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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修互注礼部韵略》研究述评

2021-05-31何艳丽

现代语文 2021年1期
关键词:研究综述现状

何艳丽

摘  要:宋代毛晃、毛居正父子所著的《增修互注礼部韵略》,是对《礼部韵略》进行修订增补的增修本。对前人关于《增修互注礼部韵略》的研究文献进行了广泛的搜集,从该书的来源、版本、音韵、价值等方面,对相关研究成果进行分类梳理,并对今后的研究提出具体设想,从而为《增修互注礼部韵略》的研究提供有益的借鉴。

关键词:《增修互注礼部韵略》;现状;研究综述

《增修互注礼部韵略》,简称《增韵》,是宋代的毛晃及其子毛居正对《礼部韵略》进行修订增补的增修本。相对于《广韵》与《集韵》来说,学界对《增韵》的研究较为薄弱。有鉴于此,本文对前人关于《增韵》的研究文献进行了广泛的搜集,从《增韵》的来源、版本、音韵、价值等方面,对相关研究成果进行了分类梳理,并对今后的研究提出了具有针对性的建议。

一、《增韵》研究现状

就目前的研究现状来看,国内学界对《增韵》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版本、校勘、音韵等方面。下面,我们就分为五个专题,对此展开具体评述。

(一)《增韵》与相关韵书之间的关系研究

就编纂的传承而言,古代韵书是有派系之分的。宁忌浮的《〈古今韵会举要〉及相关韵书》(1997),全面系统地梳理了《广韵》《集韵》两大韵书的发展与传承关系,其中也涉及到《增韵》的传承流变。具体如图1所示[1](P41):

可以说,关于《礼部韵略》与《广韵》《集韵》的关系,是学界的一大难题。宁忌浮通过三部韵书中小韵等方面的比较,认为《礼韵》是《集韵》未定稿的简缩,是从《集韵》中提取一部分内容进行加工修改编成的,《增韵》是《集韵》系韵书的中间环节,它们的演化关系可表示为:《集韵》(《礼部韵略》)——《增修互注礼部韵略》——《洪武正韵》。而对《古今韵会举要》来说,《增韵》的影响更直接、更广泛。就此而言,不能把《增韵》简单地视为《礼部韵略》的一种增修本[2](P260-269)。宁忌浮的《〈洪武正韵〉研究》(2003),还对《洪武正韵》与《增韵》的发展和传承关系进行了梳理。

张渭毅的《再论〈集韵〉与〈礼部韵略〉之关系》(2010),从文献学角度考证二者的关系,作者认为,《礼韵》是在《集韵》未定稿基础上简缩并稍作修订而成的。罗积勇、肖金云的《〈礼部韵略〉与宋代科举》(2015)指出,《礼韵》与《集韵》关系最为密切,并列举了关于二者关系的七种说法;作者认为,《增韵》以监本《礼韵》为底本,但不是《礼韵》的简单增修本[3](P9-11)。李子君的《宋代韵书史研究》(2016),归纳了目前学界的五种观点,然后对《广韵》《礼韵》《集韵》的反切、小韵次第、小韵首字、韵字及韵字次第的异同,进行了穷尽式地考察。作者认为,《广韵》《礼韵》《集韵》在小韵首字的选择上,具有一致性,表现出一定的传承关系。并指出,《礼韵》是在减缩《集韵》未定稿基础上重加修订的成品[4](P166-187)。总的来看,上述三种观点都是比较稳妥可信的。王福霞的《〈增修互注礼部韵略〉声韵系统研究》(2005),以三十六字母为例,通过每个字母的反切用字,考察了《广韵》《集韵》《附释文》《增韵》四书之间的关系。

(二)《增韵》的来源研究

关于《增韵》的来源,学术界看法比较一致。清代莫友芝《韵学源流》云:“晃书因《礼韵》字狭,乃搜采增附,又《礼韵》凡别体字皆以墨阑圈其四围,亦往往舛漏,晃并为厘定,于音义字画之误,一一辨证。”[5](P43-44)刘叶秋《中国字典史略》云:“宋高宗绍兴末的衢州毛晃,因为《礼部韵略》收字范围太狭,于是采辑古籍中的文字,依韵增补;并把原书文字音义、笔画错误的……一一辨证、审定。”[6](P242)张世禄《中国音韵学史》在介绍《增韵》时说:“原本《礼部韵略》由景德韵略的改订而成,专备作时人应试作文之用;像《廣韵》那样的详密就不合于这种实际的需要,固然为那时所不取,但是收字过少,注解过略,也不便于应用。”[7](P106-110)由此来看,由于《礼部韵略》收字较少,又有错漏,所以毛晃、毛居正父子对其进行增订补辑。《辞海》中也说:“宋时官书《礼部韵略》经历次增修,至南宋时,毛晃因原书收字太狭,搜采典籍,依韵增附,并辨证音、义、笔画之误,成《增修互注礼部韵略》。其子居正又重加校定。”

关于《增韵》一书的性质,《中国大百科全书·语言文字》认为,它是毛氏父子的私人著述,大约成书于宋高宗绍兴二十二年(1162)。赵诚的《中国古代韵书》也指出,《增韵》是毛晃父子相继完成的,可以说是个人的修订本。

(三)《增韵》的版本研究

王福霞的《〈增修互注礼部韵略〉声韵系统研究》(2005),对《增韵》的版本进行了梳理,计有四库本、元刊本、元刊残本、元罗溪书堂刊本、清桂馥家抄本和日本天理图书馆影印元至正十五年日新书堂刊本。作者还指出,四库著录本系宋宝祐四年(1256)蜀中刊本。

徐旻馨的《〈增修互注礼部韵略〉音系研究》(2009)指出,《增韵》仅台湾可见的版本就有十多种。范莹的《〈增修互注礼部韵略〉异读字研究》(2012),对《增韵》的版本情况作了详细统计,通过网络资讯统计版本有十二种,刊刻时间主要集中在元顺帝至正年间、刊行地主要是日新书堂和余氏勤德堂两种;并根据徐文,统计了海外收藏版本情况,主要是10种日本藏本[8](P16),这些版本也多集中在至正年间,刊行地除了日新书堂和余氏勤德堂外,还有陈氏余庆堂、秀岩堂、吕氏会文堂等。这些版本与台湾藏本不尽相同。

李子君的《〈增修互注礼部韵略〉研究》(2012),列举出《增韵》的不同传世版本14种①,主要藏于国家图书馆、上海图书馆。作者将其分为宋刻本系统、元刻本系统、明刻本系统三个系统,并对每个系统的版本进行了概说和考释。李子君认为,《增韵》各版本只有一个源头,即嘉定十六年国子监初刻本。相较而言,宋本不仅在版本价值上要优于元明刻本,而且其校勘价值、文献价值也均在元明刻本之上。这是目前对《增韵》版本情况梳理最为细致的,但也有所遗漏。比如,我们新近发现了一个《增韵》版本(暂且称为“公文本”),进行比对后,就无法归入到上述三个系统中。

赵嘉的《三部宋刻〈增修互注礼部韵略〉的版本考论》(2015),依据三部宋刻的古籍版本图录与相关的书目题跋记载,通过比较分析,得出如下结论:上海图书馆藏本和原藏北平国图书馆藏本为同一版本,但刊刻时间不同;曾经傅增湘、沈仲涛收藏的另一部宋本,则刊刻在后,不是“监本之第一刻”;《增修互注礼部韵略》的刊刻时间也并非在嘉定十六年[9](P28-33)。

(四)《增韵》的音韵与训诂研究

宁忌浮的《〈古今韵会举要〉及相关韵书》(1997),对《礼韵》系韵书予以分章论述,其中专门就《增韵》的反切、小韵、案语、注释等问题进行了探讨。作者将《增韵》与《广韵》《集韵》进行了比较,总结出《增韵》的主要特色,指出《增韵》的注释具有重大意义,并阐述了《增韵》对《韵会》的影响。李子君的《〈增修互注礼部韵略〉研究》(2012),是《增韵》研究非常重要的一部专著,此书主要集中于语音角度,对反切、小韵、又音等音韵问题进行了重点探讨。在论述《增韵》的价值时,不仅涉及到订正旧音、反映时音、方音等语音问题,还将《增韵》对字形字义的订正、对后世辞书编纂的影响进行了系统论述。其中,还梳理了自宋代至现代对《增韵》的著录情况,并酌加案语予以考释。

马明骏的《〈增修互注礼部韵略〉音韵研究》(2000)、王福霞的《〈增修互注礼部韵略〉声韵系统研究》(2005)、徐旻馨的《〈增修互注礼部韵略〉音系研究》(2009),均从语音的角度,对《增韵》的声、韵、调进行了探讨,一定程度证实了《增韵》反映当时的实际语音和吴方言的特点。范莹的《〈增修互注礼部韵略〉异读字研究》(2012),则对《增韵》的异读字进行了专题研究,分析了此书异读字的注音、释义情况,并对异读字进行了分类,也对其语音特点进行了探讨。

蒋圆圆的《附释文互注礼部韵略释文研究》(2015),通过对《附释文互注礼部韵略》释义的研究,来探究古代训释书在传承方面的关系;通过对该书释义的书证,来提高它的准确度;通过与其他辞书的释义比较,来校补辞书。

(五)《增韵》的价值和影响研究

《四库全书》对毛晃的《增韵》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不知古今文字之别,又不知古今声韵之殊”“引汉律断唐狱者,不古不今,殊难依据”,并举例说明《增韵》增加的字、音有很多错误。同时,《四库全书》也没有对其全盘否定:“特其辨正训诂,考正点画,亦颇有资于小学。故后来字书韵书,多所徵引,而《洪武正韵》之注据是书者尤多焉”。《中国大百科全书·语言文学》将《增韵》附于《礼部韵略》下,视为《礼部韵略》的“另一种增修本”。有的专著在介绍《礼部韵略》后也会提到《增韵》,但有时却将毛晃误认为毛居正。有些音韵学著作甚至未曾提及《增韵》,就连近年出版的《音韵学辞典》也是如此。

《增韵》虽然有一定缺陷,但其学术价值却是不能忽略的。刘叶秋《中国字典史略》云:“《增韵》在考订文字点画、辨正训诂方面,颇有可取;所以后出的字书、韵书征引它的很多。”[10](P267)宁忌浮指出,在语言学史上,毛氏父子的贡献可以从音韵学、汉语语音史和训诂学、辞书编纂史等方面去考察。作者认为,《增韵》与之前的韵书字书相比,例证选择既有经史子选,也有唐宋诗文,具有古今兼收的特点,还保存了丰富的词汇材料,其注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其中,作者还专章论述了“毛氏父子的贡献”,总结了毛氏父子对《礼韵》所做的六项工作;并通过与《广韵》《集韵》的比较,凸显了《增韵》的两个鲜明特色。宁忌浮认为,在汉语音韵学史和语音学史上,《增韵》的价值是在《礼韵》之上的;同时,《古今韵会举要》继承并发扬了《增韵》的注释,而《洪武正韵》是宋濂等人用中原雅音改并重编《增韵》的成果。李子君的《〈增修互注礼部韵略〉研究》,则从对字形、字义的订正,订正经典旧音,反映宋代实际语音,反映宋代方言,注释对后世辞书编纂的影響等方面,全面论述了《增韵》的价值与影响。

需要指出的是,日本学者对《增韵》的校勘和版本问题也进行了探讨,如松尾良树的《〈增修互注礼部韵略〉解题及校勘记》(1982),水谷诚的《〈增修互注礼部韵略〉索引稿》(1993)、《〈增修互注礼部韵略〉增入·重增札记》(1997)、《关于真福寺本〈礼部韵略〉》、《〈附释文互注礼部韵略〉的祖本》等。这里一并提及,就不再予以评述了。

二、《增韵》研究中存在的不足

学术界对古代辞书的研究是多角度的、多元化的,研究目的和方法也各有取舍。前辈的研究从不同方面揭示了词典释义的理论与方法,为我们的相关研究提供了理论支撑。以往的韵书训诂、词汇方面的研究成果,也为我们今后的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毋庸讳言,学界对古代辞书的研究也存在两个方面的不足:第一,受辞书性质的影响,有关研究并不均衡。具体表现在:受制于研究思维的惯例,对古代辞书的探讨,字书重在字形、字义,韵书集中于音韵领域,训诂书的关注焦点则是在释义。其实,文字、音韵、训诂这三者并没有严格的界限,包括《增韵》在内的韵书,在训诂方面的作用也是不容忽视的。第二,受辞书规模的影响,研究并不全面。具体表现在:对《说文》《玉篇》《广韵》《集韵》《字汇》《康熙字典》《汉语大字典》等大型辞书,研究成果较多,关注面广,而对于其他辞书的研究则相对薄弱,缺乏深入分析和系统论述,对《增韵》的研究就是如此。

随着《增韵》的学术价值日益得到重视,对它的研究也开始逐步升温。从前文的分析可以看出,有关《增韵》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版本、音韵等方面,涉及训诂词汇的研究则极为少见。总的来说,《增韵》的研究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许多有价值的内容仍有待开掘。针对《增韵》及韵书研究所取得的成就和不足,我们提出了《增韵》今后研究的相关设想。

三、《增韵》研究设想

我们对《增韵》及相关韵书的研究思路是:将《增韵》《广韵》《集韵》的释文作一个全方位的比较,将语音、词汇与文字训诂方面的考察分析结合起来,利用已有的学术成果,重点进行释文的研究。这样既可洞明三书的异同,也可深入理解《增韵》及宋代韵书的释义面貌,探讨辞书释义的发展状况,还能使语言研究的材料变得更加充实均衡,研究结论也会更加翔实可靠。

對《增韵》及相关韵书的研究内容,主要包括以下方面:第一,系统地整理三部韵书共收字头的释文情况;第二,对释文所呈现出的形式、内容、反映关系等方面的材料,进行比较、分类和考证;第三,对释文差异的产生原因、《增韵》释文的特点与辞书编纂等方面的问题,进行理论探讨。

对这一研究的具体操作设想是:

以《增韵》的字头为起点、释义为研究主体,以揭示《增韵》释义特点作为思考问题的出发点,通过与《增韵》有传承关系相关韵书(以《广韵》《集韵》为主)释文的比较,处理个别问题时会涉及《附释文互注礼部韵略》《古今韵会举要》《洪武正韵》等相关韵书,以揭示宋代韵书的释义特点和释义的发展变化。这里不妨以“泣”字为例加以说明:

《广韵》缉韵云急切:“泣,无声出涕。”

《集韵》缉韵乞及切:“泣,《说文》:‘无声出涕曰泣。”

《增韵》缉韵乞及切:“泣,泪也;一曰无声出涕。”

通过比较,可以发现,《增韵》比《广韵》《集韵》多了一个解释义项。三者都有的释义项“无声出涕”为动词,它来源于《说文解字·水部》:“泣,无声出涕曰泣。”《诗经·小雅·雨无正》:“鼠思泣血。”孔颖达疏:“无声谓之泣矣。”《一切经音义》卷二十五“涕泣”下注:“泣……无声泪出也。”《战国策·赵策四》:“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为之泣。”“泣”作动词,浑言是哭,析言与哭有别,为“无声出涕”之哭。《玉篇》《广韵》《集韵》均沿袭此义。《增韵》除了这一义项之外,还增加了释义项“泪也”,它系名词。“泣”作名词,是眼泪的意思。如《汉书·食货志下》:“农商失业,食货俱废,民涕泣于市道。”又如《资治通鉴·太宗明皇帝下》:“使臣妾饮泣而不敢葬乎!”“泣”本是动词,后来引申为表示动作关涉的对象而兼作名词,有了名词“眼泪”义。《增韵》将“泣”的引申训释义项也收录其中,是否考虑到词汇的语法功能,还需通过更多的比较来求证。

综上所述,本文首先从《增韵》的来源、版本、音韵、价值等方面,对相关研究成果进行了分类梳理,并加以评述;其次,分析了《增韵》及韵书研究中所存在的不足;再次,提出了对《增韵》及韵书研究的具体设想。可以说,学界对《增韵》的研究一直向前推进着,一方面,在前人的基础上继续挖掘《增韵》的音韵学价值;另一方面,也开始从释义等训诂学角度进行系统探讨。本文通过对《增韵》研究成果的综述分析,以期对《增韵》的进一步研究提供有益的参考与借鉴。

参考文献:

[1]宁忌浮.《古今韵会举要》及相关韵书[M].北京:中华书局,1997.

[2]宁忌浮.《增修互注礼部韵略》研究[J].社会科学战线,1996,(2).

[3]罗积勇,肖金云.《礼部韵略》与宋代科举[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5.

[4]李子君.宋代韵书史研究——《礼部韵略》系韵书源流考[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

[5][清]莫友芝.韵学源流[M].罗常培校点.北京:中华书局,1962.

[6]刘叶秋.中国字典史略[M].北京:中华书局,2003.

[7]张世禄.中国音韵学史[M].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2000.

[8]范莹.《增修互注礼部韵略》异读字研究[D].北京:北京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2.

[9]赵嘉.三部宋刻《增修互注礼部韵略》的版本考论[J].古籍整理研究学刊,2015,(2).

[10]刘秋叶.中国字典史略[M].北京:北京出版社,2015.

A Summary on Study of ZengxiuHuzhuLibuYunlue(《增修互注礼部韵略》)

He Yanli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China)

Abstract:Song Dynasty Mao Huang and Mao Juzheng's ZengxiuHuzhuLibuYunlue(《增修互注礼部韵略》)is an addition to LibuYunlue

(《礼部韵略》). This article has conducted a more detailed collection of previous research materials on ZengxiuHuzhuLibuYunlue(《增修互注礼

部韵略》), and summarized it by topic, which provides a certain reference for the research on it.

Key words:ZengxiuHuzhuLibuYunlue(《增修互注礼部韵略》);current situation;research re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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