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林：决战必胜之地 赓续雷神精神

文/本刊记者 黄柳 通讯员 韩勇 宁世伟

担任雷神山医院副院长的67 天，是蔡林2020年工作的浓重序章，见证、参与、反思，他将“大医精诚、敬畏生命”的担当践行在抗疫第一线，将“以患者为中心，以奋斗者为本”理念糅进医院常态化管理中。

2021年4月15日，在雷神山医院休舱备用一周年之际，《中国医院院长》杂志记者专访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副院长、时任雷神山医院副院长蔡林教授。时隔一年，再次聊起雷神山医院，那里的一切他都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临危受命 白衣战士挺进雷神山

一切从一通电话说起，2020年2月8日凌晨1点左右，蔡林接到院长王行环的电话，说刚接到通知，中央指导组及省市疫情防控指挥部已作出重要决策——由武汉大学中南医院接管雷神山医院，并于7个小时后前往雷神山医院进行实地查勘。

“其实说真心话，当时我心里挺没底的，对雷神山医院实际情况也不了解，而且我们医院当时已经接管了七医院和武汉客厅方舱医院，加上医院本部，已经动员各种力量参与抗疫救治工作，但是既然国家需要我们，我们就要不畏万难，勇敢担当，圆满完成党和国家交给我们的任务。”蔡林如是向记者回忆。

当天早上8点，蔡林与几位院领导、同事准时到达雷神山医院。回忆起那天的情景，他心情澎湃。“下车后，映入眼眶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工人们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为了抢工期、赶进度，13000多名工人在分兵劳作，近百辆大型工程车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机器声、喇叭声、广播指挥声、工程车碾土声不绝于耳……”蔡林还表示，“当时的雷神山医院还是一个工地，只能看到一点医院的雏形。”

作为首批“先遣部队”，他们怀着复杂的心情，围着80000平方米的院区，走了一圈，到了中午开饭的时间，“我们每人领了一份盒饭，蹲在马路牙子上开了个特殊的‘午餐会’”。蔡林回忆说，“尽管我们谈论的是如何派人、病区承载量等具体问题，但对于如何打赢这场硬仗，我们心里没底，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必须克服一切困难，奋战到底！”

当日下午4点，孙春兰副总理来雷神山医院视察，了解当天晚上是否具备收治的条件，提出要坚决落实“应收尽收”的指导原则。为此，院领导班子当即决定晚上8点开放两个病区，收治第一批患者。从首次亲临现场考察到首批开放病区，仅仅过去12个小时。蔡林回忆，进入雷神山医院的第一天，感觉一切都被按上了“快进键”，只有更快，更快……

群策群力 让雷神山被历史铭记

如何将这所临时医院科学高速地运转起来，对于负责接管的武汉大学中南医院来说，这是一场只许赢、不许输的战役。为了最大限度地缓解武汉当时“一床难求”的压力，雷神山医院整体战略上采用“边建设、边培训、边救治、边完善”的思路。在管理模式上，则直接把武汉中南医院本部团队管理体系、救治体系、院感体系都“移植”过来。同时在管理制度上，在中南医院本部、在七院或方舱医院好的经验，完整地严格地在雷神山执行，而且把之前的教训全部写入雷神山医院新的规范中，保障医院在最短时间内科学有序地运行起来。

1 为记录雷神山难忘的岁月，蔡林在工作之余特别拍摄了“雷神山日出”等摄影作品，成为2020年抗疫史中“武汉保卫战”的重要纪念。

2 蔡林摄影作品：雷神山晚霞。

1 对患者有益就是学科的终极发展方向，蔡林还带领医院骨科大力推进微创手术，举重力强化医生培训。

2 骨科微创手术对医生要求较高，学习曲线陡峭，但中南医院十分注重培训基地建设，强化技术考核与持续提升。

第二天，也就是2月9日，来自辽宁省的1000余名医务人员组成的援鄂医疗队抵达武汉，经过两天的密集培训后进驻雷神山医院，整建制接管新建成的病区。蔡林向记者介绍，最多的一天，他们同时开了8个病区，收了600余名患者，因为医院是边建设、边收治的模式，当时只有部分医务人员到位，后勤保障队伍是严重缺乏的，因此很多物资都是靠医务人员和志愿者人工搬运进去的。

随着各地援鄂医疗队的入驻，病区逐步全面开放，雷神山医院面临的另一个挑战是如何让来自200多家不同医疗机构的医务人员实现同质化管理，保证3000多名医护人员在最短的时间内整装精编，确保医务人员不被感染。蔡林表示，事关决胜大计，必须要建立科学的管理和培训机制。

在管理组织架构上，雷神山医院实施了大部制扁平化管理，即从临床需求出发，打破常规框架，减少中间沟通环节，极大提升了工作效率。在医务人员培训上，团队围绕新冠肺炎的救治，雷神山的全体医护人员按国家版新冠肺炎诊疗方案从第一版到第六版都接受了最为及时、权威的培训。

蔡林在采访中还举例介绍了雷神山医院运行保障体系建立的“一日清单”制度，以及运营数据组负责的医疗数据日报制度，“在疫情最为紧急的时刻，我们的数据每2～3小时更新、统计、上报，这也得益于大部制的管理。”此外，随着雷神山医院组织架构的完善，后期逐步成立了“诊治专家小组”“重症专家小组”“院感指导小组”“医务人员心理疏导健康支持组”“病历质控小组”以及“中医专家小组”，实现患者救治、质控管理、医护人员关怀多管齐下，保障医疗救治工作高效高质地开展。

其中，蔡林特别介绍了由医院肿瘤中心谢丛华教授牵头成立的病历质控小组。“最早成立时，确实有不同的声音，认为专家、医生工作如此紧张的状态下，做病历质控会不会偏移重点……”他继而回顾，我们当时就表示，雷神山医院的每一份病历都将成为历史档案，将是历史的见证，“该组在工作推进中切实促进了合理用药、规范诊疗。”

烈火真金，雷神山精神引领发展

自始至终，雷神山医院共计2011份病历均被置于统一的质控体系之中。病历作为诊疗过程的记录与凝结，其研究价值不言而喻。蔡林教授团队关于《新冠肺炎患者救治中抗凝药引发深静脉血栓》的研究报告，就是基于对病历的分析后成形的，该报告后被发表在国际顶尖的学术刊物《circulation》杂志上。

疫情趋稳后，医院研究人员对比了雷神山医院、方舱医院、本院、托管医院共计5400张新冠肺炎救治病床对应的治疗费用，展开了不同治疗模式的卫生经济学分析，分析报告后发表在《柳叶刀》杂志（预印版），提供了武汉大学中南医院“1+3”模式及雷神山医院这一战时传染病医院的先进经验。Digital Science于2020年6月发布的新冠肺炎科技贡献排名中，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全球第二，名次仅次于美国麻省总医院。

3 以患者、临床的需求牵引和驱动医院的发展，雷神山精神将指引常态化下中南医院高质量高水平的发展。

“我们医院实施了抗疫前线武汉市第一例的核酸检测，第一次的病毒基因测序，利用ECMO、利用干细胞技术成功救治危重症患者第一例都在中南医院……”蔡林表示，走在科技抗疫的最前列，这得益于中南医院长期以来重视新技术的应用与投入，建立了成熟的科研支撑平台和完善的科研管理机制。在几年前，医院就自筹经费近亿元，用于支持临床科室在基础医学、生命科学、化学、人工智能等领域，与武汉大学进行交叉研究、协同攻关，形成了科学合理的共享机制，仅“十三五”期间，医院新增各级科技创新平台43个，其中国家级平台4个，省市级平台13个。

“对患者有益就是学科的终极发展方向，我们骨科近年在大力推进微创手术，但这类手术难度高，医生的学习曲线长且陡峭，于是强化临床操作培训成为重中之重。”蔡林介绍，在医疗能力不断提升的同时，医院敢于刀刃向内，开展管理创新，以精细化手段促进医院提质增效。一是提前布局，成立研究小组与工作专班，深入研判DRG支付改革、国考等政策，做到医院发展战略与国家政策导向相切合；二是优化联动机制，高效利用资源，医院重视设备投入、人力投入，以实现价值医疗为目标；三是以患者为中心，逐步回归价值医疗，从雷神山“战时”医院运行中汲取经验，切实转换思维，从医生、患者的思维出发重塑流程、疏通堵点，中南医院2020年在全武汉市率先实现了CT、磁共振检查“当天预约、当天完成”，做到质效双升，控费减负。

强化体系创新、技术创新、模式创新、管理创新，促进公立医院高质量发展，以此为指引，中南医院疫后加快妇儿医院、肿瘤医院、骨科医院等诊疗中心建设，蔡林表示，“中心化运行让效率医疗、价值医疗落到了实处！”他举例，医院妇儿医院将新生儿科、产科、儿科、孕前指导、妇科肿瘤等全面整合，肿瘤医院则全面融入MDT成熟路径与工作模式，“彻底根除以往一张挂号条决定患者治疗方式的痼疾。”

蔡林总结，以患者、临床的需求牵引和驱动医院的发展，雷神山精神将指引常态化下中南医院高质量高水平的发展。

走在科技抗疫的最前列，这得益于中南医院长期以来重视新技术的应用与投入，建立了成熟的科研支撑平台和完善的科研管理机制。

大义奉献，致敬雷神山“普通人”

论雷神山精神，其中必定凝结了全体医务人员白衣执甲、甘于奉献的大无畏精神；作为全民抗疫的缩影，八万平方米雷神山医院，除了医务人员，警察、消防员、志愿者、环卫工人、快递员等非医疗工作人员，他们每个人有一份热，发一份光，位卑未敢忘忧国，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蔡林在雷神山医院工作的日日夜夜中，一次次感同身受他们的不平凡与伟大，也被他们身上的正能量所激励。

疫情十万火急之时，人手奇缺，即使高薪也招不到人，但雷神山医院招募志愿者的通知发布后，响应者云集。医院安保和清洁人员中，有在读大学生、高校教师、工程师，还有艺术家。

平日里想不到的，在雷神山全不足为奇。“一名来自深圳的志愿者，他最初与我们取得联系，是捐赠医院急需的一台医疗废物焚烧炉、一台等离子燃烧器，但带着机器过来后发现没人会用，他当即决定自己留下来操作，一直到雷神山医院休舱，工作了60多天。”蔡林回忆并介绍，这名志愿者两个多月就住在自己的一台车里面，条件不可谓不艰苦，后来才知道，他原本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

雷神山医院早期，院区内满目萧索，缺乏生机，后来，院内医护人员、志愿者、后勤保障人员为了缓解紧张的工作压力，开始在院区内蓝白色调的走廊上进行各式涂鸦，表达自己对雷神山、对武汉、对祖国美好的祝福，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文化墙，色彩斑斓，寓意深厚。蔡林表示，在这种压力下，文化墙表达的都是医务人员、志愿者内心当时最真挚的感情。雷神山休舱后，他后面又去看过几次，每每看后，都感动满满，心情激动。

伟大的抗疫精神正是这样由涓涓细流汇聚成为奔涌的巨龙；而新时代的战斗精神，更在雷神山凝聚、升华，成就更强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