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人大代表杨莉：让科技成为赋能农业现代化发展的“芯片”

文/本刊记者 康晨远

杨莉，湖南海泰栀子专业合作社理事长。自2008年起，连续当选第十一、十二、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2021年已是她作为全国人大代表履职的第十四个年头。此外，她还获评“全国十佳农民”“最美扶贫人物”。荣誉的取得离不开她苦心耕耘的栀子产业。

杨莉和栀子的故事要追溯到9年前。2011年4月，“染色馒头”事件令“人工合成色素”成为众矢之的，天然色素一时间成了食品生产中的“新大陆”，而黄栀子正是提取天然色素的理想原料之一。从那时起，杨莉暗下决心，要让成本低、易成活的栀子成为农民的“致富花”。2012年，她牵头成立了全省第一家集栀子科研、种苗培育、示范种植、产品生产、销售于一体的专业合作社。栀子是岳阳市的市花，种植广泛，如何从众多栀子种植户中脱颖而出，使栀子成为名副其实的产业致富花，杨莉付出了不小的努力，走出了一条科学种植管理、精深加工赋能的产业融合发展道路。

建一座高科技农业试验室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第一步。为找到适合洞庭湖区种植的优质栀子母本，2013年，杨莉踏上了漫漫求索之路。她独自一人跨越湘、鄂、赣、浙等4省份，深入20多个乡镇走访寻找适合培育的栀子。她回忆，那时路途遥远，免不了舟车劳顿，还要克服方言困境，但每次看到新的栀子品种，烦恼和疲惫就很快烟消云散。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中国林科院遗传学首席专家齐力旺教授处拿到了栀子母本，又先后11次前往北京各大高校和研究所“取经”，每次都带着实践中发现的问题追根究底。2013年底，在专家们的鼎力支持下，全国第一家由农民投资、建在农村、直接服务农民的高科技农业试验室成立，实现了组织细胞育苗的突破。2019年10月，杨莉以“全国十佳农民”身份随团到日本学习交流。当走到大棚育秧的地方，杨莉问日本专家：“你们是种子发芽还是组织细胞育苗？”日本专家回答说是种子发芽，组织细胞育苗是生物工程，是高科技。杨莉交流说自己的合作社是组织细胞育苗，日本专家连连称赞到“你们的真高大上，要向你们学习”。大家听他这么一说，都热烈鼓掌，杨莉说当时感觉自己为国增光了，非常开心。

目前，试验室已形成一整套稳定成熟的优质种苗快速繁殖、工厂化配套育苗的技术体系，具备年培育5000万株优质种苗的研发和生产能力。研发出的新品种栀子“林海1号”具有自主知识产权，制定有5项标准，获得了26项专利，栀子苗生命力旺盛、种植存活率100%、免疫力强，而且因为试验室的建造，昔日风吹日晒的农民实现了穿着皮鞋坐在空调房里干农活。

结一颗栀子致富果

“不要小看这一棵栀子树，它浑身是宝。”杨莉的微信朋友圈里，到处都是栀子照片和视频，她自豪而专业地向记者讲起来。栀子树四季常绿，花果色香俱备，春天叶子是绿的，夏天花是纯白的，秋天栀子果黄灿灿，冬天栀子果红彤彤，清丽可爱，让人一年四季看到都是美的。栀子的花、果、叶、根都可利用，特别是从栀子干果中，可提取天然色素——藏红花素。要知道在植物界中只有藏红花和栀子含有藏红花素，合作社目前培育的“林海1号”栀子果实中含有的藏红花素与藏红花含量一样，远高于普通栀子果，经济价值极高，市场前景广阔。连联合国粮农组织总干事屈冬玉都赞誉合作社的栀子产业：“小果子做出了大产业”。

为更好地开发利用栀子果，合作社非常注重高科技农业工程技术的创新突破，加强与外界的合作。2016年，借助中国工程院刘仲华院士、全球研究栀子的顶级专家王志远教授及其科研团队雄厚的技术力量，合作社建设了年产10万吨栀子干果的深加工厂，建有颗粒制剂、芳香油、精油等7条生产线，可高效提取分离藏红花素、天然色素、栀子花精油、天然香料系列产品。合作社还计划5年内将种植面积扩大至50万亩，以合作社为主体，引进5家栀子深加工企业，更好地发掘栀子果的养生保健实用价值，提高栀子的附加值。

造一条产业融合链

合作社在发展“栀子+基地”“栀子+精深加工”基础上还延伸产业链条，发展起“栀子+农旅”产业，在当地部门支持下打造“栀子特色小镇”，举办栀子文化节，吸引了大量游客。当地村民的抖音上是这样说的：欢迎您来到栀子特色小镇，品栀子酒、喝栀子茶、吃栀子菜、呷栀子饭、用栀子精油、唱栀子歌。岳阳的老百姓都会这首打油诗：海泰栀子花儿开，晓得今天有客来，冒得么子好招待，栀子藏花饮当茅台，欢迎您到栀子特色小镇来！

杨莉一直在思考怎样让成员的产品卖个好价钱。她认为，农产品要实现产业链的升级，实现从“种什么卖什么”到“市场需要什么就生产什么”的转变。2020年，她干起了“直播带货”，成了直播间的“杨掌柜”，为家乡栀子农产品代言宣传，介绍栀子花、栀子叶、栀子树和林下经济。杨莉的名字在当地越叫越响，合作社的产业越做越大。

辟一条合作增收路

在合作社的带动下，栀子综合开发切切实实地鼓了成员和周围农户的腰包。目前已带动3086户农户入社，带领农民把荒山荒地利用起来，种植及服务面积达20多万亩，涉及25个乡镇。按每亩每年盈利3000元计算，每户每年可增收约10万元。

“我的手机号十几年没变，主要是怕农民朋友找不到我”。在杨莉的微信里有5000个好友，其中80%都是农民。他们通过微信向杨莉请教如何种栀子脱贫致富。事实上，从2014年底起，在自己试种的1000亩栀子获得成功后，杨莉就将满树金黄的栀子种法推广给当地农民，合作社以高科技带动农民脱贫致富，提供“统一供应种苗、统一成员培训、统一测土配方、统一生资供应、统一品牌标准、统一收购产品”服务，不但实现了产品的标准化，还解决了农民种植技术难和产品销售难的问题，让农民没有后顾之忧。

不仅如此，她还“授人以渔”，创办农民技能培训学校，自费组织贫困户培训，让他们零距离接触高科技农业实验室，还把全国各地的专家请来，在田间地头给农民朋友解疑释惑。杨莉深知，如果种植技术不到位，栀子不会理想地开花结果。但起初，这并不被贫困户所理解，有的拒绝参加培训，杨莉耐心沟通，告诉他们“种植间隔多大、施多少肥料、浇多少水，都是有科学依据的”。她带贫困户们来到种植基地实地考察，一棵棵、一亩亩仔细地看，还邀请实践经验丰富的农业技术人员登门指导。眼见为实，起初不以为然的人也接受了杨莉的科学种植理念。周平就是转变观念的贫困户之一，如今，周平家中十几亩栀子生长茂盛，每年可收入6万余元，不仅脱了贫、买了新车、盖了新房，还成了培训学校的积极分子，经常开着新车载村民们去听课。有了贫困户以身说法，如今只要一有培训，大家都踊跃参加，甚至湖南其他市州和邻省农民都慕名前来。合作社陆续获得不少荣誉，被评为“国家级高科技农业实验室”“国家农民合作社示范社”“高新技术企业”“国家级农民培育示范基地”“国家级林下经济示范基地”“全国‘万企帮万村’先进民营企业”及省级龙头企业。

杨莉谈到，在来参加今年的全国人大会前，她花了很多时间，调研走访基层群众，自己一直处在兴奋当中，因为调研走访让她的思想有了新认识、新提高。她基于调研形成建议：“国家要加大对农业科技的投入，让科技成为赋能农业现代化发展推动实现乡村振兴的‘芯片’。要将农业的关键核心技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发挥科技农业的优势，打造具有核心竞争力的科技农业创新高地，为乡村振兴、食品安全和生态安全提供更强有力的科技支撑”。

让她更为惊喜的是，3月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十三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内蒙古代表团审议时大力强调“要紧扣产业链供应链部署创新链，不断提升科技支撑能力”，有了总书记的重视和鼓励，她相信农业科技化必定会为乡村振兴起到更大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