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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反贫困政策演变研究:基于政策文本的量化

2021-05-25徐艳晴

关键词:工具政策目标

徐艳晴

一、研究的缘起

贫困是人类社会的顽疾。长期以来,我国始终把脱贫攻坚摆在治国理政的突出位置,以依据政策指导改善贫困面貌、实现共同富裕作为反贫困的基本方针,出台了大量反贫困政策并倾注较多的资金、人力与物力实施精准扶贫。当前,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脱贫攻坚正向乡村振兴战略过渡,反贫困政策成为学者研究的热门主题,学界对反贫困政策的研究成果也愈加丰硕。

通过以上文献回顾与梳理发现,国内学者已经对反贫困政策的利弊做出了镜像性描述,为反贫困政策研究提供了宝贵的参考价值,同时也存在进一步的研究空间。目前,学界大多聚焦于单一领域或逻辑推理来探讨我国反贫困政策,而相比之下,对我国反贫困政策文本的量化研究却为数不多,主要集中在数量差异、任务变化和参与主体等视角。针对实现反贫困任务目标、提高反贫困政策效力而采取的政策工具未给予充分关注。回顾以往政策目标的变化及政策工具的演进,有助于系统而清晰地勾勒出我国反贫困政策的动态变迁。因此,本文将从政策出台时间、政策目标及政策工具三大维度进行政策文本的量化分析,致力于描绘出反贫困政策的演进趋势,为未来的政策取向提供启示意义。

二、分析框架与研究方法

(一)分析框架

分析框架是人们将分析对象转换为主观思想的重要凭证,能够反映人们对特定事件的主观想法与思考模式。有效的分析框架能够更加准确、科学、系统的分析研究对象。由于我国反贫困政策随着时间和客观环境的变化做出多次调整,因此政策出台时间是勾画我国反贫困整体演进脉络和未来趋势的重要依据。政策目标作为公共政策的核心要素,是衡量对公共问题回应程度的重要标准,同时它也决定了选择何种手段来达成目标。政策工具作为政府治理的主要手段和有效途径,对公共政策的效果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因此,本文从政策出台时间、政策目标和政策工具这三个维度来分析我国反贫困政策的演变趋势,其中政策出台时间维度将作为政策目标和政策工具维度分析的重要基础。

2.政策目标维度。为更细致地对我国反贫困政策进行梳理,将依据政策的目标价值将我国反贫困政策目标进行具体划分。由于我国贫困群体普遍存在经济状况不佳、自身能力欠缺以及支持和帮扶群体不足等情况,本文将我国反贫困政策目标分为社会保障类、能力提升类和服务支持类三大类别。首先,社会保障类目标即为不具备劳动能力、难以通过产业支持和提供就业机会等途径来摆脱贫困的群体提供最基本的生存保障,起到外部政策兜底的作用。其次,能力提升类目标即动员、鼓励、引导贫困地区的贫困群众参与到开发式活动中,在国家的扶持下,通过提高生产技术、开发周边资源、发展商品生产、提升教育和认知水平等方式增强自我积累发展的潜力,提高内生性动力。最后,服务支持类目标即面向反贫困项目的培训人员、教师群体及合作社等扮演着反贫困工作中辅助性的重要角色的人才培养、服务组织或专项计划,通过支持该类人员或组织促进反贫困项目有效实施,从而实现反贫困政策的效果最大化。

(二)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内容分析法对我国反贫困政策进行分析。内容分析法是一种对显现的内容进行系统性和客观性描述的科学研究方法,能够以客观的态度处理大量且时期较长的数据(48)刘伟:《内容分析法在公共管理学研究中的应用》,《中国行政管理》2014年第6期。,并对内容事实进行剖析从而获得结论。政策文本属于明确表达的显性内容,具有多重维度且蕴含丰富的信息,因此采用内容分析法对533份反贫困政策文本深入分析,从政策出台时间-政策目标-政策工具的三个维度来考察我国反贫困政策的演变情况,明晰我国反贫困政策的历史发展脉络与规律,最后在此基础上进行总结并提出建议。

1.数据收集。本文通过北大法宝(49)北大法宝是由北京大学法制信息中心与北大英华科技有限公司联合推出的智能型法律信息一站式检索平台,是目前较为专业和成熟的检索系统。数据库,首先以“反贫困”“贫困”“扶贫”“脱贫”“返贫”“帮扶”“特困”等为检索词,勾选“中央法规”类型对政策样本进行检索,时间截至为2020年11月14日。其次,为保证样本选取的全面性,在北大法宝检索的基础上,通过查阅中央政府网、国务院扶贫办及各部委网站的政策文件库等进行查漏补缺。再次,为保证样本选取的代表性,按以下标准对所收集的政策文本进一步筛选:一是所选取的政策文件中主体部分与反贫困工作密切相关且多数条文直接明确规定和具体体现反贫困措施,仅少部分涉及反贫困措施或一言带过的政策不纳入统计范围,不包括复函、批复、交材料通知、情况通报等实质内容与反贫困政策不存在密切相关性的文件;二是选取政策方向是对外公开的文本;三是选取中央政府层面出台的文件。最终,梳理出有效政策样本533份,为进一步提高研究样本准确性与高效性,本文对最终选取出来的样本进行过滤停用词处理,之后再统计词频和进行政策文本分析。

2.数据分析。对时间维度的研究,采用ROSTCM6(50)ROSTCM6是武汉大学沈阳教授研发编码的数字化平台,是一组功能联系紧密,可相互智能协作实现多种功能的文本分析软件。软件对不同时间段内反贫困的政策文本进行高频词分析,以此检验反贫困政策阶段划分的合理性;对政策目标维度的研究依旧采用内容分析法进行解构与分析;对政策工具维度的研究,运用NVivo 11 Plus(51)NVivo是美国QAR出版的拥有非数字、无结构、搜查、理论化与索引等多种功能的定性数据分析工具,可以对不同来源不同层次之间的内在关系链来进行有效编码。软件对样本中的文本进行编码分析。关于政策文本的编码方法,采用确定政策工具和政策目标为核心变量的测量方式,形成各级节点的从属关系,节点的编码频次,即该节点在政策文本原始语句中出现的次数为参考点。依据该方法,对样本中使用的政策工具类型进行三级节点编码,首先在政策文本的原始语句之上,进行简短语句的概括并提取主要信息点作为三级节点。其次将三级节点中语义相近和复现率较高的节点进行整合,并提取出关键词信息点作为二级节点。最后将同属于一个范畴的二级节点进行归类最终合并到一级节点,以此对533份政策文本使用的政策工具类型进行数据分析。

三、研究结果与分析

(一)时间维度分析

我国反贫困政策随着时间的变化经历了不同的发展历程,政策出台数量也随之变化。因此,追溯我国历年来反贫困政策出台数量的变化趋势,有助于更好的透视我国政府在不同阶段下反贫困工作力度的变化以及政策的演进脉络。对于该维度的研究,本文通过对533份政策文本的量化分析并解读政策文本关键词来划分政策的演变阶段,以此进一步具体分析我国反贫困政策在不同阶段下的演进特点。

图1 我国反贫困政策出台时间分布趋势图

上文展现了我国反贫困政策的发展脉络,并结合我国相关背景对政府反贫困行动进行了解读。下面对我国反贫困政策文本的高频关键词进行统计和排序,以此进行反贫困政策的阶段划分和演进分析,参见表1。

表1 各时段内排名前20的高频词

(二)政策目标维度分析

政策目标是政策执行预期所达的目的和结果。随着时间的变化,政策目标的侧重点也将随之转移,因此不同阶段下政策目标的演进脉络能够很好地体现反贫困工作着力点的变化趋势,也可以为后扶贫时代下政策目标的设定提供启示意义。

经对533份反贫困政策的统计发现,我国反贫困政策目标的分布呈现出显著的不均衡特征。如表2所示,可知我国反贫困政策的目标偏重社会保障领域,占总体目标的66.2%。对于贫困群体的能力培养以及服务支持类两方面涉及相对较少,分别占比19.5%和14.3%。这表明我国反贫困政策着重保障贫困户的基本生存能力。

三类政策目标在不同阶段下的分布特征有显著的差异。“社会保障类”政策占据大多数,在前三个阶段的变化并不明显,于第四和第五阶段出现喷井式增长。第一阶段,政策出台数量仅3份,该时期主要以普惠形式解决贫困户温饱问题和通过资金及粮食救济来改善贫困地区的基本面貌为主要目标,为农村反贫困提供最基本的保障。第二阶段,政策出台数量出现小幅波动,增加至28份。该时期农业有所发展,但碍于小农经济的缺陷,与城市之间的发展差距逐渐增大,优质资源和大量资金开始流向城市,而农村地区的经济及相关设施的缺陷逐渐凸显。因此,经济扶持和物资投入成为该阶段的主要保障。第三阶段,政策数量有小幅上涨,达到36份。该时期温饱问题基本解决,但因一些深度贫困地区脱贫速度缓慢使得区域性贫困差距依然存在。如中西部等地区仍深陷贫困,尤其在面对灾害和疾病等情况便显得格外脆弱。因此,该阶段主要以救灾、提供医疗、促进就业等形式提供社会保障。第四阶段,政策数量为前一阶段的两倍之余,达到79份。该时期贫困状况持续改善,并逐渐关注到残疾人的贫困问题。为持续提升脱贫效果和解决返贫问题,该时期主要以出台相关最低保障制度、促进农业发展、制定残疾人和农村扶贫开发纲要等为贫困群体提供社会保障。第五阶段以来,进入精准扶贫时代,国家对不同程度的贫困区域和贫困户的精准识别,给予较多的帮扶及管理。随着乡村振兴战略五年规划和“两不愁三保障”等重点目标的提出,加快了健全农村的社会保障体系的脚步。这一时期国家主要通过提高粮食安全保障水平、提高农民收入水平、加强基础设施建设等方式来进一步改善贫困村及贫困户的生活状况。因此,该阶段反贫困政策呈现出爆发性增长趋势,出台数量达到207份。

表2 我国反贫困政策目标数量分布表

图2 我国反贫困政策目标演进趋势图

“能力提升类”政策数量在总体反贫困政策中占比不足20%,前三个阶段的政策数量更是微乎其微。由图2可以看出,改革开放至2000年这一时期,由于对贫困群体的温饱问题及经济物资等相关保障问题投入较多关注,以普惠式的外部供给为主。因此,针对贫困户自身能力及脱贫潜力的挖掘并未给予过多重视。在第四阶段,温饱等问题的基本解决使我国反贫困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贫困群体的能力建设方面。2001年我国重新制定扶贫纲要,注重对贫困群体后发能力的培养与提升,激发贫困户全面参与摆脱贫困开发式活动的积极性。主要以培训、管理、教育、农业发展等途径提升贫困群体的能力,因此该阶段的政策数量呈小幅上涨,达到24份。在第五阶段,我国进入精准扶贫阶段,扶贫方略也随之变化。教育资源匮乏问题逐渐凸显,巩固扶贫成果日益复杂化,其中贫困代际传递现象表现较为突出。“造血式”扶贫趋向多元化,出现了通过院校与旅游业、种植业等产业合作的产学研模式来提升贫困户技能的反贫困途径。如旅游扶贫作为典型的反贫困途径正潜移默化地提升贫困户的收入能力(53)莫光辉:《精准反腐:脱贫攻坚战的政治生态保障——精准扶贫绩效提升机制系列研究之九》,《行政论坛》2017年第1期。。2016年《国务院关于印发“十三五”脱贫攻坚规划的通知》中首次将“转移就业脱贫”单独列为一大章节,其中在就业扶贫行动的专栏中提出了“技能脱贫千校行动”,使具有劳动能力并愿意接受职业培训的贫困家庭,每年至少能接受一次技工院校的技能培训。因此,该阶段能力提升类政策数量较此前有大幅增加,达到67份。

(三)政策工具维度分析

政策工具是实现政策目标或解决社会问题的手段与途径。在我国几十年来的反贫困工作中,依据不同时期的政策目标和任务而采取的各种治理手段都将成为下一阶段反贫困任务的宝贵经验。因此,梳理政策工具的演进脉络不仅能够理清治理手段使用的历史变迁,也能够为未来的反贫困政策取向提供有效启示。

基于政策工具内容分析编码表划分的三种政策工具类型,如表3所示。经节点统计后,得到我国反贫困政策工具的演进趋势和数量分布,如表4所示。供给型、需求型和环境型三种政策工具的使用数量在第四阶段和第五阶段呈明显的大幅增长态势。由图3可以看出,尤其在2013年后,环境型政策工具使用的频率逐渐增加,其发展态势几乎与供给型工具不相上下,同时需求型政策工具使用的频率逐渐“抬头”,意味着该阶段反贫困政策工具的使用逐渐多元化和均衡化。政策工具的使用程度存在着强烈差异:其中供给型政策工具最多,占比53.8%,环境型政策工具较供给型工具少些,占比39.8%,而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使用寥寥无几,占比6.4%。由此可见,我国的反贫困政策总体上呈现出政府“自上而下”的供给为主,社会力量等策略性支持为辅的主要特征。

表3 政策工具内容分析编码范例表

表4 我国反贫困政策工具演进脉络及数量分布表

图3 我国反贫困政策工具演进趋势图

三类政策工具在不同阶段下的分布特征各不相同。供给型政策工具的使用整体呈递增趋势,在第四和第五阶段呈喷井式增长。根据节点统计结果,供给型政策工具节点287个,占政策工具总体的53.8%,其中资金投入最高,占供给型工具的38%,其次是公共服务,占比30%。从政策工具服务对象来看,我国主要通过供给型政策工具提供物质和服务,其运用逻辑是政府首先通过涉农基金、保障资金及提高资产收益等途径为贫困人口给予物质保障。如2018年《中央专项彩票公益金支持贫困革命老区脱贫攻坚资金管理办法》规范和加强中央专项彩票公益金使用与管理,确保贫困人口能够得到足够的资金分配,并进一步支持贫困革命老区等区域脱贫攻坚,从而提升资金使用效益。其次,政府还通过支教、支农、支医、为残疾人提供帮助及加大网络精准扶贫力度等方式,从教育、农业、医疗及网络方面为贫困人口提供公共服务。从政策工具应用区域来看,基础设施建设和人才支持是反贫困的主要手段。如2012年《国土资源部关于支持集中连片特殊困难地区区域发展与扶贫攻坚的若干意见》中,对相关基地建设、人才培训和干部交流等给予了政策倾斜,以此促进当地经济社会更好更快的发展。然而,这两类措施在供给型工具中的使用频次较低,分别为18.4%和13.6%,可见农田建设、水利设施及光伏电站等基础设施,以及少数民族、边远地区等重点区域的人才供给方面仍存在进一步的提升空间。根据节点统计,资金投入和公共服务两大措施在供给型政策工具中的占比共达68%,说明我国反贫困主要以资金和服务为主要侧重点,为贫困群体提供最基本可靠的物质保障。然而,过度的资金和服务投入将使贫困人口滋长“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依赖性,难以自食其力,从而阻碍贫困群体的潜力发展。

需求型政策工具主要在第四阶段末和第五阶段中使用,属于起步较晚但潜力较大的政策工具。尤其在2018年后,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使用数量大幅增加,其主要以市场塑造的方式让贫困群体参与到生产和消费的活动中,增强其自食其力的生存能力。据节点统计结果显示,需求型政策工具节点只有34个,仅占到全部政策工具的6.4%。在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三种具体措施中,市场塑造的占比最高,其次是政府购买,服务外包的使用频次最低。从政策工具服务对象来看,政府主要通过对该地区市场经济发展的刺激和拉动及相关行业企业的支持来提高贫困群体的参与度,从而使贫困人口增加脱贫机会提升创富能力。从政策工具应用区域来看,需求型政策工具主要通过强化市场的作用来推动该地区的经济发展和项目开发。此外,政府通过农产品产销对接、电子商务、旅游线路开发等途径吸纳多种力量来参与、支持、刺激贫困区域的线下及线上发展。如2018年《多渠道拓宽贫困地区农产品营销渠道实施方案》的文件中,提出推动企业与贫困村建立长期有效的产销关系、开展农产品定向直供直销活动、完善农村物流配送体系等重点任务,以此促进贫困地区产业发展,助力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然而,政府购买和服务外包等政府单方面行为措施较少,也使得贫困地区的经济发展和市场开发受到一定阻碍。今后要注重与市场结合的多重效应,进一步出台更多的需求型政策。

四、结论与启示

(一)研究结论

从政策目标的视角来看,三类政策目标的分布具有较大的差异性。第一阶段,以社会保障类目标政策为主,能力提升类政策为辅,服务支持类政策缺失。第二阶段,社会保障类政策数量占比增加,能力提升类政策数量占比减少,出现服务支持类政策。第三阶段,社会保障和能力提升类的政策数量占比微微下滑,服务支持类政策小幅增加。第四阶段,社会保障类政策数量占比大幅缩减,能力提升类和服务支持类政策占比大幅提升。第五阶段,社会保障类政策数量占比持续减少,能力提升类政策占比无变化,服务支持类占比有所增加。总之,我国反贫困政策在初始阶段的主要目标是贫困群体的社会保障。随着反贫困进程的不断变化,我国对贫困群体给予的保障也呈现出从提供资金、粮食、物资等到提高农民收入、完善低保制度等保障方式的多样化趋势。能力提升类目标的政策数量虽然不多,但近年来的出台数量呈持续增加的趋势,出现了教育、管理、培训、技能、产业等多种能力提升途径,进一步挖掘了贫困群体的脱贫潜力。服务支持类目标的政策数量最少,但值得关注的是,近年来随着反贫困主体参与的多元化,政策效力逐渐提升,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出台数量也持续增加。

从政策工具视角来看,三类政策工具的演进趋势各不相同。第一阶段以环境型政策工具为主。第二阶段,以供给型政策工具为主,环境型政策工具为辅。第三阶段,供给型政策工具的数量占比小幅增加,环境型政策工具有所减少。第四阶段,出现需求型政策工具,供给型工具的数量占比大幅缩水,环境型工具迅速增加。第五阶段,供给型工具数量占比持续下滑,需求型工具大幅增加,环境型工具有小幅缩减,但其数量占比仍仅次于供给型工具。总之,我国反贫困政策工具的组合方式主要为供给型工具为主,环境型工具为辅,两者结合起来所占比率高达93.6%,尤其是环境型政策工具的使用在第五阶段的增长趋势大大加快,其政策出台数量与供给型工具几乎不相上下。其中供给型政策工具主要是通过投入人才、资金、设施及服务等方式促进贫困地区的发展,帮助贫困群体尽快满足生活的基本保障而快速脱贫。环境型政策工具主要起到辅助作用,主要通过目标规划、干预或管制相关主体在反贫困活动中的行为,以便更好地规划反贫困实施方案,提高贫困群体的认同感与参与度,限制或约束部分主体行为,进而营造良好的政策环境。

(二)政策启示

2020年10月,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公报提出:“坚持把解决好三农问题作为全党工作重中之重,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乡村振兴道路,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等。2021年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强调指出:“脱贫摘帽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活、新奋斗的起点。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缩小城乡区域发展差距、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和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仍然任重道远……对脱贫地区产业要长期培育和支持,促进内生可持续发展……坚决守住不发生规模性返贫的底线……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度、广度、难度都不亚于脱贫攻坚,要完善政策体系、工作体系、制度体系,以更有力的举措、汇聚更强大的力量,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步伐,促进农业高质高效、乡村宜居宜业、农民富裕富足。”当前,我国已进入到后扶贫时代,脱贫攻坚正向乡村振兴战略过渡,向农业农村现代化、向全民共同富裕的目标迈进。但我国的反贫困实践仍面临着地理、资本和空间困难,对帮扶资源依赖性强,以及内生性造血功能不足等普遍状况(54)孙迎联、向勇:《“后扶贫时代”的减贫治理何以有效?——基于晋东T市H镇的考察》,《学习论坛》2019年第3期。。这让我国未来的反贫困治理、乡村振兴面临着重重阻碍。因此,亟须党和政府从长远战略角度出发,以顶层设计形式进行全方位统筹,以确保反贫困行动的有序推进。

1.精准目标定位,加强内生动力。我国反贫困政策随着不同阶段的变化而多次调整政策目标,并直接影响后续反贫困政策的实施效力。因此,直面后扶贫时代下的贫困问题并精准定位政策目标,才是反贫困政策收效显著的关键。为稳定实现“两不愁,三保障”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等重要目标,助力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我国仍需进一步攻克反贫困发展中的难题。因此,兜底性的社会保障政策必不可少。目前,“社会保障类”政策仍占据主要地位,存在着部分贫困户因灾、因疫、因病、因残等返贫的风险。因此,需加快构建脱贫对象返贫保障机制,以社会政策兜底。同时,应注意社保政策与扶贫政策的交叉问题,通过创新资金投入机制和优化城乡一体化顶层设计等途径实现二者的有效衔接。然而,由于“输血式”扶贫始终不是长久之计,难以激活贫困群体的内生动力。为巩固当前脱贫成效和切断日后贫困代际传递,文化教育等以提升自身能力为目标的反贫困政策也不可忽视。因此,“能力提升类”政策的重要性格外凸显。应明确以贫困户的可持续脱贫能力建设为中心进行文化教育和培训实践(55)李月:《教育扶贫视域下贫困农民可持续脱贫能力建设的意义、挑战及对策》,《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20年第13期。,重点开展有组织性、针对性的职业教育培训,或通过相关产业发展帮助虽有劳动能力但不情愿主动脱贫的贫困群体树立“自食其力、勤劳致富”的观念,使其达到摆脱贫困和能力发展的双赢效果。“服务支持类”政策是通过间接手段对贫困群体的能力进行辅助和培养,对社会需求较为敏感,善于动员群众,能够成为政府工作的有效补充。因此,后扶贫时代下应逐步加快多方主体的社会网络建设(56)袁利平、姜嘉伟:《社会资本:后扶贫时代民族地区教育扶贫的行动逻辑》,《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20年第6期。,促进个体与群体的互动与合作,使得社会资源充分交换与流动,进一步加快乡村振兴进程。

2.创新政策工具,提高协同治理。为进一步实现反贫困资源的有机整合,政策工具的运用与组合应更加灵活。在供给型政策工具方面,应进一步推动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57)李晓嘉:《2020年后我国反贫困政策转型及展望》,《人民论坛》2020年第20期。,提高资源共享程度,改善由公共服务不均引起的生活水平差异(58)叶兴庆、殷浩栋:《从消除绝对贫困到缓解相对贫困:中国减贫历程与2020年后的减贫战略》,《改革》2019年第12期。。针对部分地区贫困面积广、程度深、难度大的情况,应格外加强基础设施建设(59)王俊程、胡红霞:《十八大以来中国农村减贫:成效、问题与策略——基于西南边疆民族贫困地区的实地考察》,《西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6期。。乡村振兴的发展离不开人才支持,人才兴则乡村兴。因此,除了外部供给型政策工具,也要注重“人”的内生作用。未来应强化人才支持类反贫困手段,加强乡村人才振兴计划的实施,提升未来反贫困政策效力。在需求型政策工具方面,由于目前产业扶贫中的联结纽带机制不强,导致贫困户在产业扶贫中受益较少(60)莫光辉:《精准扶贫视域下的产业扶贫实践与路径优化——精准扶贫绩效提升机制系列研究之三》,《云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1期。。因此,后扶贫时代下应加强市场塑造类反贫困手段,进一步推进“扶贫车间”模式,使贫困群体能够以产业下乡的方式自力更生,通过市场机制的作用脱贫致富,也有助于加快乡村振兴的脚步。在环境型政策工具方面,应加强农村反贫困、乡村振兴、城乡一体化(61)何阳、娄成武:《后扶贫时代贫困问题治理:一项预判性分析》,《青海社会科学》2020年第1期。等政策的协同,并启动后扶贫时代下的相关顶层设计。信息监测作为保证我国反贫困政策有效执行和优化政策效果的重要手段,却并未引起较多重视。目前,针对我国反贫困政策的信息监测工作只有两个(62)国务院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办公室关于印发《关于加强新时期扶贫统计监测工作的指导意见》的通知(国开办发〔2011〕64号)。(63)国务院扶贫办、财政部关于贯彻落实《关于建立防止返贫监测和帮扶机制的指导意见》的通知(国开办发〔2020〕13号)。,主要涉及信息采集、整理、反馈和发布工作以及资金管理等方面,未来仍存在发展空间。后扶贫时代下,信息监测可以作为环境型政策工具的一种新形式,逐步构建统一的城乡贫困动态监测体系,全方位监管新的贫困群体或有可能返贫的群体(64)张文宏:《后2020我国反贫困政策选择的社会学思考》,《社会发展研究》2020年第3期。,进行二次追踪,控制返贫率,及时灵活地做出应对措施,优化反贫困政策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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