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初期察北鼠疫暴发对卫生防疫事业的影响

（成都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四川 成都 610059）

鼠疫自古以来就是瘟疫的代名词，我国鼠疫发生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明朝，根据医书所记瘟疫发病症状可判断其为鼠疫。曹树基所写的《鼠疫：战争与和平》详细地论述了鼠疫的由来、发展以及其与社会变迁的关系，我国学者对于鼠疫的研究几乎都是从其发生以及对社会影响方面来论述的，且多集中于明清时期，针对建国初期的鼠疫研究者甚少。但不能表明建国后鼠疫便消失不见了或者是说影响变小了。1949 年，察北鼠疫的暴发成为我国建国初期第一次抗击的疫情，本文主要从鼠疫对我国卫生防疫体系所产生的影响入手，分析疫情对卫生防疫体系完善的促进效果。

一、新中国成立初期察北鼠疫暴发的历史背景

新中国成立之初，鼠疫的暴发究其原因可总结为内外两个方面：内因主要是由于我国卫生防疫体系不完善，不能满足突发性疫情防治的需要；外因则是新中国初期我国的社会环境恶劣、居住条件差、卫生问题严重，这些都为鼠疫的暴发积蓄了力量。

1.新中国成立初期社会环境条件恶劣。新中国成立初期，人民刚摆脱了连年战争，生活逐步安定下来。但中国依旧是贫穷落后的，人们的生活环境依旧没能得到大的改善，这就给一些疾病的发生带来了潜在的生存空间。1944 年的《时兆月报》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居民公共卫生的评论，其评论为“平时随地拉粪撒尿，行走任意吐痰鼻涕，零食则乱抛其余碎果皮，居家则堆污藏垢。”[1]一是居民的卫生意识薄弱。居民不注重个人卫生，极易导致细菌的滋生。不仅如此，当时人们的居住条件也存在许多问题，大部分的居民居住在阴暗潮湿、破败不堪的房屋中，一些不乏是年久失修的老屋，这就导致人们的房屋中蚊蝇跳蚤丛生，也就间接导致了疫病的传播。二是居民厕所与垃圾问题严重。厕所问题和垃圾都与疫病的发生密切相关，一些疾病的传播途径为水中传播，像血吸虫病。在我国展开全国防治血吸虫病运动时，根据当地调查得知其露天厕所间接导致其患病人数增多。由于当时人们饮用水多从河道中直取，而厕所与河道距离过近导致河道污染，从而导致患病人数直线上升。这也说明，改善厕所问题是解决疫病泛滥的一项重要措施。建国初期，人们的卫生意识不强，导致国内垃圾问题普遍，一些垃圾堆积没人处理，从而滋生苍蝇、蚊子、跳蚤、老鼠等害虫，加快了疾病的传播。三是饮用水不卫生。水是生命之源，建国初期人们的饮用水多来自于河水、池水、井水等，其洗衣、饮水等是不分开的，常常是在一条河水上游饮水、下游洗衣。河水中极易滋生细菌，而人们的这种饮水习惯使得接触细菌几率增大，极易患上传染性疾病。

2.新中国成立初期缺乏完备的医疗卫生防疫制度。建国初期，传染病疫情频发除其由于我国早期人们居住条件恶劣外，我国的卫生防疫制度不完善是其主要原因。虽早在土地革命时期，我国就开始着手建立医疗卫生防疫制度体系，1931 年，在党的六届四中全会上通过了相关的卫生防疫决议案，颁布了《暂行防疫条例》，要求“加紧防疫宣传、注意保护水源和预防传染病”。[2]从这时起，我国就一直注意水源对疾病传播的影响。除此之外，在土地革命时期还颁布了《卫生运动纲要》以及出版了一些专门讲述卫生防疫知识的报纸；抗日战争时期，我国也在不断完善卫生防疫体系，这一时期措施主要在于建立卫生组织，确保每个军队驻军地有一个卫生组织，并颁布了一系列法规条例，让卫生防疫有制度可循；解放战争时期，则主要是针对鼠疫展开一系列具体的防疫措施。虽然，我国自土地革命至建国初期一直以来极为重视卫生防疫体系的建立，但不可否认的是，由于战争时期受经济、政治、文化等多方面的影响，卫生防疫体系虽有一定的发展，但发展缓慢也未能遍及全国，一些贫困落后地区依旧卫生意识薄弱、缺少基本的医疗卫生资源。因此，一些地区传染病问题一直没能得到解决，而1949 年察北鼠疫的暴发让人们意识到我国严重的卫生问题以及卫生防疫体系的重要性，也促进了我国卫生防疫体系的逐步完善。

二、新中国成立初期察北鼠疫的应对机制

1949 年10 月，内蒙察哈尔盟发生的鼠疫开始向察北蔓延，察北发现鼠疫病例，察北鼠疫暴发。政府部门紧急召开会议商讨疫情控制办法，在党和人民的共同努力下察北鼠疫从暴发到彻底消灭一共不到3 个月时间，这是人们抗击疫情历史上较快的一次，这主要取决于国家和党的正确领导。

1.大力开展卫生防疫宣传。鼠疫最初暴发是在七月左右，但由于人们的忽视或者说人们的防疫意识不强导致其继续蔓延，潜伏至10 月开始大规模暴发。党和国家在制定一些主要的防疫措施时不忘对人民进行卫生防疫宣传，扩大人民的防疫知识。11 月1 日，中央防委会发布指示开展防治鼠疫宣传，宣传重点为利用各种组织进行动员宣传，使各阶层人民认识到鼠疫的危险性、提高警惕，进行科学防护。[3]宣传内容则被总结为六个方面：即“鼠疫的特征及其危险性、防治功效及其重要性和必要性、防疫知识和办法、介绍防治鼠疫的经验、疫情及防疫工作情况”。其宣传方式多种多样，在这种宣传影响下，人民的防疫意识不断提高。11 月2日，《人民日报》发表一系列关于鼠疫的文章，主要从灭鼠、鼠疫的预防、疫苗的注射、鼠疫症状的诊断以及东北抗击鼠疫的一些有效经验，从各个方面对大众普及鼠疫知识。11 月9 日，在北大医院举行了鼠疫问题学术演讲，把鼠疫的致病菌、临床症状、传播途径、防治措施等对大众进行了科普，让大众充分认识到卫生的重要性，科学防治、科学治疗。[4]不仅如此，从10 月31 日到11 月5 日，新华广播电台每天19 点到19 点30 分播放关于防治鼠疫的特别节目，介绍防治鼠疫的知识经验、方法和消息。张家口、承德、归绥、保定、唐山等地人民广播电台也进行了联播。[5]在这样紧锣密鼓的宣传活动中，人民的鼠疫知识、卫生防疫知识不断得到加强，从而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鼠疫的进一步蔓延。

2.坚持正确的防疫措施。第一，建立封锁线、隔离区，切断鼠疫的传播线。从1949 年10 月，得知内蒙发现的鼠疫向察北蔓延时，中央就召开紧急会议商讨解决方法，“内蒙与察北交界处建立起两道防线，严禁人随便出入；停止两地来往车辆运行；封锁疫区，进行疫苗注射，隔离鼠疫病人。”[6]早期的疫情政策有效抑制了鼠疫的蔓延速度，为全面遏制鼠疫的蔓延中央发布指令“严密封锁交通，为防止鼠疫蔓延之关键。并决议在张家口至北京之间，建立三道封锁线。京绥路南口至张家口，张家口至大同段，铁道部已下令即日起停止通车，公路及人行路均在封锁之列。”[7]更加严密的封锁线有效地遏制了鼠疫的传播范围，我国召集全国医疗人员奔赴隔离区，针对区内人民实行救治工作。

第二，建立疫情报告制度，成立中央防疫委员会。为实现早发现、早隔离、早治疗的目的，我国逐步建立起疫情报告制度，在第一次召开紧急会议中便提到“各级政府、党委要迅速及时、连续地反映病疫与防灭的情况”。在30 日发布的紧急指令中再次提到“凡发现疫情各级防疫机关应即迅速通报，并随时报告中央防委会以便掌握迅速布置工作，如有迟滞疫情隐匿不报以遭致疫情蔓延之结果，须受严厉处分”。[8]此次疫情情况及时报告制度在1950 年颁布的《传染病预防及处理暂行办法》中特别做了规定“规定鼠疫等严重流行的，于发现后应立即报告，至迟不超过12 小时”。除此之外，早在疫情之初，中央便设立了中央防疫委员会总领察北鼠疫防疫工作的开展情况。1949 年10 月29日，中央防疫委员会再次召开会议明确中央委员会下设封锁部、防疫处、宣传处、秘书处以及主任委员办公室分管不同防疫工作。[9]各个部门的细化有利于防疫工作的具体开展，不同部门针对不同方面有效控制疫情的发生，对防疫工作起到良好的效果。

第三，开展广泛的清洁卫生运动。鼠疫发生之际，我国就发布指令要求开展灭鼠工作，从根本上消灭鼠疫的来源途径，在防治鼠疫的同时我国灭鼠工作也同步开展。不仅如此，我国加大卫生宣传力度，普及人民卫生常识，开展卫生清洁运动。在鼠疫发生后，我国更加注重卫生运动的开展，全国各地人民分别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卫生清洁运动，如“北京多次开展清洁大扫除运动，以促进首都的环境清洁，预防疫病传染，保障市民健康。在东北的沈阳、长春、哈尔滨等地，则以捕鼠灭蚤为中心开展了大规模的清洁运动。上海、武汉、广州等地也都进行了类似的群众性的消除垃圾、疏通沟渠、填平污水坑、扑灭鼠蚤蚊蝇等工作。”[10]

3.积极寻求国外支援。在我国自身不断为疫情做出部署的同时，也因其疫苗生产不足不能满足当时疫情所需而寻求国外支援。毛泽东亲自与斯大林通信请求支援鼠疫疫苗用于疫情防治工作，苏联方面积极给予帮助同意赠予疫苗。1949 年11 月4日，中央防疫委员会再次召开会议其中苏联专家也参与此次会议，并提出一些针对疫情的宝贵经验同时带给中国人民急需的疫苗。在此后疫情防控中，苏联红十字协会和苏联政府多次派出医疗队帮助我国防治鼠疫。在两国的共同努力下，察北鼠疫从暴发到消灭共用了3 个月时间，可以说是历史上最短的疫情。不仅如此，建国初期我国医疗卫生体系的完善、防疫体系的建立也都是借鉴苏联经验的基础上逐步建立起来的。可以说，我国现如今取得的防疫成就、卫生成就与建国初期苏联专家的指导是分不开的。察北鼠疫期间的国外支援不仅帮助我国解决了急需的疫苗问题，也有助于两国之间的友好交流。

三、新中国成立初期察北鼠疫对卫生防疫事业的客观影响

察北鼠疫的发生对我国防疫事业起到了促进作用，在鼠疫发生后我国逐步建立起规范的卫生防疫组织制度体系，完善发展了各地的防疫体系，在原有基础上让防疫体系更加完善化。

1.促使建立健全卫生防疫制度体系。我国的卫生防疫组织自土地改革时期便已逐步建立，但其发展缓慢且存在诸多问题。察北鼠疫防治期间，我国设立了中央防疫委员会并下设多个处，此后我国开始以此模式建立防疫组织。1949 年11 月1 日，中央人民政府决定设立卫生部，任命李德全为卫生部部长；1950 年3 月，卫生部成立了中央防疫总队，下设六个大队，共由438 名人员组成。其成立后，各大队人员经过一段时间的组织学习后分别到各个地方进行防疫工作。[11]从1950 开始到1953 年，这三年期间共召开三次全国卫生会议，讨论卫生防疫工作的开展情况，并深入调查各地人民传染病发生情况。根据调查结果显示，我国人民大多数依旧没有摆脱传染病的困境，为彻底解决此问题，我国开始建立基层卫生组织，方便人民及时就医。1950年，北京市颁布《传染病预防及处理暂行办法》其中对于鼠疫、霍乱等急性传染病管理做了详细规定；1978 年，我国再次修订颁布《急性传染病管理条例》，1989 年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其中把传染病分为甲乙丙三种类别，详细概述了每种类别中的传染病，且对传染病疫情发生时的应对措施等都做了明确的规定，此法律是我国传染病防治的一个行为规范；2003 年的非典型肺炎疫情完善了我国在突发事件方面的法律措施，同样在2020 年的新冠肺炎疫情中，我国也在不断完善卫生防疫法律；2004 年，我国重新修订了《传染病防治法》，在其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非典型肺炎、禽流感等疾病，并且颁布了《突发公共事件应急条例》。

2.以预防为主的防疫措施成为卫生防疫的指导方针。察北鼠疫刚发生时，我国就秉持早发现、早治疗、早隔离的防疫原则，在鼠疫发生之际，我国便采取对交通线路进行封锁、设立隔离区、抽调医疗卫生队奔赴疫区等措施，这些措施的施行让察北鼠疫的蔓延得到控制，也有效地解决了察北鼠疫疫情。在疫情结束后，我国全面贯彻以预防为主的卫生工作方针，继续开展群众卫生运动。1950 年，国家颁布了《种痘暂行办法》，规定凡是在中国境内居住的公民必须种痘。《种痘暂行办法》的颁布让天花成为我国最先消灭的传染病。同样，察北鼠疫发生后，我国开始的鼠疫疫苗接种、捕鼠行动、卫生清洁运动都是为预防传染病的再次发生。经过全国人民群众的共同努力，我国在1952 年以后，全国范围内的鼠疫发生率和死亡率都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在1960 年完全消灭天花病毒，霍乱、血吸虫病、疟疾等疾病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保障了人民的生命健康。现如今，我国孩童在婴儿时期便开始注射各种疫苗防治一些传染病的发生；成年人每年都有体检项目用以早发现、早治疗。现如今，我国国民卫生意识增强、传染病认识增加，人们对身体健康也越来越重视，国家针对传染病卫生防疫制度也越来越完善，但其本质没有偏移，基本方针依旧是以预防为主。

3.为突发性疫情提供重要的借鉴。察北鼠疫中我国采取的一系列防疫措施，为我国今后面对此类疫情发生起到了良好的借鉴意义。2003 年，非典型肺炎疫情的暴发，中央迅速采取果断措施，隔离病人、封锁交通线路、设置定点医院收治病人等一系列措施，迅速控制住疫情的蔓延。与此同时，在广播、电视等各种渠道普及大众的传染病知识，防止社会恐慌的出现，一系列紧张有序的措施让非典型肺炎的蔓延得到控制，经过医护人员与广大人民群众的共同努力非典型肺炎离人们而去，空荡的城市里又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察北鼠疫的宝贵经验在非典型肺炎疫情中得到充分的验证。在新冠肺炎期间，我国施行群防群控、全国一盘棋，果断高效地控制住了疫情的蔓延，我国成为首个控制好疫情的国家，是死亡人数最少的国家。到如今，新冠肺炎疫情依旧没有结束，我国在谨防疫情的同时不断发展我国经济，实现经济的正增长，为实现全面小康社会做最后的努力。察北鼠疫的应对经验给非典疫情和新冠疫情的应对提供了实践基础，非典疫情和新冠疫情的成功经验也丰富发展了察北鼠疫的防治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