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角色定位的驾驶台管理系统在引航中的应用

蔡飞飞 葛海梁

过去，航海被认为是一种冒险；现今，大多数的航海活动只是一种安全运送货物的例行工作。但并非所有的航行都是一帆风顺，一些海上事故的发生使得船舶不能顺利完成航程，货物不能送抵目的港。大多数的海上事故都是人为失误造成的，主要原因是缺乏一个能有效监测和防范个人失误的系统。上世纪末，各国交通与海事主管部门、船东协会、航运公司、引航员协会等积极研究，同时借鉴航空界飞行机舱班组管理和控制课程的经验，提出了适用于船舶的驾驶台资源管理安全操作程序。2012年1月1日生效的STCW公约马尼拉修正案第二章中新增了领导和团队工作技能的使用（操作级）及领导力和管理技能的使用（管理级）的强制性适任要求，使驾驶台资源管理成为强制性适任标准。[1]

一、基于角色定位的驾驶台资源管理

2008年嘉年华公司旗下P&O Cruises UK和Princess Cruises开始尝试推行一种基于角色定位的驾驶台组织方式（Role-based Bridge Organization），基于角色定位的驾驶台管理系统是在借鉴了航空业的相关模式基础上，通过驾驶员（Navigator）和副驾驶员（Co-Navigator）的角色构建而成的，某些时候，他们还会得到操作主管的支持。[2]操作主管主要负责监控全局并提供相应指导，他们与管理员、舵工、瞭望人员和引航员等组成整个驾驶台团队（如图1所示）。该组织方式侧重于将团队成员作为一个协调小组共同运作，每位成员都被视为一个被分配了特定职能的角色。随后，嘉年华公司逐步将基于角色定位的驾驶台组织方式推广至其旗下所有邮轮公司，并对这一组织方式作了进一步完善，这种基于角色定位的驾驶台组织方式现已被世界许多邮轮公司效仿。

二、基于角色定位的驾驶台管理的运作方式

1.角色分配和职责

实施以角色为基础的管理办法，其目的是创建一个更高效、更投入、更具弹性的团队，提升船舶的安全管理和船员的业务能力，相关的角色分配与职责见表1。

图1 基于角色定位的驾驶台团队

表1 角色的分配与职责

2.有声思维

有声思维（Thinking Aloud），顾名思义，是将大脑中所进行的思维活动通过语言进行有声化的表述。作为基于角色定位的驾驶台管理系统的一个组成部分，有声思维是驾驶台团队间一种新的沟通方式，其要求团队成员在要采取任何操纵行动前先陈述和分享意图，并积极鼓励所有的团队成员对相关决策有疑问时随时提出询问或质询。驾驶台团队成员在某些情况下可能存在不同的思维方式，有声思维有利于增强情景意识和防止人为失误。

该方式要求驾驶员与副驾驶员按有声思维的理念操纵船舶，其形式主要体现为对驾驶员的“PRO”要求及对副驾驶员的“PACE”要求。

“PRO”是操纵意图（Plan）、理由（Reason）和预期结果（Outcome）三个英语单词的首字母缩写。当驾驶员想操纵船舶向右转向避让时需按“PRO”的要求告知驾驶台团队，即：

Plan:“我准备向右转向15度。”

Reason:“我船的右前方有一驶近的渔船，与我船构成碰撞危险。”

Outcome:“向右转向后能使其在大于0.5 n mile的最近会遇距离通过。”

“PACE”为追问（Probe）、警示（Alert）、质疑（Challenge）和应急（Emergency）四个英语单词的首字母缩写。副驾驶员根据实际情况可按“PACE”的要求采取追问、警示、质疑和应急递进的形式或直接采取四种形式中的任意一种对驾驶员的行动进行监督。在上述的例子中，副驾驶员如对驾驶员的操作意图有疑问，可以采用追问“转向15度的避让行动幅度是否足够大到容易被对方所察觉？”或质疑“我船右面的水深较浅，向右转15度可能会导致我船搁浅，我认为应该采取大幅减速的避让措施！”等。

3.闭环口令

闭环口令模式（Closed Loop Communication）通常发生在发送者和接收者之间。当发送者发出口令时，接收者应检查该口令是否有意义，并重复该口令，发送者用“YES”对接收者重复的口令进行确认，并检查所发出的口令是否得到正确执行，或者使用“NO”来停止口令的执行。“闭环模式”是一种用以确保正确接收和理解命令和重要信息的有效方法，能减少人为失误的产生。以下是使用该方法的示例：

引航员：“Port, steer one eight two.”

舵工：“Port, steer one eight two.”

引航员：“Yes.”

当船首向转至182°时，舵工：“Steady on one eight two.”

引航员：“Thank you.”

4.驾驶台值班

邮轮公司会根据邮轮所航行的水域、通航环境和水文气象等情况制定不同的驾驶台值班要求，通常定义为绿色、黄色、红色三种模式。

绿色模式：驾驶台由两名驾驶员值班，分别为驾驶员和副驾驶员，副驾驶员还承担着管理员的职责。

黄色模式：通常驶近港口水域或航行存在一定的安全风险时，以及认为需要时，驾驶台由三名驾驶员值班，分别担任驾驶员、副驾驶员和操作主管，副驾驶员还承担管理员的职责。

红色模式：用于进出港等港内航行操纵，以及水文气象条件恶劣或航行于安全风险较高水域等情况。包括船长在内的四名驾驶员在驾驶台值班，船长须担任驾驶员、副驾驶员或操作主管的职务之一，其他人员还包括管理员、舵工和瞭望人员，港内航行时还可能包括引航员，与航行安全无关人员严禁进入驾驶室。

三、引航中的应用

1.引航员的角色定位

船舶在接近港口等受限水域航行及靠离泊操纵时，引航员作为熟悉该水域水文气象和通航环境的船舶操纵专家，加入船舶驾驶台团队来执行引航任务。引航员对特定水域环境的熟知和良好的操纵技能可以有效降低事故风险。[3]

在基于角色定位的驾驶台管理系统中，引航员的职责被明确划分，并对其操作提出了更明确的要求，对操作流程也较通常的驾驶台资源管理有了更清晰的细则。即引航员需始终运用“有声思维”的方式保持与整个驾驶台团队进行有效的沟通，主动提供相关的信息。当引航员为船舶的直接操纵者时，需按驾驶员角色的要求运用“PRO”技巧来展现他的操纵意图；当其作为间接操纵者时，需使用“PACE”技巧协助驾驶员完成操纵职责，并监控船舶的航行安全，同时都需接受操作主管的监督。

2.操作实践

引航员与船员间沟通应注意技巧，如在航行计划中的时间节点、航速等内容需用数字表达时，应尽量使用一个数值区间，避免使用一个精确数值。如计划靠泊时间为1400时，计划航速为12 kn，可表述为“航速保持在11～13 kn间，靠泊时间根据通航环境，大致在1330至1430”。在航行过程中应根据实际情况对事先制订的引航计划随时进行修正，并及时告知船方，让船长了解实时动态，避免船上人员因对当前的状况不了解而产生不必要的疑惑和猜测，这样有利于相互间的合作与配合。

引航员应鼓励和乐于接受船员对其提出的挑战，当有船员对引航员的行动提出质询或挑战时，他应向船员解释其操作意图。如当时的局面导致引航员没有机会对船员提出的挑战及时进行解释时，他也应该对船员的询问表示关切，并在恰当的时机对船员之前提出的挑战进行解释，消除可能由于个人失误导致的灾难性风险。[4]

3.多名引航员在船时角色分配

当有多名引航员在船执行引航任务时，可以借鉴基于角色定位的驾驶台组织方式来协作完成引航任务。由一名引航员按驾驶员角色的职责来直接操纵船舶，其他引航员可借鉴副驾驶员、操作主管等角色职责行使权利和义务，并可参考驾驶台值班中红、黄、绿三种模式，按航行水域的安全风险程度和工作时长等因素制订引航方案和人力资源分配，使引航员间既能彼此监督提醒，又能得到必要的轮换休息，以保证在高风险水域或靠离码头时至少有一名引航员能保有充沛的体能与精力来执行引航任务。

引航员间应鼓励使用有声思维的方式进行沟通，以减少因个人的人为失误而对船舶或人员设施造成安全威胁。同时引航员间应在引航任务开始前召开航前会议，对引航计划进行充分的讨论，对操作方案达成共识；在引航任务结束后还应总结，大家对整个引航进程进行点评，寻找不足，提出改进意见，共同提升业务技能。

四、存在的问题和思考

1.等级观念

亚洲各国受上下尊卑、等级制度等传统文化的影响较明显，上级和下级、长辈和晚辈之间的等级观念相对根深蒂固，所以当职务较低的船员对职务较高船员的操作存有疑问或不同意见时，通常较少会积极主动地提出相应的质疑或警告。对于这些问题应加强船员对驾驶资源管理的相关培训，特别是针对高级船员，应要求他们能鼓励和乐于接受职位较低的船员提出的质询，倡导驾驶台团队间通过“有声思维”的方式进行沟通。让大家认识到提出质询和警告是每位成员在尽自己的能力履行其职责，无关职务等级高低，每一位驾驶台团队成员在船舶安全航行中都起着重要的作用。

2.在邮轮上的实施

由于大部分引航员都未接受过基于角色定位的驾驶台管理的相关培训和实践，对其内容是陌生的，故在引航员初登轮时，船长应充分利用航前会的机会，将基于角色定位的驾驶台管理的理念着重向引航员介绍，同时也可将这些内容打印成册递交给引航员，供其随时查阅，并将驾驶台团队各成员的分工和职责向引航员逐一介绍，将航行中船方的要求和问题事先向引航员提出，同时也鼓励引航员在航行安全方面对船方提出要求，在彼此尊重的前提下做到沟通充分良好。在工作结束后，船长还应邀请引航员参加总结会，请引航员就本次航行中对船方感到满意及不足之处发言，对驾驶团队成员的表现进行点评。通过驾驶台各团队成员和自己的讲评，引航员能更好地掌握基于角色定位的驾驶台管理方式。

如遇有引航员对 “有声思维”“闭环口令”等方式不太接受时，船方也不应放弃。可保持耐心，婉转地表达这是公司体系的要求，公司会对船上的VDR数据进行定期检查，希望引航员能积极配合船上的工作。同时驾驶台团队也应积极帮助引航员适应新的组织方式，如使用“闭环口令”时，当引航员对舵工所回的舵令没有回应时，驾驶员可替引航员回复“Yes”等。

3.在普通商船上的实施

普通商船在航时，驾驶台团队成员比邮轮上的少，较难做到基于角色定位的驾驶台组织方式那样细致分工，但“有声思维”、“闭环口令”和“航行模式”等安全理念还是可以很好地被加以借鉴的。如对航行于能见度不良、船舶通航密度较大的水域及其附近时应事先制定船员值班规定预案，包括值班人员要求、驾驶台团队成员的各自职责等。在港内航行时，除按传统的驾驶台团队的操作方式进行交流沟通外，值班驾驶员或船长还可要求引航员按“PRO”的方式及时表述操作意图，并对其操纵按“PACE”方式进行安全监督。

4.引航员自身素养的提升

引航员是船舶进出港航行安全的有力保障，故其技能状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作为驾驶台团队的一名重要成员，引航员应快速融入驾驶台团队，将自身对港口、水文的熟知和船舶操纵的专业性等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从而形成双赢、多赢的局面。这需要引航员进行自我素养提升，将自己打造成为一位高明的操纵者、一名出色的外交人员，对不同国家、民族、宗教文化以及各航运公司的企业文化有较深入的了解与认知，同时也具备良好的人际交往能力。对相关的新知识和新科技有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如基于角色定位的驾驶台组织方式、数字化智能辅助系统、绿色能源在航海中的运用等，使自己的知识技能贮备始终保持最新，并将这些知识技能运用到工作实践中，如使用电子设备将引航方案通过多媒体的方式向船方介绍演示，提升交流沟通的效率和效果。

5.进一步优化驾驶台资源管理

人是生产活动中最重要的因素，与机械设备比较起来有较大的行动自由，同时存在着明显的个体差异和不稳定性，这些特性决定了人易于犯错误。人为失误是非常复杂的，防止人为失误是很困难的工作。[5]

驾引人员的基础技能培养是船舶安全的关键，其知识水平和技能的优劣，与工作中疏忽的产生直接相关。在针对驾引人员关于基于角色定位的驾驶台组织方式的培训中，应加强个人的知识水平和技能的训练，如生理、心理、知识、技能及对环境的认识能力等，当某一方面不足或各方面之间不协调，都会出现人为失误。同时对相关的规则进行进一步细化，通过相关的训练和职业培训来提高驾引人员按规则行动的能力，树立牢固和正确的程序意识，按照统一的标准规范约束自身的行为，让其自觉地遵守驾驶、通信、管理、信息交流等行为准则。

相关航运企业和引航机构可通过跨部门、跨系统业务协同与资源整合的概念体系，通过异构系统的互联互通和资源共享，实现海量信息的采集、传输及处理，建立大范围内协同、实时、准确、高效的综合信息服务系统[6]。让船方及引航员能事先方便地获取各自所需信息，驾驶台团队成员能尽早地了解到船舶港内航行的相关操作流程和安全风险，使驾引人员之间更有效地进行相互协助与监督。

五、结语

随着社会各界对环境保护和人身安全的不断重视，海运企业对安全管理也在不断地加强，驾驶台资源管理的理论也一直在进化中。驾引人员应与时俱进地将基于角色定位的驾驶台组织方式中“有声思维”、“闭环口令”和“角色分配”等安全理念运用到船舶航行与引航实践工作中，并根据港口运营的实际情况对其进行完善和优化。众人各司其职，各谋其政，职责分工虽不同，但只要人人都做好自己的事情，整个驾驶台团队就能和谐共生，船舶的航行安全将得到更好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