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票制度研究——基于“四共一体”林业合作模式

张秀媚，张 毅，张昌财

（1福建林业职业技术学院，福建南平 353000；2福建沙县林业局，福建三明 365500）

为持续深化林业改革，解决林权结构小型化、林地资源分散化、林业管理复杂化等新问题，福建省三明市创新推出“四共一体”集体林业与国有林场合作经营模式，并相应推出林票制度，并出台《三明市林票管理办法（试行）》。

林票是指国有林业企事业单位与村集体经济组织及成员共同出资造林或合作经营现有林分，由合作双方按投资份额制发的股权（股金）凭证，具有交易、质押、兑现等权能。林票主要发放给参与“四共一体”合作模式的林农、村集体及社会资本主体[1]。本文着重探析林票制度的产生、管理、理论基础及存在的问题，提出解决对策。

1 林票制度提出的背景和意义

1.1 “四共一体”集体林权制度改革新模式的产生

当前集体林权改革无论是以家庭经营为主的集体林分散经营模式，还是与村集体的合作经营模式，都存在缺乏专业林业技术人才、管理不规范、资金融资担保困难等问题，导致造林成活率不高、抚育不到位、林分蓄积量和出材率低，经济效益受到影响。而小规模的分散经营只重短期利益，与森林资源持久发展的目标相矛盾。

为了解决这些新出现的问题，2017年3月，由福建沙县国有林场与沙县高桥镇林场率先探索创新林业合作经营模式，简称“四共一体”模式，合作的主体是林农、村集体与国有林场。合作目的是充分发挥国有林场的优势，通过与国有林场的合作，提高集体林业经营效率，提高林农的收入。具体内容是：

①共享资源。林农、村集体与国有林场共享资源优势。国有林场通过获得林农和村集体林权股份并控股实施集中经营，获得规模经营优势。

②共享资本。通过与国有林场的股权合作经营，国有林场利用政策融资优势，把林农和村集体森林资源的股权转化为资本，解决他们的经营资金问题。

③共享管理。国有林场利用管理制度健全、管理规范等优势，提高管理效率。

④共享收益。为解决合作后各方利益问题，双方签订合约，约定按股份比例分享收益，国有林场每年以资金占用费支付股份转让款，这样一方面有利于减轻国有林场经营资金压力，另一方面林农和村集体等小散方每年都有资金占有费和林场预付的林地使用费的稳定收入来源[2]。

图1 “四共一体”林业合作经营模式

1.2 林票制度的产生

为促进“四共一体”合作模式的开展，明确农民的产权，保障农民的林地承包权益，保障林农等合作方能灵活、及时兑换收益，推出林票制度。基于“四共一体”新模式的林票制度改革的目标是在保持集体林地所有权不变的前提下,村集体及其成员，与有资源要素优势的国有林场进行合作，将森林资源经营管理权归国有林场，村集体及其成员以林票方式作为收益的凭证，享有对自己所拥有的林木资产的处置权、收益权，从而建立既能可持续发展林业又能增加农民收入的林业经营机制。

1.3 林票制度设计的意义和理论依据

林票制度的设计对促进“四共一体”合作模式的开展和集体林业的发展都具有重要意义。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有利于保障双方权益。通过林票的创设，林业资源以股权的形式存在，集体林承包主体和经营权灵活分开，即使经营权交由国有林场，仍然明确了农民的林业承包主体权利，双方约定保底出材量，不仅可以保障林农的林地承包权益，而且真正放活林地经营权。

二是有利于实现集体林规模经济。根据规模经济理论[3]和生产要素禀赋理论[4]，在一定科技水平下，降低平均经营成本，提高利润的方法之一是扩大生产规模。“四共一体”制度优势：国有林场相对于林农散户有较先进的基础设施、生产技术，有优越的融资渠道和更高素质的人才。而林农等散户的基础设施、资金、技术等要素没有优势，林地碎片化经营成本高，不能实现规模效益。通过转移生产要素，对土地、森林资源等先天要素禀赋需求较强的国有林场利用较先进的基础设施、生产技术及有优越的融资渠道和更高素质的人才，与林农等散户的土地、森林资源等生产要素结合，可以获得规模效应，取得更大的发展空间。林农通过提供土地、森林资源与国有林场的后天要素禀优势结合，能取得更高的收益。通过集体林资产证券化的林票形式，让林权“流转”起来，利于“四共一体”模式中的生产要素重新流转组合，提高生产效率。

三是方便林农实现资源与资金的转换。林票的创设，林农可以持有的林票直接向金融机构申请质押贷款，使不动的资源变成流动的资金，是构建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转换通道的有益探索，为林业生产要素流转、集约和高效使用提供了制度平台，对于山区林区实施乡村振兴具有重要的意义。

四是有利于吸引社会资本投资林业。以前林业资金主要来自个人资金和政策贷款。实行林票制度后，村民可以把手上持有的林票放在县级农村产权交易中心挂牌交易，也可以由国有林业企事业单位进行回购，方便了社会资本进山入林，增强了集体林经营的输血能力。

五是降低交易费用。交易费用理论指出：在市场经济制度下，交易费用决定了经济组织的生存，经济组织制度设计最终目标是为了节约交易费用。由土地和森林资源为主要生产要素的林业生产，其产品要实现实时交易流动，靠个人完成非常困难，且林农等散户单独进入市场交易的费用很高。林票制度的设计能为农户提供提高交易效率的制度和平台，解决新合作机制中的资产交易问题，保障林农的利益，为农户降低交易费用，提高交易效率，实现合作利益。

2 林票制度的内涵和管理

2.1 林票设计的内涵

林票设计的实质是森林资源资产证券化,林票交易就是实现森林资源资产证券化融资。资产证券化融资在美国被称为点石成金的融资工具[5]。森林资源是属于未来收益类基础资产，是资产证券化的最重要的要素。资产证券化的过程就是管理人用通过发行资产管理产品从投资者手中募集的资金去购买发起人持有的基础资产的过程。这里林票就是资产管理产品，发起人是负责经营管理的国有林场，原始权益者（原始投资者）是原始持有林票的人。原始持票人所持林票份额即其入股与国有林场合作的资产份额。之后，原始持票人可以根据法律规定在合规的产权交易平台挂牌交易。

林票，分为股权型和债权型二类。债权型林票是指林权收储担保机构以中标价为标准向活立木公开竞价交易的中标者制发的债权凭证。股权型林票是指由国有林业企事业单位按村集体、单位或个人占有份额制发的股权（股金）凭证。股权型林票分为凭证式和纸质二种式样。凭证式林票用于村集体、其他企业单位或个人（林业大户）持有的大额林票；纸质林票用于村集体成员持有的小额林票。纸质林票面值分别为100元、200元、500元、1 000元。债权型林票为凭证式林票[6]。

林票具有交易、质押、兑现等权能[7]。国有林场与村集体组织持有的股权不得流转。村集体成员和林农的林票允许在合规的产权交易平台挂牌交易。林票的制发、交易、质押、注销、利益分配均按照《三明市林票管理办法（试行第二版）》执行。

林票发行量根据合作经营集体留存（49%）的森林资源资产价值量和可享受村民的数量来确定。林票面值暂先使用100 元，100 元林票发行的初始价值等同于森林资源资产的100 元。例如2019 年(数据来源于三明林业局内部资料）。沙县冲厚村发行林票总价为村集体留存（49%）99.12 万元，其中村集体297 366 元（30%）、村民693 855 元（70%）。人口基数2 374 人。按照100 元面值林票计算为9 912 股，其中：村集体2 790 股（28%）；村民个人7 122股（72%），人均3股。

2.2 林票发行基本流程

第一步，建立林票发行载体；第二步，计算林票发行数量；第三步，登记林票持有状况；第三步，举行林票首发仪式。

图2 林票发行流程

2.3 林票运行管理

由沙县林业局负责起草《沙县林票管理办法》（暂行），2019 年11 月只针对高砂镇冲厚村、渔珠村试点试行。林票的发行、登记、交易、质押等监督管理工作由县林业局负责。

第一，发行的林票实行实名制，统一编号，由合作双方的国有林场和村委会共同签章，注明发行时间，即合作经营起始时间。村委会对所发行的林票进行实名登记，建立台帐，实行登记簿管理制度，建立流通交易、抵质押等持有人变化报备登记和动态管理机制。

第二，林票按持有人的不同分为村委会法人股和村民个人股，可以在市面上自由流通。村民所持林票允许在农村产权交易中心挂牌交易，挂牌交易有设定挂牌底价和上限价，防止因过度炒作扰乱正常市场秩序[8]。

第三，国有林场对本单位发行的林票进行兜底，按年单利3%收购。

3 林票制度实施的绩效分析

3.1 分析方法和内容

采用目标分析方法，主要对“四共一体”暨林票制度实施前后造林质量、村财村民收入的前后定量对比。指标设计为：①造林质量增长指标②农民收入增长指标③定性分析：收入增长的实质及可持续性问题、收入增长与生态保护的问题、林权分散与规模经营问题[9]。

3.2 实证分析

①评价对象。福建省沙县，是全国南方重点林区，全县森林覆盖率76.3%。以沙县作为评价对象具有典型意义。2019 年到2020 年期间，我们对沙县的5个村进行全面调查，对“四共一体”暨林票制度的实施绩效进行评价，探索“四共一体”暨林票制的实施对促进造林质量的提高、村材村民的收入的提高及存在的风险，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

②实施林票制度前后造林质量对比[10]。实施林票制度前，村集体及其成员的集体林合作经营主要资金来源于政策资金和个体自有资金，自主经营，技术、设施、管理、信息等较落后，要求不严，造林质量不高。实施林票制度后，国有林场与村集体经济组织、其他企业单位或个人合作经营其拥有的现有林，由国有林场出资认购一定比例股权，或由双方约定各自所占的股权比例，国有林场负责合作经营后的所有投入；村集体、单位或个人持有的股权，由国有林场量化成林票，其中村集体持有的林票可以按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要求，一部分继续由村集体持有，一部分量化分配给全体村民持有。国有林场充分发挥融资、技术、管理、设施、信息等优势，提高造林质量。林票制度提高了对村集体及其成员的激励力度，保障他们的收入提高，和收入的实现。

经预测：实施前村集体经营一般主伐时只有90～105m3/hm2（杉木），平均检尺径8～9cm；国有林场经营一般都会达到195～225m3/hm2，检尺径也会达到12～14cm。（说明：数据来源于实地调查。）所以说木材的数量和质量都会发生向好变化。

表1 不同组织造林质量比较

③林票制度实施前后村财村民收入比较。实施林票制度前的山林合作经营30 年才能主伐，时间长回收慢，由于造林质量比较相对较差，收益也较差。2019 年，实施林票制度后，提高造林质量，等于提高了收益。

实施“四共一体”暨林票制度，村集体和村民每年都能从合作经营中分红分利，如预计冲厚村村财每年可增收20 325.4元，全村林农每年共可增收51 990.6 元；渔珠村村财每年可增收16 991.4元，全村林农每年共可增收42 135.6元，从而也保证了村财村民的双增收（数据来源于调查预测资料）。

表2 实施林票制度后林业收入增加额

④交易量增加。林票制度实施后，截止2019年底，沙县已在5个村发行林票，“林票”额达740万元，经营面积216.53hm2，参与入股村民9 071人。以下是收回的林票面积占集体林承包面积比例问卷调查数据统计。

⑤拓宽林业投融资渠道。为促进“四共一体”合作模式和林票制度的开展，在沙县农商银行成立绿色金融事业部，推出绿色金融产品“金林贷”，以西霞支行为绿色金融服务网点开展林业股权信用贷款试点，开展林票抵质押贷款业务，拓宽林业投融资渠道。到2019 年底向林票推行和集体林权股份证券化试点的5个乡镇6个村整村授信2 亿元，发放贷款700 万元，破解了林农贷款难、融资难、创业发展难的问题。

⑥林区林农心理分析。集体山林交给国有林场经营管理，减少了集体投入和管护，村民持有林票林业收益有了保障心里更踏实，促进农村劳动力向更多的绿色富民产业转移，促进林农增收，林区致富，增强林区群众林业改革带来的获得感，促进乡村振兴。

4 林票制度存在问题及对策

4.1 制度收益成本问题及对策

从管理角度看，从2019 年12 月统计来看，林票收入占家庭收入比例还很低（见表4），林票面积占集体林承包面积比例也较低（见表3）。据了解目前还有大部分对林票制度认识不到位，推进难度大，与国有林场合作意愿有待于促进。如果林票所占林地面积不足，交易的频率较少，制度的维护成本相对就较高。收益如果不能维护制度成本，林票制度将面临考验，实施将受到制约。林票制度涉及部门众多，联系沟通存在一定难度，因此应制定详尽的操作规则。调整好各方利益[11]。

表3 林票面积占集体林承包面积

表4 林票取得的林业收入占家庭收入比例

为此需要加强宣传引领。组织人员、发动媒体向村民宣传发行林票的目的、意义、方式方法和政策措施，努力增强林票发行工作实效。要抓紧试点试行，加快全面推广。要给村民算好经济账，多做“答疑解惑”工作，消除村民疑虑，充分调动他们参与“林票”制改革的积极性，进一步扩大林票制发规模。

4.2 管理技术问题及对策

林票制度、操作平台和信息技术不够完善，在实施过程中要探索运用区块链等现代化技术，研究开发林票业务应用系统，进一步规范林票登记、交易、抵押等程序，实现信息化管理。防止低价套购、倒买倒卖，从中渔利，诱导农民低价出让林票。

4.3 风险管理问题及对策

资产证券化的优越性就是风险隔离，风险隔离是指当资产支持证券的发起主体发生被追债、破产清算等情况时，资产支持证券的基础资产在发起主体的被处置范围之外。林票制度实施要加快建立健全森林资源资产证券化的风险隔离机制，引入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等专业机构，加快建立林票资产隔离制度，进一步增强林票资产的可靠性，为林票交易打好基础。

4.4 资产保值增值问题及对策

创新“四共一体”集体林权改革模式，是为了更好地实现森林经营的经济效益，兼顾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不仅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是造福子孙的产业，为此国有林场肩负重大的责任。由于林业生产投资大、收益慢，国有林场融资还贷压力大，因此国家应给予一定的扶持，要充分利用国有林场在技术、管理、资金等方面的优势，采取改造、补植等措施，全面提高森林质量和价值，切实提高林票溢价率，实现合作资产的保值增值，保障利益共同体的利益。

5 结论

基于“四共一体”集体林权制度改革新模式的林票制度优势明显,主要体现在：一是社会经济效益显著，林分质量和生态功能提高。二是实现村财林农双增收。三是开展林票抵质押贷款业务，拓宽林业投融资渠道。四是增强林区群众林农获得感。

林票制度实施过程中需要注意的问题有：一是广泛宣传，增加发行规模，降低成本。二是要进一步完善操作平台和信息技术，规范林票登记、交易、抵押等程序，实现信息化管理。三是要加快建立健全森林资源资产证券化的风险隔离机制。四是要确保全面提高森林质量和价值，切实提高林票溢价率，实现合作资产的保值增值，保障利益共同体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