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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极教育释要及本土化路径思考

2021-03-18吉菁

教学与管理(理论版) 2021年2期
关键词:教育变革

摘 要 21世纪以来,积极教育的形成引发了全球教育者的关注,为教育领域的改革提供了新的方向。积极教育以积极心理学为科学基础,旨在增进人类幸福、满足时代对人才的要求。积极教育对传统教育的突破体现在增加了幸福教育目标,实施关注“积极”的教育内容以及采用教授积极、嵌入积极、体验积极相结合的教育手段。积极教育在中国的推进须与中国的文化环境相结合,重点在结合集体主义文化、融合人工智能、推动家校联合、加强顶层设计等多方发力,推动中国特色的积极教育全面开展及水平提升。

关键词 积极教育 教育变革 本土化路径

教育改革一直是教育界关注的重要议题。本世纪初兴起的积极教育为教育改革开辟了新方向,成为引领国际教育发展的最前沿理念。积极教育倡导从培养学生的积极个性和品格优势出发,帮助受教育者获得幸福体验及学业成功[1]。这一理念破解了传统教育重知识、轻个性培养,导致学生发展失衡这一困局,因而成为国际教育改革的突破口。随着积极教育运动在全球的逐步推进,我国部分中小学校自2006年开始陆续实施积极教育。从当前我国的积极教育实践来看,尚存在积极教育理念普及程度不高、积极教育实践进展缓慢等问题。为解决上述问题,推动我国的教育改革,对积极教育的系统阐释及探索我国积极教育的本土化路径就显得非常必要。

一、积极教育的形成

积极教育问世之后便受到国际教育界的热捧并广泛传播,其原因在于积极教育的提出既有坚实的心理学理论基础,同时又满足了现实社会中人们对幸福及发展的需求。

1.积极心理学为积极教育形成提供理论基础

积极心理学是20世纪末心理学兴起的新领域,是“揭示人类优势和促进其机能的应用科学”[2]。传统的心理学主要关注人类个性中的缺陷和心理疾病,聚焦于心理治疗和修复创伤,并形成了心理学研究的消极取向。这导致人们过度关注人性的阴暗面和痛苦,进而忽视了人类自身特有的优势。带着如何挖掘人的优势、使人类的生活更有意义这个问题,积极心理学之父马丁·塞利格曼开始探寻心理学的解决路径,并创立了积极心理学。积极心理学从“积极”的视角重新诠释心理学,使心理学的另一使命——使所有人获得发展重回人们的视野。心理治疗只能帮助部分陷入困境的人,而无法使全体获得发展和幸福;而人的优势和积极品质的培养则能使个体产生心理资源,从而起到预防疾患、促进发展的作用。积极心理学提出,心理学的研究对象不仅要关心少数人,还须关注所有的普通人;倡导识别和激发人类优势和美德,帮助人们生活得更幸福和富有意义。积极心理学理论迅速得到人们的认同,并被应用于教育实践,成为积极教育的科学基础。

2.成就人的幸福是积极教育形成的直接动力

追逐幸福是人们的生活目的及推动社会发展的动力,但现代化进程并未增加人类的幸福感。一方面,工业化、信息化的加速发展使人类的物质生产极大丰富,人们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财富增长;另一方面,经济发展所带来的挑战与压力却导致人们心理和精神追求上的困扰,使人们的生活满意度、幸福感不断下降。这一现代化发展悖论使人类生命的意义受到拷问。如何拥有积极人生、体会美好与幸福成为直击人们的心灵之问,引发学界的反思。教育学家认为,幸福并非源自个体早期经受的磨难和经验的累积,人们须从教育中获得幸福的知识和积极体验。教育活动是人的活动,应服务于人的生活。好的教育应该促进个人和集体的幸福[3]。学校须帮助学生理解幸福,学习追求幸福的方法,使学生生活得更加幸福。然而,传统教育活动忽视了成就人们幸福的使命,使幸福教育这一重要任务长期处于被搁置的境地。基于此,积极教育弥补了传统教育的不足,将培育幸福作为教育目标之一,开启了幸福教育之路。

3.人的发展要求是积极教育形成的现实需求

科技进步、生产力的提高使人类的生活方式不断发生改变,同时亦对人的素质发展不断提出新的要求。农业社会中,人类生产力水平低下,劳动者只需拥有一定的工具使用技能和简单的智慧活动,便能进行生产活动。当人类进入工业化发展阶段后,机械化、专业化的大工业生产要求人们掌握更多的知识和应用技能,劳动者需要由体力型向技能型转变,以适应社会的发展。此后,信息化、人工智能的崛起使人类社会进入了新发展阶段。人工智能几乎渗透到人类生产、生活的一切领域,并取代了人类的部分工作。在此情况下,人们开始反思信息化社会中人应具有的素质。有学者提出,人工智能时代下人若不被机器人所取代,需要至少具有想象力、同理心、审美能力、幸福感、意义感、沟通能力、道德心、召唤力这八种能力[4]。如何培育这些能力是学校教育面临的考验与挑战。传统教育理念尚停留在工业化发展阶段,重视知识与技能培养,忽视情感、能力与美德的培育,造成学生的器物化发展,并因此无法完成人工智能时代的育人要求。而积极教育倡导包含创造力、美德、生命意义等积极心理品质的培养,其教育理念与时代对人才的要求具有内在一致性,因而成为教育发展的新趋势。

二、积极教育对传统教育作出的重要变革

要深化对积极教育本质和价值的理解,须厘清积极教育对传统教育的突破与改革。与传统教育相比,积极教育在教育目标、教育内容、教育手段等方面发生了内涵式转变,使教育不再是简单的知识教育,而是促进学生均衡发展的幸福教育。

1.将“培育幸福”納入教育目标

积极教育从生活意义和人性发展出发,提出了培育学生“幸福”和“学业成就”的双重目标。传统教育重视学生学业成绩的提升,而积极教育强调在重知识学习之外,还应注重培养学生的个性品质和潜能,使学生得以全面发展,成就幸福人生[5]。“提升幸福”与“促进学业”相互影响、相互渗透,共同发展。品格优势和美德的培养有利于增强学生的创造力及自我管理能力,使学生热爱学习、乐于学习,进而有效提高学习成绩[6][7];而学业成就的提高以及在学习过程中的投入、专注等积极体验又能增加学生的幸福感。积极教育双目标的提出使学生的个性品质和成就均衡发展,使教育回归其本质。

积极教育明确提出“幸福”教育目标,使教育实践发生重要突破和改变。在积极教育形成之前,人们早已意识到好的学校应开展提升幸福的教育。然而,既往关于幸福教育的理念仅停留在应然层面,在真正的教育实践中面临困难。积极教育幸福目标的提出,不仅强调了幸福学习的重要性,还将幸福概念具体化、可操作化,使得幸福与其他知识一样,在学校里能够被教授。积极教育提出的“幸福”并非仅指“主观幸福感”,而是涵盖了投入、意义、关爱等积极体验的可持续的人生丰盛、蓬勃的状态[8]。积极心理学研究发现,人们的幸福状态与个体的积极品质如希望、乐观、投入、坚毅等密切相关[9]。“幸福”被进一步细分为各积极元素,并作为具体的教育目标和评价标准。幸福教育的效果可通过测量学生接受教育前后积极元素的变化而体现。可以说,幸福教育的可操作化是积极教育的重要贡献,它使人们学习如何获得幸福成为现实。

2.促进教育内容发生积极转向

个体的成长如同“种子”的发芽和生长。为使种子茂盛地生长,园丁不仅要清除杂草,去掉不利因素,更需要为土壤施肥、灌溉,营造积极的生长环境。消除痛苦并不能给人带来幸福与快乐,真正的幸福来源于积极情感、人生意义、和谐关系等积极因素[10]。因此,积极教育在其教育内容上对传统教育内容进行变革,强调积极心理品质的培养,使教育发生积极转向。

积极教育的核心内容涵盖五个方面。第一,积极认知。指导学生形成关于未来发展的向往及正向评价,促使学生认为未来是值得期望和美好的,因而愿意付出更多的努力去实现美丽的愿景。第二,积极动机与自我。教授学生如何选择目标、制定计划以及自我调控,激发学生形成整合动机,以使学生激活自我心理资源,对自身行为进行有效推动与调节。第三,积极品格。培育和激发学生个性品质中的优势和美德,如勇敢、坚毅、公正、谦逊、好奇心、幽默感等,为学生发展提供正能量与心理支持,从而推动个体健康发展和取得成功。第四,积极情绪。引导学生对情境作出正面、有意义的评价,形成感恩、快乐、幸福感等积极体验,提高学生的情绪管理能力,缓解压力和焦虑等负面情绪。第五,积极关系。营造爱与包容、尊重、和谐的校园气氛,加强师生、学生之间的相互支持,促使学生感受到情感支持与归属感,形成与他人建立友好关系的能力。

积极教育通过培育学生的优势和美德,促进学生学会管理情绪,改善人际关系,更加享受学习,从而为学生的成长带来正能量。学生能够利用自身心理资源应对困难、收获幸福。积极教育以“积极”为核心的教育内容使传统教育从片面强调学习成绩、心理问题的不均衡教育向关注学生品格、幸福和学业成就全面发展而转变。

3.采用多元教育手段实现积极教育目标

为促进积极教育目标的达成,积极教育在教育途径上进行创新,采用教授积极、体验积极、嵌入积极相结合的教育方式。首先,积极教育通过开设课程和讲座等形式,向学生传授积极心理的知识。许多学校开设了“幸福课”,为学生讲授积极心理学的知识,教授学生提升心理品质的心理学方法和技巧。第二,将积极教育融入其他各学科教育。结合积极教育目标,在学科内容中挖掘所蕴含的自尊、乐观、坚毅、快乐等积极元素,并体现在教学当中。例如,体育老师可在运动场上培养学生的坚毅、勇气、合作等积极品格;语文老师在分析作品中人物特征时,可与学生共同讨论主人公的积极人格特质,并倡导学生模仿学习;美术课上,老师可以幸福为主题,带领学生进行美术创作。嵌入式教学方式使学生长期浸润在积极教育的环境和氛围中,能有效激发学生的求知欲和探索欲,有助于学生掌握学科知识、完成学习任务,并形成积极心理品质。第三,通过具体的实践活动,使学生进行体验式学习。实践是加深理解、增进体验的重要途径。积极教育利用校园、生活及节日中的各项活动,为学生提供实践途径。例如,在不丹的“国家幸福总值”项目中,学生通过在校园的有机花园中栽培蔬菜进行学习。在此过程中,学生不仅学到了生物学、物理学、经济学等方面的知识,还在创造性思维、主体性、责任感、社交关系等积极品质方面获得发展[11]。另一个很好的范例是英国等国开展的“庆祝优势”项目。该项目将“讲故事”与节日活动相融合,让学生发现、讨论故事中人物的优秀品质,以促进学生自我优势的发展。这项活动在提升学生自信心及增进教师幸福体验两方面效果显著[12]。“教授积极、嵌入积极、体验积极”三者结合的方式可有效激发学生的求知欲和参与度,是积极教育的理想路径。

三、积极教育的本土化发展路径

教育理念和教育改革的实施受到不同文化环境和价值导向的影响。积极教育诞生于美国,后在世界各地推广,因而在中国的实施应考虑其本土契合性问题。须将积极教育理念与我国教育实际、文化背景相结合,探索适合我国国情的积极教育路径。

1.结合集体主义文化,创建积极教育内容

积极教育内容体系建设关系到积极教育实践的开展和推广。符合本国文化及国情的教育内容才具有教育价值及操作性。目前主流积极教育是基于西方积极心理学理论而形成,深受西方文明、个人主义价值取向影响,体现着西方文化及历史背景。而中国的历史文化与价值导向与西方国家存在较大差异,因而在对积极教育内容的理解上存在不同解读。积极教育强调培养学生的优势与美德,使学生拥有美好生活。对于优势和美德的判断则受到价值导向的影响。个人主义文化强调独立、自信、自我决定等个体品质;集体主义则强调群体价值高于个人价值,因而更加倡导社会合作、社会责任感等社会性品质。对优势与美德的认知差异决定了东西方积极教育内容的不同。我国教育者需从集体主义和本国文化出发,对积极教育重新解读。在此基础上,创造和发展具有中国文化特色的积极教育内容,丰富和完善世界积极教育实践,推动积极教育在全球的多样化发展。

2.融合人工智能,提升积极教育效率

人工智能是推动教育变革的重要驱动力。“人工智能+教育”促使课堂教学、作业辅导、知识学习在教育技术和理念方面产生新的突破。同样,人工智能作為新技术手段,应在积极教育的研究、教学、评价中,发挥其优势。研究者可以利用人工智能对人类的幸福状态及需求进行精准分析,创造出关于健康、幸福的科技产品,提升人们的幸福感[13]。对学生而言,人工智能可快速为学生提供个性化的学习方案、帮助学生确定学习目标,提供学习任务的完成反馈。此外,人工智能还能有效激发学生的学习动力、增强其学习的自主性和自我监管能力。要促进人工智能与积极教育的深度融合,需要人工智能、积极心理学、教育学、认知科学等多学科研究人员进行跨学科合作研究,探讨人工智能应用于积极教育的切入点及途径;通过校企间通力合作,围绕该领域研发幸福科技产品、学习软件、幸福方案等积极教育辅助工具,以帮助积极教育向智能化、个性化、科学化方向发展。

3.推动家校合作,优化积极教育环境

学校是教育的主阵地,学校承担着教书育人的主要职责。但家庭教育的作用也不可忽视,尤其是在受教育者的品格培养方面。与知识技能的学习相比,积极品格与美德的形成对教育环境的依赖程度更高。班级气氛、校园文化、家庭教育方式均能对品性的形成造成隐性影响,使受教育者在潜移默化的过程中逐步发生改变。因此,积极教育实施应重视营造和谐的积极教育环境。许多家长重视学习成绩、忽视个性品格培养的陈旧观念阻碍其教育方式发生改变。此外,营造积极教育氛围的要求与家长专业知识水平之间的差距也会使积极教育受挫。在此情况下,需要引导家长主动适应积极教育发展的要求,转变教育理念和教养方式。学校对学生的培养目标与家长对子女的期望具有内在一致性,因而可加强家校联系,形成家校教育合力,共同促进和谐教育环境的形成。学校需要通过教育讲座、教育展示、校园活动等方式增进家长对积极教育内涵的认识,掌握积极教育的技巧;在此基础上,与家长共同探讨个性化培养方式,制定针对学生个体的培养方案,促进学生积极品格和学业成绩的提升。

4.加强顶层设计,促进积极教育普及

积极教育是一项系统工作,是全员参与的教育行为,需要政策制定者的大力支持。从国际积极教育实践来看,国家层面的顶层设计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例如,不丹的积极教育受到国家层面的重视,在全国的多所中小学长年开展积极教育项目,效果显著。积极心理学先驱马丁·塞利格曼提出了“51”发展目标,即到2051年有51%的人可以实现蓬勃幸福的人生[14]。中国人口总量占世界总人口近20%,没有中国人的参与及实现蓬勃人生,“51”目标将无法实现。为了实现这一宏伟目标,促进国民的幸福与健康,学校教育应发挥其重要功能,承载促进学生蓬勃发展的重要使命。目前我国的积极教育实践处于初步兴起阶段,仅有北京、四川、广东等少数省市的中小学校开展积极教育项目,尚无法满足积极教育加速发展的要求。我国积极教育的开展过程中,存在积极教育理念普及度不高、师资力量匮乏、地区发展差异明显等问题。要解决上述问题,须从国家层面对积极教育进行顶层设计,统筹安排,促进教育管理部门、科研院所、中小学校、教育机构之间展开协作,加速积极教育在中国的推广与有效运行。

参考文献

[1][9] Seligman,M.E.,Ernst,R.M.,Gillham,J.,Reivich,K.,& Linkins,M.Positive Education:Positive Psychology and Classroom Interventions [J].Oxford Review of Education,2009,35(03):293-311.

[2] 斯奈德,洛佩斯.積极心理学[M].王彦,席居哲,王艳梅,译.北京:人民邮电出版社,2013:3.

[3] 诺定斯.幸福与教育[M].尤保新,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 2009:2.

[4] 彭凯平.积极教育成就幸福人生 [EB/OL].(2019-03-21).[2020-07-03].https://www.sohu.com/a/302751152_243614.

[5][10] Norrish,J.M.,Williams, P, OConnor,M.,& Robinson, J.An Applied Framework for Positive Education [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Wellbeing,2013,3(02):147-161.

[6] 席居哲,叶杨,左志宏,等.积极心理学在我国学校教育中的实践

[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19(06):149-158.

[7] 边玉芳,吴洪健,张玲玲.积极心理学视角下学校心理健康教育体系的构建[J].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51(06):115-118.

[8][14] 塞利格曼.持续的幸福[M].赵昱鲲,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12:15,82-85.

[11] Global Council for Happiness and Wellbeing.Global Happiness and Wellbeing Policy Report 2019 [R].Dubai:GHC,2019.

[12] 陈虹,吴九君.积极心理学在积极教育中的应用——英国学校“庆祝优秀品质”项目[J].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 2010(06):18-19.

[13] Hlab—幸福实验室[EB/OL].[2019-05-10].https://www. tsinghua-hlab.com/m/index2.php

[作者:吉菁(1975-),女,江苏泰兴人,山西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硕士。]

【责任编辑 孙晓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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