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映山情系“散文小开本”
2021-05-30倪斯霆
倪斯霆
当代文坛上,敬师爱徒的佳话不乏其例,但师徒交心互诉衷肠半个世纪者,却是罕见。如有,孙犁与韩映山应是个中典范。据史料披露:1950年,韩映山考入保定一中。当时,在文壇上有“神童”之誉的刘绍棠,在孙犁的提携下已声名大振,韩映山便也跃跃欲试。1952年,孙犁将他的两篇小说编发在《天津日报·文艺周刊》上,使他走上了文坛。翌年冬天,孙犁下乡路过当时的河北省省会保定,在省文联任职的远千里在红星剧场为他组织了一个文学报告会,当孙犁听说听众里有保定一中的学生时,就问起了韩映山,同学们便把内向寡言的韩推到他跟前。这便是他们“师徒”的初次相见。从此,韩映山终生以孙犁为师;孙犁则常年视韩映山为友。两人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历经半个世纪的风雨洗礼,实乃高山流水,弥久愈纯。
或许,因为挚爱孙犁,韩映山不但成了“荷花淀派”中坚,当了孙犁创建的《天津日报·文艺周刊》的铁杆作者,而且他对天津这座孙犁所在城市的出版界也是一往情深。1983年盛夏,当《天津书讯》报刚刚创办几个月时,作为中国作协会员,他在看到寄赠的样报后,未经约稿,便在“热伏天”给我们写来了谈他与天津出版界友情的稿件,尤其是对当年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小开本书籍,更是情有独钟。此稿不长,经我手编发后,刊登在当年10月15日出版的《天津书讯》报一版下方。
在这篇名为《创作近况》的文章中,他首先回顾了自己第一本书的出版情况:“我的处女小说是《鸭子》,发表在《天津日报·文艺周刊》上,是孙犁同志主编的。在纪念‘文周创刊一千期的时候,我谈了当时的情况。这里不再多赘。现在,我想谈谈我的‘处女集的事。我的第一个短篇集《水乡散记》是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其中收集的短篇,多是天津日报‘文周发表过的。”接着,他便说起了自己的第二、三本书:“第二个短篇集《一天云锦》是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的。这是一种小型的开本,是陈新同志设计的封面,装帧很秀丽,雅淡。我很喜欢陈新同志设计的封面,因此,当我的短篇选集《紫苇集》出版之前,我主动提议请陈新同志给我作封面,他答应了,我又请孙犁同志给我亲笔题了字并写了序言。”正是因为喜欢“百花小开本”,所以他还在文中表达了自己的愿望:“这几年,我写短篇少了,不过,也积存了一些,等我再写几篇好一点的,还想交百花文艺出版社审阅。但不知人家还愿接收否?”此外,在这篇文章中,韩映山再次表达了对孙犁的敬意,同时也谈到了他与“荷花淀派”作家的情谊。
“荷花淀派”亦称“白洋淀派”,是中国当代文坛上一个特色鲜明的文学流派,它产生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1949年1月15日天津新生,1月17日《天津日报》创刊。当时孙犁与方纪、郭小川等都是这张报纸的文艺编辑。同年3月24日,该报纯文学副刊“文艺周刊”创办,方纪任副刊科科长,孙犁任副科长。翌年5月,方纪调离《天津日报》,“文艺周刊”实际上便由孙犁一个人操办了。因孙犁一贯主张“刊物要有地方特点,地方色彩。要有个性。要敢于形成一个流派,与兄弟刊物竞争比赛。”因此在“文艺周刊”创办初期,他便形成了自己的编辑理念:“物以类聚,文以品聚。虽然是个地方报纸副刊,但要努力办出一种风格来,用这种风格去影响作者,影响文坛,招徕作品。不仅创作如此,评论也应如此。如果所登创作,杂乱无章,所登评论,论点矛盾,那刊物就办不出自己的风格来。”正是在这种理念指导下,孙犁通过发掘、写信、指导、评论、写序等方式,在不长的时间内,便迅速聚集起一批志同道合的青年作者,这其中的代表人物便有刘绍棠、从维熙、韩映山、房树民、冉淮舟等文学新人。他们因崇尚孙犁《荷花淀》那种冲淡、清丽的文学风格,便在孙犁主持的《天津日报·文艺周刊》上,发表了大量避开“重大题材”,而以京津冀等白洋淀周边地区乡村百姓日常生活为素材,以小见大反映时代的文学作品。当代文学史上的“荷花淀”派,便由此形成。尽管时至今日,对这一文学现象是否可称之为流派,学界尚有不同看法,但现当代文学史对其却是肯定和认可的,而且孙犁及他所培养的这些作家,在当代文学史上的影响力也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