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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菲勒基金会与中国护理职业女性化

2021-04-23蒋育红

科学文化评论 2021年5期

摘 要 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在中国投资医疗事业伊始,即明确树立提升中国护士地位、将护理发展成为受过良好教育的中国女性乐于从事的职业这一目标。根据相关档案资料,从女性职业建构的角度,重点梳理了该基金会从20世纪10年代末期到40年代在北京协和医学院开创性的护理工作,从护理事业发展进程中至关重要的医院护理、护理高等教育、公共卫生护理及决定护理发展的领导力四个维度上,展现了中国护理职业女性化的重要轨迹及该基金会在其中的作用。

关键词 中国女护士 護理领导力 洛克菲勒基金会 协和护理

中图分类号 N092∶R-092

文献标识码 A

收稿日期:2021-09-01

作者简介:蒋育红,1968年生,北京人,北京协和医学院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副研究员,研究方向为中美医学卫生交往史。Email: yuhongjiang08@163.com。

① 与本文关系最为密切的文献有:甄橙《美国传教士与中国早期的西医护理学(1880—1930)》,载于《自然科学史研究》2006年第4期;王勇《北京协和医学院的早期高等护理教育(1920—1948年)》,载于《天津护理》2021年第3期。

一 引言

国内学界关于1951年前北京协和医学院高等护士学校的开办、其毕业生对中国高等护理教育发展的作用的研究有一定积累,也有关于传教护士及协和护理教育课程设置变化的文章①。本文利用洛克菲勒档案馆及北京协和医学院所藏资料,从护理事业发展进程中至关重要的医院护理、公共卫生护理、护理高等教育及领导力的四个维度,展现了20世纪前半叶中国护理职业“性别与身份”建构及演变的过程;以及其中主要施动者(actor)在重要的时间点发挥作用的情况,试图深入细致地展现中国护理事业发展进程中重要的一个过程。

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The Rockefeller Foundation,以下简称“洛氏基金会”)投资北京协和医学院(Peking Union Medical College,中文名多次变更,以下简称“协和”)之后,中国护理界发生了重要的改变。该基金会制定计划,重组了教会机构遗留的护理工作,在临床中用中国女护士替代了本土男护士及外国女护士;同时引进在大学(学院)框架内(非医院内)的美式护理高等教育模式;又将美国同期蓬勃开展的公共卫生护理引入到基金会在华公共卫生工作和协和的护理教育中。通过在协和开办优质的、示范性的护理教育与实践,提升护理地位,吸引了优秀的中国女性成为职业护士或从事护理教育与领导工作,从而在中国护理职业的女性化和领导力本土化进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影响了中国护理事业发展的进程。

二 以外国教会女护士与本土男护士为主的中国护理初始阶段

1.教会在护理事业发生与发展初期的角色

中国护理发生及最初发展阶段与外国在华教会密不可分。其中重要的标志性事件有:1884年美国女护士麦克奇尼(Elizabeth Mckechnie)在上海西门妇孺医院首先引进了南丁格尔现代护理体系。1888年,美国女护士伊师姑(Ella Johnson,1865—1935)在福州的岭后妇孺医院1909年该医院开办了护士培训学校,1914年该护校在校生为15名女性,名称为南丁格尔护士培训学校,属于教会学校,校长信宝珠(Cora Simpson,1880—1960)。开办了中国第一个护理培训班(两年制)。至20世纪初,上海、广州、汉口、北京及重庆的教会医院内相继开办了护理培训班[1]。而来自欧美医疗传教士在中国各地开办的医院及诊所,为家庭之外看护病人提供了场所与可能性,成为现代护理在中国传播的基地。之后,教会开办的中学给护理高等教育提供了大部分的生源。1909年,外籍教会女护士又联合发起了全国性的护理专业组织——中华护士会(NAC,Nurses Association of China,当时被称为“中国看护联合会”),于1914年启用“护士”的称谓。1915年,护士会开始组织全国性护士资格考试。护士培训学校毕业生首先通过该会的考试并取得其证书,才能拿到各自学校的文凭。

20世纪20年代中期之前,外国女护士有影响力的美籍护士有:湖南湘雅的盖仪贞(Nina Gage,1883—1946)、福建的信宝珠、上海西门妇孺医院何美丽(Mary Hood)、北京美以美会妇婴医院的爱丽丝·鲍威尔(Alice Powell)、英籍有汉口的施德芬(Gladys Stevenson,1889—1981)等,河南和四川还有少量加拿大护士。主导中国的医院护理、护士培训与护士会的领导与管理。她们甚至代表中国护士参加国际护士会议。由于其深厚的宗教背景,她们在护理工作中自觉强调基督徒的使命感及“外来传道者”身份。1917年《博医会报》上发表的中华护士会的文章《规诫中国护士的措施》一文中写道:“我们试图让他们(中国护士)理解,治疗自己国人的疾病是中国基督徒的责任。我们只在这里待几年,给他们示范如何做、在没有我们的情况下如何保持井然有序。”[2]迫于20世纪10年代教会医院中护士需求大而外国护士稀少的工作压力[3],外国护士感到护士本土化的必要性,各个医院纷纷开办护士培训班,培训本土的护士助手。

除了福州、上海及广州有一两个教会医院同时招生本土的男女学员外,绝大多数教会医院培训的护士都是本土的男性。教会医院通常分为男医院和妇婴医院。中国传统上照顾病人是由家庭成员或仆人在家庭中进行的,女性不能照看家庭成员之外的男病人。虽然在中国人开办的某些男医院(比如首善医院)有本土女护士,但她们只是给男病人量体温。男病人的护理都是本土男护士完成的。

2.教会开办的医学堂的护理及其问题

协和的前身——协和医学堂(北京)于1906年成立,是由英美的六个教会联合创办的医学高等教育学校,只招收男生,下属有妇婴医院和男医院。随着医疗工作增多、分工及机构组织日趋复杂化,特别是1912年位于新开路胡同的新的男医院建成后急需护士和护士总管(Matron)。1913年末,伦敦盖伊医院(Guys Hospital)的护士哈瓦德(Edith J. Haward, 1884—1973)被派到北京担任男医院的护士总管,同时负责该医院手术室。同年,她在该医院开办了三年制的护士培训班,招收了12名男生[4]。两个医院仅有三名外国女护士妇婴医院的护士长孔美格女士(Cormack)、社区护士(community nurse)肯瑞克(E. K. Kenwrick)。1914年,来自澳大利亚的护士克里斯安(A. Christiansen)接替孔美格。,她们在妇婴医院工作的同时,也负责培训这些护士学生。职业护士的加入减轻了医生们的工作负担,工作效率显著提升。医学堂也得以尝试将内科、外科和产科专科化。

在教会医疗机构中,护士稀缺、本土护士素质差的问题一直伴随并困扰着教会医院。“管理中国护士非常像管教家中的小男孩。”([2],页470)1915—1916年医学堂的报告也称“对中国(男)护士的培养进展非常缓慢,离目标仍有很大差距。而且,管理只要出现稍微松懈,其工作极易退回到潦草、粗糙的状态。这令护士总管和医生们妇婴医院有6名医生,男子医院的8名医生都来自英国和美国,另有2名中国医生助手([6],p.237)。对让这些护士达到西方的标准几乎绝望……中国从未有过护理职业,他们对卫生的基本原理充满偏见、迷信、无知及明显的缺失……我们不奇怪,在中国难以找到有着责任心和良知的护士……”[5]

三 洛氏基金会与其早期在华护理工作

1.护理事业是基金会在华工作重点之一

1914年洛克菲勒基金派出第一个医学考察团来华,决定在中国投资医学慈善事业并成立了下属机构China Medical Board(简称CMB,1948年前中文名为罗氏驻华医社),专门负责在华事物。考察团的报告指出“高水平的护士像医生一样短缺”。报告对中国护理的发展提出了简短的三条建议:给护士提供宿舍、给进修奖学金、翻译护理课本[6]。1915年《纽约时报》在报道CMB在中国的计划时写到:“CMB制定了计划,并将设立10个奖学金给中国女性学习成为训练有素的护士。这些女性将去美国学习。希望她们回国后,作为医院的主管或指导其他中国女性的教师,从事有价值的工作。CMB已安排将护理教科书翻译成中文,给不能出国的女性使用。”CMB曾经资助过中华护士会翻译护理课本。[7]基金会的计划很明确,其在华发展护理事业就是要培养本土的女性护士及女性领导力。

1914年,时任上海红十字医院院长的胡恒德(Henry S. Houghton,1880—1975)胡恒德1921—1928任协和第二任校长,1925—1926任CMB驻华副主任,1937—1946再次任校长。在其医院开办了只招收女生的护士培训学校。他一直认为“女护士优于男护士”[8]。1915年,CMB购买下了协和医学堂及附属医院和地产,开始了对协和的重组工作,并使用Peking Union Medical College的英文名字。1916年,胡恒德、协和第一任校长麦可林(Franklin C. McLean,1888—1968)麦可林1916—1920任协和校长。及CMB驻华代表顾临(Roger S. Greene,1881—1947)顾临1929—1934任协和代理校长,1915—1933任CMB驻华代表。一起为协和的护理工作做规划。他们讨论了协和护校只招收女性的可能性。麦可林之前在中国访问了很多医院,询问了很多医生和教育工作者,受访者大多数都认为协和要创办招女学生的护士学校是不可能的。但三个规划者秉承基金会的办学目标,决议开办最高水平的护理教育,提升护理职业地位,使受过良好教育、来自好家庭的中国年轻女性认为,护理是受人尊敬的职业[9]。

2.接管与重组医学堂的护理工作

1916—1917年间,医学堂办的护士培训班在中华护士会注册成为护士培训学校(Nurses Training School),并按照护士会要求改变了课程设置;同时仿照美国医院把护士分成毕业护士中华护士会启用的“护士”称谓指的是毕业护士。毕业护士又细分为外国毕业护士和中国毕业护士。和学生护士(即护校在校生)。哈瓦德的头衔改成护士主任(superintendent)superintendent在美国护理界意味着除了负责全医院的护理工作外,还要负责护校的工作,在协和曾被译为护士长和护士主任,为了同head nurse(现在译为护士长)区分,本文使用护士主任。此时的美国的医院的护理部设护士主任、护士主管(supervisor)、护士长等管理职位。护士分为学生护士(student/pupil nurse)、毕业护士(graduate nurse)、雇员护士(staff nurse)。,手下有4个外国毕业护士负责门诊的克里斯安、外科病房的康奈利(S. H. Connelly)、负责内科病房的凯尔(J. Care)和白秀兰([10],页30)。,其中一个是从1917年开始负责男医院手术室的白秀兰(1892—?)白秀兰在美国宾州学习护理,毕业后在纽约长老会医院(Presbyterian Hospital)外科工作三年([10],页30)。。她是协和第一个中国人女护士长[10]。表1显示了中国护士数量的缓慢增加。与同阶段的欧美一样,医院护理工作就是护校的工作。外籍女护士担任护士长或主管,护校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在医院护理病人。学生护士每天从早7点到晚8点在医院工作,中间有1个半小时的上课或学习时间,除了吃饭外,还有一个半小时的娱乐时间,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工作。护校的理论课由医生、住院医生、实习生或外国毕业护士教授([10],页29—154)。

3.男护士的短板与女护士的问题

男护士学生的来源差且流失率很高。报考护校的人很少有中学毕业生。1917年6月,医学堂遗留护校举办了第一届护校毕业典礼,很多学生达不到中华护士会的标准,拿不到文凭(有5个学生拿到)。1917—1918护校又辞退了6名學生,主要是因为“很多护士学生不适合培训,第一年就离开了……中华护士会的标准对于中国护士是高的,我们的护士是否有韧性和决心来完成课程是个问号。他们满足于低标准。有一两年经验的被退学或离开了医院的学生到其他医院可以得到好职位,或被当作‘大夫,对于好多人来说一两年内积累些经验后放弃,要比坚持学业达到高水平更有吸引力”([10],页91)。1917年开始,护校对没有中学学历的12名申请者进行筛选考试,只有4名通过,其余均因算数不及格没被录取([10],页91)。1918年,老护校招收了最后一届学生——13名男生,要求他们至少有一年的中学学历([10],页164)。

尽管学生人数增多,但在学历上和人数上无法达到招生要求。教会医院及学校一直呼吁中国女性以护士为职业。中华护士会第一任会长信宝珠早在1914年发表的文章提道:“我一直发现中国女孩子善良、学东西快、容易控制、忠诚并且具有高度的安静的行为举止,有能力让病人舒服和满意,毕竟这是护士成功的标志。”[11]

1917年9月,协和举办了新校园的奠基仪式,标志协和从传教医疗机构向美国慈善机构资助下推崇科学医学(scientific medicine)的医学院全面转型。1918年,只招收男生的护校停止招生,并准备在最后一届学生毕业后停办。同年,中华护士会在福州召开的双年会上,哈瓦德在会议上做了标题为《女护士是否适宜于今日男医院》的报告。她指出,虽然1915年在北京召开的中华护士会会议上即讨论了中国女性在男医院做护理的问题,但之后并没有什么进展。她指出中国妇女“体力不支、缺乏韧性和自我控制,还没有受到过护理工作的尊严及重要性的教育” [12],虽然在受西方影响的大城市,已经有女护士照顾男病人,但中国在这方面没有准备好。她的发言引起了与会者的热烈讨论,最后会议一致认为:中国还没有准备好让女护士在男医院护理男病人([12],p.177)。

哈瓦德的观点与CMB领导层的规划相左,再加上其英国教育背景及其挑起了CMB与伦敦会的矛盾,CMB决意用美国护士取代。

四 全面开启护理新篇章

1.美国精英的引入与新模式的开启

资助护理高等教育、提升护理地位是洛氏基金会20世纪10—30年代在美国和欧洲的主要工作之一。基金会出资对美国护理整体状况进行了评估,并于1923年出版了《美国护理与护理教育》(Nursing and Nursing Educ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促进了美国护理高等教育化及规范化。欧美国家护理事业的主体为职业女护士,其工作范围不仅有医院护理,还包括战争、社区、家庭和公共卫生护理。随着20世纪初美国在世界崛起和影响力的扩大,洛氏基金会在欧洲积极推进基于大学的护理教育,希望取代师徒式的、强调实际操作的传统的英式护理教育模式[13]。

1919年,沃安娜(Anna D. Wolf,1890—1985)沃安娜,美国著名护理领袖。协和外科的开创者邰乐尔(Adrian S.Taylor)受CMB资助在霍普金斯进修,他推荐了同样来自传教士家庭的沃安娜。被推荐给CMB和麦可林。沃安娜1906年从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护理培训学校毕业。在哥伦比亚大学教育学院(Teachers College of Columbia University)护理硕士课程取得硕士学位之后,回到霍普金斯任护理培训学校教员及护校助理校长。4月,哈瓦德回到英国,同月,29岁的沃安娜接受了CMB任命,担任协和护士主任。6月,她带领8名美国护士抵达北京,其中有6名是其在霍普金斯教过的学生。她们抵达北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沿袭一贯做法,先学习1年的中文,同时在2个医院做护理工作。

1919—1921年于协和来说是个过渡期。护士培训学校停止招生,对于传统上依靠学生护士护理病人的医院来说,马上面临护士减少难以应付医疗需求的困境。男医院的护理工作只得用从战场下来的包扎人员和未受过训练的护工来替代。沃安娜需要招募新员工。随着医院增开更多科室、新招聘的医生来自欧美不同机构,操作方法与流程各有不同;最多时有来自20多所美国护校及20多个本土培训学校的不同背景的护士。

沃安娜不但要应对上述管理上的挑战,同时还致力于开发新的课程,更重要的是其努力将护理教育与医院工作脱离。在20世纪20年代,绝大多数的美国护校都是医院开办的三年制的护士文凭教育模式,即在医院学习,由医院颁发毕业证书(Diploma),不是在大学层面(collegiate)的教育。只有11个大学开设基于大学的护理教育[14]。医院开办护士培训学校的主要目的不在教育,而是利用护士学生在医院做护士,以减轻医院的经济压力。很多护士学校没有全职教师。但沃安娜在协和聘用了两名全职教师给未毕业的男学生和前来进修的毕业护士上课。

2.开启针对女性护理高等教育新模式

1920年9月28日只招女性高中毕业生的护士学校(Nurses Training School,以下简称“协和护校”)该校曾经用过几个中文名称,包括北京协和医院护士学校、北京协和医学校护士学校、北京协和高等护校等,在校内一段时期被称为看护科。正式开办。学校开设3年零9个月的护理毕业文凭(diploma)课程。当年有14名女生正式申请,7名参加入学考试,3名入学,1名入学后退学。中国女性希望以护士为职业的人非常少,能达到协和录取标准(即中学毕业)的女性也很少。另外,1919年以后,协和开始全英语授课,对英语程度要求高,也是报考人少的原因之一。虽然招生人数少,但高标准的协和护校向护士精英教育迈出重要一步。1922年,沃安娜开始与燕京大学商谈,合作开办6年零8个月的学位课程(后来缩减到5年)。达到要求的护校学生可以拿到协和毕业文凭同时还可以拿到燕京大学的理学士学位。学生前两年学生在燕京大学学习护预科,之后到协和护校学习护理专业课,从而开始了中国第一个大学层面的护理教育。 协和与燕京大学合办的护理学位项目起到了引领作用《中华护士季报》1929年10月刊“中华护士会”新闻数则中提道:“大学校之护士科,北平燕京大学,已办有是科,山东济南齐鲁大学及广东广州岭南大学,亦将举办……其他大学必將继起焉。” ,多年之后其他高等院校才开始考虑仿效该项目在大学(而不是医院)办护理高等教育。1923年,协和护校在纽约州注册,其毕业生有资格参加纽约州护士考试;同时向纽约州立大学托事部申请更名,将Training(培训)从名字中去除。1924年2月,协和护校重新命名为School of Nursing,强调其与医学专业一样的教学功能。有别于之前的护校及其他护校。学生主要任务是学习,开设了多门理论课程。参考医学院,沃安娜被聘用为教务长(Dean of the School of Nursing, 本文采用最常用的中文称谓——护校校长)。1924年,培养护理精英的协和护校开始有了第一届毕业生。

沃安娜来自传教士家庭,但她对护理的看法超越了传教的人道层面。在中国工作的教会护士通常强调护理是上帝的感召(calling),是仁慈的行为,而沃安娜则深受其导师娜丁(Adelaide Nutting,1858—1948)娜丁是美国著名的护理界领袖,护理教育学家,开启了哥伦比亚大学教育学院的护理硕士项目([15],p.50)。的影响,对护理高等教育情有独钟,笃信娜丁所倡导的在大学层面办护理教育以提升护理地位的思想,而这成为其职业生涯中一贯坚守的信念[15]。她在协和的成功——启用毕业护士做医院护理、开创大学层面的护理教育,不仅在中国、在同期的美国也是前沿的做法([14],p.130)。

3.最具挑战的医院护理的女性化及本土化

协和护校历届校长都同时兼任医院的护士主任(superintendent)。在医院启用本土女护士是最具挑战的重组工作。1918—1919年间,协和在推动女护士护理男病人方面有了很大进展:3名本土毕业女护士在外籍护士的指导下,在私人病房开始护理男病人。“这是第一次本土培训的中国女性开始护理男患者。在周密的指导下,试验很顺利与满意。这为新医院的工作铺平了道路,因为在新医院只接纳女性做普通护理工作。我们将来的护理工作大部分都要依靠女护士来开展。”([10],页164)

1920年,医院新招聘毕业护士男女各9名;之后逐年扩大女护士名额,减少新聘和续聘男护士。1921年5月,位于现址的新医院开始运行。所有男病人连同护士都搬到了现代化的男女兼收的综合医院。1922年,新聘中国女护士(21名)超过了男护士(17名);1923年,新聘了25名女护士,是新聘男性的两倍(12名),到期的男护士不再续聘,医院开始慢慢淘汰老协和护校留下的男护士;1924年1月开始,男子内科病房开始用女护士,同年新聘男护士12名,新聘女护士是其三倍(32名);1925,新聘男护士减少到9名,新聘女护士16人;1926年,协和护士员工中本土毕业的女护士(51名)大大超越了男护士(28名)。同年医院报告提道:“当医院刚开业时,中国女性对在综合医院做护理感到胆怯,尤其是对照顾男性病人感到胆怯。这种感觉基本上已经消失了。她们现在和外籍护士一样在男病房工作。”[16]1930年,新聘男护士9人,但新聘女护士达到30人。1931年,女护士已占绝对优势(105名),是男护士(40名)的2.5倍。这个替代过程是在没有降低护理服务标准的情况下完成的([16],页1—35)。

在中外护士构成与担任领导人数方面,中国护士比例也逐年增加。1921年,管理层有外国毕业护士4名,没有本土毕业护士(虽然白秀兰是中国人,但她被认为是外国毕业护士);同时外国护士长9名,没有中国毕业护士(包括男女)担任护士长。1925年,有2名中国护士开始担任护士长,到1926年增加到4人,同年,护校教员中开始有一名中国女护士(1925年届的王雅芳)。1930年后,担任护士长的中国护士人数和中外护士构成上发生了逆转。1931年,最高管理层的6人依然都是美国护士,但下面有护士主管7人,护士长20人——其中男性7名,女性13名(本土9人、外国4人)([16],页1—35)。随着协和新护校毕业生增多,她们开始在医院担任护士长、主管,也开始担任护校的教员。

1930年开始,医院护理管理层面上中国女性越来越多。优越的工作条件及薪资等使中国毕业护士流失率下降。相对稳定的中国毕业护士成为医院护理的核心群体。“在机构中培养了一种感情和自豪感……1931年招聘女护士也不再困难。有些达到标准的女护士没有被录取……我们认为,这一变化的主要原因是中国毕业护士人数确实增加了,是在女护士的增加的大趋势下发生的。”([16],页32)20世纪30年代开始,中国女护士成为协和医院护理工作的绝对主力。

4.开创中国公共卫生护理事业

基金会在世界各地的护理项目由其下属部门——负责在全球开展公共卫生项目的国际卫生部(International Health Board,后来更名为International Health Division)负责。该部门副主任玛丽·比尔德(Mary Beard,1876—1946)在20世纪20—30年代专门负责基金会的护理项目玛丽·比尔德著有《公共卫生中的护士》(The Nurse in Public Health)一书,在美国护理界颇具影响力,参见 [9]。。在这个部门的协调下,美国有影响力的护理学院——约翰·霍普金斯护理培训学校、耶鲁大学护理学院、护理领袖——哥伦比亚大学教育学院的莉莉安·哈德森(Lillian A. Hudson, 1886—1972)、护理专业组织及著名的公共卫生护理项目——纽约城亨利街定居点(Henry Street Settlement)都直接和间接参与到协和的护理项目的教育规划、项目评估和专业咨询中1923和1925年基金会资助了耶鲁大学和范德堡大学的高等护理教育,参见[13]。。

洛克菲勒基金会在华三个工作重点之一是公共卫生。在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没有国家公共卫生体系,公共卫生是个全新的概念。而20世纪10—30年代的美国,公共卫生护理迅速发展,很受美国护士欢迎。从1919年开始,申请来协和工作的美国护士在申请书上要注明是否有公共卫生護士的经历。1925年9月,协和与北京警察部门合作的“京师警察厅公共卫生试办处”(以下简称“事务所”)位于北京市东城区协和校园附近的内务部街。开业了,也诞生了中国护理史及公共卫生史上一个重要的开创性项目——公共卫生护士。在事务所存续的20多年中公共卫生护理都是事务所工作中的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1925年,CMB负责人与兰安生(John Grant,1890—1962)在美国选定了荷士玛(Gertrude F. Hosmer,1890—?)担任事务所公共卫生护士主任。兰安生时任协和公共卫生科主任同时负责基金会在中国的公共卫生项目。1925年9月荷士玛抵达北京,美国的公共卫生护理实践开始落地中国。她也成为在中国组建公共卫生护理工作的第一人。荷士玛把美国公共卫生护士的职责、管理办法(报告、工作日志、评估)、开展方式全部移植到北京的卫生事务所。公共卫生护士的服务对象是位于灯市口地区的城市居民,她们的主要工作是家庭访问、妇幼卫生保健、健康卫生宣传、后来又加入了传染病的防控、学校卫生及工厂卫生。

1925年事务所刚开业时招收了三名女性担任公共卫生护士:两名来自北京美以美会的妇婴医院,另外一名是协和护校1925年毕业生江桂兰(1901—?)。她们是中国第一批公共卫生护士。1927年事务所的公共卫生护士增加了20名,大多数来自其他护校。事务所从成立伊始就开办公共卫生护士培训,吸收全国的护士实习和进修。事务所的运行费用绝大多数是协和投入的。最初公共卫生护士属于协和公共卫生科英文名为Department of Hygiene and Public Health,协和内部很长时间中文称之为卫生科。管理,并不属于护校。校长胡恒德坚持事务所成为医学生和护校学生的教学场所。很快事务所成为医院外协和护校另一个重要教学基地。公共卫生护士能广泛地接触社会,为社区患者及相对健康人群服务,而普通百姓也可以接触到年轻且受过良好教育的本土女护士,逐渐认同了女护士及她们所做的公共卫生工作[17]。

与在医院工作不同,公共卫生护士更自主,与整个民族的健康相关,从而有更高层次的身份认同感,因此更受女性欢迎。1925年协和护校第二届5个毕业生中两人去事务所工作。1932年护校毕业生龚棣珍写的文章——《护士对于公共卫生之认识及贡献》里提道:“……以上之种种卫生习惯及各种卫生整体之工作更非由公共卫生护士之劝导宣传不可,顾吾护士等,于此紧要时期中,应以个人之技术竭诚耐劳,本着不屈不挠的精神和毅力……排除私见,要以救己救人的态度献职于人群,使民族有身心之健康、快乐之家庭、国家亦可减少不当消耗之经济,民族后生之境地,此亦诚国家之幸,人民之福,望我护士勉之。”[18]在事物所当过公共卫生护士的大多数协和护校毕业生之后成为各界领袖,为国家与社会服务。

五 护理领导力的更迭与本土化的过程

领导力从外国护士过渡到本土女性护理精英的过程是个不断推进的过程。洛氏基金会针对不同阶段对护理领导者有不同考量。而社会变革与战争等大背景加速了这个过程。

1.美国领导力与本土领导力的雏形

虽然沃安娜出色完成了重组与创办新护校的任务,但她不了解中国,在1924年11月回到美国后再也没用回到中国。校长胡恒德选定了盈路德(Ruth Ingram,1891—1967)接任。盈路德出生于中国,后赴美国学习护理盈路德的父亲是医疗传教士曾长期在协和医学堂担任眼科教师。她在中国出生,深谙汉语,了解中国人和文化([9],p.59)。,是一位十分了解中国的美国人。从1918年她开始在老医院担任护理部的二把手,在促进女护士照顾男病人方面有很大功劳。盈路德担任护校校长(1925—1929)期间,经常到各地女子中学用中文做招生宣传,扩大了协和护校的生源。1928年协和护校开办了中国第一个毕业后教育课程,为来自全国各地的护士开办医院护理及公共卫生护理两个方向的进修课程,培养护理领导者。20世纪20—30年代中国民族主义浪潮高涨,民国教育部颁布了法令加强国家对学校的监管。在此大背景下,盈路德在招生宣傳中对报考生的身体、理想、见识、领导力都提出了高标准,并强调了未来的护士要有维护民族健康的责任感[19]。

顾临驻华外交官出身的顾临1914年就已经为洛氏基金会工作,并深度参与到洛氏基金会在华的业务中([9],p.18)。任期中的1929年是协和护校最艰难的时期之一。盈路德任期结束,几个美籍护士长四年聘期告满回到美国,主要科室的护士长出现了空缺。护校士气低落、人心涣散,学生出现了不满。即将毕业的1930届学生胡惇五(1902—?)在1930年7月代表护校校友会致信护校代理校长戴乐尔(Erma Taylor,1890—?),信中写到:中国护士长能力有限,缺乏基础知识、教学能力让人失望,希望能找到更能胜任的人[20]。顾临与洛氏基金会商定,决定除了主管或护士长的位置外,减少外籍护士的人数,给外籍护士增加工资,吸引更合适的美国护士来协和工作。同时,寻找不隶属于任何派别的外国护士来领导协和的护理工作[21]。

1930年,基金会长期顾问/耶鲁护理学院院长安妮·古德瑞奇(Anne Goodrich,1866—1954)把学生胡智敏(Gertrude Hodgman,1896—1977)推荐给了基金会。胡智敏毕业于霍普金斯的护理培训学校,在哥伦比亚大学教育学院拿到了护理学的硕士学位。在耶鲁护理学院当过助理教授,教过公共卫生护理课程,特别是其有公共卫生护士的背景,刚被任命为俄亥俄州的托莱多总医院(Toledo General Hospital)护校校长并组建护校。该医院非常器重胡智敏。胡智敏对护理教育情有独钟,非常想到协和护校工作顾临非常盼望胡智敏的加入,协和的薪金比胡智敏在美国的低,顾临亲自拟定条款提出灵活的聘用年限、提高她的工资,参见[21]。。比尔德很欣赏胡智敏的教育和公共卫生工作经历及她的管理背景和才干。代理校长顾临更是热切期待胡智敏的到来。年近40岁的胡智敏于1930年11月抵达协和。

早在1927年,在中国出生、被称为“布尔什维克”的兰安生[22],希望中国护士能尽快接替事务所的美国主任。从1924年开始到1927年,协和护校一共毕业了14名学生,与燕大合作5年制学位项目还未有毕业生,且毕业生都很年轻、不成熟。兰安生承认自己的设想看起来不现实。1928年中华护士会有了第一任中国人会长伍哲英(1884—1960),20世纪30年代左右,中国女护士明显增多根据1927年5月《中华护士季刊》,1927年中华护士会的中外护士比为3∶1。,但彼时中国女护士整体上尚缺乏领导力。另一方面,像胡惇五等诸多女性在高等教育机构接受新式教育,已经开始展现其强烈的责任感及勇气等领导特质。

2.协和护理精英领导中国护理界

协和护理项目的重要使命是通过优质的精英教育培养本土护理教师及领导人才。1924年,洛克菲勒基金会通过CMB资助协和的中国护士进修资助协和的一名男护士去美国学习精神病护理,一名男护士在协和医院学习口腔外科,一名女护士在医院内学习。。还准备资助3名女护士1925年去美国进修。同年,CMB还资助10名来自中国其他地方的中国护士去美国进修[23]。到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及抗战结束后到1951年,协和几乎每年都有两名护校学生或毕业生受CMB资助去美国进修,她们大多数进入到美国护校的研究生项目学习。

胡智敏上任后,事务所的公共卫生护理的管理和教学工作也交给护校负责,兰安生当年的设想实现了。护校校长的职责包括护校教学、临床护理、公共卫生护理及培训三个部分。胡智敏在任时,协和的外国护士最多达到41人,很多在护校兼任教职。护校由护理专业教师授课,不像其他护校要依靠医生及非专业教师。协和护校毕业生不断加入到教学、临床、公共卫生护理中。在当时中国100多所护校根据1929年10月中华护士季报,1929年,在中华护士会注册的护校已经有126所,其中有5所关闭。14所暂停。中影响力越来越大,在各种学术期刊上经常有该校师生发表文章,各地同行也常来参观取经。护校进入成熟和鼎盛时期。

“协和护理项经常因为其卓越而被引用,这很可能与其同洛氏基金会的关系有关”([14],p.130),其高质量的教育令其毕业生受到各地的欢迎。1936—1948年,中华护士会连续12年的会长都是1926—1930年间的协和护校毕业生田粹励(1926届)与信宝珠担任1936年中华护士会总干事(general secretary)。1936—1942会长为1926届的林斯馨;1942—1946是1930届的徐蔼诸;1946—1948是1927届的聂毓婵。。护校毕业生还在中国公共卫生系统内担任领导职位。20世纪30年代,江桂兰在南京和上海吴淞开办公共卫生护理项目。随后国民政府在南京开办了中央公共卫生事务所,开设了为期6个月的护理毕业后课程教育,设置奖学金,1934年开始由胡惇五负责。

早在1931年,胡智敏曾经策划由聂毓禅(1903—1998)接替当时的美籍公共卫生护士主任,但没有成功。1937年胡智敏的聘期到后,由于她坚持护校入学标准要达到大学一年级水平,与胡恒德之间的矛盾上升到了洛克菲勒基金会最高层,CMB决议不再续聘她。基金会原本打算从美国借调人来临时接替,但同年7月卢沟桥事变爆发,外国人来北平非常困难,胡智敏同意留任到1938年。CMB开始转向从协和毕业生中寻找其继任者。最开始考虑的是周美玉周美玉(1910—2001),我国著名军队护理事业的开创者。。1930年周美玉毕业后即申请到河北定县作一名公共卫生护士,创办了农村公共卫生护理培训(直到卢沟桥事变停止)。1938年周因不愿意离开长沙红十字医院而拒绝任命[24]。胡智敏推荐了刚从美国密执根大学进修回来准备参加抗战的聂毓禅,胡恒德找到聂毓禅并成功说服她留下来担任护校校长。接下来的一年多,胡智敏指导聂毓禅如何管理护校。1940年9月,聂毓禅被正式任命为协和护校校长,开启了中国护士领导协和护校的时代。

3.抗战催化领导力的本土化

1941年12月8日珍珠港事件爆发,作为美国的机构,协和不再是战争的避风港。校长胡恒德、总务长博文(Trevor Bowen,1886—1960)及未撤走的五名美国和加拿大护士被日军关押。1942年1月底,校园被迫关闭。在这种形势下,聂毓禅不得不依靠自己的能力来处理战争期间所有的困难和问题。1943年7月,她带领在北京的协和护校教员历尽磨难抵达抗战大后方的四川,希望在那里复校。1942年12月基金会国际卫生部主任鲍弗尔(Marshall Balfour,1896—1976,掌管CMB的战时项目)支持在四川重建协和护校,因为“对于一所好护校的需求大于一所医学院”,“在中国需要协和护校这样具有高尚理想和高水准的大学层次的护校”[25]。

时任中央卫生院护理部主任的徐蔼诸(1909—1976,1930届)和其他协和毕业生积极努力促进护校在大后方的复校计划。1943年5月,CMB驻华主任福克纳尔(Claude E. Forkner,1900—1992)会见转移到大后方的国立中央高级护士学校校长朱碧辉(1901—?,1926届),听取其关于选址成都复校的建议。最终,CMB会长罗本斯丁(Edwin. C. Robenstine,1872—1958)同意在成都复校。1943年7月3日,福克纳尔和华西协合医学院的院长莱斯力·基尔伯恩(Leslie Kilborn,1895—1972)簽订了初步意向书:CMB考虑临时让协和护校在华西的联合医院复校,直到其找到永久的地方。

在抗战时期,1941年基金会积极购买护理教材与刊物给中国;1942年资助了106名护士在国内学习。抗战中,护校毕业生表现优异。周美玉等开办了军护学校,徐蔼诸、林斯馨在重庆建护校,聂毓禅在成都复校。“协和护校毕业生在艰苦的环境下,将其优质的专业才干带入到医疗护理中,展现了领导力,形塑了护理事业,为抗战做出了巨大贡献”[26]。对于抗战对中国护理发展的重要意义,瓦特(John Watt)[27]等中外多名学者的著作中都讨论过。江松月(Nicole E. Barnes)在其获奖的新书里提到,协和毕业生的外语优势、与国外资助者的资源成为抗战中中国护理事业完成女性化的因素之一[28]。抗战期间,中国女护士在没有外籍护士的“指导”下独立完成了各种艰巨的任务,展现了成熟的领导力与独立自主的精神,完成了中国护理职业的本土化。

1946年,抗战结束后第二年,聂毓禅带领护校师生返回北京,此时护校的教师已全部为中国人。在聂毓禅的领导下,护校平稳发展,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经历了欣欣向荣的发展时期。1951年CMB撤出中国。1952年1月1日,协和归属军委。“总后勤部卫生部认为,协和护校招收大学预科二年级学生培养的护士是‘浪费时间和人才。”[29]1952年秋,护校停止招生,1953年再次关闭。

六 结语

有历史学者认为“在具体的、一些关键性的领域,基金会的影响力不容忽视”[30]。洛氏基金会在中国医疗卫生现代化进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中国护理事业中的医院护理、公共卫生护理、护理高等教育、护理领导力等方面都可以追溯到洛氏基金会20世纪50年代前的作用。而这在这几方面的工作,基金会都是以中国女性为中心的。在中国新文化及五四运动的大背景下,该基金会将科学、高等精英教育与社会责任等话语与护理的女性职业构建相结合,并融合在中国社会追求现代化的语境中。该基金会以协和护理工作为基地,推动了护理女性职业化、机构化及高等教育化。而这些(医疗卫生)现代性(modernity)的要素与护理的结合从根本上颠覆了中国社会对女性从事护理的传统观念,最终让女性成为护理事业的主导力量,并成为中国医疗卫生体系中重要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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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ockefeller Foundation and the Feminization of Nursing Profession in China

JIANG Yuhong

Abstract:The Rockefeller Foundation began its investment in healthcare in China with the clear goal of promoting the status of nurses in China and developing nursing into a career for well-educated Chinese women. Based on relevant archival materials and from the lens of professional identity construction, this paper teases out the Foundations pioneering nursing projects in Peking Union Medical College from the late 1910s to the 1940s, in order to reveal the important trajectory of the feminization of the nursing profession in China and the role of the foundation in it from the four dimensions of hospital nursing, nursing higher education, public health nursing, and nursing leadership.

Keywords:Chinese female nurse, nursing leadership, The Rockefeller Foundation, PUMC nurs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