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论》的时代意义
2021-03-26荆世群
荆世群
(湘潭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5)
《矛盾论》和《实践论》是毛泽东为反对经验主义和教条主义并由此确立党的实事求是思想路线而写作的两部哲学名著,被简称为“两论”,共同奠定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哲学基础。“两论”既具有共同的理论宗旨和密切联系,又具有各自相对独立的内容和意义。《实践论》重在以实践的观点阐述认识的矛盾运动,而《矛盾论》则重在以实践的观点阐述认识矛盾的世界观和方法论[1]。《矛盾论》深刻阐述了对立统一规律的主要内容和方法论意义,形成了完整系统的理论体系,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深刻总结了中国革命历史经验,阐明了中国革命的哲学逻辑,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革命实践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有机结合,与《实践论》一起,共同奠定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哲学基础,成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哲学经典。《矛盾论》集中反映了辩证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已成为中国共产党人掌握看家本领、提高辩证思维能力的入门书和必修课。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毛泽东同志就是一位伟大的哲学家、思想家、社会科学家,他撰写的《矛盾论》、《实践论》等哲学名篇至今仍具有重要指导意义。”[2]新时代推进改革开放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我们必须继续学习、运用和发展《矛盾论》的观点和方法,正确认识和解决问题。
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哲学经典
《矛盾论》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紧密结合中国革命历史经验,运用中外思想资料和人们日常生活经验,深刻系统地阐述了对立统一规律的主要内容和根本方法,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运用对立统一规律深刻总结了中国革命历史经验和中国传统辩证法思想并将之提高到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理论高度,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和中国传统辩证法的现代化,成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哲学经典。
(一)继承和发展了唯物辩证法
《矛盾论》深刻系统地阐述了对立统一规律,完成了列宁提出的“说明和发挥”的理论任务,建构了一个完整系统的理论体系,实现了世界观和方法论的高度统一。
首先,《矛盾论》首次明确提出辩证法和形而上学是两种根本对立的宇宙观。比较而言,如果说马克思、恩格斯主要阐明了辩证法与形而上学是两种对立的思维方式、思维方法,列宁深刻地揭示了辩证法与形而上学是两种根本对立的“发展观”,其根本分歧在于是否承认对立统一规律;那么,毛泽东的《矛盾论》则首次明确肯定辩证法与形而上学是两种对立的宇宙观,这就把辩证法与形而上学提到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理论高度来认识,从而使世界观和方法论更加紧密地结合起来。后来,毛泽东又把辩证法与形而上学的对立、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对立,概括为“两个对子”,成为把握人类哲学思想发展史的重要线索。
其次,《矛盾论》完整系统地阐述了对立统一规律。列宁说:“可以把辩证法简要地规定为关于对立面的统一的学说。这样就会抓住辩证法的核心,可是这需要说明和发挥。”[3]192在20世纪30年代,苏联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科书在阐述对立统一规律时,虽然提出了矛盾特殊性、主要矛盾和矛盾主要方面等概念,并有初步的说明,但它们没有对这些概念进行明确的界定,更没有就如何分析矛盾特殊性做出系统阐述。[4]《矛盾论》抓住矛盾法则或对立统一法则这一唯物辩证法的实质和核心,以内部矛盾与外部矛盾、矛盾的普遍性与特殊性、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矛盾的同一性与斗争性、对抗性矛盾与非对抗性矛盾等一系列辩证概念,系统完整地阐述了对立统一规律,阐明了矛盾法则的核心地位,确立了区分两种宇宙观的根本标准,提出了矛盾问题的精髓,阐述了矛盾转化观、矛盾动力观和矛盾分析方法等重要思想,建立了一个分析矛盾特殊性的理论框架和逻辑结构,实现了世界观与方法论的高度统一。正如有学者所说,《矛盾论》通过提升“矛盾”的地位、确立“矛盾”标准、提出“矛盾”精髓、构建“矛盾”逻辑框架等方式,把“矛盾”建构为一个逻辑严密、风格独特的理论体系,使唯物辩证法的实质与核心得以充分展现。[5]《矛盾论》完成了列宁所谓“说明和发挥”的理论任务,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
最后,《矛盾论》是运用矛盾分析方法的典范。《矛盾论》不仅系统阐述了对立统一规律的主要内容,而且特别强调对立统一规律的方法论意义,并运用这一规律深刻分析和说明了中国革命历史经验,成为运用矛盾分析方法的典范。正如有学者所说:“毛泽东不只是自己理论的‘创作者’,而且也是自己理论的‘实践者’。换言之,他的思想清晰地指导了自己的实践。这样,毛泽东的唯物辩证法之新版本就不仅局限于自己的思想,而且体现出了中国马克思主义领域的一般理论风格。从这个意义来说,是毛泽东的思想规定了中国革命的形式并指导它走向胜利。”[6]
(二)实现了中国传统辩证法思想的现代转化
《矛盾论》既以中国传统辩证法思想说明唯物辩证法,又以唯物辩证法思想吸收和改造中国传统辩证法思想,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同中华优秀传统辩证法思想的现代转化融为一体。
首先,《矛盾论》把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被视为反常的“矛盾”概念改造成为唯物辩证法的核心概念。《矛盾论》克服了中国传统辩证法思想中“矛盾”概念的模糊性和反常性,对这一概念进行辩证唯物主义的改造并予以科学界定,指出所谓矛盾就是对立统一,就是承认一切事物都包含着互相排斥、互相对立、互相依存、互相转化的性质和趋向,进而把中国传统辩证法表达“矛盾”的基本思想——“相反相成”改造成唯物辩证法的“矛盾的同一性和斗争性”的范畴,阐明了矛盾的同一性和斗争性的基本内涵及其辩证关系。
其次,《矛盾论》克服了中国传统辩证法的相对论、诡辩论和循环论倾向。《矛盾论》根据唯物辩证法科学地阐明了“条件”对于矛盾转化的重要性,强调对立的因素必须具备一定条件,才能够统一起来,互相依存、互相转化;缺乏一定条件,对立的因素就不能成为矛盾,不能共存,也不能转化。这样就克服了中国传统辩证法忽视转化条件的相对论和诡辩论倾向。同时,《矛盾论》强调矛盾的转化不是循环往复的水平运动,而是螺旋式的上升运动,是新事物取代旧事物的运动过程;新陈代谢是宇宙间不可抗拒的根本规律。这样就克服了中国传统辩证法思想的循环论倾向。正如有学者所说:“重视对立面之间在一定条件下的转化是毛泽东辩证法思想的特点之一,而这正是中国古代辩证法在现代的继续和发展。”[7]
再次,《矛盾论》克服了中国传统辩证法思想的直观性和笼统性。《矛盾论》提出了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共性和个性的关系是事物矛盾问题的精髓的重要思想,在承认矛盾普遍性的前提下,着重论述了矛盾的特殊性问题,特别是矛盾的不平衡性问题,建构了一个分析矛盾特殊性的严密的理论框架和逻辑体系。这样人们对事物矛盾的认识就不再停留在笼统直观的水平上,而是一种精确的科学的实证分析和理论抽象,传统辩证思维方式单纯的整体直观得到了克服,古代朴素的辩证法转变为现代科学的唯物辩证法。[8]
最后,《矛盾论》将中国传统辩证法思想提升到一个新的发展阶段。《矛盾论》把唯物辩证法思想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结合起来,运用对立统一规律改造和阐明中国传统辩证法思想,既实现了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中国化,使唯物辩证法思想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又实现了中国传统辩证法思想的现代转化,将之提升到新的发展阶段。正如有学者所说:“《矛盾论》把马克思主义辩证法和中国传统哲学的阴阳学说与和谐统一思想结合起来,建构了一个以对立统一规律为核心,以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为精髓,以矛盾的同一性和斗争性为基础的辩证法体系,赋予马克思主义辩证法以中国阴阳学说和中华和合文化的形式即‘中西合壁的矛盾辩证法’,使之在中国的文化土壤中找到了坚实的生长点,而得以广泛传播和发展,中国人在接受外来文化时的隔阂、疏离的文化心态由此得到极大的融释。”[8]《矛盾论》既是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的中国版本,又是中国传统辩证法思想的现代版本。“在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遇的现代中国,这种中国版本的‘唯物辩证法’的建立和展开,在毛泽东思想中得以最终成熟。他的用马克思语言词汇表达的思想,标志着中国传统‘通变’思想进入了一个崭新、更有造诣的阶段。中国版本的‘唯物辩证法’的造诣与成熟不仅在于毛泽东作为思想家个人的倡导和运用,而且也顺理成章地建构了中国马克思主义一般理论的主流思维风格,进而对现代中国革命和整个中国现代史产生深刻影响。”[6]
(三)奠定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哲学基础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基本内涵就是把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同时代特征、中国国情及其历史文化结合起来,其哲学基础就是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及其辩证关系。《矛盾论》紧密结合中国革命历史经验和中国传统辩证法思想,系统阐述了唯物辩证法的主要内容和方法论意义,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和党的实事求是思想路线奠定了哲学基础,集中表达了中国共产党人认识和解决问题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成为反对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的强大思想武器。
首先,马克思主义理论普遍有效性的哲学论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一个基本前提就是承认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普遍有效性或普遍指导意义,否则,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就是不可能的或有名无实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哲学基础之一,就在于马克思主义理论揭示了自然、社会和思维发展的普遍规律,特别是阐明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逻辑和社会革命规律,指明了人类解放的方向和道路,对于世界各国具有普遍的指导意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合法性因而就从以下事实衍生出来,即它的哲学基础是构成自然、社会和历史的科学理论,这种科学理论被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所有善意的成员们所共享。这就是被分享的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话语,而不管他们的民族性和历史语境。”[9]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首要理论任务就是驳斥那些以所谓“中国社会历史文化特殊论”或“中国国情特殊论”为由否认马克思主义理论“适合中国”的错误论调,深刻说明中国社会历史文化的特殊性并不外在于马克思主义理论所阐明的人类社会发展规律而是其历史表现形式,并以自身实践反复证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真理性。《矛盾论》运用矛盾的普遍性与特殊性关系原理深刻阐明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普遍真理性:“当着马克思把资本主义社会这一切矛盾的特殊性解剖出来之后,同时也就更进一步地、更充分地、更完全地把一般阶级社会中这个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的普遍性阐发出来了。”[10]318
其次,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哲学论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二个基本前提就是承认马克思主义理论只是为我们认识和解决中国问题提供了世界观和方法论而不是现成答案,或者说,马克思主义理论只是行动指南,而不是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因此,我们必须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深入研究中国社会实践及其历史文化的特殊性,才能找到解决中国问题的可行方案。“辩证唯物主义的说服力正是存在于识别由同一性支撑的差异和揭示普遍和特殊之间至今尚不明确的关系的过程之中。毛泽东认为这是可以解锁中国自身具体特点之谜的理论钥匙。中国有其自身的特殊规律,毛泽东致力于揭示这些规律;但中国也具有所有社会所共有的某些属性,在更深层面上,是和所有的物质现象共享这些属性。是马克思主义从普遍中发现特殊以及解释两者之间的关系的能力深深吸引了毛泽东。”[9]上述道理,用《矛盾论》的话讲,就是以对矛盾普遍性的认识为指导,深入研究矛盾的特殊性,再以对矛盾特殊性的认识验证、丰富和深化对矛盾普遍性的认识,不断实现“由特殊到一般”和“由一般到特殊”这两个认识过程的循环往复和良性互动并由此实现认识的深化和发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就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实践、矛盾的普遍性与特殊性实现良性互动和双向转化的历史过程,就是中国共产党人不断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认识和解决中国问题的历史过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可能性就在于马克思主义具有普遍性;其必要性就在于马克思主义的普遍性寓于其特殊性之中。因此,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中心问题,在理论上说,就是马克思主义经过“特殊性向普遍性的理论提升”实现“从普遍性向特殊性的理论嵌入”,换句话说,我们要从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等人对具体问题的分析和论述中理解和掌握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并将之运用到分析和解决中国问题的理论探索和实践探索中。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首先需要将马克思主义从“欧洲形式”变成“普遍形式”,然后才能再转化为“中国形式”,其重要哲学基础就是矛盾的普遍性与特殊性的辩证关系。
最后,批判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的思想武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精神实质就在于实现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的具体的历史的统一。如果片面强调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普遍指导意义而忽视中国社会实践及其历史文化背景的特殊性,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指导意义就难以落到实处,难以真正发挥作用。如果片面强调中国社会实践及其历史文化的特殊性,忽视乃至否认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普遍指导意义,就会迷失前进方向,走上歧途。如果说,中国经验主义者的根本错误在于局限于自身一时一地一事的有限经验而忽视理论指导的重大意义,使自己的思想和工作缺乏原则性、全局性、系统性、预见性,那么,中国教条主义者的根本错误则在于把马克思主义理论先验化、抽象化和公式化了,两者都不懂得马克思主义理论是普遍性和特殊性的辩证统一,都不懂得把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同时代特征、中国国情及其历史文化环境有机结合的道理和方法。《矛盾论》关于矛盾的普遍性与特殊性及其辩证关系等问题的系统论述打开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思想道路,为中国共产党人批判和克服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错误提供了强大思想武器。
二、中国共产党人的必修课
《矛盾论》和《实践论》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哲学奠基之作,是毛泽东哲学思想成熟的重要标志,已成为中国共产党人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入门书;运用《矛盾论》的观点和方法认识和解决问题已成为中国共产党人提高自身辩证思维能力、掌握看家本领的必修课。
(一)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入门书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一再强调,学习是我们克服本领恐慌、增强本领的重要途径;学习“首先要认真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这是我们做好一切工作的看家本领,也是领导干部必须普遍掌握的工作制胜的看家本领。”[11]404只有深刻领会和掌握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善于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时代特征、中国国情和中国历史文化传统结合起来,我们才能深刻认识和准确把握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始终坚定理想信念,在纷繁复杂的形势下坚持科学指导思想和正确前进方向,科学认识和解决问题,不断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推向前进。否则,我们就容易在错综复杂、不断变化的形势中手忙脚乱,无所适从,就难以辨别和抵御各种错误思潮,甚至被一些天花乱坠、脱离实际甚至荒唐可笑、极其错误的东西所迷惑,陷入盲目状态,甚至误入歧途。
马克思主义著作浩如烟海,马克思主义理论博大精深。如何学习、掌握和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是中国共产党人必须不断认识和解决的重大问题。毛泽东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思想基础。因此,我们必须首先学习和掌握好马克思主义哲学,否则,很多问题就搞不清楚。毛泽东说:“我劝同志们要学哲学”,“基础的东西是马克思主义哲学。这个东西没有学通,我们就没有共同的语言,没有共同的方法,扯了许多皮,还扯不清楚。有了辩证唯物论的思想,就省得许多事,也少犯许多错误。”[12]396陈云说:“学习理论,最要紧的,是把思想方法搞对头。因此,首先要学哲学,学习正确观察问题的思想方法。如果对辩证唯物主义一窍不通,就总是要犯错误。”[13]46学哲学、用哲学,已经成为中国共产党人的优良传统。那么,中国共产党人如何学习和掌握马克思主义哲学呢?在毛泽东思想诞生以后,中国共产党人认为,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点是学习毛泽东的哲学著作。邓小平说,陈云同志“建议中央提倡学习,主要是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重点是学习毛泽东同志的哲学著作。陈云同志说,他学习毛泽东同志的哲学著作,受益很大。毛泽东同志亲自给他讲过三次要学哲学。他在延安的时候,把毛泽东同志的著作认真读了一遍,这对他后来的工作关系极大。现在我们的干部中很多人不懂哲学,很需要从思想方法、工作方法上提高一步。《实践论》、《矛盾论》、《论持久战》、《战争和战略问题》、《论联合政府》等著作,选编一下,还要选一些马恩列斯的著作。总之,很需要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就是了。”[14]303-304如果说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点和入门途径是学习毛泽东的哲学著作,那么学习毛泽东哲学著作的重点和入门途径则是《实践论》和《矛盾论》。李瑞环说:“就我个人体会,把‘两论’作为学习哲学的主要内容,是哲学入门的一个有效途径……我认为,当前学哲学仍然可以提倡从学‘两论’入手,这同提倡学习马克思主义其他经典著作不矛盾,同强调着重学基本观点也是一致的。”[15]10-11《矛盾论》把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同中国革命历史经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日常生活经验有机地结合起来,系统而生动地阐述了对立统一规律,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和世界观与方法论的有机统一,既具有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思想内容,又富含中国革命的历史经验和中国传统文化精神,并运用中国人民通俗易懂、喜闻乐见的语言表达出来,架起了中国共产党人、中国人民从自身社会实践通向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思想桥梁,成为中国共产党人、中国人民学习和运用马克思主义哲学、掌握其看家本领的入门途径。
(二)提高辩证思维能力的必修课
只有掌握唯物辩证法的理论和方法,尤其是矛盾分析方法,我们才能将“外在”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内化为个人的思维方式,培养和增强自身的辩证思维能力。所谓“辩证思维能力”就是“承认矛盾、分析矛盾、解决矛盾,善于抓住关键、找准重点、洞察事物发展规律的能力”。[16]245有学者分析说,“承认矛盾”,体现了矛盾普遍性的观点;“分析矛盾”,体现了矛盾特殊性的观点;“解决矛盾”,体现了矛盾同一性及斗争性与同一性相统一的观点;“抓住关键、找准重点”,体现了主要矛盾和矛盾主要方面的观点;“洞察事物发展规律”,体现了矛盾普遍性与特殊性相统一的观点。[17]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只有掌握好唯物辩证法的根本方法,不断增强辩证思维能力,才能提高驾驭复杂局面、处理复杂问题的本领。“我们的事业越是向纵深发展,就越要不断增强辩证思维能力。当前,我国社会各种利益关系十分复杂,这就要求我们善于处理局部和全局、当前和长远、重点和非重点的关系,在权衡利弊中趋利避害、做出最为有利的战略抉择。我们全面深化改革,不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而是要突出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同时,在推进改革中,我们要充分考虑不同地区、不同行业、不同群体的利益诉求,准确把握各方利益的交汇点和结合点,使改革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18]面对局部和全局、当前和长远、重点和非重点、不同地区、不同行业、不同群体等错综复杂、不断变化的矛盾体系,我们只有运用辩证思维,才能正确地分析和解决矛盾。
唯物辩证法是我们批判和反对唯心论和形而上学的强大思想武器,《矛盾论》是中国共产党人学习和掌握唯物辩证法、锻炼和提高自身辩证思维能力的必修课。《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指出:“毛泽东同志阐述和发挥了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核心——对立统一规律。他指出不仅要研究客观事物的矛盾的普遍性,尤其重要的是要研究它的特殊性,对于不同性质的矛盾,要用不同的方法去解决。因此,不能把辩证法看作是可以死背硬套的公式,而必须把它同实践、同调查研究密切结合,加以灵活运用。他使哲学真正成为无产阶级和人民群众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锐利武器。”[19]209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我们依然需要继续学习和运用唯物辩证法,反对形而上学的思想方法。这是“学经典、悟原理”的重要内容,也是一项重大的理论和实践任务,必须用大气力、下真功夫,才能学好、做好。习近平总书记说:“学习和运用唯物辩证法,就要反对形而上学的思想方法。我们的先人早就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很多典故都是批评和讽刺形而上学的,如盲人摸象、郑人买履、坐井观天、掩耳盗铃、揠苗助长、削足适履、画蛇添足,等等。世界上只有形而上学最省力,因为它可以瞎说一气,不需要依据客观实际,也不受客观实际检查。而坚持唯物辩证法,则要求用大气力、下真功夫。我们一方面要加强调查研究,准确把握客观实际,真正掌握规律;另一方面要坚持发展地而不是静止地、全面地而不是片面地、系统地而不是零散地、普遍联系地而不是单一孤立地观察事物,妥善处理各种重大关系。任何主观主义、形式主义、机械主义、教条主义、经验主义的观点都是形而上学的思想方法,在实际工作中不可能有好的效果。”[18]坚持唯物辩证法,提高辩证思维能力,运用辩证思维认识和解决问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我们“用大气力、下真功夫”,深入调查研究,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切不可图省事,生搬硬套,千篇一律,搞“一刀切”。例如,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精准脱贫”,一再强调不能搞“大水漫灌”,“手榴弹炸蚊子”,而要因地制宜,因村因户因人施策,做到“六个精准”,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一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体现得淋漓尽致。
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哲学基础和方法论
《矛盾论》已诞生80多年,新中国已走过70多年光辉历程,改革开放已走过40多年辉煌历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进入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已度过百年华诞,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已成功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并顺势而上开启了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新征程。1960年前后,毛泽东说:“我们在第二次国内战争末期和抗战初期写了《实践论》、《矛盾论》,这些都是适应于当时的需要而不能不写的。现在,我们已经进入社会主义时代,出现了一系列的新问题,如果单有《实践论》、《矛盾论》,不适应新的需要,写出新的著作,形成新的理论,也是不行的。”[20]109《矛盾论》不仅深刻总结了中国革命的历史经验,指导中国革命取得胜利,而且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奠定了哲学基础,提供了方法论指导。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就蕴含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矛盾论。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我们必须继续学习、运用和发展《矛盾论》的观点和方法,直面矛盾,深入分析和解决问题。
(一)奠定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哲学基础
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正是由于在长期革命实践中破除了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教条化理解和对共产国际、苏联经验的迷信,打破了对俄国十月革命模式的照抄照搬,才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时代特征、中国具体实际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机地结合起来,创立了以新民主主义理论为标志的毛泽东思想,找到了中国革命的正确道路。《矛盾论》既是中国革命历史经验的哲学总结,又为开辟新民主主义道路、创立新民主主义理论奠定了哲学基础。同样,在深刻总结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历史经验的基础上,以邓小平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再次打破了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教条化理解和对苏联社会主义模式的迷信,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时代特征、中国具体实际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机地结合起来,开创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创立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确立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邓小平说:“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同我国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走自己的道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就是我们总结长期历史经验得出的基本结论。”[21]3显而易见,《矛盾论》关于矛盾的普遍性与特殊性、内部矛盾与外部矛盾、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及其关系等一系列论述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提供了充分的哲学论证。可以说,《矛盾论》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奠定了哲学基础,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则蕴含着社会主义时代的矛盾论。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新时代继续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逻辑和中国社会发展历史逻辑的辩证统一、中国社会发展道路是内生型演化的历史结果等一系列重大论断,强调要从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史和中华文明史相统一的世界历史视野把握和阐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及其中国特色和世界意义,以新视野、新实践、新理念、新战略丰富和发展了《矛盾论》所阐述的基本原理,生动地书写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矛盾论,开创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21世纪马克思主义新境界。
(二)坚持直面矛盾的问题导向
新时代改革开放必须坚持问题导向,在不断认识和解决重大实践问题中实现实践创新、理论创新、制度创新和文化创新,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不断开创21世纪马克思主义新境界。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问题是事物矛盾的表现形式,我们强调增强问题意识、坚持问题导向,就是承认矛盾的普遍性、客观性,就是要善于把认识和化解矛盾作为打开工作局面的突破口。当前,我国已经进入发展关键期、改革攻坚期、矛盾凸显期,我们面临的矛盾更加复杂,既有过去长期积累而成的矛盾,也有在解决旧矛盾过程中新产生的矛盾,大量的还是随着形势环境变化新出现的矛盾。这些矛盾许多是这个发展阶段必然出现的,是躲不开也绕不过去的。”[18]改革开放是由问题倒逼而来,又在认识和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不断扩大和深化,本质上说就是发现矛盾、把握矛盾、解决矛盾、推动事物在矛盾运动中向好的方面转化的发展过程。[22]如果我们害怕矛盾,遇到矛盾躲着走、绕着走,不但不能解决矛盾,反而会使矛盾日益激化,错过了解决矛盾的最好时机。坚持问题导向正是我们继续运用和发展《矛盾论》的立足点和着眼点。习近平总书记说:“我们党领导人民干革命、搞建设、抓改革,从来都是为了解决中国的现实问题。如果对矛盾熟视无睹,甚至回避、掩饰矛盾,在矛盾面前畏缩不前,坐看矛盾恶性转化,那就会积重难返,最后势必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发生质的突变。对待矛盾的正确态度,应该是直面矛盾,并运用矛盾相辅相成的特性,在解决矛盾的过程中推动事物发展。”[18]这里,习近平总书记将内外因关系、矛盾的同一性与斗争性关系、矛盾的主次关系等概括为“矛盾相辅相成的特性”,强调要防止“矛盾恶性转化”,就必须时刻直面矛盾,迎难而上,善于运用矛盾相辅相成的特性,在解决矛盾的过程中推动事物发展。坚持问题导向,敢于直面矛盾,科学认识和处理错综复杂的矛盾,正是我们学习、运用和发展《矛盾论》以大显身手的时机和舞台。
(三)坚持“两点论”和“重点论”的统一
《矛盾论》深刻系统地论述事物矛盾运动的基本原理,并特别强调矛盾转化的重要意义,实现了辩证法、认识论和方法论的高度统一,为中国共产党人认识和解决问题奠定了哲学基础,提供了分析框架和方法论指导,并将之转化为中国共产党人的思想方法、工作方法、领导方法,如弹钢琴,解剖麻雀,两点论,重点论,一般指导与个别指导相结合,抓两头、带中间,等等。其中,坚持“两点论”和“重点论”相统一的方法论原则尤为重要。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坚持‘两点论’和‘重点论’的统一,善于厘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区分轻重缓急,在兼顾一般的同时紧紧抓住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以重点突破带动整体推进,在整体推进中实现重点突破。”[23]221矛盾论过去是中国共产党人把握国情,制定中国革命和建设的路线、方针和政策的重要方法论,现在仍然是中国共产党人把握中国国情、确定改革开放和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主要任务的方法论。习近平总书记总结说:“抓住重点带动面上工作,是唯物辩证法的要求,也是我们党在革命、建设、改革进程中一贯倡导和坚持的方法。”[23]61《矛盾论》关于主要矛盾的理论和方法已经成为中国共产党人积极应对时代和社会发展变化认识和解决问题的重要法宝。“虽然时代背景发生了深刻变化,但‘主要矛盾’概念一直被继承和运用,这是因为它与党和国家工作重心的逻辑关系,以及作为重要的认识方法和理论工具在分析社会形势、把握社会规律、凝聚社会共识方面的独特价值。”[5]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24]9这一关于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重大论断既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主要依据,也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内容。“政治路线是党根据不同历史发展阶段的主要矛盾提出的总任务或总方针,是实现政治目标的行动纲领和准则,也是党制定一系列路线方针政策的依据。”[25]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历史进程充分证明,只有正确把握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及其与次要矛盾的复杂关系,坚持“两点论”和“重点论”相统一,中国共产党才能正确制定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路线、方针和政策,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一旦误判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性质,我们的事业就会遭受严重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