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金融市场融合发展研究
2021-04-27吴庆跃冯传奇
罗 贞 吴庆跃 冯传奇
(重庆银行,重庆 400024)
一、引言
2020年1月3日,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六次会议研究推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问题。作为西部大开发的战略支点,重庆和成都区位优势突出,战略地位重要。推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有利于在西部形成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增长极,打造内陆开放战略高地,对于推动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区域金融融合发展是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的必然结果和重要引擎。一方面,区域经济发展差异性导致金融资源在区域内分布不均衡,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动机促使金融资源在地区间流动,推动金融市场融合;另一方面,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需要实现更有效率的资源配置,满足发展中经济体的融资需求,要求金融机构提供跨区域的金融服务和金融合作(李方,2006)。
关于金融市场融合,已有文献强调金融资源的自由流动和金融活动的相互渗透。林键等(2020)认为金融融合发展是为实现金融资源的自由流动和合理配置,达到区域内金融资源自由交易和高度替代。Bontje&Burdack(2005)分析区域金融市场融合发展的各个阶段,认为在发展初期,由于金融资源在地区间分布不均衡,具有资源优势的地区发展成为区域金融中心,吸引外围城市的金融资源流入;在发展中期,随着金融基础设施完善和服务水平提升,金融资源将从过剩的中心地区流向资源相对稀缺的外围城市;在发展后期,区域内金融机构寻求扩大市场、提高效率的动机,将推动要素流动的边界壁垒消除。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协同发展将推动要素市场一体化,作为要素跨区域流动的重要手段和载体,金融市场融合是要素市场一体化发展的重中之重。由于地方金融机构跨区域经营受限、地方行政分割引致资本跨区域流动的信息成本较高等原因,区域间形成金融市场行政边界壁垒,限制资金的跨行政边界流动(武英涛等,2019);加之金融体系监管分离、服务平台分散等因素,制约区域金融融合发展(杨振,2017)。
现有文献对金融市场融合与区域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已进行较为详尽的分析,但对如何实现金融市场融合的经验总结较为零散,目前还未有文献对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金融市场融合发展现状及发展路径进行分析。基于此,本文根据对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金融市场融合情况的统计测量结果,借鉴国内主要城市群金融市场的差异化融合路径,分析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金融市场融合发展面临的挑战,并分别从共建金融市场、突出区域特色、破除行政壁垒、完善金融基础设施等四个方面提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金融市场融合发展的现实路径。
二、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金融市场融合度分析
(一)基于银行信贷聚合视角的金融市场融合度分析
基于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内仍以信贷融资为主的现状,为进一步考察区域资金流动趋势,借鉴林键等(2020)对区域信贷流动趋势的分析,运用各省市的贷款余额在区域中占比的变化率计算信贷流动指数,分析区域信贷资源的相对流动。公式(1)中Cy,s为y年城市群区域内s省份的贷款余额,Cy为y年城市群区域内总的信贷余额;以成渝地区为例,重庆市的信贷流动指数测算即为当年各月份的贷款余额占川渝两地贷款总余额的比例,除以前一年同比月份的贷款余额占比。信贷流动指数为正,表示信贷流入该地区;指数为负,表示信贷流出该地区。该指数绝对值越大,表示该地区贷款资源流动程度越大。
从图1的信贷流动指数变动情况看,2011~2012年,成渝地区的资金流动呈现出向重庆流入、从四川流出的态势,但2012年之后,重庆和四川两地的信贷占比变动率绝对值基本围绕0.02上下小范围波动,且波动幅度随时间推移而变小,显示出该区域信贷资金的流动性在降低。图2显示的京津冀地区信贷流动指数绝对值最高时接近0.1,在2015年后指数的波动幅度明显变大,北京总体上属于贷款资金流出城市,河北在大多数时间都是贷款资金流入地区。从图3显示的长三角地区信贷流动指数来看,近几年上海地区信贷资金的流出幅度在逐渐扩大,指数波动最大值在0.08附近。根据测算的三个主要城市群信贷流动指数结果,相对于京津冀和长三角地区,成渝地区贷款资源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流入或流出趋势,区域内信贷资源的流动性不大。
图1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信贷流动指数
图2 京津冀地区信贷流动指数
图3 长三角地区信贷流动指数
区域内要素流动既可能促使中心城市资源向周边地区辐射,也可能导致外围城市资源被中心城市吸收(张安驰和范从来,2019)。在银行信贷仍为融资主要方式的情况下,分析区域内经济信贷比(信贷/地区生产总值)的变化情况,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区域内金融资源是否由中心城市向外围城市流动。
根据表1所示的成渝地区经济信贷比数据看,重庆和四川的经济信贷比近十年均呈上升趋势,其中重庆上升18.4%,四川上升20.68%。横向比较来看,重庆经济信贷比明显高于四川地区。该比值越高,说明经济增长的信贷支持力度越大。但同时需注意,比值过高也侧面反映出区域内企业利用资金效率低。适度信贷增长可以对经济发展提供必要的金融支持,但如果某一区域信贷上升过快,某些行业将伴随投资过大出现产能过剩、行业风险加大等问题,易催生金融风险。
表1 成渝地区经济信贷比
从区域内部看,重庆主城九区和成都市的经济信贷比显著高于其他地区,重庆各地区间的比值差异较四川地区更为明显。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内各地区经济信贷比差异较大,资金供需矛盾突出。若贷款未投向边际利润率高的部门,将导致本应被淘汰的低效、落后产业得到保护,进而影响银行资金配置效益。
表2 成渝各区域经济信贷比
金融主体对经济效益的不断追求会促使资金从资源富裕的中心城市流向外围城市,以获得更高的回报率,从信贷市场看,动态上表现为区域内各地区的经济信贷比差异在长期趋于收敛。若地区间的经济信贷比差异越大,说明信贷市场的融合度较低。运用经济信贷比的离散程度,可以对区域内经济信贷比的差异变动情况进行判断。经济信贷比离散程度为某一地区内经济信贷比方差除以均值,该比值越小,说明数据越趋于收敛。若地区间资源实现更均衡的配置,该数值应该呈长期收敛特征。
图4显示,2010~2019年,成渝地区经济信贷比的离散程度总体上有所下降,表明区域内信贷资源呈现从资金聚集地区流向稀缺地区的趋势,对资金稀缺地区的经济发展形成更好的支撑,经济与金融互动效率有所提升。两地间经济信贷比离散程度下降,一方面可能是由于资金在两地间更合理配置促使,另一方面可能是受两地区内部的资金自由流动影响。图5显示,2014年以来,重庆市各地区间经济信贷比的差异程度并未明显下降,说明资金仍聚集在核心区域,并未对周边地区的经济发展形成辐射效应。与之相比,四川省内地区间经济信贷比收敛程度明显增强,资金呈现从中心城市流向外围城市的趋势,对外围城市的经济发展提供更多金融支持。
图4 成渝地区经济信贷比离散程度
图5 重庆地区和四川地区内部经济信贷比离散程度
图6和图7中关于京津冀和长三角地区自2010年以来的经济信贷比离散程度显示,两个区域均在2010年至2019年间实现区域内经济信贷比离散程度的降低,尤其是京津冀地区,北京、天津、河北三地的经济信贷比差异显著下降,信贷资金对三地经济发展支持程度更趋平衡,资金配置效率提高。
图6 京津冀地区经济信贷比离散程度
图7 长三角地区经济信贷比离散程度
(二)基于F-H模型的金融市场融合度分析
针对区域金融市场融合度的测量,研究者普遍采用的方法有利率平价法(Kearney&Lucey,2004)、储蓄—投资关系模型(Feldstein&Horioka,1980;赵进文和苏明政,2014;张婷婷,2017;谷瑞和周宇函,2016)、金融网络结构分析法(王军和付莎,2020)。Feldstein&Horioka(1980)提出,伴随金融市场融合发展中的区域金融资产流动,推动区域内储蓄投向更高回报率的地区,对地区储蓄与投资间关系产生影响,在资本完全自由流动的情况下,国内储蓄和国内投资之间没有必然联系,即在金融市场融合度更高的地区,储蓄与投资的相关性更低。无条件的F-H模型如公式(2)所示:
其中,I/Y为投资率,S/Y为储蓄率,投资由各省份金融机构贷款资金存量表示,储蓄由各省份金融机构存款资金存量表示,投资与储蓄除以国内生产总值得到投资率与储蓄率。β为储蓄与投资的相关系数,β越趋近于0,说明区域金融市场融合度越高。
考虑到上述模型存在的内生性问题,参考赵进文和苏明政(2014)、谷瑞和周宇函(2016)的做法,通过引入有条件的F-H模型,剔除经济周期波动和地方政府的影响。具体操作如公式(3)和公式(4)所示:
其中,Yit是通过HP滤波方法得到的第i个地区在t时期的地区生产总值,Fit是第i个地区在t时期的财政支出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值。是由以上两式得到的残差序列,将这两个序列作为新的储蓄—投资序列进行回归,得到有条件的储蓄—投资相关系数,如公式(5)所示:
首先对单个变量依次进行单位根检验,其次运用F检验和Hausman检验,确定对方程采用随机效应模型,回归后得到的估计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F-H模型分析结果
实证结果显示,β系数的取值是0.728470。根据F-H模型中对储蓄—投资系数的定义可知,若β趋向于1,则本地储蓄大部分用于本地投资,跨区域的资本流动不足,金融一体化程度较弱。F-H模型的实证结果显示成渝地区间的资本流动较弱,跨区域资本流动受到一定的阻碍。
三、国内主要城市群金融市场的差异化融合路径借鉴
高效的金融体系和统一的金融市场是区域协同发展的必然要求。金融市场融合发展就是要打破市场分异的现状,突破要素内部流转,实现市场要素的双向流动。金融市场融合发展的本质是要处理好核心城市金融市场与周边城市金融市场的关系,发挥大城市的核心作用,扩大开放实现金融资源的有效配置。
京津冀、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的金融资源禀赋不同,在金融规模、金融结构方面存在差异,基于差异化的金融基础,各城市群分别从加强区域金融合作、加快金融市场开放、跨境金融市场互联互通等方面入手,探索具有区域特征的金融融合之路。
(一)京津冀——发挥金融机构总部聚集优势
京津冀是我国最早规划并出台发展规划纲要的城市群,为提升金融对区域协调发展的支持作用,强调要加大区域间金融行业的合作力度。在推动京津冀地区协同发展的过程中,三地政府签署包括《京津冀三地金融局(办)合作框架协议》在内的一系列合作协议,从金融风险防范、金融监管合作、区域协作和信息共享等方面提出京津冀地区的区域金融协同措施。
北京聚集众多银行业金融机构总部,与北京银行业金融机构呈现的多样化相比,天津和河北两地银行业结构较为单一,主要以商业银行为主,财务公司、信托公司、外资机构较为缺乏,总体上存在机构设置不均衡、金融服务覆盖率差异较大的问题。证券市场发展方面,北京拥有众多证券、基金和期货公司的总部,上市公司数量也远多于天津和河北地区,通过股票市场和债券市场融资已成为北京地区金融支持经济发展的重要渠道。
针对区域金融市场呈现“阶梯型”发展态势,京津冀地区提出要实现区域错位协同发展,在规划中对北京、天津和河北的金融功能定位分别是金融管理、金融创新运营和金融后台服务,这一定位也体现北京地区总部机构集中、河北地区劳动资源密集的优势。
(二)长三角——突出金融开放作用
长三角城市群共包括沪苏浙皖地区的26个城市,该地区是我国经济发展最活跃、金融开放度最高的地区之一。在长三角一体化发展规划中,对金融业提出的要求是加快金融市场对外开放、围绕打造更高水平自由贸易试验区提升金融服务水平。
金融开放是金融融合发展的基础,金融开放程度越高,金融市场之间关联度越强,越能促进金融资源流动和合理配置。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经过多年建设,已成为我国金融的开放中心,通过金融中心的集聚效应和辐射效应,在提升长三角地区金融能级的同时,将推动区域形成以上海为核心、其他中心城市功能互补的多层次金融发展格局。基于杭州和南京在该区域突出的金融综合实力,其可能成为上海南端和北端的区域性金融中心,而距离上海最近的优势使得苏州能保持对上海金融业的高度对接。
金融开放同样是上海自贸区建设中的核心利益和价值,金融改革与开放是上海自贸区制度创新的重要方面,拥有金融创新先行先试的政策优势。长三角各地通过积极对接上海自贸区,主动复制推广自贸区的相关改革和创新政策,将在长三角区域产生明显的溢出效应。
(三)粤港澳——强调发展跨境金融优势
粤港澳大湾区包括国际金融中心香港、金融实力强劲的深圳和广州、具有融资租赁和财富管理等特色金融优势的澳门。在我国金融业双向开放程度日益提高的背景下,依托港澳两地在对外开放进程中将发挥门户作用,粤港澳大湾区金融融合发展具备相应政策基础(丁安华,2019)。
粤港澳大湾区在扩大金融业对外开放、发展跨境贸易和投融资方面具备天然优势。目前,区域内已落地或启动跨境理财、粤澳跨境金融合作、港澳保险售后服务中心建立等金融开放事项。同时,三地间金融机构互设速度不断加快,进驻广东的来自香港和澳门的银行机构数量明显领先于其他地区,部分股份制银行也在港澳两地分别设立分行。而在资本市场上,广东省企业在香港证券交易所上市的数量位列全国首位,港澳债券市场也为境内企业发行债券拓宽渠道。随着跨境人民币结算和外币资本项目便利化方面金融创新的推进,广东省与港澳地区跨境人民币结算金额不断扩大,广东省内落地资本项目收入支付便利化政策的城市不断增加。
粤港澳地区的金融发展独特之处在于相关制度、法律、金融监管体系的不同,金融改革中更需要发挥三地金融的多元性,通过两岸在跨境金融方面的合作,增强跨境贷款、跨境人民币结算、人民币双向资金池等跨境金融服务,有效推进金融市场的互联互通(毛艳华,2019)。
相对于京津冀、长三角、粤港澳地区,成渝地区不具备金融机构总部聚集、拥有国际性金融中心、发展跨境金融等基础资源优势,双中心的区域特征要求两地金融机构要更加注重合作,突出重庆、成都两个中心城市的协同带动作用,构建金融合作制度,以点带面、均衡发展。同时,注重体现区域优势和特色,发展适合各地需求的金融服务,共同打造辐射面广的金融市场体系、互联互通的金融基础设施体系以及特色金融服务体系。
四、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金融市场融合发展面临的挑战
要素在区域间自由流动是区域金融市场融合的重要表现。目前,成渝地区的资金流动性仍然较小,尽管区域经济信贷比的离散程度整体上有所下降,但地区间资金优化配置效率仍有待提升,对外围城市的金融支持仍显不足。具体来看,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金融融合发展面临的挑战主要在于成都和重庆两地的金融中心能级有待提升,区域内金融空间布局尚待优化,金融机构间跨区域协作亟需加强。
(一)金融中心能级有待提升
在区域内金融融合发展过程中,金融空间系统将呈现显著的空间等级特征,区域内城市的金融职能将逐步划分成金融支点、金融增长极和金融中心(张凤超,2005)。金融中心通过发挥集聚和辐射效应,成为金融空间系统的节点和核心,对区域金融发展产生积极带动作用,并通过不同金融等级城市间的垂直联系和同一金融等级城市间的横向联系,提高区域一体化发展中的金融服务需求适配性。根据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发布的“2020年中国金融中心指数”,成都和重庆的综合竞争力分列第6位和第8位,得分分别为63.1、59.7,但得分与前三名的北京、上海、深圳差距较大。
具体来看,2019年北京、上海、深圳的金融业增加值占全国金融业增加值的比重分别为25.43%、25.65%、14.25%,而成都和重庆的金融业增加值占比分别为7.36%和8.11%,与全国性金融中心的差距较大。在金融机构实力方面,根据指数评价结果,重庆和成都在31个中国金融中心城市中分列第5位和第8位,成渝地区现有的金融机构仍以银行业为主,区域内缺少证券公司、基金公司、期货公司等本地法人机构及外资金融机构,尚未形成多功能金融机构集聚发展格局,机构体系不健全直接影响资本市场发挥作为重要融资渠道的作用。在金融市场规模方面,由于缺乏全国性交易市场,以及区域股权交易市场发展程度较低,重庆和成都的金融市场规模较小,两地A股上市公司数量及新增量表现一般,资本市场利用程度有较大提升空间。同时,重庆和成都在金融人才环境、商业环境和国际化程度等方面的综合水平远落后于北上广深。
(二)金融空间布局有待优化
在发展目标定位上,成都在2018年即出台建设西部金融中心的行动计划,重庆则从最初提出的长江上游地区金融中心到如今的内陆国际金融中心,两地金融业发展目标相似,金融发展能级相当,在金融机构争夺、金融市场拓展等方面存在竞争。由于两地缺乏合作和共同谋划,在金融发展中出现建设层次低、效率不高、同质竞争、资源浪费等问题。
从成渝地区信贷投放看,无论是贷款总额还是人均贷款余额,重庆主城九区和成都市的贷款额度明显高于其他地区。根据2019年统计数据,两个极核中心的人均信贷额度是德阳、绵阳、乐山等处于区域内金融第二圈层中城市的5倍以上。而且,近几年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内毗邻的川南、渝西及川东北、渝东北经济区的人均贷款余额与两个极核中心间的差距在逐渐加大,重庆主城区和成都市两个极核中心对周边地区的金融资源虹吸效应大于扩散效应,造成两大核心区域外的各节点城市和地区获得信贷资源的能力普遍较弱。
(三)金融机构跨区域协作有待加强
2020年以来,川渝两地建立党政联席会议、协调会议、联合办公室和专项工作组的“四级合作机制”,在交通建设、特色产业整合、推动生态环境治理和公共服务共建共享等方面通过体制机制创新为合作提供组织保障。但金融监管机构间的协作仍较为松散,尚未在金融市场监管、金融统计信息共享、信贷征信和反洗钱等方面建立相应的协作机制。与长三角等国内金融一体化发展程度较高的地区相比,成渝地区开创性的金融制度创新成果较少,制度对同城化金融服务水平提升的引领作用尚未凸显。
在当前银行业为金融体系主要力量的背景下,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内金融资源的流动表现在本地法人银行在本区域外的中心城市设立异地分行。截至2020年末,重庆银行在四川地区的成都、乐山、广安共设3家分行,于2010年设立的成都银行重庆分行在重庆的两江新区、南岸区、沙坪坝区设3家支行。相较于宁波银行围绕长三角区域设立的15家异地分行,成渝地区银行业机构间的金融互动较少。商业银行一般按照行政区划分设立机构,实行属地管理,各机构独立经营,加之地方政府对金融资源分配的干预,若金融机构和金融人才之间缺乏更多联系,将限制跨区域金融资源整合。
五、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金融市场融合发展的推进路径
根据主要城市群发展经验,区域金融市场融合发展主要受城市群内经济发达程度和经济网络紧密性、政府对金融资源发展和整合的调控力度、以及支撑金融资源跨区域流动的内部空间网络完善性等因素影响。经济和金融发展的自然过程是金融资源在区域内整合的主要驱动力,政府在金融市场融合中主要发挥调控金融功能空间布局、推动区域金融合作的作用,同时,保障金融资源流动更顺畅的市场网络、服务网络、信息网络、金融基础设施网络是金融市场融合的必要因素。
针对面临的提升金融中心能级、优化金融空间布局、加强跨区域协作等三方面挑战,成渝地区需要发挥成渝两地合力,加强成渝共建西部金融中心的顶层设计,面向中国西部、中亚、东南亚以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形成资源的集聚和溢出效应;明确重庆、成都和双城经济圈内中心城市的区域特色,实现金融极核错位发展,金融圈层协调发展;推动金融机构跨区域协作,实现金融政策和监管制度的有效对接;探索建设金融市场平台,推动金融基础设施互联互通,促进金融资源在两地自由流动。
(一)共建金融市场,加强市场辐射力
在加强顶层设计方面,通过制定成渝金融协同发展总体规划纲要,打破行政分割的体制障碍,为实现金融市场协同共建、加大区域金融机构之间的合作力度创造条件。开展地区金融合作有赖于均衡各方利益需求的利益协调机制,成渝地区需通过搭建区域金融交流平台,形成政府相关部门、金融监管部门、商业性金融机构等多层次信息合作框架,以解决金融合作中的利益冲突,形成深度的利益交融,实现利益共享。
在支持区域金融改革试验方面,把握金融中心建设、农村金融改革、自贸区建设等区域金融业发展重点,从成渝层面争取一定授权,在部分地区有序复制推广国家已在成渝地区试点的政策。加大对成渝两地申建国家区域金融改革试验区的支持力度,同时,参考长三角在沪苏浙交界处设立的一体化示范区,在示范区内先行先试一批金融支持政策,探索金融服务同城化,加强跨区城风险联防联控和协同处置。
加大对引进和设立金融机构的政策支持,引进金融机构功能性总部,推动形成金融资源的集聚和溢出效应,提升资源配置能力。参考长三角一体化示范区支持符合条件的各类资本依法设立银行等金融机构的政策,降低金融机构的资本进入门槛,探索民间金融准入渠道。
(二)突出区域特色,优化金融空间布局
成渝地区的金融合作,应围绕突出区域特色,从总体规划上,明确重庆和成都的金融特色化发展道路,避免同质化竞争和重复建设。重庆应发挥西部大开发重要的战略支点、长江经济带重要联结点以及内陆开放高地的地理位置优势,探索借助中新合作示范项目、自贸区、西部陆海新通道建设等,加大金融开放力度,在结算金融、跨境金融方面加快金融改革创新。成都应发挥金融规模西部领先、各类金融机构及中介服务机构数量众多的优势,发展科技金融、农村金融、消费金融。
金融市场融合发展,在发挥重庆和成都带动作用的同时,也要发展适合经济圈内其他中心城市需求的金融服务,构建特色金融产业体系。依托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在电子信息、装备制造、能源化工、材料等产业方面的共同优势,在产业基础雄厚的地区探索金融服务产业发展的新模式。结合双城经济圈内部分地区在文旅产业、绿色产业、现代农业方面的发展特色,加快发展文旅金融、绿色金融、农业金融。
(三)破除行政壁垒,提供跨区域金融服务
成渝地区金融市场融合发展首先应形成深度的利益交融,金融机构可针对经济圈内企业对异地贷款需求增加的情况,通过联合授信形式,为重点企业和重大项目提供融资支持。为解决银行区域分割信贷政策与金融市场融合发展之间的矛盾,一方面可通过建立总行级别的联动机制,从管理层面实现重大跨区域融资项目的直接受理;另一方面可以设立专项信贷资金,保证投放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内的信贷规模总量增加。
在统一规划的基础上,成渝两地可通过合力构建支撑现代产业高质量发展的跨区域投融资平台,合作设立产业投资基金,共同建立科技型企业融资风险补偿机制等,突破行政边界,构建跨区域提供金融服务的平台。同时,两地可通过共同争取国家金融支持政策和区域金融改革政策,实现政策的有效对接。
借鉴同业机构在长三角区域推出的对公与对私行内转账免手续费服务、构建集团客户“一体化”管理新模式、发布区域主题系列理财产品、发行面向区域消费者的定制化信用卡等市场化举措,推动金融机构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内的金融服务同城化。
(四)完善金融基础设施,支撑资源高效流动
金融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是实现金融经济要素优化配置的重要前提,应优化成渝两地金融基础设施建设的协同布局,完善两地支付结算体系建设,加强征信系统建设,提高成渝地区金融基础设施功能的覆盖水平,设立综合金融服务平台,推进“银税互动”“银政互动”,解决由沟通渠道不畅通等原因而导致的金融资源配置效率低等问题,为两地金融市场互动奠定基础。
通过建立跨区域的信息共享和互认机制,提高融资服务效率和质量。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发展中伴随产业转移、企业跨区经营,易产生较高的经营性风险。地区之间和行业之间的政策差异,会导致监管套利行为,造成风险跨地区、跨行业转移。同时,金融机构加大对部分区域的信贷支持时,通常也伴随着地方政府的债务风险。面对协同发展中的有关风险,需通过推进金融协同发展,建立跨区域的信息共享和互认机制,加强对风险的预判和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