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贸易自由化与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

2021-06-08冯一帆

新疆财经大学学报 2021年2期
关键词:自由化复杂度分工

李 凤,王 迪,苏 洋,冯一帆

(1.新疆财经大学,新疆 乌鲁木齐830012;2.新疆农业大学,新疆 乌鲁木齐830052)

一、引言

一个国家的经济增长和产业发展不仅与自身的市场规模和要素禀赋有关,还依赖于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分工地位[1]。20世纪90年代以来,国际分工格局发生了重大变化,呈现出垂直、再造等新形态,传统贸易模式产业间、产业内分工逐渐向产品内分工转变,全球价值链的分工模式成为国际分工合作的主导模式,而分散化是这一模式的典型特征。各国凭借自身的比较优势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使得一种产品的生产在多个国家或地区间同时进行[2],极大地带动了国家或地区的进出口贸易。目前,全球价值链呈现出以美国为中心的北美市场、以德国为主导的欧洲市场以及以中国为核心的亚洲市场“三足鼎立”的局面。

随着全球价值链的不断深化升级,国际分工更加精细,国际竞争更趋激烈。许多国家都将融入全球价值链并提升自己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分工地位作为重要的战略目标,而实现这一目标的前提是维护并积极推进贸易自由化。一些国家为推行贸易自由化付出了诸多努力,如东盟国家发起主导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欧盟与加拿大签署自由贸易协定等。中国自加入WTO以来,实施了一系列贸易自由化措施,特别是2013年“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从某种意义上说更是为各国倡导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作出了表率。

学界对贸易自由化与全球价值链赋予了极大关注,焦点集中于全球价值链测算和影响因素探究等方面。在全球价值链的测算方面,经历了由垂直专业化[3]到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指数和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指数[4]再到双边部门测算[5]不断深入探讨的过程,学界对全球价值链的概念界定更加清楚,测算也更加科学。在全球价值链的影响因素方面,学者们研究了参与产品内分工协同相关性支持条件[6]、分工的精细化[7]、区域贸易协定的签订[8-9]等,并最终聚焦于贸易自由化对全球价值链的影响。Biryukova等[10]认为服务贸易限制对于各国参与全球价值链的程度具有负向影响。陈靓[11]认为服务贸易的深度自由化是促进一国进口和出口的推动力,在全球价值链分工基础上,其可促进一国贸易增长。随着研究的不断丰富与深入,贸易自由化逐渐被认为是实现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基础性因素。

此外,还有观点认为贸易保护是维持和提升一国在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主要动力。如美国等国家推行贸易保护主义,企图通过“逆全球化”来维持其在全球价值链上的分工地位,英国脱欧、中美贸易战、美俄交锋等也是这一观点的具体体现。但国内外相关研究表明,不适度的贸易保护不仅会严重影响世界经济的发展[12-13],而且会导致全球价值链发生结构性转变[14]。

当前,贸易自由化正遭受贸易摩擦带来的冲击,“逆全球化”与贸易保护主义愈演愈烈。与此同时,“一带一路”建设在稳步推进,中国自提出“一带一路”倡议以来已得到很多国家的积极响应,但国际上“债务陷阱论”“现代版马歇尔计划”的质疑声未曾间断;还有一些国家虽已加入“一带一路”建设,却持怀疑消极的态度。因而,在贸易摩擦和“一带一路”建设背景下,依旧有一系列问题需要我们思考,比如:贸易自由化能否促进发展中国家全球价值链攀升,消除国际上关于“一带一路”的争议,吸引更多国家加入?贸易自由化是否有利于缩小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的差距,提升发展中国家的国际竞争力,助其逐步摆脱“低端锁定”和“低端丢失”的风险?这些都是亟待回答的问题。

鉴于数据的可得性和完整性,本文在UN Comtrade数据库中最终选取了21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研究贸易自由化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影响。本文可能的贡献如下:一是进一步研究贸易自由化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影响,对现有文献进行了补充;二是从多维度进行考察,同时关注贸易自由化对不同经济发展水平国家以及不同技术类型产业的异质性影响;三是本文的研究样本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因而可为相关国家是否应积极加入“一带一路”建设提供经验证据。

二、机制分析与研究假说

(一)贸易自由化与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

全球价值链理论随着亚当·斯密国际分工理论的发展而逐步兴起。价值链的概念最早出现于迈克尔·波特的《竞争优势》一书中,之后发展到全球商品链,最终由Gereffi提出了全球价值链的概念[15]。全球价值链理论的核心观点是一个最终产品的生产过程可被分解为多个价值增值环节。国内外学者虽然采用不同国家不同时期的数据、从不同角度研究贸易自由化对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影响,但研究得出的结论基本一致,即贸易自由化通过增加贸易附加值和出口技术复杂度、促进产业升级等来帮助一国实现全球价值链攀升。从出口附加值来看,彭冬冬和杜运苏[16]运用双重倍差法进行研究并得出贸易自由化与出口附加值率提高可并行不悖的结论。陈虹和徐阳[17]研究发现,贸易自由化促进了行业及企业出口国内增加值率上升。魏悦羚和张洪胜[18]从不同层面考察进口自由化对出口增加值率的影响,发现降低进口关税尤其是中间品和原材料关税可显著提高一国国内增加值。

戴翔[19]研究发现,服务贸易自由化对于提高中国制成品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Dong Xuan Nguyen[20]、盛斌和毛其淋[21]利用不同国家的制造业数据,分析发现贸易自由化对一国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高有促进作用。Hossain等[22]研究发现,贸易自由化对孟加拉国制造业整体技术效率的提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黄永明和王舟[23]研究发现,贸易自由化通过成本效应促进制造业行业的技术升级,但行业间的技术溢出效应会削弱贸易自由化对制造业升级的促进作用。

此外,贸易自由化还可能加剧各国企业间的竞争,使得进口高质量中间产品的绝对价格下降,进口的高质量中间产品对国内产品产生替代效应,迫使本国企业增加研发投入,提高产品质量,进而实现全球价值链攀升。石小霞和刘东[24]研究了中间品贸易自由化对产品质量升级的影响,研究表明中间品贸易自由化有利于促进企业产品质量升级。余淼杰和李乐融[25]发现,贸易自由化更有利于提高一般贸易的进口中间品质量。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说1,即贸易自由化有利于促进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

(二)异质性特征、贸易自由化与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

根据资源禀赋理论,在贸易开放条件下,一国的生产和出口结构受该国要素禀赋的影响和制约,因而不同经济发展水平、不同技术类型等方面的差异可能导致贸易自由化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产生差异化影响。

首先,从不同经济发展水平来看,由“微笑曲线”可知,全球价值链分工呈现出不均衡状态,发达国家凭借先进的管理技术、研发及创新能力、资金等优势位于全球价值链的上游环节,而发展中国家凭借丰富的自然资源、廉价的劳动力位于全球价值链低端制造环节。Lee[26]、马盈盈[27]研究发现,服务贸易自由化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影响存在异质性,且其更有利于发展中国家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提升。韩剑和王灿[28]认为FTA深度能够有效促进一国对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并显著提升价值链上游度水平,这在发展中国家的表现更为明显。何宇等[29]通过研究发现,技术水平高和劳动要素成本高的国家倾向专业化于全球价值链的上游环节,而技术水平低和劳动要素成本低的国家更倾向专业化于全球价值链的下游环节。尹伟华[30]在对比中日两国全球价值链位置时发现,中国虽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下游位置但有一定的攀升趋势,日本虽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上游位置但有一定的下滑趋势。潘安和戴岭[31]通过重新构建GVC分工地位指数,认为发达国家GVC分工地位比发展中国家高,但两类经济体间的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差距正在缩小。

其次,从不同的技术类型来看,屠年松[32]、陈维涛[33]等认为贸易自由化有利于促进高技术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攀升,但对中技术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有不利影响。王婷婷[34]通过研究得出服务贸易自由化对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作用比技术密集型制造业更为显著的结论。李建军和孙慧[35]在研究中国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时发现,参与全球价值链路径的不同使得中国仅有劳动密集型产业实现了全球价值链攀升。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说2,即贸易自由化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影响受不同经济发展水平、不同技术类型等异质性因素的影响。

三、模型构建与数据说明

(一)模型构建

本文研究贸易自由化与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之间的关系,被解释变量为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解释变量为贸易自由化程度,基于相关理论分析并借鉴屠年松和薛丹青[32]的研究,为保证研究结果的可靠性和准确性故加入控制变量进行分析。基础计量模型如下:

式(1)中,i表示21个样本国家,t表示年份,λ、μ、ε分别表示时间效应、个体效应和随机扰动项,FT表示贸易自由化程度,GVC-pos iton为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control为控制变量。

此外,因模型(1)仅限于研究贸易自由化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的整体影响,为进一步研究贸易自由化因不同经济发展水平和不同技术类型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所产生的异质性影响,本文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进行了相应变换,同时为保证检验模型的稳健性而引入分位数进行回归。具体计量模型如下:

式(2)和式(3)中,k代表不同的技术类型,q代表价值链分工地位的q分位数,其余字母含义如前。

(二)变量选取

1.解释变量。本研究的一个核心解释变量是贸易自由化程度,本文借鉴屠年松和薛丹青[32]测算贸易自由化程度的方法,用一国进口总额占世界进口总额的比重来表示,计算公式如下:

式(4)中,FT表示贸易自由化程度,x j表示j国进口总额。

2.被解释变量。本文的被解释变量是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并借鉴Hausmann等[36]的研究方法,以制成品出口技术复杂度作为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代理变量,因一国出口产品技术复杂度越高就越靠近全球价值链上游,反之则越接近全球价值链的下游。本文借鉴相关文献及分类依据,对比UN Comtrade数据库中21个样本国家①21个国家包括德国、英国、意大利、新加坡、斯洛伐克、希腊、克罗地亚、中国、俄罗斯、波兰、土耳其、印度、印度尼西亚、越南、波黑、乌克兰、罗马尼亚、保加利亚、泰国、马来西亚、阿联酋。2009年—2018年《国际贸易标准分类》(SITC Rev3)中三位数分类的194种产品,将制造业产品划归为13个制造业行业②13个制造业行业包括食品、饮料和烟草加工业,纺织业,皮革毛皮羽绒及制品业,木材加工业,印刷及制品业,石油加工及炼焦业,橡胶和塑料制品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金属制品业,化学工业,机械设备制造业,电子及仪器仪表制造业,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先计算产品出口技术复杂度,计算公式为:

式(5)中,PRODYK为k产品的技术复杂度,x jk是j国k产品出口额,x j为j国出口总额,Y j为j国人均收入水平(一般用人均GDP来衡量)。

然后计算13个制造业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计算公式如下:

式(6)中,E SI ji为j国i行业出口技术复杂度,x jk/X ji为j国i行业k产品出口额在该国i行业总出口额中所占的比重。

最后计算一国出口技术复杂度,计算公式如下:

式(7)中,ES为一国出口技术复杂度为j国i行业出口额占总出口额的比重。

表1、表2是根据上述公式计算出的13个制造业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由表1、表2可知:其一,通过分析各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可以看出,各行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在研究期间基本呈波动上升态势。从产品技术类型来看,中、高技术制造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较高,低技术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较低。其二,发达国家产品出口技术复杂度明显高于发展中国家,2018年排名前五的国家是新加坡、英国、德国、斯洛伐克、意大利。一个主要原因是在全球生产网络中,发达国家主要位于全球价值链上游的研发、设计环节,而发展中国家多依靠廉价劳动力位于下游低端加工环节。其三,“一带一路”沿线发展中国家出口技术复杂度近年来提升速度较快,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可能是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持续推进,沿线国家加强了其与周边国家的交流合作,更加合理地利用外资,努力提高本国创新水平,不断增强国际竞争力。

表1 不同行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单位:美元)

表2 各国出口技术复杂度

3.控制变量。控制变量选择的目的在于排除其他影响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因素,既有研究表明,知识产权保护、经济增长率、外商直接投资以及人均收入水平均会在一定程度上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提升产生影响,且本研究的重点在于分析贸易自由化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影响,故对上述4个变量进行控制,从而确保回归结果的有效性。

本研究中的变量定义如表3所示。

表3 变量定义表

(三)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UN Comtrade数据库中三位数分类商品的出口数据,商品进口总额、知识产权保护、经济增长率和人均收入水平均来自世界银行WDI数据库,外资存量数据来自联合国贸发会议网站统计数据库,时间跨度为2009年—2018年。

四、实证分析

(一)贸易自由化与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基准回归分析

在进行基准回归以前,为保证研究结果的可靠性,本文先进行相关性分析和方差膨胀因子分析以检验各变量之间是否存在多重共线性。由表4相关性分析结果可知,各解释变量之间相关性的绝对值均小于0.7;此外,变量最大方差膨胀因子为3.3。综上可认为变量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表4 相关性分析结果

表5为基准回归结果,由于本文研究的是贸易自由化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影响,因此主要解释变量为贸易自由化程度(FT),在逐步引入控制变量后发现贸易自由化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并在1%水平上显著。从经济意义上说,这说明在其他条件不变时,贸易自由化能够促进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故前文提出的假说1得以验证。

表5 基准回归结果

由表5可知:人均收入水平(PGDP)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随着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出口技术复杂度也会提高;知识产权保护(LnINST)的回归系数也显著为正,因完善的知识产权保护会简化创新的交易程序,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一国出口技术复杂度;外商直接投资(FDI)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原因可能是沿线国家对外资存量的利用水平在下降,以及FDI重心转移产生的结构性变化影响了外资所应发挥的作用;经济增长率(EGR)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说明经济增长率提高,出口技术复杂度也会提高。

(二)贸易自由化与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异质性分析

1.稳健性检验。为检验模型的稳健性,本文引入分位数回归,结果见表6。由表6可知,随着分位数的变化,贸易自由化回归系数及显著性也在变化,q=0.05和q=0.95时贸易自由化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q=0.5时回归系数虽为正但未通过显著性检验。通过稳健性检验,不仅验证了上述分析的基本结论,还表明贸易自由化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可能存在异质性影响。

表6 稳健性检验

2.异质性实证结果分析。为进一步研究贸易自由化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异质性影响,本文按照IMF数据库World Economic Outlook Database发布的经济发展水平标准,将“一带一路”沿线21个国家进一步划分为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①发达国家有德国、英国、意大利、新加坡、斯洛伐克、希腊、克罗地亚;发展中国家有中国、俄罗斯、波兰、土耳其、印度、印度尼西亚、越南、波黑、乌克兰、罗马尼亚、保加利亚、泰国、马来西亚、阿联酋。,将制造业分为高技术制造业、中技术制造业、低技术制造业②13个制造业行业中,食品、饮料和烟草加工业,纺织业,皮革毛皮羽绒及制品业,木材加工业,印刷及制品业属于低技术制造业;石油加工及炼焦业、橡胶和塑料制品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金属制品业属于中技术制造业;化学工业、机械设备制造业、电子及仪器仪表制造业、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属于高技术制造业。。考虑到可能存在异方差和自相关问题,故本文使用面板校正标准误进行回归,结果如表7所示。

表7 区分不同经济发展水平、不同技术类型后的回归结果

其一,考虑不同发展水平的回归结果。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制造业发展水平以及制造业的技术含量存在显著差异,发达国家制造业的技术含量通常高于发展中国家。从表7可以看出,对于不同发展水平的国家,贸易自由化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影响存在较大差异。贸易自由化对发达国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对发展中国家的影响不显著。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不同发展水平的国家制造业发展状况不同,影响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因素也有所不同。

然而,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人均收入水平(PGDP)的回归系数均为正,说明人均收入的增加有利于推动制造业升级。外商直接投资(FDI)对不同发展水平国家出口技术复杂度有负向影响但不显著,且对发达国家的影响要大于发展中国家,可能是因发展中国家对外资存量的利用水平较低。

发达国家知识产权保护(LnINST)对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原因可能在于发达国家还未找寻到最合适的知识产权保护力度。发展中国家知识产权保护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有正向影响但不显著,可能的原因在于发展中国家前期为了提升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分工地位,通过模仿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从而实现本国技术创新,但在实现创新水平提升的同时也增加了社会模仿成本,且与发达国家的差距仍旧较大,随着全球价值链的不断深化升级,发展中国家对于加强知识产权保护的意识逐步增强,国内知识产权保护制度也日渐成熟,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本国创新水平的提升。此外,经济增长率(EGR)的提升更有利于促进发达国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增加人均收入、加强知识产权保护是提升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重要方面。

其二,考虑不同技术类型的回归结果。从表7还可以看出,贸易自由化更有利于高技术制造业和中技术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其对低技术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影响较小。可能的原因是: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国家均很注重本国技术含量高的行业的产品出口,发达国家为进一步增强国际竞争力,提升其在全球价值链上的分工地位,将不具备竞争优势的产业利用跨国公司转移出去,释放更多资源用于国内高新技术产品的开发;而发展中国家为摆脱“低端锁定”风险不断寻找新出路,从产品简单的组装加工向高附加值行业转变,这也是发展中国家提升其在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一条重要途径。

对于其他控制变量,人均收入水平(PGDP)的提高对低技术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目前低劳动力成本仍是低技术制造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优势。知识产权保护(LnINST)的加强对中技术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对低技术制造业和高技术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均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原因可能是中技术制造业属于易模仿且专利密度较高的行业,其既不像高技术制造业因技术较为复杂而使得其他国家相关企业难以模仿,亦不像低技术制造业因技术含量较低而导致各国企业之间模仿较少,中技术制造业知识产权保护的加强更有利于一国维持技术优势,且对提升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作用更强。外商直接投资(FDI)对高技术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影响为负但不显著,这可能是因高技术产业过分依赖外资,这不利于自身创新能力的提高。经济增长率(EGR)的提升有利于促进中技术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但对低技术制造业和高技术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均有负向影响但不显著。可能的原因是近年来随着全球分工的不断深入,各国对产业结构升级的要求更为迫切,而中技术制造业转型增长速度可能高于低技术制造业和高技术制造业。

上述分样本的异质性检验结果说明了不同经济发展水平、不同技术类型的全球价值链攀升受贸易自由化的影响程度不同,故前文提出的假说2得以验证。

五、结论与启示

(一)研究结论

本文利用2009年—2018年“一带一路”沿线21个国家的面板数据,从制造业整体、不同经济发展水平、不同技术类型3个层面研究贸易自由化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影响,得出的主要结论如下:一是21个样本国家制造业在研究期间出口技术复杂度呈现上升趋势,但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国家上升幅度存在明显差异,发展中国家出口技术复杂度低于发达国家。二是贸易自由化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有正向影响,但对于不同经济发展水平、不同技术类型的制造业影响不同。从不同经济发展水平来看,贸易自由化更有利于发达国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从不同技术类型来看,贸易自由化更有利于促进高技术制造业和中技术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

(二)启示

当前,发展中国家如何摆脱“低端锁定”风险成为学界关注的焦点。本研究表明,通过推进贸易自由化可从整体上促进全球价值链攀升,因此如何在当前形势下进一步推进贸易自由化成为需要考虑的重点问题。显然,积极融入“一带一路”建设能加强国家间的贸易往来,提升一国贸易自由化程度,增强竞争优势。此外还应积极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签订深度FTA,加强国际合作;同时更加注重培养高技能劳动力,提高国内企业自主研发能力,保持创新活力,不断推动本国产业升级和全球价值链攀升。

本研究探讨了贸易自由化与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之间的关系,但在研究过程中由于数据获取的限制性而存在一些不足。一是本研究的数据主要来自21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而未能涵盖所有沿线国家,这使得研究结论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未来的研究可进一步获取更为完整的数据进行更为全面的讨论。二是本研究主要基于数据库数据进行实证研究,未来的研究可深入到企业进行微观研究,这样会使研究结论和政策建议更具实践意义。三是本文采用双变量研究,在未来的研究中,可以基于准自然实验进行研究,如对比一国加入“一带一路”前后贸易自由化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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