆离的商业环境与隐形的规则？艺术与资本二者如何在现代社会中融洽相处于环境中？本文将主要针对这两个问题进行浅层的探讨。

一、艺术与资本在历史中的关系

从艺术史的角度出发：自其历史开端以来，对于艺术的根源的理解就在冥冥之中被概念化地所定义：自人类在新石器时代萌发的第一次思考开始，艺术就是为人类的精神层面而存在，它像一盏茫茫黑夜中的灯塔，指引着无数智慧先贤一次又一次地为其本身的定义与意义思考，似乎艺术本身的意义就是为了承担大众对于历史的反思、对于当下社会时期的反馈、对于本心层面最高层次的追求。一直以来，艺术家就站在一个艺术创作的主导地位，尽最大可能地与带有商业化和世俗化的种种撇清关系，但矛盾的是，无论在哪个历史时期，由于时代的宏观性与掌控性，艺术无法完全地独立出来，与其载体——诸如科学、政治、经济背道而驰，无论在哪个阶段，艺术家在进行创作的时候都会考虑到融合当下的历史时期产生的带有时代性硕果。如：安迪沃霍尔利用套色印刷技术思考颜色与肖像背后所反映的资本主义经济下的诸多尖锐问题；隋建国利用3D打印技术创作的盲人塑像系列作品中透露出的深刻哲学思考的结晶……诸如此类的耀眼成果衬托了资本介入艺术领域的好处，但也体现出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这些先进的生产力在激励一部分艺术家的同时，也让一大部分传统观念的艺术家抱怨纷纷；让一些原本单纯的艺术理念偏离轨道；让一些不怀好意的资本家创造出了背离艺术本真的炼狱。

一直以来，资本在艺术生产过程中都起到了主导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甚至会成为艺术生产的领头或阻碍，纵观整个艺术史，艺术的创作中艺术本体似乎从来都不是主导地位，在任何一个时代，艺术创作很少能够以艺术家的创作中心意志为转移，远古时期，艺术服务于生存环境恶劣所引发的被动的原始冲动；封建时期，艺术服务于强权地位；当下时代，艺术服务于时代变化所引发的资本效应，何时何地，艺术才能真正地为艺术家的本心服务？服务于为了艺术创作而引发出的最本真的内心情感？感慨地说，艺术史中确实有几位艺术家做到了服务于本心，但是，他们似乎都因违背了资本运作的规律而变得衣衫褴褛、身心憔悴，除了少数先锋艺术流派的创始艺术家得到了超乎常人的金钱与地位，大部分艺术家还是处于水深火热的情境下。从始至终，艺术与艺术家因为种种来自于时代与社会情境的因素，尤其对于当下的时代介于商业与资本的干扰，始终处于一种不公平的状态，艺术因为创作者的生存原因不能脱离商业化，同时艺术也不能离开资本的推进带来的商业发展所带来的先进条件，种种尖锐与矛盾的状态下，艺术与资本的关系似乎是一种自艺术诞生起所伴随的诅咒，无法脱离。

二、艺术与资本在新时代中的关系

在这个日新月异、千变万化的世界局势下，很多行业早已迈入了新的形态重新走进了人们的生活，大到国家间的商贸往来，小到平民百姓中的日常百态。互联网等新型媒体的交易方式的介入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种方式，在新的社会形态的趋势下，不少艺术家把握住了新的创作媒介带来的机遇，如国外新媒体艺术家奥拉维尔埃里亚松利用机器中精妙部件之间的紧密配合为灵感创作出了《颠倒的瀑布》 《单色房间》；通过在射电望远镜中观察到的光的变化创作出了《一立方米的光》 《环形彩虹》等一系列以光的变化为主题的当代艺术作品；同样地，国内艺术家徐冰以来自于公共资源中的摄像头片段为载体，将数万段毫不相关联的日常生活中摄像头中捕捉到的常态通过解构、重组、加入电影中的叙事性情节、加入让人耐人寻味的配乐，组成了一部以电影为载体的实验艺术作品。徐冰还以同样的形式对于中英之间的文字进行了重新解读，通过将汉字中的偏旁部首英文字体化、重新组合化，创作出了几万个新型汉字为载体的《天书》，除此之外，他还以现代社会中常用的图形语言通俗化为载体创作出了篇章不多但极富现代意义的作品《地书》。种种同样的一批优秀艺术家向当下的时代证明了艺术与资本可以在现代社会中很好地融合，可以被现代社会所接受，鲁迅先生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引入了来自欧洲的版画艺术中的造型理念与漫画艺术中的叙事理念，这两种理念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与环境下无不透露着勇敢与前卫，同时令人值得深思的是，在文学领域中，文字创作的严谨性与逻辑关系表达性已经明显地表示出严肃文学与艺术的两种观念。从艺术哲学角度考察,中国的当代艺术从曾经社会的中心到被边缘化,这背后折射出艺术与资本之关系从“融合”走向“背离”，艺术与资本曾经“融合”体现为艺术借助生产条件的力量促进了自身的壮大与普及;二者背离体现在两者的观念方式、思考方式以及作为不同阶层的载体所呈现出不同的价值观与价值取向,但是艺术的自由性与创造力表明了如果艺术想要发展，就要与资本和生产资料紧密的结合在一起且不可分割，这样就使得资本对艺术整体性放逐。通过事实与论证总的来看，资本对于艺术的融合与改进是弊大于利，负面影响大于正面影响的，当下的时代雾霾多于新鲜空气，阳光已被乌云遮住大部分，艺术家不能因此而终结创作，否定艺术本身。

三、在新时代中如何处理好艺术与资本二者的关系

一些保持传统观念的艺术家仍然喜欢用一成不变的方式来创作，他们以娴熟的技法表达着对属于他们时代的怀念，同时也将不同种类的艺术表现手段很好地传承了下来；但在当代的艺术语言中，表现手法多种多样，大部分艺术家已倾向于借助现代科技的手段来完成艺术创作。如今资本的推进所带来的方便化和先进化已成为一种流行的趋势，所以，当下的艺术家面临着一个无法回避的尖锐问题：是应该保持优良传统，继续发扬前人的创造意志；还是应该推陈出新，顺应资本给艺术市场带来的先进条件？

艺术家梵高曾说过:“我越来越相信，创造美好的代价是：努力、失望以及毅力。首先是疼痛，然后才是欢乐。”无论从事的是哪种类型的艺术创作，绘画、电影、戏剧、音乐，都是以艺术的核心——自我意识为服务，可是在当下的艺术环境中很少有艺术家能够静下心来尊崇自己的内心，倾听真正属于自己的从自身经历中提取历练出来的语言。在任何时代，都不缺少伟大的艺术家，而这些真正的艺术家往往郁郁寡欢，因为他们遵从自己的内心而忽略掉了时代对他们的要求。正如艺术家毕加索所说：“把圆画方，我不知道能否把圆画方，但我尽量把圆画的圆，如果有人觉得圆或者有人觉得方，那是他们眼里我画的圆，我画的就是圆。”归根结底，艺术的表现与责任，是不需要任何外界形势指手画脚的。但是艺术的观感与使命，确实需要时代在其中赋予些意义，资本在其中给予些条件，综合来看，当下的艺术家只需遵循自己的内心，无需理会资本对艺术世界的介入干扰，时代发展的车轮不会落下任何一个领域，一群追随者，除非他们自暴自弃，作为学院派学生来说，过分在意事物的负面情绪是我们无法摆脱的特征，正如本文所表现的观点一样，艺术的推进只需艺术家遵循自己的内心，如果资本的发展能够给艺术领域带来一些革命性的语言，那么就物尽其用。应鲁迅先生所说，青年人只顾向上走，不必在意自暴自弃者。历史总要向前推进，时代总要长出新芽，只要把握好新时代赐予的创作媒介，相信阳光还会拨开短暂的黑暗，又或者，黑暗从未到来，阳光一直悬挂在正午的天空中，只是一部分人的眼睛被蒙蔽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