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旧处理”工艺在书画修复中的应用研究

鲁元良

一、文物概况与修复方法的选择

山东博物馆藏《沙澄行书轴》，清中期版绫材质书法作品，前代（约20世纪初）有一次揭裱，画心略有破损，部分字体部分版绫材料重新出现了断裂，文物的镶料出现了污渍，天地头部分断裂病害严重，导致文物无法正常悬挂陈列，亟待修复。

该件文物镶料采用纸裱套绫边的方式，这种装潢形式并不利于文物保护。同时纸裱边部位有后人收藏题字，必须保存完好。明代周嘉胄所著《装潢志》[1]中记载“前代书画，传历至今，未有不残脱者，苟欲改装，如病笃延医，医善，则随手而起，医不善，则随剂而毙”。可见修复的技术优劣，关系到能否修复成功。而如何选择修复的方法，也是至关重要的。针对这件文物的特点，修复时选择了“还旧处理”[2]的修复方式。

在书画文物修复的过程中，应当减少干预、缓解病害、延长文物寿命为主要手段，所采取的手段应当在能达到修复的目的的前提下，尽可能地控制限度，尽可能地保留能够体现文物价值的信息，杜绝过度修复。“还旧处理”是在“最小干预原则”和“最大保留信息原则”的指导下采用的一种修复手段，其主要特点在于，保留文物的装裱形式，对其局部病害进行处理，更换裱件达到加固文物的目的，尽可能地保留文物的原始信息[3]。《沙澄行书轴》的病害主要集中在天地杆的连结位置，其画心主体和主体部分的裱件病害并不突出，非常适合采用“还旧处理”的方法进行修复。

二、病害分析与评估

该文物裱件完整，通过拷贝桌观察，裱件背面有少量的折痕，以及前次修复的折条。画心与纸镶料的结合较为紧密，绫边有脱丝现象。镶料和画心都有污渍和水渍，预计清洗后可以达到比较好的效果，可以完整保留装潢形制。裱件的天地杆为松木材质，基本没有发生变形情况，粗细强度等方面也达到继续使用的标准，可以继续使用（见表1）。文物材料的分析检测：（1）酸度检测：使用接触式探头酸度计对文物的画心和纸裱件的酸度进行了测定，测得画心部位pH值为6.71，天头部位纸裱件pH值为6.89，反映该件文物的酸化病害较弱，只进行常规的清洗和脱酸处理即可。（2）显微镜观察：在天头部分取少许纸样于洁净试管中，加少量蒸馏水，震荡使纤维分散。用镊子取纤维试样少许，置于载玻片上，滴碘-氯化锌染色剂，使纤维在染色剂中分散均匀，盖上盖玻片后，使用纤维测量仪观察纤维的形态特征及染色情况。样品的纤维较长，纤维较为僵直，很少有弯曲的现象。经碘-氯化锌溶液染色后，纤维呈灰棕色，表皮细胞都平滑无齿痕，导管分子比较粗大，分析为竹纤维。杂质较少，洁净度高，应为质量较高的竹纸。（3）扫描电镜观察：观察书画纤维的完整程度以及是否感染霉菌等污染物。取样点选在地头污渍处。纤维间可见颗粒状物，洁净度尚可，可见少许菌丝，纤维有断裂。（4）能谱观察：通过能谱分析可知书画在装潢过程中添加的物质成分以及书画绘画材料的种类等。取样点在纸边题字处。样品中除了纤维素的主要元素C、O含量比较高外，还含有Si、Al、Ca等元素。文献记载，古代造纸所用填料一般有高岭土(A12O3·2SiO2·2H2O)、白垩(CaCO3)等，以提高纸张的平滑度、白度、不透明度和均匀度，以改善吸墨性，降低吸湿性[3]。（5）修复材料的选择：该作品尺幅较大，画心比较厚，为了平衡文物受力加强结构，在修复中选择使用一层红星牌四尺棉连宣纸加一层红星牌四尺净皮宣纸作为覆背纸，棉连在里面，净皮在外面。修复用折条纸则选择了日本产美浓纸，单层裁好7mm长条待用。

表1 馆藏书画文物基本信息表

三、文物保护修复实施

“还旧处理”的修复方法，简单来说，就是揭除文物的覆背纸，保留镶料和画心的命纸。在揭除覆背纸的过程中，要非常小心，不要将命纸和镶料的托纸一同揭下，发现命纸有开浆处，要及时地填浆糊进行加固[4]。

工作之前，先在工作案上喷水，然后将一张聚乙烯薄膜刷在工作台上，方便以后的起台工作。（1）表面清理除尘。使用小号的羊毛刷进行除尘，使用马蹄刀刮挑部分附着在画面和镶料上的固体污渍，使用面团将污渍粘除。（2）表面加固。还旧处理最头疼的就是裱件两层纸开浆，裱件与画心之间开浆，所以要仔细地检查正面的镶缝是否有开浆的地方和空鼓出现。如果有开浆，使用针锥挑开，毛笔蘸浆糊加固。对于着墨的字迹和所铃印的印记，使用棉棒加水试验是否脱色，本件文物未发现脱色问题。（3）拆下天地头。在天地头使用浆糊粘接的位置，用水慢慢润湿浆糊，打开镶料，取下天地杆。由于天地杆部分镶料破损严重，经研究，裁切掉一部分镶料，整体裱件长度损失12厘米，基本不会影响整体美观效果。（4）清洗画心。将画心正面朝上，使用80度左右的热水，慢慢淋洗画心，一部分水会流下去，同时将毛巾卷成卷，滚动吸水。如此操作，待到水色由黄变清，即可。针对污渍部分，在清洗的水中加入50%酒精，局部地进行清洗，直到水渍消失。（5）加固镶料。本件文物的绫边有脱丝的情况，清洗完毕后，使用比较稀的浆糊，刷在绫边上，进行加固。待其变干后，进行下一步揭覆背纸的工作。（6）揭覆被纸。将整个裱件连带下面的聚乙烯薄膜同时抬起来，在工作台上重新刷一张聚乙烯薄膜。再将裱件反面平铺在工作台上，刷紧刷屏，撤去背面的薄膜。再用棕刷刷实在。揭去整个覆被纸。同时，将不牢固的折条一并揭去，只保留命纸和镶料。（7）修补加固。贴折条，在画面的背面对画面有折痕处进行加固，使用备好的0.7mm宽美浓纸折条，用毛笔蘸较稠的浆糊刷在折条上，贴在断裂处，然后使用顿刷进行顿砸二次加固。同时加固天地头破裂处。（8）上覆背纸。文物开始修复前，采用红星牌四尺绵连宣纸作为下层，红星四尺净皮宣纸作为上层托制覆背纸。现在文物的背面刷一层较稀的浆糊，对文物进行预加固，待其八成干；同时，将覆背纸刷好浆糊，撤水晾制八成干。将覆背纸浆糊面向下用棕刷刷在文物上，拍实。使用顿刷将各个镶缝顿实，贴好搭杆，并将原签条回帖。（9）上墙。将文物从案子上拿起，画面向上放在案子上，揭去聚乙烯薄膜，检查画面正面有无破损，完全晾干文物。将裱件正面朝下放在案之上，用喷壶喷水在文物背面，稍稍润湿，用棕刷刷平，在四周拍浆糊，宽度1cm左右，留好启口。上墙，用棕刷顿实四周。（10）全色。根据画心破损位置的颜色，用狼毫笔调好墨色，进行全色。（11）裱件下墙。该件文物共留壁7个月。使用竹启子将文物启下，正面向下放在装潢台上，下面衬一张纸，均匀打蜡，用砑石推压上光。之后将废边剔除。（12）将原来的天地杆装回去。穿好绳子，系好扎带，完成修复。如图1所示，修复效果良好。

图1 修复前后对比图

四、效果评估与结论

修复《沙澄行书轴》，针对文物的病害情况，沿用了传统的书画修复工艺，并以科技手段为辅助，采用对症下药的方法，制定修复方案，同时严格按照方案进行操作修复。重点是采用了“还旧处理”的方法，保存了原有的镶料，最大限度保存了文物的有效信息。在修复装潢后，原有的病害得到了消除，不仅完整地保存了原裱形制，而且方便了收藏陈列和研究。此次修复，尤为符合现在文物修复的“最小干预原则”和“最大保留信息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