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花开

胡姣

〔关键词〕丧偶式教育;亲子关系;自我意识发展;小学高年级;心理剧

〔中图分类号〕G44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671-2684（2021）11-0069-04

【创作理念】

在当今社会高速发展的经济形势下，家庭成员功能结构相应有了一些变化。很多家庭中，父亲为了保障家庭经济条件而忙于工作，从而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缺位，由母亲独自承担教育和陪伴孩子成长的责任，这就是人们口中的“丧偶式教育”。这是导致孩子产生问题的一个重要原因。另外，五六年级学生处于自我意识发展第二个高峰期，父亲这个家庭角色对孩子自我意识中的独立性、责任感的培养有重要的作用，是促进孩子形成完整、健全人格的重要力量。

【剧情简介】

小雷是一名聪明又调皮的小学五年级学生，小雷的爸爸由于工作忙很少陪伴他，小雷的妈妈是一名家庭主妇，虽然全身心照顾孩子，但是随着孩子年龄越来越大，对孩子的影响力越来越小。在学习上越来越放松的小雷，学习表现越来越糟糕。在一次父子吃橘子的谈话中，小雷的一个小问题点醒了忙碌的父亲，小雷也从橘子的成长中学会了责任和担当。

【主要人物】

小雷：五年级男生 ，调皮，爱好打游戏，学习习惯不好;

雷妈：家庭主妇， 爱唠叨，疼孩子;

雷爸：职场大忙人，经常缺位孩子的成长;

男同学A、C ：坐在小雷后排的两个男生;

女同学B：小雷同桌，课代表;

橘子：长在老家院子里橘树上;

黑天使：小雷心中愤怒的情绪;

白天使：小雷心中平和的情绪;

旁白：负责剧情衔接。

【心理剧技术】

旁白、身体雕塑 、梦境、替身。

第一幕 雷神家族

地点：学校教室。

旁白：周一的早晨，朗朗书声响起之前，是班级收各科作业的时间。这个时间教室里总是异常安静，有的在补作业，有的在翻箱倒柜地找作业，还有的在寻思着找一个新鲜的借口。课代表的一声吆喝，打破了教室的宁静。

女同学B：来来来，交作业！交作业！小雷，你的作业呢？

小雷：（手托着下巴，眼神躲闪，不敢正视课代表）我……忘带了。

女同学B：雷神！你又是回家打农药忘了写吧！每次都忘带，能不能找个新鲜理由啊！

男同学A：小雷，你自己跟老师说去！天天记你名字，我这便利贴都用光了！你这一天天的作业不写，你不怕老师找你家长吗？

男同学C：（神气地，八卦地）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话说呀，咱们雷神家族个个都是神仙。雷母那是出了名的夏日莲花雷，永远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每次吼完雷神之后，还是好吃好喝供上，丝毫不会怠慢。

女同学B：（抢先补充道）那雷公就不同了，那是名副其实的冬雷呀！但凡雷公有动静，啧啧啧……那可就是天灾呀！好在，雷公经常出差，几年都不一定能碰上一次，所以我们雷神依旧活得很逍遥自在呀！

小雷：（满不在乎地）呵！哪像你小子！昨天大伙都在准备组团呢！你小子好，掉线了，把我们坑的，你这种猪队友，以后就别指望跟着我们组队打农药了哈！

同学A：上课了！上课了！

丁零零，同学们回到座位上。

第二幕 雷电初泄

地点：书房。

旁白：最近学校举办科技嘉年华活动，小雷想自己动手设计一辆水陆两用汽车参加展览，于是他一回家就泡在书房里，用电脑进行编程设计。

雷妈：（不耐烦地）儿子，你怎么回事啊！一回家就玩电脑，作业写了吗？书背了吗？最近你班主任找我好多次了，你怎么回事啊？！

小雷：（不耐烦地）谁玩电脑了！你懂不懂啊！我这是准备科技节的作品！唉，跟你说了也没用。

雷妈：（惊讶了一下，再转为讨好的笑容）哟，这样呀！我儿子这么厉害呢！（抚摸小雷的头）那妈妈去给你做好吃的，吃饱了才有创造力！

小雷：（语调升高，略带懊恼地）妈，你快过来一下！这个地方我不知道怎么设计才能让小车有动力。

雷妈：（拿着平底锅，系着围裙，远远地回答）这……我也不会呀，没事，儿子，你爸这周出差回来，等你爸回来，让他教你。

小雷叹了口气，失望地看着没有做完的电动小车。

雷妈：（端了一盘食物，露出讨好的笑容）来，宝贝兒，别犯愁了，先吃点东西，或许吃饱了就有灵感了呢。

小雷：（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好吧。

第三幕 雷雨交加

丁零丁零……小雷的手机响起。

小雷：（期待地，喜悦地）嗨，爸爸，你今天什么时候到家呀？我的小车作业还等你回来竣工呢。

雷爸：儿子，爸爸本来今天是要回家的，但是临时公司里又有事情，老爸必须再出趟差，再过四五天就回来了。你在家好好听妈妈的话，别捣乱啊。

小雷：（耷拉着脑袋，失望地）可是爸爸……你不回来，我的小车作业完不成了，你今天必须回来！

雷爸：唉！你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爸爸工作这么辛苦，不是为了你吗？小车完不成，让你妈给你买一个豪华版的交作业不就得了！问问你妈妈有没有事，没事我先挂了！

小雷：（生气地哭泣着）就知道忙忙忙、买买买，你以为什么都可以买到吗？大骗子！（摁掉了电话，捧着小车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黑天使：看吧！这就是你朝思暮想的爸爸，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你！说什么工作都是为了你！根本就是他自己贪婪！一个贪婪的守财奴！

白天使：不是的！不是的！他这么辛苦工作，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个家过上好日子，这是爸爸爱你的方式啊！

黑天使：别再自欺欺人了！不负责任就是不负责任！这样的人你有什么好为他难过的！让我们与“农药”为伴，活得潇潇洒洒吧！去他的出差！去他的编程！去他的科技节！

旁白：就这样，小雷把一肚子的怒气都宣泄在了打游戏上，他面无表情地在游戏世界里厮杀。在这里，没有妈妈的唠叨，没有作业的烦恼，没有爸爸的失信，只有所向披靡的快感和一群好兄弟的义气与团结。

第四幕 雷雨过后

旁白：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小雷在家里沙发上看电视，爸爸进门，他也没有转过头看他。爸爸咳嗽了一声，小雷还是假装没有听到。

雷爸：（蹑手蹑脚地走到雷妈身边）怎么了？那臭小子还生我气呀！

雷妈：谁让你平时不管他的，还经常放他鸽子。孩子正处在成长关键期，你却只知道工作！喏，你看看，这是你儿子最近的试卷。再下滑，他的分数都没有班级人数多了！

雷爸：你吼我有什么用呀？我也为难呀，我不想好好管管他吗？我也是没办法呀！现在是公司发展的关键阶段，我总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因为私事掉链子吧？

雷妈：得了得了，你别在我这一套套的，你拯救世界之前，能不能先管管你的小家？

雷爸：那你不是在家吗？你怎么不好好管管！

雷妈：我没管吗？这一天天的，我吐沫星子都讲干了，越催他写作业越慢，催急了他直接熄火。这不，他在那儿该看电视看电视，该玩游戏玩游戏，丝毫没有学习的紧张感。你说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妖孽？（按摩太阳穴）

雷爸：算啦算啦，我来看看那臭小子。（对雷妈无奈地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走到小雷身边，坐下，小雷依旧没有抬头看他）

小雷见爸爸走过来，刻意将身体向反方向微调了一下，眼睛始终盯着电视。

雷爸：（一边剥橘子，一边提高音量）儿子，看老爸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嗯哼，你最爱吃的柑橘。（瞟了小雷一眼，见小雷还是没有动静，递了一瓣过去）来尝尝，这可不是一般的柑橘，这是爸爸这次出差，专程绕路从老家院子里摘来的，你不是最爱吃老家那棵树上的柑橘吗？

小雷头没动，眼睛轻轻向爸爸方向转，稍微有些兴致。

雷爸：（见小雷感兴趣，堆着笑）这棵橘子树可不一般啊！那可是你老爸小时候亲手种在院子里的，后来慢慢长大了，年年结的橘子个大皮薄汁儿甜……（陶醉的表情）

小雷：（转过头，吃了一片橘子）爸爸，电视农业节目上说，“桃三李四”意思是说桃树三年结果，李树四年结果，那你种的那棵橘子树是第几年结的果呀？

雷爸：（一愣，表情凝滞）嗯……这个……大概是第五六年吧。（挠挠头）

小雷：爸爸，老家那棵橘子树第一年开花多不多？哦，还有，听妈妈说桃子最招虫子，所以市场上买的桃子那么完整，都是打了农药的，那橘子呢？它结果实的时候可招虫子？这么完整的橘子，（拿一个橘子在手上玩弄）是不是也打了农药？还有，我从来没有闻过橘子花的味道，橘子的花是什么味道，香不香啊？（好奇地看向老爸，雕像状）

旁白：儿子的问题，雷爸一个也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一个也回答不上来。因为从种下这棵树起，他就一直在上学，后来一直在上班，他从来没有完整地见证过橘子树从开花到结果到最后成熟的过程。他只负责品尝最后甘甜的果实，顺便询问一下今年的收成，时不时夸耀一两句。他从来不知道橘子花香不香，橘子树有没有遭遇过病虫害，他以为橘子都是自己长大的。

雷爸把头埋在双手下，久久地陷入沉思。

旁白：这天晚上，小雷坐在书桌前写日记，他特别想记录一下今天的爸爸。

小雷坐在房间台灯下写日记。

雷爸在客厅里为小雷设计小车。

小雷：（边写边读）天气：晴。今天我要说说我那个奇怪的爸爸。他平时总是那么忙，记忆中的他总是在出差或者准备出差，记忆中他总是那么无所不能，但是今天他居然被我的一个个问题给难倒了！原来连爸爸都不知道橘子花是什么味道的。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去闻一闻，再回来告诉爸爸，这样爸爸一定会很惊讶，我居然能知道连他都不知道的事。（睡着了）

旁白：（梦境）小雷来到了一片橘子园，里面开满了橘子花，雪白的花朵灿烂地笑着。

小雷：（仰着头，惊奇地转着圈，沉醉地聞着）哇……好香呀！比茉莉花的味道温和点儿，比百合花的味道浓郁点儿。原来橘子的花这么好闻啊！咦，橘子生长得好快呀！橘子橘子，这里一个果农都没有，你怎么还长得这么好？没有害虫来欺负你吗？

橘子：（得意地，手叉腰）怎么会！别看我们橘子个头小，但是可坚强可独立呢！我们即使没有果农每天悉心陪伴养护，照样长得皮薄汁甜。因为长大和成熟都是我们自己的事儿！

小雷：（喃喃自语）长大和成熟都是自己的事儿？

旁白：小橘子的话一直在小雷耳边回响，这么多年，小雷一直在心里责怪自己的爸爸没能够像果农一样守护自己成长。当他遇到困难时，当他感觉委屈时，当他需要另一个男子汉的支持时，爸爸都在远方。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对自己的所有放纵都是爸爸对自己不管不问的结果，他也只有在被爸爸指责的时候，才能从恶劣的语气中隐约感受到，爸爸好像还是关心和爱自己的。但是他忘了，成长不是为了别人，成长是自己的责任。每个人都需要，也都应为自己的成长负责，就像小橘子一样，即使没有果农，也要让自己长成甘甜的大橘子。

第五幕 静待橘花开

丁零零，闹钟响了，小雷在收拾书包。

雷妈：儿子，快起——哟，今儿个怎么这么积极，自己起来了，都没等妈妈三顾茅庐请你？

小雷：（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起床和上学都是我自己的事儿。

小雷一抬头看见了把手藏在背后的爸爸，很惊讶。

小雷：爸爸，你今天怎么还没有去上班？

雷爸：爸爸，想……闻闻橘子花的味道……（从背后拿出了那辆小汽车，摸了摸小雷的头，作势闻了闻。）

小雷：（接过小汽车，露出了满足的微笑。把嘴凑到爸爸耳边）爸爸，我知道橘子花的味道，我可以告诉你！

雷爸：（惊讶地，喜悦地）哟，你是怎么知道的？臭小子！（摸摸头）

小雷：（凑得更近）这是个秘密！

雷爸、雷妈：（相互对望着）秘密？（定格）（三人走到台前，小雷站中间）

雷妈：如果说孩子的成长真的有什么秘密……

雷爸：那一定是陪伴、倾听和交流。

小雷：还有为自己的成长负责，像橘子一样独立和坚强！

雷爸、雷妈看向小雷，竖起大拇指。

全剧终。

【反思】

高速发展的社会导致家长尤其是父亲在家庭教育中缺位的现象变得相当普遍。对于孩子的成长来说，从心理学的角度，不仅仅是要站在孩子的角度，要求家长归位——因为这在很大程度上确实比较难以实现，还要激发孩子独立、自觉成长的动力。当家长能够意识到自己缺位可能带来的遗憾，孩子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学会接纳并重新定义家长缺位的事实，相当于亲子双方都为同一个问题的解决做出了努力。

任何一个心理冲突的解决，除了外在环境的改变，还需要当事人认知模式的转变，这可能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因此本心理剧面向的观众，既可以是学生，也可以是家长。希望广大家长能过此剧，能够重新找到为孩子成长护航的方式。

（作者单位：安徽省合肥一六八玫瑰园学校，合肥，230000）

编辑/张国宪 终校/卫 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