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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清末河南的日语教育

2021-05-17

商丘师范学院学报 2021年5期
关键词:师范学堂日语

金 珽 实

(商丘师范学院 外语学院,河南 商丘 476000)

一、前言

中国与日本隔海相望,在历史上有着紧密的联系。近年来,随着中国经济发展的加速,对日语专业人才的需求也在不断增加,如今日语已经成为仅次于英语的外语。根据日本国际交流基金会的统计,1994年开设日语专业的大学有86所,而2010年设置日语专业的大学则达到了419所,到2015年12月底,设立日语专业的大学数量达到503所,在外语专业中仅次于英语的922所,在学科规模排名中位居全国第十二位。此外,日本国际交流基金会2013年7月公布的2012年度调查数据表明,中国的日语学习者人数为1,046,490人,是世界上日语学习者人数最多的国家。从这些调查数据综合来看,日语专业已不再是“小语种”,而是“大语种”,可见日语的人气之高。在2018年度大学入学考试中,招收日语专业的大学有505所。在河南省,也有24所大学和2所高中将日语作为专业或外语来进行教学[1]。

然而,在河南乃至全国日语教育盛行的情况下,河南的日语教育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展的,其契机又是什么,这些问题还不清楚。对此的解读即为本研究的出发点。与此相关的研究成果,其中有李刚[2]、赵艳花[3]、孙倩[4]等的研究,主要提及留日学生和学生的刊物,及其对河南社会的影响。此外,在郭精宇[5]、阿部洋[6]等的研究中,涉及日本教习,这对研究中日两国教育的联系起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但是,两者都是对日本留学和日本教习的研究,缺乏对日语教育历史的研究。本研究将在以上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探讨清末新政时期河南近代教育的兴起以及与之密切相关的日语教育的产生和发展。

二、清末新政时期河南的教育改革

清末自1898年的戊戌变法,到1901年的光绪新政、1906年的预备立宪,接二连三地宣布实行改革。清廷如此急于改革的理由如下:1901年义和团运动后所背负的巨额赔偿;日俄战争后形成的排外趋向;如不率先恢复国威,将有可能失去作为统治者的正统性等。清末新政虽然可以视作一次吸收改革派社会势力、推进中央集权政治体制构筑的改革,但这实际上是一项赌上清朝生死的艰巨事业,这之中也包含了教育改革。1894—1895年甲午中日战争的失败以及日俄战争中日本的胜利,使清廷认识到学校教育的发展才是日本急速发展的基础。20世纪初,在由西方文明涌入而形成的“新学”思想和改革派的压力之下,清廷不得不废除延续了1300年的科举制度,实行“新教育制度”。据此,1903年11月,清廷公布了《奏定学堂章程》,这是中国教育史上首次在全国范围内实行的系统完善的学制。在此基础上,1905年8月又设置了学部。小学的课程有修身、读经讲经、中国文学、算术、历史、地理、格致、体操、图画、手工等,中学的课程有修身、读经讲经、中国文学、外语、历史、地理、算术、博物、物理和化学、法制和理财、体操、图画等。

在这一潮流中,河南巡抚锡良下令在省内各府、州、县按照学制设置学堂。河南教育由此进入新阶段,各级各类新式学堂得以快速发展。据统计,1908年河南各地有初等小学堂1964所,高等小学堂150所,中等学堂23所。中等学堂为五年制,有十二门科目,其中包括外语。学堂在教授近代科学知识的同时,也教授读经讲经等课程。此外,高等学堂—河南大学堂成立于1902年,1903年更名为高等学堂,除普通科目和专业课外,还要求掌握两门外语。初级师范学堂有11所,其中,初级师范全科有3所,初级师范速成科有8所[7]40。

如上所述,根据清末新政时期的教育改革,河南建立了各种学堂。中等学堂要求掌握一门外语,而高等学堂则要求掌握两门外语。

三、日本留学

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是清朝与日本紧密相连的时期,在此期间,日本的文化教育取得了令各国羡慕的成绩。清朝人正式而有组织地学习日语是从甲午战争以后开始的。甲午战争后,老牌大国清帝国被曾经的“东夷小国”日本打败,举国上下一片哗然。此后,在“以强敌为师”[8]104的思想基础上,认识到日语学习的重要性,即通过日本引进欧美科学知识。1896年,清朝向日本派遣了第一批官费留学生,共13人。此后,包括自费生在内,前往日本留学的留学生逐年增加。20世纪初,留日清朝留学生每年都超过1万名,成为“日本留学极盛时代”。早期的日本留学生大部分是各省派遣的官费留学生,有唐宝锷、金邦平、曹汝霖、陆宗舆、胡宗瀛、蔡锷等。

河南省起初并不建议青年留学,其理由是担心青年受革命思想的影响而危及地方及清朝的统治。河南地处内陆,受外国资本主义的影响较小,信息匮乏,学习风气不浓。但在1903年以后,河南省也开始派遣留学生。1904年,“计在东留学者,全省仅19人,大半由他省派往,自费者廖如晨星”[9]10;1905年,在日留学的官费生和自费生加起来不到20人,和其他省(湖北、湖南、四川已经超过300人)相比差距很大。由于1906年“随着河南武备学堂的废除,从中挑选五十人赴日,入振武、成城两所学校学习军事”,1907年公费生达到60人,1908年达到92人[10]142。

1905年,在教育近代化的潮流中,河南的进步教育家李时灿成为河南学务公所的科长,尤其积极地推进赴日留学。前述河南武备学堂的50名学生,刚到东京便与孙文进行了会面[11]。随后,在中国同盟会中出身河南的尝绍文的介绍下,3名留学生加入了同盟会组织,成立了河南分会。1907年,发行了杂志《河南》(月刊,在东京出版到第9号),在开封设立了“大河书社”,负责发行革命书籍和《河南》杂志。

李时灿兼任河南高级学堂总办期间,继续主张教育改革,制定了《学务管见十六条》,并教授新学,提倡增设理化、博物、算术、外语、格致等科目。他特别重视师范学堂的改革,认为“师范学堂为各等学堂造端之地,最关紧要”。1905年至1908年,河南共设置了各级师范学校116所,其中师范学堂2所,初级师范学堂11所,师范讲习所103所。他还邀请了日本、美国和英国的学者,让其直接使用外语教授理化,同时教材也使用外国的原版书,以促进外语学习。此外,他还聘请归国留学生担任学堂教师,人数达到教师总数的三分之一。1911年,由法政大学毕业的毕太昌担任河南高等学校的监督,由中央大学毕业的王印川担任教务长。

事实上,归国留学生们在社会近代化、特别是河南教育的近代化进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最初,通过派遣留日学生的方法学习日语和近代科学技术,归国后,让其在各学堂开展教育,他们在教授先进科学技术的同时,也为日语教育的发展作出了贡献。

四、日本教习

1895年甲午战争的失败标志着恭亲王、李鸿章等人推行的洋务运动破产,于是,人们开始把目光转向经过政治、教育改革而崛起的“东夷小国”日本。1897年3月,刑部左侍郎李端棻向朝廷上奏《请推广学校折》,提议创设京师大学堂。在此提议下,在1862年设立的京师同文馆、1864年设立的广州同文馆中增设了东文馆,这标志着清朝真正开始了日语教育。一年后,被称为“东文学堂”的各类日语学校应运而生。此后,随着“钦定学堂章程”“奏定学堂章程”等新学校制度的公布,大批日本教习涌入中国,中国的日语教育盛况空前。20世纪初,很多日本人作为学务顾问或教师被邀请到中国,他们被称为“日本人教习”或“日本教习”,一度数百人之多。其中,在近代中日文化交流史上不得不提及的人物,如服部宇之吉、吉野作造、松本龟次郎、川岛浪速、长谷川辰之助(二叶亭四迷)、户野美知慧等,都曾做过日本教习。当时之所以邀请如此多的日本人教习,是因为清朝有志于实现“日本模式”的教育近代化,向日本寻求辅佐教育事业的人才。表1列举了当时被派遣到河南省的日本人教习[12]125。

表1 被派遣到河南省的日本人教习

全国的日本教习人数[12]126如下:

表2 被派遣到清朝全境的日本人教习

由表2可知,辛亥革命后的几年内日本人教习逐渐呈减少的趋势,主要原因有局势动荡,欧美教育势力的扩张,清朝方面教学自给体制开始完善等。这里介绍被聘请到河南省的三宅喜代太和饭河道雄。

三宅喜代太毕业于冈山县普通师范学校,1904年来到北京,在中岛裁之创立的北京东文学社任教。这里的东文学社是一所学校,“东文”是指日语,而“北京东文学社”则是日本人设立的学校中水平最高的教育机构。东文学社并非只教授日语,还教授工业、博物馆、数学理化、农业、音乐、手工、体操游戏、法政经济、教育、哲学、地理历史、医学、商业、警务、普通学、电话事务、监狱事务、兵科、保栂、手工艺、图画、扎花、纺织等科目,教学内容涉及众多领域[13]61。总教习中岛裁之毕业于西本愿寺的文学寮,是吴汝纶(1)吴汝纶(1840—1903)是清末的硕学。1865年(同治四年)中进士,进入内阁中书,被曾国藩认可成为其幕僚,之后也被李鸿章信任。在李鸿章的推荐下,在莲池书院讲学,1902年(光绪二十八年),经管学大臣张百熙推荐成为京师大学堂总教习,前往日本视察。回国后在家乡建小学堂,翌年去世。著有《深州风土记》二十卷、《东游丛录》四卷等。的门生,虽然他曾短暂回国,但1901年再次在北京与吴汝纶见面,二人商议过后在北京创办了北京东文学社。由于学生达到了280多人,仅一人无法进行教学,加之有些日本人希望一边研究汉语一边进行授课,于是让原口新吉等6人进入学校,分教室授课。“东文学社的一个目的是对怀抱着青云之志远渡中国的日本人,以正确的态度教授汉语。另一个目的是,让中国人也反过来了解日本。”[14]98三宅喜代太也是那些日本人中一员,他1904年开始在北京东文学社执教,1905年10月来到河南学堂教书,与在北京东文学社时不同,他在这里不仅教授日语,也教授理化。

1909年,被聘请到中国的外国人教习总数为356人,其中日本教习311人,占比超84%[12]143。如上所述,多数日本教习的执教科目涉及日语、工业、博物等多个领域。由于日本教习在授课时多使用日语,因此归国的留日学生在翻译方面付出了很多努力[15]26-27。据此,可以推测出日本教习和归国日本留学生受到了重用。

三宅喜代太于1910年离开河南,他可谓是河南日语教育的第一人。当时正在兴办新学的河南同时也很注重留学日本,同年,河南省计划派遣120名留学生赴日[16]。此外,1906年3月清朝学部公布的《通行各省选送游学限制办法》规定:“志愿进入高等学校及专科学校者,必须是中学堂以上的毕业生,且必须通过该国语言考试。”因此,日语能力成为赴日留学所必备条件。在此条件下河南高等学堂对将要赴日留学的学生进行了语言启蒙,由三宅负责。

饭河道雄是福岛县士族,1906年3月毕业于东京高等师范学校官费数学专修科。在日本,数学也是西学教育的重点科目[17]5。1906年11月,饭河道雄受聘到河南高级师范学堂任教,因其有扎实的理科教学基础,实际上兼任理科及数学教员。当时河南高级师范学堂主要教授数学、理化、博物和史地,其中,理化和数学两科可以说是学堂西学中最重要的科目了。不仅如此,饭河道雄还介绍日本的近代美术,同时也教授绘画。据说他在业余时间还兼任河南布政使袁大化之子的日语教师。他在教育方面的卓越成绩得到认可,河南教育当局建议学部授予其勋章,提学使孔祥霖称:“自光绪三十二年聘请到堂分授理化兼数学等科目,供职四年,造就学生颇不乏人,委系著有劳绩,拟恳请援案奖给三等宝星,以资鼓励。”[18]这是河南地区唯一受奖的外国人教习。

综上所述,通过河南学务公所的李时灿对师范学堂的教育改革,从聘请外国教师和日本留学生开始,使用日语教学无疑也对日语教育的发展作出了贡献。

关于日本人教习还有以下史料[19]141:

表3 河南省的日本人教习基本情况

除上文所述的饭河道雄之外,关于编纂《新编理科书》的氏家谦曹,根据1909年2月27日的内阁史料《氏家谦曹第二高等学校教授任官之事》,推测其是从第二高等学校再次派遣的。关于小松崎武司则有记载,在山西优级师范学堂教过音乐和体操。此外,有记录称1908年有一位名叫高山爱的女性教习从湖南省东华女子学堂被派遣到河南省开封(工资50元)[20],但详细情况不明。

清末新政时期的教育改革在中国近代教育史上具有重要的启蒙意义。其中,日本教习“来到中国在各种学校中担任讲习,建设中国的新兴教育,奠定了近代学校教育的基础”[12]143。这里提到的在河南的日本教习,无论是三宅喜代太还是饭河道雄,都无疑对河南教育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可以确认,三宅喜代太所进行的日语教育是河南省日语教育的开端。

五、结语

本文探讨了清末新政时期河南近代教育的兴起以及与之密切相关的日语教育的产生和发展。清末新政时期,根据政府的教育改革政策,河南推行了设立小学、中学、高级学堂以及日本留学和招聘日本教习等各种教育近代化措施。河南的日语教育由日本教习三宅喜代太开始,并随着赴日留学的扩大而发展起来。此外,留日学生的归国及在各学堂任教的做法,扩大到了整个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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