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研究进展及对中国高质量发展的启示＊

■ 聂昌腾

1.江西财经大学信息管理学院 南昌 330022

2.福建商学院国际经贸学院 福州 350012

0 引言

学界对数字经济的研究最早可追溯到上世纪90年代，以加拿大经济学家唐·塔普斯科特于1995年出版的《数字经济》为标志，因此他也被称为“数字经济之父”。数字经济是与传统经济相对应的“新经济”[1]，也被称作第二经济[2]，是继农业经济、工业经济后，一种以现代化信息通信技术为依托、以网络尤其是互联网为载体，通过信息网络实现资源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的新型经济[3-4]，它巨大、自动且无形。对于数字经济的定义，学界尚未达成共识，通常沿用2016年二十国集团（Group of 20,G20）峰会的界定：数字经济是指以使用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作为关键生产要素、以现代信息网络作为重要载体、以信息通信技术的有效使用作为效率提升和经济结构优化的重要推动力的一系列经济活动。

早在1998年，美国商务部就发布了《The Emerging Digital Economy》报告，将数字经济作为驱动新发展的手段。自2015年起，全球主要国家均出台政策支持数字经济的发展，如美国商务部发布《在数字经济中实现增长与创新》，英国政府出台《数字经济战略（2015-2018）》，德国联邦政府发布“数字战略2025”，日本政府公布《综合创新战略》，印度政府推出“数字印度”计划，巴西颁布《国家科技创新战略（2016-2019）》，俄罗斯编制《俄联邦数字经济规划》，中国发布《智能制造发展规划（2016-2020）》并将数字经济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尽管数字经济已成为国家经济发展的关键战略，但在发展的“量”和“质”上存在严重的不均衡。据统计，主要发达国家数字经济占GDP 的比重均超过40%，发展中国家多低于30%，而且发达国家农业数字经济占比超过10%，远高于发展中国家[5]。但是，发展中国家的数字经济增长速度明显高于发达国家，尤其是中国，不仅数字经济规模排名世界第2，其GDP 占比和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度逐年上升。数字经济的巨大发展空间为发展中国家弯道超车提供了机遇，互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数字技术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也将为推动中国高质量发展提供强大的动力源泉。因此，在我国经济由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嬗变的关键时期，理清数字经济的发展脉络和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作用对于探索高质量发展路径将具有重要启示；本文是“社会资本促进包容性增长的影响机理研究——基于Hamilton 优化模型和空间计量分析”、“社会资本视角下扶贫绩效分析与贫困退出后可持续发展研究”、“社会资本视角下经济环境双赢的路径选择与对策研究——以江西生态文明先行示范区为例”等课题的部分成果，主要研究内容对于探索社会资本对经济社会“更加公平”“更可持续”发展的影响机理提供了数字化路径的重要视角。

本文接下来的章节安排如下：第一章尝试运用文献计量的方法呈现数字经济的研究进展和研究热点；第二章在文献计量的基础上，结合经典文献探究数字经济对经济社会发展的作用机制；第三章在文献计量和文献梳理的基础上，为中国高质量发展提供经验启示；第四章为总结。

1 文献计量

为了更清晰地了解数字经济的研究进展和研究热点，本文尝试运用文献计量的方法进行研究。以Web of Science 核心数据库作为数据来源，检索主题为“digital economy”，检索时间跨度为2002～2019年，其中起点时间2002年为数据库默认时间，数据下载日期为2020年1月1日，并将文献类别限定为“article”进行精炼，共检索到1312 篇外文文献。基于检索到的外文文献，采用Citespace5.6.1 文献计量分析工具，对数字经济领域的研究进展和热点进行梳理。如图1所示，数字经济相关文献的年发文数量在2008年之前徘徊在20 篇左右，2008年以后发文量逐渐增加，2016年突破百篇。2018和2019年发文量明显上升，分别达到214 篇和335 篇。此外，发文增量明显增多的两个节点为2008年和2015、2016年，通过分析发现2008年经济下滑背景下一些国家提出发展数字经济以刺激经济增长，如美国在2008年正式提出数字经济战略，英国也于2008年正式启动“数字英国”战略[6]。2015、2016年数字经济发文量增多是因为全球主要国家在该时期密集出台政策和发布公告，将数字经济作为强国战略。通过对发文数量、增量的趋势和关键节点的分析，数字经济与经济社会发展密切相关，越来越受到重视。

图1 2002～2019年国外数字经济研究文献数量和增量年度分布

通过关键词分析得到数字经济研究的关键词共现图谱（图2），该图谱共有206 个关键节点，1356 条连接，网络密度为0.0642，图谱中节点的大小表示对应关键词出现频率的高低，也是研究热点的反映；节点之间连接线表示两个关键词在同一篇文献中同时出现的次数，连接线越粗表示两个关键词共同出现的频次越高，而连接线颜色变化则反映了关键词之间建立联系的不同时间。数字经济共现图谱的高频关键词有“互联网、创新、经济、技术、信息、数字鸿沟、社会媒体、共享经济、劳动、工作”等；中心度高的关键词有“数字鸿沟、互联网、信息、经济、创新、系统、地理、消费、城市、绩效”等。

图2 数字经济研究关键词图谱

为了提高文献计量分析的稳健性，本文将检索到的数据库限定在“经济、管理、社会”等领域进一步精炼，得到的关键词共现结果除了频率高低差别外与上文基本一致。

2 数字经济与经济社会发展

考虑到文献计量分析呈现出的关键词较多且非常零散，本文在热点词基础上结合文献阅读分析法对研究进行归纳分类，以总结数字经济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

2.1 数字经济与创新

从以往经验来看，新技术、新思想的出现会加速社会创新，促进经济发展。数字经济将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作为生产要素，以现代信息网络作为载体，现阶段主要体现为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新技术的扩散和应用。数字经济的出现与发展将加速全社会的创新，主要体现在3 个方面：一是宏观方面。数字经济毫无疑问已成为世界各国政府面临的重大政策挑战，它改变了经济领域也带来了机会[7]，禀赋异质性决定了国家面临数字经济机遇时会采取不同的政策，韩国、日本以其禀赋优势致力于挖掘数字经济（包括数字内容）的创新潜力，并积极尝试将其转化为一个广泛的、有利可图的商业部门，为国家发展创造新的经济增长领域[8]。此外，数字经济的发展在拓展了经济系统内部信息传播范围的同时扩大了创新资源配置的空间范围，进一步优化了资源配置[9]。二是中观方面。首先，数字经济发展水平高低影响区域创新质量，数字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区域主要影响发明创新，反之则影响的是外观设计创新，这说明数字经济发展驱动的是一个区域真正的创新，而非模仿式创新[10]。其次，在数字经济时代，新技术为边缘产业的创新提供了强大的新工具[11]，并形成新技术范式推动创新生态系统演变，进而实现创新组织方式的变革[9]。三是微观方面。数字经济的发展推动了企业营销、价值链和商业模式创新[12]，并明确了欠发达地区公司可用的开放式创新战略选择[11],甚至有助于激发低收入群体的巨大商业潜能，实现同时创造经济与社会价值的包容性创新[13]。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看出，数字经济发展表现为新技术、新思想的不断涌现，其通过扩散效应遍及经济社会发展的宏观、中观和微观领域并带来创新，为经济社会的更高质量和更有效率发展提供了可能，如图3路径一、路径二所示。

2.2 数字经济与经济增长

在过去20年里，包括信息与通信技术（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s Technology,ICT）、互联网在内的数字化技术彻底改变了全球范围内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被认为是经济增长不可或缺的引擎之一[14]，数字经济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一直受到学界的关注。研究发现，数字化确实促进了经济增长[15-16]，但大多是围绕ICT、互联网、宽带等对经济增长的影响[17]，针对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最新数字化技术的研究较少。主要原因在于这类数字技术生产过程中以数据资源为关键要素，带来效率提升的同时产生了增加值，且经常出现跨行业、地区的现象，导致与传统经济的统计口径不一致，难以用常规核算方法测度[18-19]。尽管每年都会有政府部门、机构和学者去测度数字经济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但由于其测算的复杂性和高难度，不同机构提供的数据存在很大差异。

政府机构和学界对数字经济贡献度的测算一般分为两类：一是传统的直接界定方法。通过划定与数字技术直接相关的细分产业，从而直接获得数字经济贡献度的程度[20]；二是改进后的综合方法。刘方，孟祺[21]采用统计指标加回归分析的复合方法，其中统计指标用来测算数字经济基础部分，线性回归分析用来测算数字经济融合效率部分。蔡跃洲[19]为了避免测算时“规模”和“增量”切换带来的混淆，按照“先增量后总量、先贡献后规模”的思路测算数字经济的增加值及其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以规避常规核算方法的局限。

根据上述探讨可以发现，科学合理地测算数字经济贡献度有助于量化产业数字化、数字产业化程度，更好地认识各产业、行业与数字经济的融合及其对总体经济增长的贡献，为国家明确重点支持领域提供参考，也将对经济社会的更高质量和更有效率发展产生促进作用，如图3路径三、路径四所示。

2.3 数字经济与劳动力市场

数字经济以其灵活性特征改变了传统的劳动关系[22]，不但催生了新的工作形式和岗位[23]，也带来了失业和收入分配失衡等问题[24]。2013年以来，中国数字经济进入快速发展期，数字经济发挥出就业蓄水池和稳定器的作用，不断吸引着新的就业。数字经济对劳动力市场的影响主要有：①“零工经济”的出现改变了劳动关系。Uber、AirBnB 等数字平台促成了各种新工作形式的出现[25-26]，但平台上的从业者应该被归类为雇员还是个体经营者一直是新工作结构研究的问题之一[27-28]。针对这一困扰，学者围绕“零工经济”展开研究，并在数字经济时代赋予其新的含义：在工作者和数字平台之间建立资本-劳动关系，以协调工作者供给和消费者完成一项小任务或零工的需求[26]。数字平台的零工实际上是自我雇佣的，因此自我负责自己的职业规划和经济维护[29]，而且零工经济的线上工作和线下工作之间存在区别[30]，前者包括众包类工作和一些数字平台上分解的小任务，后者主要是通过APP 类数字平台安排后与消费者直接联系完成的[31-32]。②工作岗位和就业机会的变化。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对于劳动者的工作和就业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数字经济为许多原本无法参与就业市场的人提供了更多的就业途径和收入来源，提供了更多新型的就业岗位，如“零工经济”市场。另一方面，数字经济的发展也会威胁到部分工作岗位和就业水平，带来失业和收入分配问题；研究发现，人工智能的发展使得生产过程中资本比劳动更加重要，出现国民收入向资本倾斜现象[24]，这就会威胁到劳动者就业机会，尤其是威胁到机械类、分析类岗位工人的就业[33]，而且随着机器人对劳动力替代增加，人工智能技术蓬勃发展将导致总工资水平下降[34]。

综上，尽管数字经济可能在短期内引发失业和收入分配失衡等问题，但长期来看数字经济以其灵活性特征和新技术特性创造了许多新的工作形态和工作岗位，并实现了线上和线下劳动力市场的有机融合，将为经济社会的更有效率和更加公平发展提供动力源泉，如图3路径五、路径六所示。

2.4 数字经济与数字鸿沟

随着数字经济渗透到经济社会的各领域，人们从中获得了巨大的红利，但也伴随着一系列经济社会发展不平衡问题，即“数字鸿沟”。关于“数字鸿沟”的研究主要体现在两方面：首先，“数字经济”时代“数字鸿沟”的演进。学界对“数字鸿沟”的研究由来已久，早期有关“数字鸿沟”的研究关注“接入互联网”、“拥有电脑等上网设备”的差异所带来的经济、社会问题[35]，也被称作一级“数字鸿沟”。但是随着网络基础设施的发展和互联网渗透率的提高，围绕“数字鸿沟”的研究开始关注对ICT技术和电脑使用的不平等[36-37]，即二级“数字鸿沟”。数字经济时代信息通信技术、移动互联网和智能手机设备的发展缩小了接入鸿沟和使用鸿沟[38-39]，但并不意味着“数字鸿沟”不再是影响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因素。相反，在数字经济高速发展的近五年，数字鸿沟并没有进一步缩小，而呈现出日益扩大的趋势，造成资源在地区、行业和群体间分配不均匀，甚至扩大了贫富差距[40]，出现了现阶段的新型“数字鸿沟”，也被称为三级“数字鸿沟”[39]。其次，数字经济时代三级“数字鸿沟”出现的原因。数字技术应用为大众提供了均等的受益机会，但不意味着从中受益是均等的[38]。一方面是因为，数字经济与其他经济层面、技术层面和政治层面的因素相互作用时会因为禀赋差异而对经济社会产生不同的影响[41]；另一方面，个体的受教育程度、技能水平和收入等因素会影响其从数字经济中获得的红利[39]，受教育程度、收入水平高的用户更倾向于利用数字技术从事有益的活动，如学习、培训等，而社会经济地位低的用户更多的用来娱乐、休闲[42]。

因此，要跨越数字经济发展中的三级“数字鸿沟”以解决数字红利不平等问题，必须提高用户群体，尤其是金字塔底层群众（Bottom of Pyramid, BOP）运用数字技术的能力，通过提高个体受教育程度和技能水平打破“木桶效应”，以促进经济社会的更加公平发展，如图3路径七所示。

图3 数字经济发展及对我国高质量发展的作用路径

2.5 数字经济与可持续发展

伴随全球经济的发展和人口的不断膨胀，资源减少、能源耗竭和环境恶化逐渐成为世界性危机，可持续发展问题逐渐受到各国政府和学术界的普遍关注。但是资源和环境约束下的经济社会发展本身就是一个两难问题，学界各领域一直在寻找可行途径去突破这一困境。数字经济的出现为可持续发展提供了可能，一方面是因为数字技术的发展和数字化能力的提高使得全社会在数字身份、数字版权、沟通、读写、情商、预测威胁和诈骗、安全管理、媒体使用等方面更有效率，而且人工智能、机器学习的运用也有助于揭示与可持续发展相关的其它社会因素的起源和驱动因素[43]。另一方面，数字经济时代出现的新经济思想有力地促进了可持续发展。首先，数字经济时代发展起来的共享经济理念有助于资源在不同参与者之间共享资源，减少经济活动对环境和社会的负面影响，促进可持续发展[44]。其次，数字经济加速了“循环经济”实践。研究发现，循环经济是促进经济增长和可持续发展的有效途径，但企业由于实践中面临巨大障碍，很少去采用循环经济模式[45]。在大数据、物联网等数字技术的推动下，许多经济组织开始向循环经济转型，这将形成可观的经济、环境和社会效益[46]。通过数字经济发展循环经济，不仅需要依托数字化技术实现经济的恢复性和可再生性，使经济发展与资源消耗脱钩，进而实现可持续发展[47]；还需要通过数字解决方案推动传统高能耗经济向高效、低能耗的循环经济转变，以满足消费者对生态意识偏好的需求[48]。此外，在关注数字经济对可持续发展的赋能作用时，不能忽视数字经济自身发展给可持续发展带来的负面影响，如大数据、区块链发展中的高能耗和高浪费问题[49][50]。

数字经济发展带来的新技术、新思想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了新的道路和新的理念，将实现经济、社会和环境效益的统一，也为经济社会的更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支撑，如图3路径八所示。

通过上述对数字经济研究热点的文献计量，并结合对经典文献的综述探讨，归纳总结出数字经济研究中5个重要领域“创新、经济增长、劳动力市场、数字鸿沟、可持续发展”，并发现数字经济发展对经济社会的“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发展有促进作用，这为我国高质量发展的探索提供了重要启示（如图3所示）。

3 数字经济研究对我国高质量发展的启示

当今世界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变局中危和机同生并存[51]。面对复杂多变的形势，如何在转型关键期化危为机，变压力为加快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动力至关重要[52]。推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必须适应世界新一轮的科技革命趋势[53]，尤其是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数字化技术的发展。自2019年起，我国已进入数据作为新的生产要素“红利”释放时代，数字经济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动能。学界对数字经济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关系展开了大量的研究，得到了许多富有启迪性的结论和成果，为探索数字经济推动我国高质量发展的路径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3.1 数字经济与更高质量的发展

我国经济正处在从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型时期，需要在保持一定增长速度基础上逐渐提升经济发展的质量。数字经济时代，新技术、新模式、新业态层出不穷，为了充分发挥数字经济对提升经济发展质量的作用，首先要增强传统产业对数字化技术的运用，实现数字经济与传统产业融合发展，提升产业数字化水平。数据显示，2018年我国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在数字经济中分别占20.5%、79.5%[54],加快传统产业的数字化转型，已经成为进一步壮大发展数字经济、驱动产业优化升级和推动经济更高质量发展的关键[55-56]。其次，加快数字经济的“逆向渗透”。2018年，我国服务业数字经济占行业增加值比重为35.9%，而工业、农业仅为18.3%、7.3%[54]，数字经济的发展主要体现在消费领域、流通领域，工业领域、农业领域数字化不充分[57]，推动数字经济“三二一”逆向渗透，将有效促进我国经济更高质量发展。第三，数字经济创新的提“质”作用。研究发现，数字化与区域创新在创新功能、创新特质、创新体系方面具有耦合性，并通过科技创新与数字化的深度融合引爆了区域创新场景、要素与模式的变革，进而重塑区域创新生态体系确保区域高质量发展顺利实现[58]。第四，科学合理测算数字经济规模和数字经济的贡献度。数字经济中无形且难以测量的部分要远大于以GDP 衡量的有形部分[59]，google、Facebook、百度、360 等公司提供的免费产品不但给用户带来福利，也深刻影响着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合理测算免费、无形的数字经济价值将有助于政府采取有效措施推动经济社会更高质量发展。

3.2 数字经济与更有效率的发展

近年来，我国土地、劳动力、资源等生产要素供给都面临瓶颈，粗放式增长方式已成为过去式[60]。数字经济时代，将更多依靠创新和生产率提升来挖掘现有要素的潜力，以更少的投入实现更多的产出，促进经济更有效率的发展。一是，发挥数字经济优化资源配置的优势。数字经济中数据成为重要生产要素，数据要素具有极大的规模经济效应，同时数字经济还依靠互联网、数字化技术，驱动资本、劳动力等初级生产要素快速集聚[55]，并在新兴要素溢出效应作用下实现要素报酬递增。二是，发挥数字经济的创新功能。新发现、新技术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动因，只有创新驱动的经济才是高质量发展的有效路径[60]。三是，科学合理测度数字经济在区域、产业、行业乃至全社会经济发展中的贡献度，掌握数字经济在经济社会转型时期对效率革新的作用程度，使数字经济时代的高质量发展成为有源之水、有本之木。此外，数字经济发展过程中形成的“共享”“平台”“众筹”等创新思想和事物能有效提升经济社会运行效率[61]，对于更高效率的发展具有巨大促进作用。

3.3 数字经济与更加公平的发展

我国存在数字经济快速发展与贫富差距逐渐扩大两种情况并存的现象。数字经济被认为是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动力，却又因为受益方存在禀赋差异而产生“数字红利”差异[38]。因此，数字经济要成为推动我国高质量发展的源泉，必须解决地区、企业和群体享受“数字红利”的公平性问题，既要扩大数字经济的受益范围，又要降低数字经济可能带来的负面威胁。首先，跨越三级“数字鸿沟”。由于组织和个体本身拥有的教育水平、收入水平存在差异，在面临数字经济机遇时获得的回报就会不同，这是三级“数字鸿沟”产生的主要原因[39,62]。为了提高受众获得公平的发展机会，需要加大政府的教育投资，针对BOP 群体组织开展广泛的数字化培训，并培养用户的主动学习意识，提升受众的数字化素养。其次，增强数字经济的普惠性。数字经济发展过程中，其新技术、新思想、新业态让更加公平的发展变得可行，例如数字金融的普惠性使得原本存在金融门槛的农村居民也能享受到金融带来的帮扶[63]；同时，数字经济还催生了许多新型就业岗位，大量底层群体通过数字化平台、渠道寻找到合适工作[26]。此外，数字经济发展带来的负面威胁也不容忽视，尤其需要事先防范人工智能发展伴生的失业和收入分配失衡等问题，以减轻对经济社会更加公平发展的冲击。

3.4 数字经济与更可持续的发展

中国从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型的过程，也是从高能耗、高污染、高排放的粗放式增长方式向可持续发展方式的转变。通过数字经济推动经济向着更可持续发展，必须做到：一是充分发挥数字化技术的作用。借助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数字化技术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提高企业资源的利用效率，减少对能源和资源的消耗，提升企业产品的技术附加值。二是发展“循环经济”。通过数字经济实现经济的可再生性和恢复性功能，推动从“资源-产品-废弃物”的线性经济向“资源-产品-再利用”的循环经济转变，实现经济的更可持续发展。三是合理解决数字经济自身发展的高能耗问题。在大数据存储和处理中引入风能、太阳能等可再生资源[64]，推动绿色数据中心创建、运行和维护，引导数字经济发展走高效、清洁、循环、集约的绿色发展道路。

4 结语

在信息技术和互联网发展的新阶段，数字经济成为研究的热点领域，被认为是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动力引擎，受到许多学者的关注。从文献计量分析结果来看，数字经济研究领域历年的发文数量和增量趋势反映了其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重要地位，研究热点包括网络与信息、创新、数字鸿沟、经济、劳动、工作、消费、绩效等。考虑到可视化关键词数量多且杂以及文献计量法的缺陷，本文进一步结合文献阅读方法梳理数字经济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关系。主要有以下发现：一是数字经济从宏观、中观和微观3个方面促进创新发展，不但有助于创新资源配置和新增长领域，还能从区域、产业、企业管理、商业模式、个体发展方面实现创新。二是数字经济促进了经济增长，但是数字经济规模和数字经济对经济增长的贡献难以测度。三是数字经济改变了劳动力市场，不仅改变了传统的劳动关系，也催生了新的工作形式。四是数字经济时代出现三级“数字鸿沟”，主要是因为面临数字经济机遇时，由于经济层面、技术层面、文化层面因素和个体禀赋差异导致“数字红利”不同。五是数字化技术和数字经济新思想有力促进了经济可持续发展。

本文在文献计量和文献综述的基础上,梳理数字经济与我国高质量发展的关系,给出4 点启示：①通过数字经济推动经济更高质量发展，要增强数字化技术在传统产业的运用、加快数字经济的“逆向渗透”，并创新数字经济规模和数字经济贡献度测算方法。②发挥数字经济的创新功能和优化资源配置的优势，有助于推动经济更高质量和更有效率的发展。③为了在数字经济时代实现更加公平的发展，必须跨越三级“数字鸿沟”，并充分发挥数字经济在劳动就业和机会公平方面的普惠性作用。④数字经济对于经济的更可持续发展具有巨大促进作用，是因为数字化技术运用降低了资源消耗，提高了科技附加值，同时还加速了“循环经济”的实践。