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辅行诀》用虚体实辨证治疗模式❋
2021-03-29张怡婧黄智斌
张怡婧, 黄智斌, 陈 延
(1.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 广州 510407;2.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名医工作室,广州 510120;3.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芳村医院消化科, 广州 510370)
梁·陶弘景在《黄帝内经》(简称《内经》)《神农本草经》和《汤液经法》等理论指导下,提出“或有夙痼,或患时恙,一依五脏补泻法例,服药数剂,必使脏气平和,乃可进修内视之道”“不尔,五精不续,真一难守,不入真景也”[1]的观点,立足于“守真一”的宗旨,从“体、用、化”三方面建立了新的五脏补泻之法,并提出了“用虚体实”的辨证治疗模式,丰富了五脏辨证理论及临床治法。
目前关于陶弘景用虚体实辨证治疗模式的研究多停留在理论层面,而对其临床应用的挖掘尚有待进一步深入。本文试从五脏“所欲”“所苦”与“体用”的关系入手,探讨“用虚体实”的辨证治疗模式,加之临床举隅,强调运用五味调节五脏形质和功用之间的失衡,以达到“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的目的。
1 “用虚体实”辨证治疗模式的理论渊源
1.1 理论指导
《素问·脏气法时论篇》最早提出五脏苦欲补泻理论,其言五脏“所欲”为:“肝欲散,心欲软,脾欲缓,肺欲收,肾欲坚”,五脏“所苦”为:“肝苦急,心苦缓,脾苦湿,肺苦气上逆,肾苦燥”。而“欲”是想要、希望的意思,即顺从脏腑的生理特性和功能特点,与四时之气相通;“苦”是厌恶、排斥的意思,即违逆脏腑的生理特性和功能特点,表现为太过或不及[2]。陶弘景即是在此理论指导下建立了新的五脏补泻之法,并提出“用虚体实”的辨证治疗模式。
1.2 《辅行诀》药物功用以味为纲
陶弘景所撰《辅行诀五脏用药法要》(简称《辅行诀》)是一部总结《汤液经法》辨五脏病证组方用药规律的书籍。书中云:“《汤液》药本五味。[1]271”《辅行诀》在药物功用认识上,单纯突出了药物的五味,而对四气极少涉及,这正是其独特之处。而《内经》云:“气味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咸味涌泄为阴,淡味渗泄为阳”,所谓“气味”最终落实在“味”上,故可知《内经》认为药物的“味”是决定药物功用的主要因素,辛甘淡味发散渗泄,酸苦咸味涌泄,而功用的特征性是可以用阴阳来分判的[3]。《内经》中亦有对五味补泻功用的相关记载,由此可见,《内经》与《辅行诀》对药物功用的认识方法(以“五味”为纲)以及对于药物五味是发挥补泻作用依据的观念是完全一致的。
陶弘景云:“天有五气,化生五味,五味之变,不可胜数。今者约列二十五种,以明五行互含之迹,以明五味变化之用。[1]271”“五味”受四时之气的影响而产生。分析《辅行诀》的方剂配伍可知,其重味轻气之“味”并非都是指口尝到的滋味,而是据药物的生长习性、形态、色味、功用等特性而来,其中功效尤为重要。脏气法于四时、药味法于气化和功效是其所依之准则。而对于“五味”,陶弘景云:“皆以五行为类,又各含五行也”[1]271,并以此提出了五行各分体用来配属五味,五行之中又复有五行的陶氏五行体用划分法,体现了五行五味互含的思想,说明五味之变化不可胜数。
2 “用虚体实”的辨证治疗模式
“五脏者,藏而不泄”。五脏各有所藏,脏以所藏为体,所藏之用为用,如肝藏血,肝以血为体,以疏泄为用;心藏脉,心以脉为体,以血流为用;脾藏营,脾以营为体,以营养为用;肺藏气,肺以气为体,以收降为用;肾藏精,肾以精为体,以闭藏为用。体是用的基础,用是体的体现,所以体和用是相互制约的关系。《医医病书·五脏六腑体用治法论》言[4]:“五脏六腑体阴者,用必阳;体阳者,用必阴。”可以说,体用为一对阴阳,体和用任何一方有余或不足,都是失其常度而为淫害。根据《内经》中天人合一思想及五脏苦欲补泻理论,陶弘景从“体、用、化”三方面建立了新的五脏补泻之法。其中用味可助本脏的功用,顺应本脏之所“欲”;体味可助本脏之体,治疗本脏所“苦”之病证;化味为体用交互产生的子代,可以制约本脏之所“苦”,是化味能顺养其“欲”的原因,因化味属于原五脏的子系统,本文不再详解之。
《辅行诀》中云:“或有夙痼,或患时恙,一依五脏补泻法例,服药数剂,必使脏气平和,乃可进修内视之道。不尔,五精不续,真一难守,不入真景也。[1]255”陶弘景认为,疾病的发生是由于脏气不平所致,而五脏的体用相对平衡可以使脏气平和。基于“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和“有者为实,无者为虚”的认识,凡疾病皆是由于正气虚少而形成的,且有虚无实(体虚或者用虚),所谓“安其内即可攘其外”。陶弘景的辨证治疗着眼于人体五脏体用的调平,而不在于邪正之争。“谨将五脏虚实证候悉列于左,庶几识别无误焉”[1]255。通过分析书中所列五脏补泻方例可知,其五味补泻亦不外乎两端,或补泻其用,或补泻其体,五脏补泻从体用阴阳而论,其补泻目的就是恢复各个脏器的阴阳平衡,达到整体的阴平阳秘。但是为了分辨体虚和用虚这两个方面,陶弘景云:“阳进为补其数七,阴退为泻其数六”[1]273,而“用阳体阴”,即用病当补,体病当泻,把功用不足的病证称为虚证,而把质体虚的病证称为实证,这就是“用虚体实”的辨证模式。治疗时则根据《内经》中“精不足补之以味”的原则,补充与体用相应的味就能达到“虚则补之,实则泻之”的目的,从而使五脏之精气能够接续,先天一元之气亦能固守。
3 “用虚体实”辨证治疗模式的应用
3.1 肝脏的体用味
陶弘景云:“辛补之,酸泻之。[1]256”
3.1.1 肝之用味为辛味 肝五行属木,其气法于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春天乃万物生发之时,春之气温而柔。木性升发而喜条达,主少阳春生之气。“肝欲散”,肝的生理特点为主升主动,以疏泄为用,而辛味具有发散、行气、行血等作用,与肝喜条达、主疏泄的生理特点相符合。肝用不足的虚证,即是肝温柔之用太过而情志乙曲不伸,失去其疏散之性,故应用辛味药以助其疏散之德。
在临床中,应用疏肝解郁法治疗肝疏泄不及、情志不遂等病证,常用的疏肝理气药如柴胡、薄荷、桂枝、川芎、郁金等属辛味之品。
3.1.2 肝之体味为酸味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云:“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
“肝苦急”表现为肝疏泄太过或肝藏血不足。若肝之腑病则甲木之阳暴张而为肝实证,宜用酸味之药以敛收胆中相火,减消其刚躁之性;肝藏血,肝以血为体,肝不藏血则易出血、血虚而为体虚证,宜用收敛的酸味药固涩之。故云泻肝用酸。
酸能收能涩,临床中若治疗怒气伤肝、肝气疏泄太过、肝血不足等病证,常在理气的基础上,配伍酸味药以收敛肝气,泻其疏泄之太过或固涩血液,如芍药、乌梅、木瓜、枳壳、山茱萸等。
3.2 心脏的体用味
陶弘景云:“咸补之,苦泻之。[1]257”
3.2.1 心之用味为咸味 心五行属火,其气法于夏,“孟夏百物滋,动植一时好”,夏天乃植物生长之时,夏之气柔而软。心之气也应柔而软,正如吴崑所说:“万物之生心皆柔软,故心欲软。[5]”心之所藏为脉,脉之用在于容纳流动着的血液,故心以血流为用。在自然界里,至软至柔且能润者莫过于水,“水曰润下,润下作咸”,咸味药入肾属水,能润下,有软坚散结和泻下的作用,符合“心欲软”的生理特点。《素问·六微旨大论篇》曰:“相火之下,水气承之;君火之下,阴精承之”,故应用咸味之品以维持心柔润之气,泻其心火,交通心肾。
吴崑[5]云:“心病则刚燥矣,宜食咸以软之。盖咸从水化,故能济其刚燥使软也。”根据心火柔和而不亢烈的生理特点,临床当出现心火上炎、心火亢盛等病证时,常应用咸味药滋阴降火、清心凉血,如玄参、龟板、芒硝、犀角、石决明等。
3.2.2 心之体味为苦味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云:“南方生热,热生火,火生苦,苦生心。”
“心苦缓”,缓即涣散之意。心藏脉,心以脉为体,脉坚韧有力则血液内藏而不横溢旁出;脉软弱无力则血流滞迟而不能濡养四肢百骸以显其用,且脉体不足则难以容纳其中流动之血液,因而热壅为火。苦味能坚能泄,且“酸苦涌泄为阴”,可以苦味来强血脉以助心体,泻火以泻心,故云泻心用苦。
苦味寒凉有清热泻火之功,《素问·至真要大论篇》云:“诸热瞀瘛,皆属于火;诸痛痒疮,皆属于心”。临床若遇到热病烦渴、热壅血滞、血液妄行、疮疡疖肿等病证,常用苦味药泻火解毒、坚阴止血,如黄连、黄芩、大黄、栀子、丹参等。
3.3 脾脏的体用味
陶弘景云:“甘补之,辛泻之。[1]260”
3.3.1 脾之用味为甘味 脾五行属土,其气法于长夏,“湿础人沾汗际,蒸林蝉烈号时”。长夏乃万物生化之时,长夏之气缓。脾能运化水谷精微而养于四旁,具备冲和之性而润泽于周身。正如张介宾[6]所说:“脾贵充和温厚,其性欲缓”。脾以顺承厚载、营养四肢百骸为用,其所顺承者乃卫阳之气,所厚载者乃营阴之血,脾之用不足,即是“缓”不足之虚证。甘味具有缓和、柔缓之功,顺应脾性之缓,甘味亦有补益和中之功,顺应脾土生化之用,故脾虚则甘补之。
甘味能补、能缓、能和,临床上适用于气虚、血虚、阴虚、阳虚、五脏虚羸等病证,药物多用黄芪、人参、麦门冬、山药、饴糖等甘味之品。
3.3.2 脾之体味为辛味 《灵枢·本神》云:“脾藏营,营舍意,脾虚则四肢不用,五脏不安,实则腹胀,经溲不利。”
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人体气机升降出入之枢纽。“脾苦湿”,表现为脾胃运化失司所导致的病证。脾不健运则水湿内困而壅滞;胃不受纳则气机痞塞或饮食积聚,治之宜取辛味之药,则水湿之壅滞得辛可散,气痞及食积得辛可开。脾藏营,脾以营为体,《灵枢·邪客》云:“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以荣四末,内注五脏六腑”,脾胃失运,则营气不能正常运行敷布,宜用辛味之药以助脾胃运化,营气充和则可发挥其濡养润泽之用,故云泻脾用辛。
临床上,如遇腹胀、便溏甚则下利、完谷不化等病证,应用芳香辛味之药健脾化湿,辛散疏导,如附子、干姜、木香、陈皮、枳实等。
3.4 肺脏的体用味
陶弘景云:“酸补之,咸泻之。[1]262”
3.4.1 肺之用味为酸味 肺五行属金,其气法于秋,“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秋天乃万物收敛之时,秋之气凉而收。“肺欲收”,肺所收藏之气包括自然界之清气,此为人体温煦之本以及水谷精微之气,此为人体润泽之源。肺之气以降为顺,故肺以收降为用。肺用不足之证,即气之收降不足之证,五味之中唯酸者能收,顺应肺欲收之性,故肺之气阴不足者,应用酸味药以助其收气之不足。
临床中若遇到虚汗、口渴、少气、喘促等病证时,常用酸味药收敛肺气,如五味子、五倍子、诃子、酸枣仁等。
3.4.2 肺之体味为咸味 《灵枢·本神》云:“肺气虚则鼻基不利,少气,实则喘喝胸盈仰息。”
肺藏气,以气为体,“肺苦气上逆”。肺之精气不足,其气寒凝而不宣,其津液凝而为饮为痰,痰饮结聚于内,肃降无力转而上逆冲胸,发为肺实证。治之应以咸软逐痰水之品为主辅药,恢复肺空虚清灵之体以行收纳清气之用。
临床中如遇咳喘、气上冲逆、胸中迫满等病证时,常用咸味药软坚散结,如鳖甲、牡蛎、僵蚕、海藻、蛤蚧等。
3.5 肾脏的体用味
陶弘景云:“苦补之,甘泻之。[1]264”
3.5.1 肾之用味为苦味 肾五行属水,其气法于冬,“皓月方离海,坚冰正满池”。冬天乃万物潜藏之时,冬之气寒而坚。“肾欲坚”,此“坚”字应有二义,一是如冬之气,能令水凝而变坚硬;二是冬之阳气潜藏坚闭于内,故肾以闭藏为用。肾所闭藏者乃真水真火及其阴精,此为人体先天所有、生命之本;其所主寒水之气,可制约火热以防过亢。而五味中,唯苦味既可坚阴又可清热,既可顺应肾欲坚之性,又可助益肾的闭藏寒化,故云补肾用苦。
临床中如遇到虚劳失精、腰痛、骨蒸弱瘦等病证,常用苦味药清热坚阴,如知母、黄柏、生地、牛膝、何首乌等。
3.5.2 肾之体味为甘味 肾藏精,以精为体,《素问·金匮真言篇》云:“夫精者,身之本也。”精乃维持人体生命之精微物质,对人而言是美好的物质,而甘有甜美之意,用甘味即是助肾之体,故能益精泻肾。而“肾苦燥”之燥是由于肾虚不能化生津液,阴精不足而致燥,治之宜用甘味药补虚缓急,故云泻肾用甘。
临床中如遇到肾虚精亏、小便涩少等病证,常用甘味药补益、和中、缓急,如茯苓、芡实、肉苁蓉、泽泻、熟地黄等。
3.6 从陶氏五行体用划分中发现的规律
陶弘景五行体用划分法中,五脏的体味和用味分别为:肝木用辛体酸,心火用咸体苦,脾土用甘体辛,肺金用酸体咸,肾水用苦体甘,从中发现以下2个规律。
3.6.1 五脏用味与体味之性相反相成 如肝木的用味为能散能行之辛味,其体味则为能收能涩之酸味;心火的用味为咸软之味,其体味则为苦坚之味;脾土的用味为缓和之甘味,其体味为通散之辛味;肺金的用味为收敛固涩之酸味,其体味为软坚散结之咸味;肾水的用味为能坚之苦味,其体味为能缓之甘味。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云:“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五脏的用味和体味存在属性相反的特点,这是阴阳对立制约、互根互用在五脏的具体体现[7]。五脏的外在功用需要有内在基础,补体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五脏的功用过分亢进活跃。体用平衡稳定五脏才能正常运行,正如《素问·六微旨大论篇》云:“亢则害,承乃制,制则生化。”
3.6.2 某一脏之用味与其所克者的体味相同,即补此脏之味亦可泻其所克者,这与五行相克理论相符合 如肝木的用味和脾土的体味相同,均为辛味,即辛味既可以补肝木,亦可以泻脾土,而木克土;脾土的用味和肾水的体味相同,均为甘味,即甘味既可以补脾土亦可以泻肾水,而土克水;肾水的用味和心火的体味相同,均为苦味,即苦味既可以补肾水亦可以泻心火,而水克火;心火的用味和肺金的体味相同,均为咸味,即咸味既可以补心火亦可以泻肺金,而火克金;肺金的用味和肝木的体味相同,均为酸味,即酸味既可以补肺金亦可以泻肝木,而金克木。
4 临床举隅
对内伤疾病建立五脏体用虚实分析模型,有助于从本体角度寻找内伤病的核心病机。现就用“肝用辛体酸”的辨证治疗模式来重新认识酸枣仁汤“虚则用之,实则不再用之”,以此为例进行说明。酸枣仁汤出自张仲景的《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第六》:“虚劳虚烦不得眠,酸枣仁汤主之。[8]”其药物组成有酸枣仁、甘草、知母、茯苓、川芎。“人卧则血归于肝”,肝之阴血不足,血不养魂,则魂失不内收,故而出现烦躁失眠。临床上常用酸枣仁汤治疗肝阴血不足、虚烦不寐之虚证,而气滞血瘀、痰火内扰等实证即不用之,这是从脏腑辨证而论。而从陶弘景“用虚体实”的辨证治疗模式来看,可有另一番理解。
酸枣仁汤治疗肝血不足导致的失眠,方以酸枣仁为君,其味为酸,且其用量二升为最大,故此方以酸味为核心味,可助肝之体,治疗肝血不足之证,即“酸生肝”。所以在这里,酸枣仁汤应是治疗肝本体的不足,即肝血虚所致的失眠虚证,此方以酸味为主,滋养肝血,助肝之体,以酸生肝,故云“虚则用之”。
方中酸枣仁味酸、甘,酸味为肝之体味、肺之用味,甘味为脾之用味。陶弘景《本草经集注》谓其:“味酸,平,无毒……疗烦心不得眠……补中,益肝气”[9],故酸枣仁当以酸味为主,功能滋肝养血,凝心安神且能醒脾,属金中木药而为君;川芎味辛属木,为血中之气药,有理血疏肝、调畅气机、行气活血之用,当属木中木药。《本草从新》云其能“升清阳而开诸郁,润肝燥而补肝虚”[10]。且肝欲散,川芎与酸枣仁相伍,酸收与辛散并用,相反相成,补肝之体,遂肝之用,具有养血调肝安神之妙;知母味辛、苦,味辛属木,味苦属水,其属水可涵木制火,属木与肝同性而益之,具有滋阴、清虚热除烦之功,当属木中水药;茯苓味甘属土,能利水渗湿、健脾安神,当属土中土药。肝急欲缓,缓以甘草之甘缓,防川芎之疏肝泄气,所谓以土葆之;甘草味甘,甘味为肝之化味,脾之用味,可益气和中,助脾用即防病传脾,且能与酸枣仁酸甘化阴、养阴血、敛浮阳,故甘草当属土中火药。全方配伍共成养血安神、清热除烦之功,此治虚劳肝极之神方也。
若肝血充足仍有失眠,酸枣仁汤则不再适用,故“实则不再用之”。体和用相互制约,肝用不足则体耗减少,而所藏之血积蓄,此积蓄(过剩)的血亦可致病而为邪,故一般肝体实导致的症状就需要以肝的用味来治疗。如肝体实临床中常见的是肝郁血滞状态,肝气郁结,血行不畅,血停滞在肝中无法疏泄出去,这是肝用不足导致的实,应用辛味药以助肝疏散之德,即“辛补之”,用方选逍遥散或柴胡疏肝散。另外,心火不足,木不生火,肝血无法疏泄出去而蓄积;或肾本体太旺,即肾水不化精致肾本体的水过剩,从而导致肝血瘀滞,均为肝本体出现实证,亦需用辛味药来助疏散,常用柴胡、桂枝、川芎等辛味药补肝疏泄之用以制约肝本体太过。
5 结语
五脏为蕴藏天地精气的库藏,五味的作用对象为五脏的精气,五脏之体用与五脏之苦欲相关,五脏补泻即是对五脏的体用进行调节。
陶弘景在五脏补泻方面继承古训而又独具灼见,他立足于“守真一”,以体用为一对阴阳,从正虚着眼,独创“用虚体实”的辨证治疗模式。脏以所藏为体,所藏之用为用,体是用的基础,用是体的体现,体用是相互制约、调节的关系,而用味可助本脏的功用,顺应本脏之所“欲”;体味可助本脏之体,治疗本脏所“苦”之病证。运用五味调节五脏形质和功用之间的失衡,就可以达到“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的目的。总之,探究陶弘景“用虚体实”的辨证治疗模式,不仅具有理论意义,其对临床更具有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