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犍为置郡与汉代西南丝绸之路的开拓

2021-05-05王婷

今古文创 2021年8期
关键词:汉代

【摘要】 汉在平定东粤和威慑南粤的过程中,发现了自巴蜀经夜郎达到南粤的通道,并因此设立了犍为郡。汉起初对置犍为郡的价值认识并不十分清楚,一度因为匈奴的威胁而罢西南夷,令犍为郡自保。但在随后归化夜郎国、滇国和征服南越的过程中,犍为郡却发挥了战略枢纽的关键作用。并逐渐从此开辟了西南丝绸之路。近期出土考古资料为这条道路的轮廓和文化特征提供了有力的证据。而犍为置郡是汉代开辟西南丝绸之路的空间起点和历史起点。

【关键词】 犍为郡;西南丝绸之路;西南夷;汉代

【中图分类号】K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08-0057-05

在汉与周边民族关系的研究中,传统的研究偏重汉与北方匈奴之间的战争与和亲,对南方征服与归化关注较少,有关汉与西南夷的关系就更少。事实上,汉对西南夷的归化是西汉对外战略的一个重要连接点,一方面欲由西南经身毒而连月支合击匈奴;另一方面设犍为一支点,控滇国而制夜郎,为南收百越重要一环。西汉在西南夷地区的进取,在客观上为汉代西南丝绸之路的开拓铺平了道路。而在这过程中,汉在犍为置郡是汉征西南夷的核心所在。

本文试图围绕汉置犍为郡的背景、经过和影响来剖析汉代开拓西南边疆的历史过程,以及开拓西南丝绸之路的影响。

一、汉在犍为置郡的历史背景

《尚书 · 大禹谟》:“无怠无荒,四夷来王。” [1]99《礼记· 王制》又载:“东方曰夷、南方曰蛮、西方曰戎、北方曰狄。”[2]90随着秦汉大一统,周边少数民族主动或被动地融入中原文明的进程加快。这其中,既有征讨北方的匈奴,也有收复闽越的情况,还有征服南越的历史过程。而汉对西南夷的征讨则是服务于当时汉朝南北整体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

北方诸狄在秦统一中国后,原有的“氏族组织完全土崩瓦解”[3]。北境不同的部落经过融合重组,而后形成匈奴这一统一的身份认同。

“是时汉兵与项羽相距,中国罢于兵革,以故冒顿得自强,控弦之士三十馀万。”[4]2890(《史记 · 匈奴列传》)

但汉初,由于百年战争,汉朝贫弱甚矣,以至于“天子不能均驷”,白登之围以后,汉就一直对内奉行黄老无为而治,对匈奴则采取和亲政策。

汉武帝践祚,府库充盈,实赖文景之治,而汉武帝在窦太后殂后,弃黄老之无为,改为积极之作为,开始对周边地区少数民族采取积极政策,西汉对外征伐遂逐次展开。

从元狩四年击匈奴到太初四年李广利伐大宛,中间近二十年,汉匈未有大规模战争。但这一阶段,汉武帝并未停止其经营周边的举措。汉武帝派遣張骞第二次出使西域,逐渐将亭鄣延至玉门。元鼎五年,平定了南越王相吕嘉叛乱,六年平定西羌与匈奴勾结的反叛,同年秋平定东越王馀善的反叛。元封二年秋,在派遣楼船将军杨僕、左将军荀彘击朝鲜的同时,又遣将军郭昌发巴蜀兵平西南夷。

汉武帝的边疆政策是个整体的战略,次序分明。主击北之匈奴,而次东征卫满朝鲜、西伐羌戎,尤其在西域设置亭鄣,无疑斩断了匈奴的左右臂,使之不能对汉形成合围之势。而对于百越与西南夷的平定,则在对匈战争的空隙,稳定了汉的战略大后方。汉置犍为郡,经略西南夷,也正是发生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

二、汉置犍为郡的过程及两汉时期历史发展状况

(一)汉置犍为郡之缘起

将西南地区纳入中原统治范围内的是楚威王时期。秦时,曾试图攻取西南夷,因为道路险阻,仅通“五尺道”。汉初,因为无暇顾及,仅维持过去通蜀边界。

汉武帝即位之初,东越国攻打东瓯国,汉武帝下令出击,东瓯国迁移,于是东越攻打南越,大行令王恢奉命镇压东越。东越国王郢派遣其弟馀善应战,然而馀善主动向王恢投降。

建元六年(前135年),唐蒙在南越发现产于蜀地的枸酱,进而发现了自巴蜀经牂牁江,出夜郎抵达南越的蹊径。汉朝可以派遣军队沿夜郎南下攻打南越。绕道夜郎国,可将夜郎国的十万精兵与牂牁江结合,经过石门直达南越中心番禺,能出其不意地攻击南越,故而当时汉武帝对西南夷地区经略的首要目的是用于消灭南越。

(二)汉置犍为郡及其两汉时期历史发展状况

关于犍为郡的管辖区域,“犍为郡因此可以分为两大部分,即北部地区(巴蜀旧7县)、南部地区(夜郎国28县)”,[5]122下文对于考古材料的分析也多以此为空间背景。

关于郡名为何是“犍为”二字。陶元甘先生指出:两汉时期并没有“犍”这一字,它其实是后来“宋人徐铉增入《说文解字》中的,《汉书 · 地理志》虽写作‘犍’,但今本《汉书》是后代人改变的字形,使用了远在宋代以后才出现的‘犍’字”[6]。

罗家祥整理出来的:“居延汉简里的‘出穈大石三石六斗始元二年八月己巳朔以食楗为’,是汉昭帝始元二年(前85年)之物。《石门颂》等诸多汉隶碑刻,及清朝的冯云鹏、冯云鹓兄弟合撰的《金石索》第五卷中‘犍为太守’的封泥,均作‘楗为’。《说文解字》云:‘楗,限(制)门也’。”[5]22而西汉时期的“犍为郡”在当时应该写作“楗为郡”,按照语法意思是“为楗”,“表示作为西南的门户和屏障”[6],这也就明确说明了犍为郡的作用,只是后来书籍传抄致使本来意思丢失。

犍为郡治所于元光五年(公元前130年),移至南广县(今云南),昭帝始元元年(公元前86年),再迁僰道城(今四川宜宾)。对于其治所演变的原因下文有推测。

本文从犍为郡设置之后汉朝对其的治理略窥犍为郡的属性。西汉对西南夷地区的治理和管控,关键在于“以其故俗治”[4]。

首先,朝廷设置属国,“属国地区各依其俗,由原来的部落首领王、长等继续管理本民族事务,汉设属国都尉保卫属国安全,协调其与周围居民的关系”[7]。《续汉书 · 百官志》载:“(汉武帝)又置属国都尉,主蛮夷降者。”[8]67东汉时属国数量更多,而有《后汉书 · 窦融传》有“汉边郡皆置属国”[9]794。

在唐蒙出使夜郎,汉武帝设置犍为郡后,汉朝“皆如南夷”在邛、笮设置都尉。虽司马迁并没有在此时明确说明在犍为郡设置了都尉,但“皆如南夷”则表明犍为郡的确是设置了都尉掌管军民之事。

再有是“以其故俗治”中汉朝利用当地贵族管理百姓,汉朝对当地归附首领国君授以继续治理当地事务的权力。“虽承认了‘蛮夷君长’的特殊地位,但这些封王要听从郡县官吏的命令,同时又规定了其入朝、效贡职的义务。如:《汉书 · 司马相如列传》载,‘南夷之君,西樊之长,常效贡职,不政惰息’。”[10]所以犍为郡可作为汉朝对西南夷实行“羁縻政策”的开始。

此后,唐蒙再次出使夜郎,征集军民修建从僰道通牂牁江的牂牁道(夜郎道),然环境恶劣时间紧迫,修路百姓死伤严重,发动叛变。汉武帝派遣司马相如安抚犍为郡,公告《喻巴蜀檄》,平息叛乱。

元光六年(前129年),汉朝攻打匈奴,开辟西域,又要征服西南夷。公孙弘提议暂缓西南夷地区事务。

汉武帝这里的“独置南夷夜郎两县一都尉”[4]2995是明确提出在犍为郡置都尉,然而之前南夷已置,此处是太史公对于当时情形的强调。犍为郡则就如同函谷关一样,作为一门户通南方,又是保护巴蜀的屏障。至元狩四年(前 119 年),汉朝与匈奴休战,汉武帝才又开始经略西南夷地区。

(三)以犍为郡为根据地平定南越叛乱

南越国内至南越王婴齐死后,国内上层阶级内讧,吕嘉与南越王赵兴、樛太后之间的政治博弈,给汉朝一次灭亡南越的机会。

元鼎六年(前112年)冬,伏波、楼船、戈船和下厉将军分别从北方南下,驰义侯利用巴蜀罪人,夜郎兵卒,直下牂柯江。汇合于番禺,取南越。“吕嘉、建德已夜与其属数百人亡入海,以船西去。”[4]2976

元鼎六年南越亡,征兆如司马迁所言在于此,然自唐蒙与夜郎国达成协议时,汉武帝就有意要取南越。“调动夜郎兵卒,直下牂柯江”也与《史记》所载“浮船牂柯江,出其不意,此制越一奇也”[4]2994相谋和。

元光五年(前130年),犍为郡治移南广(今云南省盐津县东)。汉昭帝始元元年(前86年),移治僰道(今宜宾市),恰好在两者之间汉武帝归化了滇国。那么,在元鼎六年,驰义侯所发夜郎兵时犍为郡治所在今天盐津县。

盐津县与原治所鄨(今遵义)西相距约四百公里。治所的迁徙,是当时汉武帝整个西南夷地区战略倾向的转变。犍为郡在汉武帝取南越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提供道路、士兵等便利。唐蒙的建议和汉武帝的愿望之一在多年后实现。公元前112年时,汉武帝终于借机大举进攻南越国,同时发夜郎兵,但夜郎国“盟国”且兰国等按兵不动,待南越被灭后,汉军索性灭了且兰国。

(四)以犍为郡为根据地归化滇国

公元前122年,张骞从西域归来,禀报其在大夏的发现,张骞发现大量独产于四川的蜀布和卭杖,得知由蜀(今四川盆地)西南取道身毒(今印度)可通大夏,汉武帝欲打通从西南夷到大夏的官道,进行贸易,寻找国家夹击匈奴扩大疆土。汉武帝封张骞为博望侯,命其以蜀郡,犍为郡为据点,派遣使者,探索通往身毒的道路,但都遭西南少数民族的阻拦未获成功。元鼎六年,南越被灭。

元封二年(前109年),汉武帝派郭昌出兵西南,先后灭劳浸、靡莫,“以兵临滇”,滇王“举国降,请置吏入朝。”[4]2997在设立益州郡的同时,“赐滇王王印,复长其民。” [4]2997许滇王继续管理其臣民。汉武帝赐滇王金印,使其在益州郡守之下,推行政令。

《史记 · 西南夷列传》载:“西南夷君长以百数,独夜郎﹑滇受王印。滇小邑,最宠焉。”[4]2997

从汉武帝的整个开拓疆土的布局来看,滇国是汉武帝想要找到通往身毒道路最近的资源。而且汉武帝所派遣的使者均遭到当地少数民族的阻拦,因而利用滇国“从夜郎与滇的社会经济状况来看, 夜郎和滇属于‘耕田,有邑聚’的经济形态,比起‘随畜而迁,毋常处,无君长’游牧经济以及‘或土著,或移徙’的半农半牧的经济要稳定和先进得多”[11]的优势来稳固西南边疆具有很大的必要性,所以滇国才会得到比其他国家相对较高的待遇。汉武帝成功的以犍为郡为经略西南夷的关口,西南方制滇国而南方控夜郎与南越。

(五)平西南夷

汉武帝于建元六年(前135年)遣唐蒙出使招抚夜郎,以其地设犍为郡。

元鼎六年,汉武帝派遣中郎将郭昌杀且兰王。夜郎王惧,入朝以表归附,于是在其地设置牂柯郡。“及汉诛且兰、邛君,并杀筰侯,冉、駹皆振恐,请臣置吏。乃以邛都为越巂郡,筰都为沈犁郡,冉、駹为汶山郡,广汉西白马为武都郡。”[4]2997元封二年(前109年),将滇池设为益州郡。

公元前27年,夜郎乱,汉朝官员陈立带人深入夜郎国,其仿照汉昭帝元凤四年(前77年),傅介子刺杀楼兰王安归,斩杀了不服从汉朝的夜郎王兴,把夜郎及其敌全部并入汉朝,遂平西南夷。

观汉朝平西南夷整个过程,由上文讨论可知犍为郡无论其所辖范围变化还是治所的变迁,犍为郡都在整个过程中承担起军事走廊角色。

(六)数次平叛

犍为郡所管辖地域内部地形险要,在汉代及后世西南地区军事叛乱中起到重要作用。尤其在于其众多关隘。

据有关学者统计有二石关,“乃龙游县有二石阙,即汉武帝使唐蒙通夜郎所置。”[12]662再有平羌关,位于嘉州西北。紫石关、嘉庆关、云门关、三学隘、倒马关、石虎关、石潼关、娄山关、九盘隘等。虽然这些关隘所设时间不同,但均体现了犍为郡的军事地位。

除了关隘之外,犍为郡内多设戍,使其防守军事要地。有武阳郡城,泾口戍、马鸣戍、平羌戍、苏稽戍,唐代兵镇有“犍为、沐源、马鞍、始犁、峨眉等。”[5]118由以上各代政府所置关隘戍守,足以证明其重要。

再有一,灭且兰。南越反,驰义侯因犍为发南夷兵。且兰未发兵并趁机处死犍为郡守。后被中郎将郭昌等诛,平定南夷,设置牂柯郡。二,汉昭帝始元元年(前86年),以犍为郡等为后方,朝廷派水衡都尉吕破胡平定益州的廉头等二十四城反。郡治自南廣迁僰道。三年后,姑缯、叶榆复反,也被平息。因为犍为郡离叛乱之地近,能够为平定叛乱提供资源供给。三,僰道以南等地叛乱,新莽时期,因政治原因激发少数民族战争。王莽下令贬句町王邯,邯不从;牂柯郡的太守周钦诱杀邯。于是邯之弟反,杀了周钦;州郡派兵击之,未收服。于是西南夷地区多有反叛,王莽派宁始将军廉丹与庸部牧史熊攻打句町,取得胜利。四,犍为百姓被征发平益州郡夷之叛。“建武十八年,夷渠帅栋蚕与诸种反叛,杀长吏……十九年,遣武威将军刘尚等发广汉、犍为、蜀郡人及朱提夷,合万三千人击之……诸夷悉平。”[9]2849(《后汉书 · 西南夷列传》)

在以后的平定西南地区叛乱中,犍为郡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三、犍为郡与西南丝绸之路的开拓

在汉武帝经略西南夷之前,西南夷地区人民与身毒有一定规模的物品交易活动,司马迁所言:“居大夏时见蜀布、邛竹杖,使问所从来,曰:‘从东南身毒国,可数千里,得蜀贾人市。’或闻邛西可二千里有身毒国。骞因盛言大夏在汉西南,慕中国,患匈奴隔其道,誠通蜀,身毒国,道便近,有利无害。”[4]大夏国就是帕提亚帝国,又名安息帝国。张骞得知身毒国的存在,身毒东西与蜀国大夏国相沟通。汉武帝收归滇国后,汉武帝逝世滇国也消失。“直到东汉明帝永平十二年(69 年),汉王朝政权进入了滇西地区哀牢王国,在云南保山设置永昌郡,蜀国通滇官方商道开通。”[13]

学界对西南丝绸之路境内路线进行了梳理,与本文犍为郡有关的路线如下:通往缅甸、印度的线路东线五尺道。其走向大致为自成都沿岷江南下,经乐山—犍为—宜宾—五尺道—云南大关—贵州威宁—云南昭通—曲靖—昆明—楚雄—大理。

“中印之间的交通线是从四川经云南和缅甸到达东印度、北印度、西北印度和中亚。”[14]东线只是整个西南丝绸之路道路中的一小部分,因其与本文所讨论的犍为郡联系更加紧密,故而将沿线出土的汉及汉之前有关东西文化交流的遗物进行整理。

出土考古资料说明,“早在旧石器时代,印度北部、中国、东南亚的旧石器就具有某种共同特征”[15],云南李家山滇王国贵族墓葬出土蚀花肉红石髓珠,“这些很可能是从印度河流域输入的,而不是用外地传入的技术在当地制作的。”[15]

“云南李家山墓葬中还出土有一件鎏金的铜盒”[16],从纹饰上分析,“类似的器物在云南晋宁石寨山第二次发掘的器物中也曾发现过两件,只是在器形上略有差别,表面皆呈水银色”[17],霍巍认为“它们都是一种对外来银器的仿制品。”[17]

这类器物的加工工艺,正是“大夏国”加工金属器工艺的表现,对于器物本身而言,它们有着滇池本土文化元素在内,例如器物的造型,以及所体现的文化场景,然而器物加工工艺上却有着较为明显的外来文化因素。

张增祺先生总结,江川李家山墓地M24,出土的蚀花肉红石髓珠,江川李家山墓地M22出土一枚琉璃珠,两者原料都产自中亚、西亚。晋宁石寨山墓葬出土海贝,“根据统计,在清理的50余座墓中有17座出土了海贝,“总数约十四万九千余”枚,重400余公斤”[18],皆为身毒所产之物。晋宁石寨山M7出土“有翼虎错金镶嵌银带扣”[19]。对于中国出土有翼兽图像的研究,学界多认为受到中亚西亚有翼神兽的影响。“认为中国的有翼神兽与欧亚各地的‘格里芬(griffin)神’的传播影响有关。”[20]以及晋宁石寨山出土的浮雕铜牌饰上有狮身人面像。关于狮身人面像,在欧洲出现时间早,“西方再度开始出现双兽座女神像约从公元前 7 世纪开始。”[21]此后中亚西亚也多有发现。而晋宁石寨山出土的铜牌饰上的狮身人面像虽现在无从考据其来历,但动物身躯与人结合,而且狮子产自非洲,西亚以及古印度,可以猜测其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

再有,霍巍认为“云南楚雄万家坝古墓群中出土的一面带柄青铜镜、具有北方草原文化风格”[22]。犍为县五联出土的西汉早期墓葬中,发现了一颗金珠,“金珠是南方丝绸之路传入的一种外来金质货币”[23],乐山麻浩崖墓东汉佛像,昭通出土东汉陶佛像,“说明‘南方丝绸之路’,尤其是其东支的‘五尺道’是佛教最初传入内地时无可置疑的要道。”[5]

再有就是不断的汉化元素输入以犍为郡为中心的各方。

东西向。据广西贵港县罗泊湾汉墓考古发现铜鼓二件,形制大致相同,胸部膨大凸出。“铜鼓在公元前七世纪或更早一点的时候产生以后,即迅速向北、向东、向南三个方向传播,而其形制,则进化而成Ⅰb式。”“沿滇东南及桂西北的驮娘江—右江—郁江水系而下,Ⅰb式铜鼓见于西林、广南,这一带古代为夜郎属邑句盯之地。”[24]该式铜鼓多见于越南与云南境内,从以上可见早在汉武帝收归滇国之前,西南铜鼓文化的传播就遵循着后来所谓的“蜀身毒道”东线走向。此外,该墓特殊的墓壁处理方法“墓壁有火烤痕迹”[25],目前仅在几乎同时代的晋宁石寨山汉墓中有发现。

南北向。东线出土含有来自北方汉代文化因素的文物众多,种类大致有青铜器、陶器模型、漆器、铁器。

例如:晋宁石寨山M23出土“四角嵌有鎏金铜角”漆案,旋纹耳杯,带有鎏金铜扣漆盘等,“具有长沙楚文物风格 ”[26]和昭明镜;贵州可乐遗址,兴仁M6、M7、M8均有出土陂塘水田模型,这乃是“地处西南的贵州当时由于汉政府强大有力的中央集权统治:对西南夷的开发、经营、设置郡县、推行“羁縻”政策、采取移民垦殖措施”[27]的体现;罗泊湾汉墓M1出土 “四山字纹铜镜、木瑟和漆木残器、六博棋盘”[25]和鎏金车軎;广东象山“南越王墓中的随葬器物,除一部分带有地方特色的以外,多数器物的器形、纹饰与中原内地同时期的同类器物基本一致”[28]。

虽然以上墓葬或者遗址出土有着相对较多的本土文化因素的遗物,但是含有汉文化因素的遗物的分布也说明了东线地区与外界的交流。

以上论述表明:从国际上来看,西南丝绸之路东线所经过的西南夷地区,有着历史更加悠久的文化交流。而在汉夷之间西南夷之间也有着深厚的文化交流。西南夷的人民作为西南丝绸之路的先驱者与西汉开拓西南丝绸之路都应该被历史铭记。

四、结语

犍为郡不仅是汉代开拓西南边疆和丝绸之路的关键枢纽,也是汉代维护西南边疆稳定的重镇,更是中原文化与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经济文化交流的桥梁和枢纽,可以说是汉族与少数民族文化上的分水岭。这一研究提示人们在今天一带一路倡议作为国家对外开放的顶层设计,同样要重视乐山乃至川南地区的关键作用,发挥好西南贸易交通枢纽的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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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婷,女,汉族,四川乐山人,重庆师范大学,考古学专业,研究方向:西南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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