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时代汉语国际教育的发展方向及教学策略

许舒宁 刘丽萍

摘要：受全球新冠疫情的影响，汉语国际教育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在后疫情时代，汉语国际教育必须调整方向、探索新的教学形式、开发新的教学技术，调整教学者的心态。具体的教学策略应当变通为：（一）营造立体多轨的教学生态环境，如营造真实语境、掌握网络技能、尝试微信答疑、VR情景还原、小程序等多种形式;（二）做好课程设置与教学安排，如合理安排听力课和口语课、师生共同制作视频或音频、在线上展播等;（三）构建线上汉语教学网络库，可按照课程种类和级别建立教学视频库、按照教学生态场景建立情景网络库等。

关键词：汉语学习生态环境;线上汉语教学;汉语国际教育

中图分类号：H19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6916（2021）06-0089-03

由于新冠疫情在全球范围内爆发，众多国家受到疫情影响，人口流动减少，经济发展速度减缓，各国之间的交流互鉴的方式有所变化。从我国的情况来看，受新冠疫情影响，各级各单位的工作模式都有所改变。对于教育行业来说，学生从课堂回到家中，教学模式从线下教学转为线上教学，汉语国际教育更是面临着巨大考验。首先是生源问题，各校生源骤减，即使是疫情过后也要经历长时间的恢复期。其次是教学问题，教学生态环境、教学模式、教学资源、教学内容、教学管理等方面都发生了变化。此外，还有学习者的语言环境、文化认同、学习需求得不到满足的问题，由此引发了汉语传播速度减缓、传播范围缩小、汉语影响力减弱等危机。笔者认为无论是疫情期间，还是后疫情时代，汉语学习生态环境的转变是影响汉语国际教育的根本原因，应当积极探索应对之策。

一、汉语学习生态环境转变对汉语国际教育的影响

“语言生态”最早是由美国语言学家Einar Haugen开创的，他将语言环境与生态环境作隐喻类比，指出了语言与它所处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自此，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生态环境对语言发展和变化的影响。这里的生态环境主要是指政治、经济、文化、自然环境、社会环境等相关因素。笔者认为二语习得也会受生态环境的影响，这也就是提倡语言学习者去目的语的语境中进行学习的原因。

从汉语学习的生态环境来看，可以分为三种：一是“母语——母语生态环境”，即学习者在母语的环境下，由教师使用学习者的母语来教授。通俗来讲就是汉语学习者在自己的国家学习汉语，并且由自己国家的老师来教，在授课时老师多采用学习者母语为授课语言。这种形式一般适用于汉语的初级学习阶段，以及没有条件来中国进行学习的汉语学习者，这种方式常用于第二外语学习。二是“母语——汉语生态环境”，即学习者在母语的环境下，由中国教师来教授汉语。各地的孔子学院一般采用这种形式。这种形式很适合汉语的初级推广阶段。三是“汉语——汉语生态环境”，即学习者来到中国，由中国老师用汉语进行教学。这种形式的教学和学习效果最好，学生对中国有了深入的了解，汉语进步快，这也是以往我国各高校的对外汉语教学形式。

可是疫情期间很多学生无法来到中国，只能在自己的国家守着一台电脑进行汉语学习。汉语国际教学的教学环境从师生面对面的课堂变成了家中的电脑;教学练习从与使用汉语的语伴进行练习，变成了在练习本上的独自练习;课后反馈从与老师面对面的实时解惑变成了有时差的微信交流。

所以，汉语学习的生态环境从“汉语——汉语生态环境”变成了“母语——汉语生态环境”，失去了汉语语境，汉语学习受到了很多阻碍，包括一些词汇的掌握理解，如“手机支付、拼车、北漂、限号、胡同”，等等。这些词在以往的教学中甚至不需要教师教授，学生在日常生活中就能够轻松掌握并运用。再比如一些特殊的语法形式，如“状语后置”“口语隐含、重复、插说”，等等。

不仅如此，线上的学习生态环境甚至还不如“母语——汉语生态环境”。因为以往的“母语——汉语生态环境”中，教师与学生是面对面的实时的交流。除了语音之外，学生还能够感知教师的语气、表情、体态、习惯等等立体的教学环境。而现在教师与学生只能在屏幕上相见，并且很多时候屏幕上播放的都是PPT，教师讲解时看不到老师，只能靠听，降低了观课感受。最重要的是由于时差等问题，即使采用线上教学模式，也很难采用直播的形式。目前按照各校的情况来讲，教师们多采用录播或者MOOC的形式，这就使原本生动的课堂，变成了教师的“一言堂”，教师与学生缺少直接的语言沟通，也缺少了眼神体态等交流，教学效果和教学节奏都很难把握。汉语学习环境发生了变化，所幸学生的学习热情不减，教师们也在全力保证教学质量，这就要求教师的教学方法和学生的学习方法应该有所调整。

二、后疫情时代汉语国际教育的发展方向

虽然汉语国際教育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但是中国经济发展之迅速，国力提升之迅猛依然吸引着大批外国人，他们渴望来到中国学习。特别是中国率先控制住了疫情，更激发了留学生回到中国学习的热情。随着中国疫情的稳定，中国学生已全面恢复了线下教学，部分留学生也逐步进入了中国，但是依然有大批学生无法回到中国。因此，兼顾国外与国内的学生，并且继续扩大汉语国际教育的影响，将是汉语国际教育工作者的工作重点。为此，我们可以从以下几方面着手。

第一，调整汉语国际教育的方向。在“一带一路”的推动下，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学生来到中国学习，他们的学习热情很高，学习效果也很好，这批学生将对汉语推广起到巨大的作用。但是他们能否来中国学习受政策和经济条件影响较大，因此在疫情影响下，流失了很多发展中国家的学生。我们可以考虑在资金、资源和教学等方面适当地向他们倾斜。

第二，调整汉语国际教育的形式。后疫情时代将会实施线上线下混合教学模式。较之以往的纯线下教学和疫情后的纯线上教学，难度增加。如何将线上线下教学相融合，如何将同样的教学内容以两种不同的形式展现给学生，将是对教师的巨大考验。

第三，调整汉语国际教育的技术。大力开发研制网络教学资源，不断提高汉语国际教育的数字化、信息化程度，建立灵活多样的网络教学模式。同时，针对一些贫困国家和地区，如何在他们网络资源匮乏的情况下完成汉语教学，也是急需攻关的难题。

第四，调整汉语国际教育工作者的心态。目前无论是孔子学院、中国文化中心、海外华文教育还是各级教学单位，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很多工作者认为疫情是暂时的，只需找到应对方法即可，以后还是会恢复以往的工作状态。其实不然，如果将线上教学作为常态化教学方式，能够大大扩大汉语国际教育的工作范围，受众也会更加广泛。因此，汉语国际教育工作者应该把挑战当做机遇，开创出新的工作方式。

三、后疫情时代汉语国际教育的教学策略

笔者作为一线教学工作者，深知一切的转变都要从教学入手，所有的调整也将最终落在教学上。我们应当将线上教学模式引入教学中，开创出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新局面。

（一）营造立体多轨的教学生态环境

冯广艺[1]认为人类在社会发展进程中，语言的交流形式应分为三个阶段：一是“原始生态交流形式”阶段，呈现为“单一口语形式”;二是“一般生态交流形式”阶段，呈现为“口语和书面语双轨形式”;三是“语言的特殊生态交流形式”阶段，是人类进入网络信息时代后形成的特殊的多轨形式，综合了口语、书面语以及网络视频、电信等形式。“网络信息形式则进一步缩小了语用者的交流距离，使人类成为‘零距离接触的地球村居民，标志着信息社会给语言生态带来了新气象。”在以往的教学中，我们更多地采用一般生态交流形式。那么线上教学可以使用语言的特殊生态交流形式，运用网络信息的优点，营造线上的教学生态环境。

1.营造真实语境。既然是线上授课，教师不用拘泥于课堂，可以在真实情景中进行教学。比如，教师可以在饭店、商场、银行等地以直播或录播的形式，给学生们展示真实的社交语言，尤其是对于从没来过中国的学生来说，他们既学习了汉语，又看到了真实的中国生活。

2.掌握网络技能。教师要不断更新自己的知识，开发适应网上教学的新技术。比如可以利用VR（虚拟现实技术）进行情景还原，为学生提供逼真的学习环境，学生如身临其境，可以亲身经历交流过程，相比于看教师的实景直播，VR技术能让学生的感受更加直观。但是开发VR技术对于学校和教师来说并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因此很难适用于每个教学场景。

3.尝试多种形式。各校教师采取了很多教学办法，比如微信答疑、VR（虚拟现实技术）情景还原、小程序、手机游戏等多种多样的形式。总之大家都注意到了，在汉语学习过程中互动环节是必不可少的，互动依赖于教学生态环境，模拟汉语教学生态环境是教师们遇到的新挑战。

（二）课程设置与教学安排

线上教学中最受影响的是听力课和口语课，很多学校停开了这两门课程。针对这两门课程，笔者建议可以减轻比重，但是不可取消。听力课可以由学生在课下自行进行听力练习，教师再有针对性地单独辅导。口语课依然可以让学生在线上组成语伴，他们可以共同制作视频或音频，然后在线上展播，由教师进行点评。阅读课和写作课可以让学生以文字的形式在纸上完成并发送图片，教师进行修改点评。同样，这些方法都可以运用于综合课上。

但是，我们发现这些授课方式都大大增加了教师的工作量，工作内容不断地重复，可能同样的问题要分别对不同的学生重复很多次，这无疑增加了教师的负担。在此，我们建议采用翻转课堂的方法，将学生自主学习纳入重要的教学环节。在线下教学时，翻转课堂的效果并不是很好，学生过于依赖课堂授课。课堂授课时，学生不受打扰，可以专心致志地听课，因此学生把主要精力用于课堂，课下用于完成课后作业。可是线上授课时，学生多处于家中，比较容易受干扰，很难保证精力集中，因此需要控制线上授课时长。教师就务必要督促学生完成课前的翻转课堂内容。这样既提高了授课效率，又使教学内容丰富多彩。

（三）构建线上汉语教学网络库

在教师们的共同努力下，学生们渐渐适应了线上教学模式，产生了学习热情，教学效果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在有些方面还有所进步。教师们在欣喜之余也在思考，待疫情过后，线上教学模式能否继续使用，或者作为补充用于汉语国际教育中。所以，我们还应该妥善保存教学视频，即使疫情结束，也可以作为线下教学的补充。

时差问题导致无法采用在线直播的方式，录播的方式互动性差，最好分地区进行在线授课，但是分地区又要分级别，一个学校的教学资源有限，很难实现。建立线上教学网络库是势在必行的，各校各单位之间形成资源共享，让学生们自由选择适合自己的课程。各校教师再针对自己的学生进行单独辅导。

首先，按照课程种类和级别建立教学视频库。以往线下授课时，给学生按照汉语水平分班经常会出现偏差，往往在开学半个月之后才能形成固定的班级，既浪费学生时间又影响授课环节。而学生利用教学视频库，可以很轻松地找到适合自己水平的课程。

其次，按照教学生态场景建立情景网络库。比如购物情景、就餐情景、出行情景、办公情景，等等。在这些大的情景下可以继续细分小的情景。例如，购物情景可以包括商场购物、超市购物，等等;还可以按照环节分为购物前问路、询物、问价、付款，等等。由简到繁，由易到难，形成一个大的教学情景网络库。学生甚至可以现用现学。

第三，打造精品汉语教学网络库。受疫情影响，各校的留学生数量都大大减少，而且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很难恢复原有数量。可是有汉语学习需求的人依然很多，有的受疫情影响无法来到中国，还有很多人即使疫情爆发前也没条件来到中国学习。我们可以通过打造精品汉语教学网络库来为这些人服务。同时可以在里面寻找精英教师，通过网络宣传等方式，打造品牌效应，扩大汉语影响力，吸引更多人学习汉语。

經笔者所在学校统计，最初，线上学习的学生人数仅为原线下学习人数的1/5，但是在学习结束时，这些学生对线上教学的满意度达到95%。说明在教师们的共同努力下，线上教学依然可以保证教学质量，甚至还增加了教学趣味，锻炼了学生自主学习的能力，提高了学习效率。

参考文献：

[1]冯广艺.论语言交流形式的生态变迁[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5）.

[2]郭熙.论华语视角下的中国语言规划[J].语文研究，2006（1）.

[3]黄国文.生态语言学的兴起与发展[J].中国外语，2016（1）.

[4]陆俭明，等.“新冠疫情下的汉语国际教育：挑战与对策”大家谈（下）[J].语言教学与研究，2020（5）.

[5]李宇明，李秉震，宋晖，等.“新冠疫情下的汉语国际教育：挑战与对策”大家谈（上）[J].语言教学与研究，2020（4）.

[6]赵奎英.生态语言学的产生、发源、发展与趋势[J].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5）.

作者简介：许舒宁（1986—），女，朝鲜族，辽宁本溪人，博士，北方工业大学国际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对外汉语教学。

刘丽萍（1972—），女，汉族，黑龙江牡丹江市人，硕士，北方工业大学国际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对外汉语教学。

（责任编辑：董惠安）

基金项目：本文系北京市教委基本科研业务费项目“面向国际汉语教学的易混淆词辨析研究”（编号：107051360020XN213/003）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