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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社会组织的总体性分析
——基于CSSC(I2009—2019)的知识图谱研究

2021-05-08纪怡帆

安徽行政学院学报 2021年2期
关键词:学者政府研究

纪怡帆,高 红

(青岛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山东 青岛 266000)

国际社会中,社会组织有“非营利组织”“非政府组织”“民间组织”等名称,2008年起,我国民政部将其统称为“社会组织”。这一包含特定范围的概念在党的十六届六中全会首次提出,于党的十七大进一步确认,至此,党和政府对社会组织有了更科学的认识。本文以中国知网2009—2019年CSS⁃CI中收录的社会组织文章为研究样本,通过Cite space可视化软件绘制的知识图谱展示我国社会组织发展的阶段特点以及当前突出的热点问题,为今后的研究提供参考。

一、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本文的数据来自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数据库(CSSCI)。鉴于2008年民政部统称为“社会组织”,为对社会组织总体性状况进行分析,因此对社会组织以篇名(词)进行检索,文献类型设定为期刊,检索年度设定为2009—2019年,共检索出期刊论文1 376篇。为保证数据有效性,通过人工浏览的方式剔除新闻、报道等非研究性期刊论文,共得到样本文献995篇。将得到的样本导入Cite Space可视化分析工具中,得到了社会组织2009—2019年的可视化知识图谱。

Cite Space可视化软件是由美国德雷赛尔大学陈超美教授研究开发的。“通过可视化图谱的绘制形成对学科演化潜在动力机制的分析和学科发展前沿的探索,有助于更好地理解某一研究领域,寻找开创性和标志性文献、主流主题、演变趋势、研究领域间的关联。”[1]通过节点、连线等要素组成的图谱直观形象地来展现某一领域文献间的被引、共现、合作情况,利用统计学的方法对数据进行聚类分析,描述和解释文献的变化规律[2]。

二、我国社会组织研究演进知识图谱

(一)研究者合作网络分析

通过文献作者的合作网络分析,可以了解该学科领域的主要研究力量以及作者的现状,优先识别该领域活跃度较高的学者[3]。图谱中包含学者姓名、节点及连线三个主要内容。其中节点的大小表明该学者在整个或局部网络中的重要性,节点越大表明该学者在网络中的地位越高,往往成为串联其他研究者的中心,连线的粗细表明学者之间合作的频次,连线越粗表明合作越频繁。如图1所示,中国社会组织研究领域最为活跃的研究者包括齐久恒、崔月琴、唐文玉、王名等学者,但在107个作者节点中仅有25条关系连线,网络密度(Density)为0.004 4,这表明学者之间合作程度还较低,未形成明显的作者合作网络,今后学者间还需加强学术交流,共同为学科发展做出贡献。

图1 社会组织领域研究作者合作网络

(二)社会组织研究文献发表数量分析

文献发表数量是体现一个领域研究热度的重要指标,通过分析社会组织研究领域每年的文献数量,可以从宏观上把握该领域十余年的整体研究趋势。根据图2可知,CSSCI收录的2009—2019年文章共计1 376篇。2009—2014年呈上升趋势,在2014年出现明显高值,为167篇,此后呈平稳趋势,并于2018年达到发文数量的最高值,为169篇。由此可见,社会组织领域的发文数量渐趋稳定,研究者主要集中在政治学、社会学和公共管理学科领域。

图2 社会组织研究发文量

(三)我国社会组织阶段性分析

以社会组织时区视图分析十余年来我国社会组织领域研究热点的演进,可以看到该领域的发展历程和趋势。2013年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作出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了激发社会组织活力,正确处理政府和社会关系,加快实施政社分开,推进社会组织明确权责、依法自治、发挥作用的改革新思路[4],为探索培育社会组织的实践指明了方向,2013年以后学界有关社会组织的研究也呈现突破性增长的特点。结合图3和图4,可以发现2009—2013年的研究焦点为社会管理、社会组织发展等主题词,2014年后聚焦于社会治理、政府购买服务以及合作共治等主题词,研究的演进趋势基本与政策注意力配置相契合,由此,本文将十余年来社会组织研究进程分为两个阶段。

图3 社会组织领域研究的关键词时区图谱

图4 社会组织领域研究的突现关键词

第一阶段(2009—2013年),社会组织研究逐步升温,聚焦“社会管理”“社会组织发展”。在这一阶段,学者普遍关注政府与社会组织的关系建构,寻找社会组织与国家进行博弈的空间与策略。一方面,有些学者仍试图在“国家—社会”对立的框架中理解政府和社会组织关系,但多数学者已认识到传统的法团主义和公民社会理论的片面性。社会组织有一定自主性和能动性,特别是发展成熟的社会组织,会根据自身实际情况争取与政府的适度合作,以充分发挥双方优势。有学者认为,地方政府对社会组织管理政策正在从分类控制向嵌入型监管转变,国家和社会组织通过双向作用,最终促成某种合作性关系模式[5]。这种合作模式的论述得到学界的基本认同,但学者研究的侧重点仍有差异。唐文玉认为,国家与社会的关系是配合与支持下的“行政吸纳服务”[6]。管兵认为研究中国社会组织的发展应关注地方政府结构的差异性[7]。王诗宗和宋程成基于结构性、能动性两大视角,指出中国社会组织面对“制度复杂性”采取的独特结构及实践本质上是一种能动性回应,由此导致了中国社会组织独立性与自主性的复杂且多样的组合,并在总体上呈现“依附式自主”[8]。另一方面,学界也表达出对社会组织未来发展的关心,学者们通过理论研究和田野调查,围绕社会组织面临的现实困境和行动策略进行讨论,以探寻社会组织健康发展的途径。文化是一个国家软实力的象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是社会组织发展强有力的支撑。通过对中国社会组织文化的理论支撑、建设要求和建设方略的深入探索,王卓君强调组织文化建设作为软实力对社会组织发展有引导作用[9]。王名认为社会组织作为社会共治的核心主体之一,应有效发挥参与社会治理的功能,最终实现“小政府、强政府、大社会”的共治模式[10]。崔月琴和袁泉从社会组织内在结构角度阐明卡理斯玛权威是社会组织发展的核心行动者因素,提出应完善基于民主原则的治理结构和基于国家法制框架下的多元治理的转型路径[11]。

这一阶段的政策和学术研究都表明了社会组织在社会管理中的积极作用日渐得到了国家领导者和学界的认可。作为实现社会多元合作共治的关键角色,社会组织是联系强大有组织的国家与弱小且无序的基层公民的中间环节,是参与社会管理的重要主体,是推动社会建设的创新力量,社会管理活动通过社会组织的连接才能更有效地落实。

第二阶段(2014—2019年),社会组织研究趋于稳定,重点关注“社区社会组织”及“合作共治”问题。该阶段学界有关社会组织研究的侧重点一是更为关注社会组织作为社会治理的主体,强调通过政府购买社会组织的服务实现多方共赢;二是更贴近基层,重点关注社区社会组织的研究,强调基层协同治理。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必须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完善党委领导、政府负责、民主协商、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科技支撑的社会治理体系”[12]。社会组织作为社会共治体系的重要部分,应发挥第三部门的优势,加强制度建设、分类治理、增能赋权和协同共治,拓宽和创新参与社会治理路径[13]。吴结兵和沈台凤以社会组织对居民投票行为的影响为切入点,提出我国社会组织在促进基层民主建设以及维护社会政治稳定中具有积极作用[14]。实现社会治理归根到底是人的活动,从微观角度看,离不开社区社会组织。社区社会组织有贴近群众的优势,更清楚居民真实诉求,也可以充分利用资源融入基层社会治理中,带动居民参与社区营造。徐林以杭州市三个有代表性的社区社会组织进行多案例分析,得到发展较好的社区社会组织会根据自身资源禀赋进行动态调整,通过吸纳和整合资源最终实现殊途同归的结论[15]。社会组织要有独特性,利用属地优势,实现自身价值应当是社会组织长期发展的趋势,这为我国社区治理的实践提供了直接借鉴。从知识图谱中可以看到“政府购买服务”和“协同治理”也是现阶段社会组织研究的重点。作为一种从西方借鉴的政府行为,政府购买服务体现了政府对发展社会组织的日渐重视,该方式对社会组织发展既有积极作用,也有消极影响。基于经济学的诺斯悖论,汪圣具体分析了政府购买服务对政府和社会组织关系产生的复杂影响,认为要通过政社“伙伴”关系认知的建构、以契约为核心的政社合作规则的强化以及政社权力关系的均衡化等多元路径来规避政府购买服务带来的不利影响[16]。马庆钰则强调以明确原则、界定资质、规定程序、划分职责和加强监管,实现政府购买服务的规范化,发挥政府购买服务的作用[17]。总体来看,我国社会组织发展时间较短,面临着合法地位的缺失、资源匮乏、造血功能低下等现实困境,而政府购买服务作为政府对社会组织的扶持政策之一,可以看出政府与社会组织正在向协同治理转变,共同营造合作伙伴关系是未来发展的趋势,这一点基本得到了学者的认同和支持。信任并给予社会组织发展空间是政府的进步,利用自身专业性和灵活性优势积极争取政府的信任则是社会组织的进步,政府与社会组织合作是一种调适性合作,这是二者策略性调整的结果[18]。也有学者认为,应当在国家治理导向下正确认识社会组织的价值定位,政府对社会组织存在控制和发展两种需求的偏好博弈,从而在整体上实现政府与社会组织的“结盟”[19],认清政府对社会组织的发展需求和控制需求的偏好博弈[20],理解在整体上呈现的一种既有控制又有合作的混合模式,既能预防社会治理的失败,也可以发挥社会组织的组织载体和实体力量实现现代化的作用。纪莺莺在多篇文献中同样不止一次提到政府与社会组织关系更多是偏向于在国家中心导向下通过双向赋权提高政府与社会组织双方的权力。

通过社会组织领域研究的关键词时区图谱和突现关键词图对社会组织的阶段性分析可以从整体了解学界对社会组织研究的发展趋势。从整体来看,2009年到2013年是政府对社会组织从严格管控到开始鼓励发展的过渡阶段,学界主要是在国家中心导向下对社会组织进行研究。在改进社会治理方式、激发社会组织活力的政策导向下,2014年开始学界更关注社会组织在国家和社会治理中的积极作用,社会治理、政府购买服务、社区治理方面的研究呈井喷之势,这也是未来社会组织发展的重要导向之一。

三、我国社会组织发展的热点分析

文献中的关键词可以反映一篇论文的研究核心和精髓,高频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则可以反映出一个领域的研究热点。本文将以社会组织为篇名筛选出的995篇CSSCI文献导入Cite Space可视化分析软件,将时间切片设置为1年,节点类型为Keyword,数据抽取阈值为“TOP50”,在Prunning处选择Pathfinder,然后得到了社会组织领域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图5),并通过对关键词共现频次统计得到社会组织领域研究的部分高频关键词表(表1)。通过图5和表1,不难看出十余年来社会组织领域的研究以“社会组织”(651次)为中心,包括了政府(51次)、社会治理(48次)、公共服务(47次)和社会管理(35次)等方面。这些关键词的中介中心性也较高,表明其在文献中的连接程度较高,处于文献分析网络中的中心位置。

图5 社会组织领域研究的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

表1 社会组织领域研究的部分高频关键词

本文在高频关键词共现图谱基础上进行了聚类分析,将其按照一定的隶属关系划分成若干维度,得到了社会组织领域研究的聚类图谱(图6)和聚类统计表(表2),有助于从整体上把握研究领域内部的关系连结。通过关键词共现频次构建出聚类视图,对我国十余年来社会组织领域总体性研究采用tf*idf算法进行关键词聚类得到网络节点478个,连线604条,聚类图谱的网络密度为0.005 3,其模块度(Modularity Q)为0.7 007>0.5,说明模块聚合度高。表2中各聚类标签聚合度均表现出较高同质性,说明此次聚类分析具有高信度与低密度性的特点,这说明关于社会组织的研究分布范围较广,但是每个聚类领域聚合度高。

图6 社会组织领域研究的聚类图谱

表2 聚类统计

从图6可知,社会组织研究领域基本可以分为十四个模块,而“政府”(数字0)、“公共体育服务”(数字1)、“国家—社会关系”(数字2)和“公共服务”(数字3)这些模块的顺序由小到大,反映出这些聚类中的关键词应该是社会组织领域的研究重点。

通过对以上可视化的图谱分析,可以把我国2009年至2019年社会组织领域的主要研究热点归纳如下:

(一)政府和社会组织关系

政府与社会组织关系的演变一直都是学界的研究重点。改革开放前,行政主导一切,没有真正的市场和社会组织,自然不存在所谓的政社关系。改革开放以来,在社会转型大背景下社会组织得到了良好的发展机遇,也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因此政府和社会组织存在边界不清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在这个时期,学者们通常引入“强政府,弱社会”或者“弱政府,强社会”来讨论中国的政府和社会组织关系。当前,学者们则普遍认识到我国的政府与社会组织关系具有中国特色,不能简单地套用在西方背景下产生的法团主义或公民社会理论。毕素华认为中国的政府与社会组织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有相互赋权,共建“强政府,强社会”的格局才是双赢之举[21]。认清中国政府和社会组织关系,跳出传统的“国家与社会”二分框架的局限性尤为重要,在国家中心治理导向下通过政社双向赋权,提升双方的实权,打造相互信任的“伙伴关系”才能实现共赢。齐久恒以“嵌入性发展”作为政府和社会组织间互动关系和优化的理论分析框架,提出起始、中端和高级三个阶段层层递进,规划政府和社会组织间嵌入式共创共享的发展策略[22]。汪锦军也认为政府与社会之间是一种合作治理的正和博弈关系,这种关系的构建既需要一个有效的政府,也需要一个具自主性且开放的社会,两者缺一不可[23]。由此可见,学术界对政社关系的研究更偏向国家中心导向下的政社合作。在中国,我们要认识到党政军民学、东西南北中,党是领导一切的,只有在党建引领下社会组织才会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才能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组织。同时,也要认识到政府在社会治理时存在灵活性不足、资源利用效率不足等问题,而社会组织则可以利用自身的优势,借势而上寻求与政府的策略性合作,从而形成国家中心导向下政社合作的发展趋势。

(二)社会组织参与社会治理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创新性地提出要建设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从“管”到“治”的一字转变体现了党和政府对社会力量参与治理的鼓励和支持,这为社会组织释放了更大的自由空间,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社会组织作为参与社会治理的重要主体,发挥社会组织的主体能动性这一信号得到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实际上,学界研究多聚焦于20世纪90年代以来形成的双重管理体制,普遍认为这套体制约束大于支持,在登记、注册以及资源供给等方面社会组织受到不少限制[24]。社会组织参与社会管理活动的能力受到了极大限制,更不必说主体能力的发挥。当前,在党和政府的政策支持下,社会组织作为重要主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重要性已获得普遍共识,为此,学者们也围绕社会组织参与社会治理进行了系列探讨研究。肖飞认为当前社会组织参与社会治理存在合法地位不明确、管理制度不规范、法律体系不完善和组织基础不牢固的现实困境,这严重阻碍了转型时期社会组织独特优势的发挥,并提出社会组织应科学规划、正确定位、依法履职,从而科学有效参与到社会治理中[25]。社会组织作为社会治理的重要主体具有竞争、草根和专业的相对优势,但政府与社会组织以及社会组织之间存在的不平等性导致社会组织难以发挥主体性作用,对于主体性困境的结构,陈义平提出从党政和社会组织自身建设两个方面来建构社会组织的平等性,增能社会组织,最终实现多赢[26]。党建引领是社会组织发展的旗帜,社会组织要将参与社会治理和未来发展的规划置于党的领导之下,跟着党的旗帜走。共青团枢纽型社会组织就是参与社会治理的一种可行方式,共青团等群团组织的思想、路径与方法都十分贴合党的要求,因此,可以通过枢纽型社会组织引导社会治理朝向正确的方向发展。当然,红色枢纽型社会组织并非处于绝对地位,刘洋提出共青团要明确自身职能定位,运用有效的治理机制保障组织体系高效运行,不断探寻新的社会参与路径,通过政策制定为自身参与枢纽型组织工作体系建设寻求制度保障[27]。王名从嵌入式理论出发,认为社会组织在参与社区治理中已经形成以“专业性”为主导的政府互动逻辑,以及以“对话性”为主导的社区互动逻辑的行动探索,正在以更大的自主性实现服务性社区治理的目标[28]。社区治理是实现社会治理的基石,社会组织有整合利用资源的优势,通过构建服务型社区调动居民的积极性,发挥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主动性和热情,助力形成公众参与的社会治理格局。社会管理体制的变革给社会组织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在党政支持下社会组织参与社会治理是大势所趋,当前我国社会组织还不够成熟,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社会组织如何利用政策优势争取发展机会、如何提升自身能力、如何通过有效社会治理构建和谐社会等等,这都是学者们所关注的问题,也是今后学界的研究热点。

综上所述,学界普遍认为当前社会组织发展还处于爬坡阶段,虽然面临能力不够,缺乏科学合理的内部治理结构,信息不透明,官民二重性浓厚等诸多不足,但对社会组织的前景总体还是持乐观态度,并从许多方面提出社会组织发展的建议,认为社会组织要加强法治建设,培育组织的独立性,增强其活力,才会使社会组织更好地承担起应有的社会责任。

(三)政府购买社会组织服务

政府购买服务作为政府支持社会组织发展的举措,这方面文献研究也是日趋增加。关于政府购买服务,学者们倾向对政府购买服务所带来的利弊进行探讨,认为政府购买服务可以为社会组织发展提供机遇,但也可能起到反作用,而这种阻碍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中国政府与社会组织之间关系的不平等。学者们在讨论现实困境的基础上,提出应从宏观制度设计和微观机制两方面共同完善我国的政府购买服务[29]。徐双敏和张景平以共青团组织为例,阐述了在我国大多数社会组织不够成熟的背景下,枢纽型社会组织参与政府购买服务虽是可行选择,但存在着自主性不强、协调机制不顺、工作经费缺口较大、组织内部机制不适应等问题,要解决这些问题,既需要政府厘清职能边界,正确看待政社关系,给予枢纽型社会组织独立性和自主性,同时枢纽型社会组织也应顺势改革,提高自身能力,争取和保持自身独立性[30]。刘金良和姚云云认为推行政府购买公共服务为社会组织发展提供了珍贵的资源、信任和机会,带来了广阔的空间和良好的契机,社会组织也可以借此契机明晰自己的发展路径[31]。徐家良和许源则提出应从完善需求、过程与结果这三个评估环节出发,构建政府购买服务整体评价体系[32]。管兵在对上海市从2009年开始的政府购买服务实践进行分析后提出了不同的观点,他认为在政府向社会组织购买服务过程中,存在竞争性和反向嵌入性,并提出社会组织保证竞争性将是至关重要的政策要点,维持较高水准的竞争性,对政府背景的社会组织的品质提升和对纯粹民间背景的社会组织的发展壮大有重要意义[33]。学者们从不同的视角和层次对政府购买服务各抒己见,都在为中国政府购买服务如何促进社会组织发展提供建议,这也将是学者们研究的热点和重点方向。

(四)社会组织公共性

公共性是现代社会的一个复杂问题,而社会组织公共性通常又以多种形态和层次展现出来。国内学者对社会组织公共性的定义虽各有偏重,但基本趋同。社会组织公共性与私利性相对,是社会组织在提供公共服务、参与公共治理的过程中所表现出的善的行为与理念[34]。在本质上可以理解为社会组织在社会空间中功能和作用的塑造和发挥。学者们通常认为社会组织公共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社会组织公共服务的提供[35-37],无论是自发成立的草根社会组织还是官办性质浓厚的非政府组织,其成立多是以提供能够增进社会福利的公共产品和公共服务为目标,借助自身优势以满足群众多样化需求,这一点国内的社会组织表现得较为充分。二是社会组织公共利益的表达。相对于公共服务提供而言,国内社会组织在公共利益表达方面较为欠缺,进而造成了公信力危机。唐文玉教授曾以长三角J街道“睦邻点”作为调研点,指出“权威—依附”关系使得本就弱小的社会组织很难跳出来传达公民公共利益的诉求,进而产生“公共性”的断裂[35]。耿伊娜对H市H工作室的个案调研也一定程度地体现了这个问题。公信力是社会组织特别是慈善组织的灵魂,是社会组织发展的重要支持力量。众所周知,丧失了公信力的社会组织在社会中寸步难行。为重树公众信心,提高社会组织公信力,孔金平和王忠莉两位学者提出要团结非政府组织、社会及政府三方主体,共同努力以形成良好的互动机制和循环机制,及时采取危机补救措施,重获公众的信任与支持[38]。由此可见,社会组织参与不足、公共性不强以及公信力危机的问题已经得到了学界的关注。究其原因,学者们从不同角度阐述己见,认为既有传统的政府权力干预,也有差序格局的文化历史影响。一方面,中国经历了漫长的封建社会,政府掌握绝大多数资源,政府力量处于绝对优势地位的观念已深入人心。在国家作用很强的情况下,中国政府组织的自主性利益会压抑社会组织的自我表达、组织认同和自主性发展[39],因而很多社会组织处于“组织外形化”与公共性迷茫的尴尬位置[37]。另一方面,“血缘关系”和“地缘关系”是中国人情社会“私人关系”的根源,在人情社会主导下,契约精神和理性精神与之难以有效融合,无法服务于社会公共利益的表达,进而导致了公共性的渐行渐远[39]。社会组织自身的价值迷茫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崔月琴认为社会组织承载着多元的价值理念,表达了不同社会群体差异化的价值需求,很难形成公约的共识,与社会倡导的公共性很难达成一致[40]。中国缺乏社会公共性的历史渊源,在新时期寻求公共性的发展需要考虑诸多因素,虽然学者们已经从多个角度给出政治体制改革、在政治结构中引入民主价值、提高社会组织造血能力和公信力等建议,但如何突破社会组织公共性困境,提高社会组织公共参与仍是当前及未来学界需要关注的重要议题。

四、研究结论与前瞻

通过Cite Space绘制的图谱对2009—2019年社会组织领域CSSCI文章进行梳理,识别两个相互衔接的演进阶段内的活跃学者及研究热点,客观展现了十余年来社会组织研究的总体性状况,可以发现阶段分析和热点分析所呈现的研究重点与政府推动社会组织发展的注意力配置密切相关。从社会组织研究的两个阶段来看,在第一阶段,学者的研究更倾向在国家主导下理解社会组织的内涵和特点,将社会组织视为政府实现社会管理的凭借。而在社会组织研究的第二阶段,特别是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改进社会治理方式,激发社会组织活力之后,关于社会组织在社会治理中积极作用的文献明显增多,“社会治理”“政府购买社会组织服务”等热点的出现都表明学者的研究更注重将社会组织看作是社会协同治理格局中的主体之一,致力于探寻社会共治的实现路径。

纵观十余年来社会组织领域研究的丰硕成果,可以发现学者对于社会组织领域的研究在政府政策导向下正在理性看待国外理论并逐渐本土化,基于国内社会组织的实际情况,学者从不同的视角分析了社会组织发展面临的现实困境,并为创新社会组织发展模式、推动社会组织健康有序发展提出了许多深层次的行动策略,这也是未来的研究趋势。最后,值得注意的是,学者研究的方法还是以案例分析为主,较少采用定量分析方法。同时,由于受软件工具及时间跨度的限制,还存在大数据对信息挖掘不完善的问题,现有研究仍存在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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