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首例双肺肝脏 同期移植手术成功

叶云

40多岁的邹先生，5年前突然开始咳嗽，被诊断为肺间质纤维化，此后便开始了与病魔抗争的人生。近一年来，他咳嗽咳痰变得更加厉害，还伴随着严重的气喘，平时只能依靠吸氧，终日蜷缩在床上，根本无法下床。

抱着一线希望，邹先生由救护车转送至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以下简称浙大二院），已经奄奄一息的他在高流量吸氧的状态下，血氧饱和度只能维持在80%左右（正常人在不吸氧的情况下血氧饱和度正常值大于96%），濒临死亡，肺移植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命悬一线奋力一搏

但是，邹先生除了呼吸衰竭以外，还有严重的肝硬化、肝功能衰竭。国内著名的肝胆胰外科、肝移植专家、浙大二院院长王伟林教授领衔的医疗团队特邀“中国肺移植专家”陈静瑜教授，给邹先生进行全面评估，大家一致认为他的肺纤维化已经到了晚期，同时伴有肺动脉高压，右心功能不全，必须急诊做肺移植。但是，病人肝硬化也已到晚期，肝功能非常差，而且还有胃肠道静脉曲张合并出血，也必须做肝移植手术。因此，单做肺移植手术或单做肝移植手术都无法顺利使邹先生康复，不能挽救他的生命，怎么办？

邹先生命悬一线，专家们决定尽快为他施行双肺、肝脏同期联合抢救性移植手术。

如果说肺移植技术、肝移植技术是金字塔尖的手术，那么肝肺联合移植可以被称为尖塔明珠，是围手术期管理最艰难的器官移植术之一。目前国外仅有少数移植中心有相关报道。尽管难度极高，对于终末期肺疾病合并肝脏疾病的患者而言，却是救命稻草。

为了顺利完成手术，浙大二院器官移植中心及多学科诊疗（MDT）团队，针对邹先生的全身情况，术前多次开展多学科讨论，为其制定了精密的手术流程，时间把控精确到分钟。

十几个小时的生命接力手术

一场生命接力手术在浙大二院手术室有条不紊地进行。

早上7时30分，一名脑死亡器官捐献者被送入手术室，她将捐献肝脏、肺脏、心脏、两个肾脏及一对角膜。医护人员对捐献者鞠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生命的告别仪式，对于每一个人，都是一场特别的洗礼，我们感受到生命的流转轮回，也相信她会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拥抱这个温暖的世界。

7时40分，不远处的另一间手术室内，受捐者开始进行麻醉。9时，中华医学会器官移植分会常委、肺移植组长陈静瑜教授及浙大二院胸外科吴明教授肺移植团队共同为邹先生开胸，进行双肺移植手术。

对肺移植手术来说，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战，多器官的移植需要多个团队的紧密配合。患者手术之前呼吸衰竭严重，心功能差、肺动脉高压，这些意味着必须要先完成肺移植手术，把患者的血氧饱和度提上来，才能为接下来的肝脏移植手术做好准备，并且为患者手术后能够尽早自主呼吸创造条件。

11时58分，患者双侧“新肺”动静脉先后开放，“移植肺”开始工作。

12时20分，浙大二院院长王伟林教授、严盛教授、史燕军教授肝移植团队开始开腹切除病肝。

王伟林教授表示：“这台手术难度还是很大的，病人肝硬化很严重，同时患有门静脉血栓，又有侧肢循環的形成，术中血流动力学很不稳定，给我们手术增加了很大的难度，但是经过团队的齐心协力，我们克服了所有困难，顺利地完成了手术。”

16时，成功完成肝脏移植手术。

18时30分，ECMO（体外膜肺氧合）撤离。

手术的顺序是先进行双肺移植，后紧接着进行肝移植手术，这样对刚移植好的肺的耐受程度是巨大的考验———血氧饱和度指数、肺动脉压力、整个心肺功能的支持水平，这些都要充分预见及干预。麻醉手术部团队在术前充分讨论制订了完善的预案。

在浙大二院手术室有专门应用于这类大型手术的手术间，手术间内的配置，包括多学科人员的站位、多种手术设备的摆放位置都有精确的测量和定位。手术室护理团队在术前提前备好所有可能用到的手术用品，术中经验丰富的移植组的麻醉医师、护士一直守在患者身边，为生命安全保驾护航。

20时20分，经历10余个小时手术的邹先生，被送入综合ICU，暂时生命体征平稳，迎接他的是术后的考验，和生命的希望。

术后的细心呵护

中国第一例双肺、肝脏同期联合移植术顺利完成，但对于综合ICU的黄曼教授团队来说，挑战才刚刚开始，移植后的治疗过程犹如高空走钢丝，步步都需要小心再小心。肝肺综合征和肺动脉高压等复杂的病理交互作用，让肝肺移植在围手术期面临重重挑战。首先，肝脏与肺脏拥有截然不同的最佳容量复苏和机械通气要求，这矛盾的处理需要移植团队在麻醉及术后围手术期管理中寻找最佳平衡点。随后，再关灌注合征（器官一段时间缺血以后，如果突然恢复血液供应，就会反而加重器官的损伤甚至发生不可逆性损伤的现象，即再灌注损伤，它引起的一系列症状即再灌注综合征）和免疫抑制期急性感染，因为上述两项会令新生的两个器官相互掣肘，增加管理难度。

近年来，综合ICU积累了丰富的移植术后病人管理经验。这例全国首例的双肺、肝脏同期联合移植手术，术后的血流动力学监测、器官功能之间的相互影响、出凝血的控制、精准抗感染与免疫抑制方案之间的平衡、机械通气撤离的时机、早期康复训练、营养和心理健康等问题……这些都是综合ICU面临的严峻考验。他们用专业和坚守，守护着邹先生来之不易的生命希望。

目前，邹先生生命体征平稳，肝肺功能恢复良好，专家团队经过详细周密的评估，已经撤离呼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