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森林》中的悲剧女性形象及其意蕴

刘静

内容摘要：《挪威的森林》是日本作家村上春树最著名的小说之一，主要讲述了新一代年轻人在成长过程中的孤独、迷茫与困惑，还有对自我价值的难以确定。本文将通过对直子、绿子这两位有着鲜明个性和时代特征的女性形象的分析来探究她们各自的悲剧性，以及从中渐渐觉醒的女性自我意识。

关键词：《挪威的森林》 女性形象 悲剧 自我意识

村上春树是日本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日本某个杂志曾经就你最喜爱的作家为主题做过一次问卷调查，其中村上春树位列第二，可见日本青年对村上春树的喜爱有多深。《挪威的森林》是村上春树最有名的一部长篇小说，此小说一经发表就轰动了日本，还蔓延到中国引起了所谓的“村上现象”。即使这本书已经发表了几十年但是其热度仍然经久不衰，作者总是以一种平等的视角，用其极平白朴实的文字引起读者灵魂深处的共鸣。

一.《挪威的森林》女性悲剧形象分析

（一）为了保护自我而将其封闭起来的直子

直子是这本书中出现的最多的一个女性，直子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是个不健全的人。”她时刻都认为自己是不正常的，她和木月两个人十七年以来一直相依为命的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拒绝接触外面的世界和人。本以为可以这样生活一辈子，可是木月的死亡将她从虚幻的世界拉了出来，直子不得不一个人独自面对现实社会。可是太久的自我封闭使她早已忘记如何适应社会，所以她开始变的恐惧和迷茫，最后不得不来到了疗养院。

“挪威的森林”本来甲壳虫乐队创作的用来表达对生活和爱情的孤独、困惑和苦闷的歌，这也是直子最爱的歌。直子曾这样说;“一听这曲子，我就时常悲哀……一个人来救我。”[1]直子用“救”这个字而并非“找”，可以看出直子内心深处的是多么的孤独和恐惧，她渴望有一个人能够救赎自己，直子将渡边作为自己的精神寄托。将渡边看成是自己与外部世界联系的一个纽带，期望借助渡边能够把自己从封闭的世界拯救出来。所以她听渡边讲“敢死队”的故事和在寄宿学校里发生的一切有意义的事情以激起自己对生活的热爱，甚至在二十岁生日那天和渡边真正的在一起了，即使当时她内心真正爱着的人是木月。但是性格中固有的懦弱性和寄托于别人来拯救自己，缺乏自我独立意识的人最终都会被社会所抛弃。最后直子凄惨的吊死在了树林中，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何尝不是她的悲剧所在。

（二）乐观又寂寞的绿子

与时时处在封闭状态的直子相比，绿子的生活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绿子的现代女性形象是独一无二的，作为日本现代小说中的女性人物具有灯塔的意义。”[2]绿子的头发由于被烫的惨不忍睹绿子便把它剪得只有四五厘米长，对于男人观念里的“长头发的女孩才有教养。”的观念更是嗤之以鼻。当绿子家附近的一个商店着火人们都在争相逃跑的时候，她却淡定的坐在天台上喝着啤酒、弹着吉他欣赏着那冒出来的浓烟。在渡边提醒她收拾贵重物品的时候她却说：“死了就死了吧。”[1]这是面对多少苦难才能轻易的说出的话。

在她的价值观里死就要死得干干脆脆，她害怕的是那种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她讨厌寂寞和孤独想找到一个可以包容自己的小任性、随时可以撒娇的男朋友，可偏偏自己的男友又是那么的固执、迂腐。她是那么的渴望被爱所以当渡边给与她一点点爱的时候，她便将自己的整个身心都给了他。绿子喜欢渡边希望渡边能够全心的爱着自己，可是渡边本来就是一个在接触社会和远离社会之间徘徊的存在，他连自己的定位都不明确。并且在他的心中还深爱着直子，这样一个人又怎么能全心全意的爱着绿子呢，所以说绿子的爱情注定就是一个悲剧的存在。

二.《挪威的森林》女性悲剧原因探析

“这部小说涵盖了青春和爱情等永恒人生主题，尤其是生与死贯穿了全文。”[3]文中的一切死亡都好像是自然而然的发生一样，死亡构成了本文的悲剧色彩。每个人的悲剧都离不开社会这个大环境的影响，每个个体都不能脱离整体而单独存在。本文从社会环境和个人原因这两个方面来探究造成女性悲剧命运的原因。

（一）社会环境

“这出悲剧找不到起因，无法回避，就像一场风暴，磨砺着世俗的一切光芒。”[4]黑格尔曾经说过：“个人悲剧后面不涉及人类的悲剧将是毫无意义的。”《挪威的森林》写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战后的日本在美国的带领下资本大量积累，经济快速发展，在短短的几十年就超过了法国、英国位列世界第二。经济的高速发展，机器的大规模生产，使日本由传统产业逐渐的过渡到了高消费的产业，同样也有力的冲击了日本的传统中的“和”文化，人们的价值观也开始由以前的追求一种平和的姿态转向了追求物质生活的丰富，对于群体的关注就更少了。人们追求地位、金钱的高低使整个社会变得更加的异化和失衡，生活在这一时期的年轻人一方面在沉溺于物质极其丰富、纸醉金迷的生活，一方面觉得自己的精神世界越发的荒芜、空虚，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理想是什么，陷入了自我迷茫之中。并且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人与人之间的直接交往变得更加少了。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狭小空间之中，沉迷于自己的内心世界，人人躲在屏幕之下来了解和窥视着周围。导致人与人之间越发的缺少真情实感，人与人之间的隔膜越来越大，人们的异化感和失落感越来越强烈，人们对于自我的生存状态更难定位。

（二）个人原因

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充满异化的社会中，每个人又都成了自己悲剧的制造者。文中对于女性悲剧的描写最多的就是关于女性的死亡，我们主要来谈谈关于直子的死亡。书中并没有直接描绘直子的死亡，但是从渡边的话中我们可以窥见一二，直子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去疗养院中整理自己的東西。直子为什么还要选择自杀呢？其实直子的自杀是不可避免的。直子在小的时候就目睹了自己姐姐的死亡，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内心深处就埋下了关于死亡的病根。即使她装作不在意，可是这个根就像是一颗炸弹一样，随后木月的死亡更是直接引爆了这颗炸弹，木月死后直子开始独自面对现实世界，于是她变得自闭、焦虑、最后患上了精神疾病，这是造成直子死亡的直接原因。

另一个原因就是直子过于的追求完美主义，用心理学术语称为“完美主义人格障碍患者”。直子曾经说过出现就要以完美的身体出现，她所想要的是那种“纯粹”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爱，在直子的灵魂深处是爱着木月的，但她的肉体却和渡边在一起了。“对木月身体的背叛，对渡边精神的背叛，使得她根本不可能重返现实。”[5]她努力的想着改变着自己，但失败了。直子一方面活在对木月的愧疚之中，另一方面又对自己无法回应渡边的爱而自责，这使她的内心处在一种煎熬的状态。自杀不仅仅是直子自己的“解脱”，也是对试图给予她爱和关心的人的一种解脱。

三.女性形象塑造的影响与价值

（一）促进了女性意识的觉醒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女权主义逐渐传入日本但是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随着世界妇女解放运动的兴起，女性意识也开始逐渐的觉醒了。村上春树经常阅读关于美国的文学作品，思想不可避免的受到美国文学的影响，在作品中或多或少的表现出了女性主义的观念。这与当时的日本社会女性的生存状态迥然不同，女性毫无话语权，女性不能在外面抛头露面等。在这种氛围下文学作品也大多丑化或简化、轻视女性形象。但是在《挪威的森林》中我们并未感受到这种思想，特别是在绿子身上，我们反而看到女性对于男性的关爱和救赎，女性独立意识和自我观念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绿子就像一个生活在现实社会中双脚着地的实实在在的人一样。她留着极短的头发带着墨镜，还喜欢穿极短的牛仔裙。喜欢抽烟和喝酒，带着强烈的对传统女性形象的反叛。懂得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渡边以后，便与自己的男友分手，勇敢的追求自我幸福。对于传统观念中男性占主导地位，女性只是男性附庸的观念进行了更是进行了有力的反击。当绿子参加一个政治集会的时候，面对要求女生带饭团而男生什么都不需要做的举措时，绿子感到义愤填膺便决定退出社团。这些都体现了绿子思想中的反对性别歧视、男女平等的现代女性思想，女性也有追求人格尊严、自由幸福的权利。“《挪》使得女性在自己的文学话语当中创造了自己。”[6]女性在自己创造自己的过程中间获得了独立意识和自我意识。

四.结束语

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挪威的森林》逐渐被搬上了荧幕，相信这又会引起人们的喜爱。书中对于孤独的叙述、对于死亡的描绘都无一不触及我们的灵魂深处。书中每个女性都有其自身独特之处，她们的死亡和生存，正是我们现实生活中的真实再现。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人们往往容易迷失在现实和理想之中不知所措。但只要保持一颗坚强勇敢的心，敢于直面困惑、敢于改变自己，我们一定会守住心中的森林，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生存的状态。

参考文献

[1]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M].林少华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149.

[2]劉盈杉.从《挪威的森林》中绿子看现代女性自我意识[J].文化创新比较研究，2019（17）：34-35.

[3]王雪松.从《挪威的森林》看生死[J].林区教学，2009（1）：34-35.

[4]张士力.《挪威的森林》悲剧探析[J].安徽文学（下半月），2009（8）：210- 211.

[5]柳晓辉，沈清连.自我身份的迷失与追寻—《挪威的森林》中的身份认同建构[J].天府新论，2015（4）：134-138.

[6]崔明路.在通向强势话语途中一从森林里走出的女性主义[J].西北大学学报，2003（3）：138-141.

（作者单位：阜阳师范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